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悬疑经典小说-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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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先生,我得承认,我听到过某种奇怪的声音。”
“什么?是什么?”
“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跟在我身后,还有一两声像耳语般的轻声在我耳边,没有别的。”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一点都不怕,先生。”
这个人大胆的神情至少让我对其中一点放了心,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离我而去。
我们待在大厅里,临街的门紧闭着。我的注意力转到了狗的身上,一开始跑进来的时候,它兴冲冲地,然后却蜷缩在门背后,爪子乱挠,低低地哀鸣着,想要出门。我拍拍它的头,轻声地鼓励它,它看上去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跟着我和弗穿过屋子,只是紧紧地跟在我的脚边——从前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它总是急匆匆地在前面开路。
我们首先查看了地下室、厨房和其他房间,重点看了地窖。在地窖里,我们发现两三瓶酒放在箱子里,上面结满了蛛网,看上去,显然是好多年没人动过。看得出来,这些鬼怪并不嗜酒。
在这之后,我们没有再发现任何有意思的东西。房子后面有一个阴暗的小庭院,围着高高的墙,院子里的石头有点潮湿,过道上布满灰尘和烟垢。我们走过时,留下一行淡淡的脚印。
就在这儿,我发现了第一件怪事。
我看到,就在我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脚印。我停住脚步,拉住我的仆人,并且指给他看。那个脚印前面突然又出现了另一个。我们两个人都看到了它。我快步走上前去,脚印依然在我的前面——这是一只小孩子的脚。脚印很模糊,几乎分辨不出形状,但是我们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只赤脚。
我们走到对面那道墙时,脚印消失了,当我们返回的时候,它也没有再出现。我们上到二楼,楼上有一间餐厅、一间客房,还有一间更小的房子,大概是供仆人住的,所有这一切都死一般沉寂。
我们又看了看客厅,它看上去焕然一新。我坐到前厅的一把扶手椅上,弗在桌子上放了一根点燃的蜡烛。我吩咐他关上门。他转身过去的时候,我对面的一把椅子无声无息地快速从墙边滑过来,停在距我一码远的地方,正对着我。
“嗬!这比旋转桌还棒。”我笑着说,我的笑声一出,那条狗昂起头,汪汪直叫。
弗走了回来,他刚才没看到椅子移动,忙着让小狗安静下来。我继续盯着那把椅子,似乎看见一个蓝灰色的人影,轮廓相当模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视觉。这个时候,狗安静下来了。
“把我对面的椅子放回去,”我对弗说:“把它放回墙边。”
弗照办了。
“是您吗,主人?”他一边说,一边急忙转身。
“我,怎么了?”
“哦,什么东西敲了我一下,狠狠地敲在我的肩上,就在这儿。”
“不是我,”我说,“但是来了一些变戏法的,尽管我们可能没法揭穿他们的把戏,趁他们没吓着我们之前,得赶快把他们抓住。”
我们在客厅没待多久,事实上,这个地方潮湿而又阴冷,我更乐意到楼上壁炉边坐着。我们把客厅门锁上了,这也是我们检查楼下的每一个房间时同样采取的防范措施之一。
仆人给我挑了楼上最好的卧室,房子很宽敞,有两扇临街的窗。四条脚柱的床没占去多大地方,它正对着熊熊燃烧的炉火。床和窗子之间的左边墙上有一道门,直接通到仆人的卧室。那间房子很小,只有一张沙发床。除了那扇和我的房间相通的门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通往楼道。
壁炉的两旁各有一个橱柜,都没上锁,它们嵌进墙里边,盖着暗褐色的纸。我们检查过两个橱柜,里面只剩下一些女人挂衣服的钩子——再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我们敲过墙壁,结结实实的,这是房子的外墙。
检查完这些房间,我在炉子旁暖了暖身子,点燃一支雪茄,在弗的陪伴下,继续我的侦察。楼道口还有一扇门,紧紧地关闭着。
“主人,”仆人惊奇地说:“这个门我打开了,我刚来的时候,把所有的门都打开了,这扇门不可能从里边锁上,因为它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这扇门无声无息地顾自打开了,我们谁都没有碰它。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同一个念头攫住了我们的脑子:里面一定有人。我率先冲了进去,仆人紧跟在我的身后。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小房子,没有任何家当,角落里堆着一些空盒子和大篮子。一扇小窗户严严实实地关着——屋子里甚至没有壁炉,没有其他门,地上也没有铺地毯。地板看上去非常破旧,凹凸不平,虫蛀的印记斑斑驳驳,到处都有修补过的痕迹,如同树木上显露出的白色斑痕。可是,屋子里没有人,也看不出任何能够藏匿人迹的地方。
就在我们站在那里环顾四周的时候,房门又悄悄地关上了,如同开始时它悄悄打开一样:我们身陷囹圄。
我第一次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惧。我的仆人却迥然不同。
“怎么,他们别想把我们关住,主人。我一脚就能踢破那扇做做样子的房门。”
“先还是用手推推看吧。”我摆脱瞬间的胆怯,说:“我来打开百叶窗,看看外面的情况。”
我打开窗子,窗子外面是前面提到过的那个小后院。外面没有壁架;除了一堵光溜溜的高墙,什么也没有。如果有人从窗口出去,只有落到院子里的石板上才可能留下脚印。
与此同时,弗还在徒劳地用力开门。他转向我,请求使用强力。在这里我得声明一下,说句公道话,我的仆人在如此不同寻常的环境里表现出了沉着、冷静和活泼的天性,我得承认,这让我异常钦佩,我也庆幸自己找到了最合适的同伴。我完全同意他的请求。然而,尽管他非常强壮,仍然是白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他用尽全力拳打脚踢,房门却纹丝不动。
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我也上去推推门试了试,同样是无济于事。我放弃了努力,那种恐怖感再次袭上心头,只是这一次,更加寒气逼人,难以抗拒。我感到些许古怪而可怕的气味从破旧的地板缝隙中散发出来,这种味道包含着毒性,对人带着恶意,弥漫在空气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缓慢地、安静地打开了,就像是自动地打开。我们疾步走上楼梯。我们两个人都看到了一团巨大的黯淡的光影——有人体那么大,却无形无状,它在我们面前移动,登上了通往阁楼的楼梯。
我追随着这个光影,仆人跟随着我。它进了楼梯右侧的小阁楼,阁楼的门开着。就在同一时刻,我也进了阁楼的门。光影缩小成一个小球,色彩鲜明,闪闪发亮。它在墙角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颤抖着,消失了。
我们走到床边,仔细察看,发觉它只有半边床盖——这是在阁楼里最常见的供仆人用的床。立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有一个褪色的旧丝手帕,缝补破处的针仍然插在上面。手帕上布满灰尘,它的主人可能是不久前在这里去世的那位老太太,这里也许就是她的卧室。
我非常好奇地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些女人衣衫上的饰物,还有两封信,用暗黄的细线系着。我冒昧地把信收了起来。在这间屋子里,我们没有再发现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那个光影也没有再度出现;但是,就在我们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们清晰地听见,就在我们前面,有踢踏的脚步声。
我们穿过阁楼(总共四间屋),脚步声一直在我们前头。什么都看不见;除了脚步声,什么也没有。我手里拿着信,就在我走下楼梯的时候,我清晰地意识到,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接着传来一阵微弱而柔和的力量,试图把信从我手中夺走。我更加用力地把它们握紧,那个力量才放弃了努力。
我们好不容易回到卧室,这才注意到,我们走的时候,那条狗没有跟着我们离去。它拱在壁炉里,浑身颤抖。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些信件,就在我读信的时候,仆人把我们装着武器的小箱子打开,把我让他带来的武器取出来,放到我床头的一张桌子上,然后走过去抚慰那条狗,狗却不大在意他。
那些信都很短,标着日期——明明确确是三十五年前的日期。信明显是一位情人写给他的情妇或丈夫写给年轻妻子的。信中的字眼以及明确提及的航行无不表明,它的作者曾经是一位海员。字的拼写和手迹出自一位未受到良好教育的人,可是言语之中透出逼人的气势。在对爱欲的表达中,有一种粗野而狂热的情感。然而,通篇又充满晦涩难解的隐语,指示着某种秘密——不是关于爱,而似乎是关于罪行的秘密。
“我们必须彼此相爱,因为,如果这一切公之于众,我们会遭到所有人的唾骂。”我记得其中有这样一句话。
还有一句:“夜晚不可与任何人待在同一间屋里——你说梦话。”
另外,还有一句是这样:“覆水难收。我对你说,没有什么力量阻碍我们,除非死者将会复生。”
这一行下面,有一行娟秀的笔迹(是女人的):“他们的确如此!”
在最后的那封信末尾,同样的女人的笔迹写着这样的话:
“七月四日在海上失踪,就在同一天——”
我放下信件,开始琢磨其中的内容。
然而,我担心思绪会钻到动摇自己意志的角落,于是决定保持一种适度的状态,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夜晚可能降临的奇迹。我把信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拨动一下正熊熊燃烧的炉火,然后翻开麦考利的文集。
直到大约十一点半,我还在静静地阅读。然后,我和衣上床,又告诉仆人,他可以回屋休息了,但是不能睡着。我让他把两个卧室之间的门开着。就这样,我没有熄灭床头桌上的两根蜡烛。我把手表放在武器旁边,又平静地读麦考利。就在我的正对面,炉火明亮地燃烧着。小狗静静地躺在炉前的地毯上,像是睡着了。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风掠过脸颊,像一阵穿堂风突然吹过。我以为右边通往楼道口的房门打开了;可是没有,那扇门关着。
我的目光转向左边,看到蜡烛的火焰像被风吹着一样猛烈地摇摆。就在同时,手枪旁边的手表轻轻地从桌上滑走了——轻轻地,轻轻地,消失在一只无形的手中。我跳下床,一只手抓住手枪,另一只手抓住了短剑:我不希望这些武器也遭受手表同样的命运。
我全副武装,环顾着地板——却没有手表的踪迹。三声缓慢、响亮而清脆的叩击声从床头传来,仆人叫道:
“是您吗,主人?”
“不是。提高警惕!”
小狗抬起身坐着,耳朵迅速地前后摆动。它的两眼紧盯着我,目光非常怪异,这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它慢慢地立起来,毛发倒竖,僵硬地站在那里,双眼狂怒地瞪着。
然而,我无暇去审视它。就在这个时候,仆人从他的房间里冲出来,我从未见过什么人脸上有如此惊恐的神情。如果我们这样在大街上相遇,我一定认不出他来:他的那张脸扭曲得变了形。他迅速冲过我的身边,低沉的声音像是直接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快跑!快跑!它在我后面!”
他跑到通向楼道的房门边,拉开门,猛冲出去。我不自觉地跟着他上了楼梯,叫他站住。可是,他没有理睬我,跌跌撞撞地上了楼梯,紧贴着栏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掉了。我在我站着的地方听到,临街的大门打开了,接着,又听到它砰的一声关上。
我一个人被扔在这幢闹鬼的房子里。
我在去留之际只犹豫了一瞬间,自尊心与好奇心同样强烈,阻止我逃离这个地方。我重新又回到房里,关上身后的门,小心翼翼地走进里间。我没有找到让仆人如此恐惧的原因。
我再一次小心地检查了四周的墙壁,看看有没有暗藏的门。我没有找到一丝痕迹,房间墙上糊着的深褐色墙纸连一条缝都没有。既然如此,那使他惊恐万状的东西——不管它是什么——只能是从我的房间进来的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通往里间的房门关上并且锁好,站在火炉边,拭目以待。
此刻我才注意到小狗躲在墙角里,紧紧贴着墙根,像是要努力地钻进去,夺路而出。我走到它面前,跟它说话;可怜的畜生显然早已经魂飞魄散。它张着嘴,露出满口的牙齿,唾液从下巴上流下来。要是我摸它,它肯定会咬我一口。看上去,它没有认出我来。要是谁在动物园看见过一只兔子被毒蛇吓得失魂落魄,蜷缩在角落里的情形,他可能就能够想象得到这只狗的痛苦。
我用尽办法想让它安静下来,可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我又怕它像患了狂犬症似的咬我一口,就离开它,把武器放到炉火边的桌子上,坐下,继续翻阅麦考利。
为了不至于像是在为自己的勇敢,甚至镇静寻找可信的依据——读者可能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