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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大清初年-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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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浅兰不由轻哼一声:“你继续往下说!”

    “后来……”达贵整了整思绪,就着阿娜日好心递来的清水喝了几口,才喘着气续道:“前继福晋便逐渐跟汗宫走得勤起来,没过多久,就将奴才找去,命令奴才跟几家新的商号建立起交易关系。”

    苏浅兰点点头,一条因果链渐渐在心底浮现出来,大妃阿巴亥短暂会晤四贝勒——阿巴亥有同时讨好大贝勒和四贝勒的前科——乌拉那拉氏跟阿巴亥所支持的产业建立关系——贝勒府损失大笔银子——乌拉那拉氏忽然获罪被逐出贝勒府。

    “这么说,花厅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大妃有一样把柄落入了前继福晋乌拉那拉氏的手里!”苏浅兰缓缓作出了判断:“乌拉那拉氏觉得这是个敲诈银钱的好机会,于是命你配合,利用新建的关系大肆敛财,不单府里先后被她吞去了四万多两银子,连大妃那里,也损失甚巨,以至大妃忍无可忍,撺掇大汗,逐走了前继福晋!我说的可对?”

    “是!福晋明察!”达贵抹了一把冷汗,颤声道:“奴才……奴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奴才空口无凭,才不敢将此猜测禀报贝勒爷!况且前继福晋也已获罪,因此奴才……奴才……只好一力担下此罪!”

    “你担下?四万八千多两银子,你来赔么?”苏浅兰哂笑一声,摇头道:“说吧!银子去了何处?是不是……大阿哥?”

    达贵神色一变,强笑道:“是,果然瞒不过福晋慧眼,去岁大阿哥已开府另住,正是处处短缺银子的时候,前继福晋心向大阿哥,私下替他谋划,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奴才……奴才这也是担心坏了贝勒爷和大阿哥之间的父子情分,才会……才会极力隐瞒!”

    “不!”苏浅兰微微一笑:“你想帮着的并不是大阿哥,也不是为了全贝勒爷的父子情分,而是为了庶福晋,叶赫那拉氏!”

    此言一出,达贵大骇,身子一震,差点摔下床来,他脸色刷白,嘴角抽搐,吃吃地道:“福、福晋何出此言!这事跟庶福晋何来半点关系!奴才做下的手脚,不被发现则已,若被发现,庶福晋也不过是不察之过,用得着奴才……用得着奴才去护着么?”

    苏浅兰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达贵,据我所知,你机灵不如达春,实诚不如达禄,干练不如达富。也就是说,你既机灵又实诚,还相当干练!只不过你的各项能力太平衡了,反而都不突出,却是个全才!尤为难得的是,你还深谙低调的好处,将自己隐藏在达春的身后!”

    达贵做梦也想不到会从福晋口中听到她对自己的这番好评,不由满脸呆滞、震撼的望住了苏浅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明明是一个人才,却隐藏自己,甘心只做一个在账房管银钱的二总管,托庇于令兄达春羽翼下,为什么?”苏浅兰悠然发问。

    达贵垂下眼睑,支吾难对:“福晋您……高看奴才了!”

    苏浅兰手腕一翻,掌心处赫然现出一枚小小的紫水晶耳环,她将这耳环摊放在达贵眼前,盯着他宛若死灰的面容,微微一笑:“这是在你房中搜出来的物事,它被收藏得非常隐秘,可见你对它的重视!”

    达贵发出一声呻吟,乞丐抢食般把那耳环抢到手里,紧紧握住,空洞里隐含着求救意味的望向了苏浅兰。

    “真可怜!”苏浅兰放轻了声音,低喃道:“叶赫那拉小的时候一定很可爱,对吧?可惜她是贝勒爷的同族表妹,又是将要嫁给贝勒爷的人,你只是贝勒爷身边的一个奴才,你跟她之间有云泥之别!你只好把这份喜爱深深埋藏,拒绝一切外放的机会,留在账房,就为了可以时常有机会见到心目中的女神,对不对?”

    阿娜日瞪圆了眼睛注视着这一幕,当初达贵行刑时,奉命搜查他屋子的人将这耳环呈交上来,也没见自家主子有什么特别反应,怎么这会儿竟能一套一套的说出来?

    达贵面上汗水涔涔而下,也不知是冷汗还是虚汗,他连嘶哑着哀求:“不要说!不要说了!福晋,奴才知罪!奴才愿一死谢罪!但庶福晋,她是无辜的,她不知道奴才这份妄想,还请福晋不要迁罪于人!”

    苏浅兰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上下尊卑之别,一个奴才暗恋自己的女主人,竟然会是十恶不赦之罪,不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连被他喜欢的女人都可能会被牵连!难怪达贵被自己说穿心底的秘密,会吓到全无一点生气。

    回想起叶赫那拉氏的种种可疑神态,她会是不知情的人?苏浅兰瞥了达贵一眼,敛起心底那几分同情,淡淡的道:“达贵!你想救叶赫那拉氏,就不要再对我有任何隐瞒!”

    说到这句,苏浅兰身形一转,正对着达贵,居高临下,气度威严,冷声质疑:“以你的才能,根本不会将假账做得如此拙劣!此种手法,只可瞒骗账务能力一般的人,比如乌拉那拉氏、叶赫那拉氏,或者还有我,却瞒不过深谙此道的贝勒爷。”

    “你故意留下一丝破绽,定然是为了有朝一日让贝勒爷发现其中猫腻!”苏浅兰顿了一顿,凛然发问:“说吧!你是不是想让叶赫那拉氏做那向爷检举之人,藉此扳倒前继福晋,好让叶赫那拉氏上位?”

    “是……是的!”达贵被苏浅兰如炬般的洞察能力震骇得心理的防线轰然崩塌,只剩下了求饶:“福晋明察!奴才该死!……”

    苏浅兰瞧着他趴在床上一个劲以额撞枕表示磕头,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念在你忠心追随贝勒爷多年的份上,我不会太难为你!你只需做好一件事,叶赫那拉氏便可完全置身事外,而你,也无需透露半分其他的事,我自会为你这水晶耳环的来历守口如瓶!”

    生机一点一点的回流到达贵身上,他奋力抬起头来,撑起半个身子向苏浅兰抱拳为礼,绝处逢生般屏息求问:“福晋请吩咐!”

    苏浅兰嫣然一笑:“这事不难!我只要你,自个儿去向贝勒爷磕头请罪,将前继福晋联合大妃,令你协助,贪墨贝勒府的银子私自转于大阿哥豪格之事,对贝勒爷和盘托出!”

    “就……就这样?”达贵有点意外。

    “就这样!”苏浅兰点点头:“你甚至不必坦白前继福晋敲诈大妃一事,重点是,我怀疑,你坦白自请惩罚!这,就是真实情形!”

 第二百一十八章 探秘

    离开达贵的屋子,走在一条通往内院的小径上,阿娜日看看左右没有旁人,终于忍不住对苏浅兰出声抗议:“格格!您对这班人,太仁慈了吧!您正是要立威的时候,怎能轻易饶了他们!”

    苏浅兰不由笑望了她一眼:“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也得把达贵给办了!觊觎女主子,这不是大逆不道么!”阿娜日忿忿的:“还有大阿哥那里,虽然贪墨的不是他,但身为人子,图谋父产,这就算缄口不言,也是一条大罪!格格您却把这揭穿他们阴谋的功劳都给推了,这不是示人以弱么?”

    “阿娜日,你真厉害!”苏浅兰笑了起来,欣赏的望着她,这就是阿娜日,单纯直率、善恶分明。

    “我厉害有什么用!”阿娜日沮丧的摊了摊手。

    达贵是不是大逆不道,苏浅兰不想表示意见,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并不认为奴才暗恋主子就该死,所以她选择了替达贵隐瞒这件事,至于大阿哥那里,她使用的也是后世心理专家给继母们的建议,就是无论孩子有什么错,最好是让孩子的亲生父亲出面去处置。

    “嘁!大阿哥都成年了,他和贝勒爷之间的事,就是男人之间的事,我去掺和什么呀!”苏浅兰白了阿娜日一眼。

    “格格,您说的也对!”阿娜日听了她这句解释,想一想,同意的点了点头,但她很快又有了新的问题:“那大妃呢?她可是这件贪墨案子的关系人,格格您却不让达贵提起她,这又是为什么?”

    “大妃……也是受害者,她受到乌拉那拉氏的要挟敲诈,但她也报了仇了,不是么?乌拉那拉氏已经不在,大妃跟现在的贝勒府便再无关系,我们又何必牵扯出她来!总不成你是想要让大阿哥也赔偿她的损失吧!”苏浅兰摇摇头。

    “哦!”阿娜日明白过来,她还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说主子为何能从一枚小小的耳环,就挖出许多幕后来?比如说这贪墨案的主使者为什么就一定是离府的前继福晋?

    可是苏浅兰却没有了聊天的兴致,她原本也没有想到大妃会跟这件事情有其他关系,只猜测是乌拉那拉氏在替儿子谋银钱,借用了同族侄女大妃阿巴亥的商号而已,万没料到从达贵口中,竟挖出了乌拉那拉氏敲诈大妃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又相关四贝勒!

    那个夏末,花厅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大妃阿巴亥成为乌拉那拉氏敲诈勒索的对象?历史传说她最后殉葬是被四大贝勒矫诏谋害,影视中更把皇太极当成了幕后凶手,是不是这两人之间真有纠葛?

    花厅中事,如今看来只有三人知道,一个乌拉那拉氏,已被遣回原籍,远在海西女真乌拉部。一个大妃,高高在上,看她宁肯被敲诈也不愿声张的态势,就知道她绝不会透露什么。最后一个,四贝勒!自己能问他么?怎么问?他肯对自己实说?

    苏浅兰微微蹙起了眉头,推想着当年花厅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种种迹象来看,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就是大妃阿巴亥意图色诱四贝勒,因为阿巴亥的年纪,只比四贝勒大两岁,而她又善保养,外表看起来还要比实际年龄小几岁,她极有可能会看上既有汗位继承希望,又年貌相当的四贝勒,因此这种推测自有它可能成立的条件。

    可是,苏浅兰一想到历史上阿巴亥死于殉葬的史实,皇太极又有幕后凶手的嫌疑,就感到这种推测未免流于肤浅,当年花厅之中发生的事真有这么简单?这里边难道就没有埋藏着阿巴亥致死的原因?

    想到此处,苏浅兰看了看阿娜日,又衡量了一下姗丹的能力,最终叹了口气,假使梅妍还在就好了!够机灵聪明,又有手段,还不招眼,由她去长途跋涉,跑一躺女真乌拉部向乌拉那拉氏套取真相,最合适不过。姗丹虽然也聪明,毕竟还是嫩了些,阿娜日则太招眼了。

    “海西女真……海西女真……”苏浅兰陡然心中一动,当年海西女真分四部,跟科尔沁走得最近的是苏秦和南绪所在的叶赫部,其次就是乌拉部。从盛京派人前往乌拉部是千里迢迢,但如果是从科尔沁向东横越过去,就近得多!何不就从科尔沁派人秘密前往乌拉部?

    可是,派谁呢?这个人,要能代表自己去谈判,还要够精明,能随机应变有急智,可信赖,能保密,还要从科尔沁出发……

    苏浅兰快步走进自己的小书房,推开桌上的账本,吩咐小丫头备好纸墨,提笔写起了书信。

    “呃?格格,您要给科尔沁寄家信?”阿娜日看了一眼,有点惊讶的问,不明白苏浅兰这时怎会想起科尔沁来。

    苏浅兰封好信,闻言一怔,本待起身的,又坐了回去,摊开纸笔,又开始写第二封信,这次却是真正的问候家书了,不但提了祖父和父亲几句,还重点关切了一下纥颜氏和乌克善。

    “阿娜日,麻烦你把信件交给蒙克,托他回一趟科尔沁!”苏浅兰把两封信都吹干封好,递给了阿娜日。

    “嗯!怎么有两封信?”阿娜日奇怪的正要接过来,苏浅兰又似想起了什么,对她说了句“等等”,抽回最早写的那一封,转身入内,寻出了一方匣子,将信放入其中,拿红绸盖上,又将一副珍贵罕见的绿水晶首饰置于其上,这才将匣子连家信交给了阿娜日。

    “这个匣子,交代蒙克一定要亲手交给布木布泰,你跟蒙克就说是我送给布木布泰的礼物,不必提匣子里藏着的书信。”苏浅兰嘱咐阿娜日,她所想到的能替她去一趟女真乌拉部的,就是布木布泰。

    “是!”阿娜日答应着,满脸肉痛:“格格!这副首饰太精美了!它可是贝勒爷给您的首饰之中,最漂亮的!您就这么送出去了?”

    “心疼啦?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呢!”苏浅兰嫣然一笑:“布木布泰也很漂亮,我觉得这副首饰最衬她不过,她会喜欢的!”

    她虽然很喜欢打扮自己,颇为注重形象,但这是因为“天生丽质难自弃”,她并不会特别迷恋各种珠宝首饰,有当然好,没有也没关系,能用这些东西换得妹妹开心,她还是很乐意去做。

    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她悄悄改变了历史,剥夺了布木布泰未来当上孝庄皇后的机会,这使她心怀歉疚,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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