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悬疑经典小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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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浑然不知,直到读完了一页才知道前面有两页没读。情况变得越来越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因为太疲劳;恰恰相反,我一点也不觉得疲劳,头脑还很清醒。我再次努力凝神阅读。才过一会儿,就发现自己只能呆坐在椅子上,两眼直愣愣地注视着前面的空气。
显然,我的潜意识里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有什么事情被我忽略了。是厨房的门窗没有关好?我赶紧过去,发现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或许是火炉?跑去一查,也没有什么问题。我检查了屋子里的灯,还上楼查看每一个房间,然后又在屋子里上下转了一圈,甚至还去了地窖。一切正常!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安然无恙。但我总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最后,当我重新坐下来准备看书时,我第一次感到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在迅速变冷。那天相当闷热,到了傍晚也不见凉爽。加上客厅里的六盏灯也不至于这么冷。我想,或许是湖面上的寒风吹进了屋子,于是就起身把对着走廊的那扇玻璃门也关了。
过了一会儿,我向窗外张望。由于客厅里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出去,不远处的湖面也隐约可见。这时,我突然看到有一条独木舟出现在湖面上,但一晃而过,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它大约离岸只有一百英尺,速度奇快。
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有独木舟经过小岛?我颇为诧异。因为所有来湖区度假的游客早在几个星期前就全走了,而这座小岛附近也没有任何秋季航线。
我没法再安心看书了。不知怎么,那只幽灵般的独木舟在朦胧的湖面上滑行的景象似乎深深印入了我的脑海,而且时不时地在我眼前的书页上晃动。
我越发纳闷。这是我在整个夏天看到的最大的独木舟,船首船尾都翘得很高,船身很宽,那不是古代印第安人的战船吗?我一页书也看不进去了。最后,我放下书,想到外面去走一走,活动活动。
夜寂静无声,天黑得超乎想象。我磕磕碰碰地沿着门前的小径来到湖边的小码头上。湖水正轻拍着湖岸,发出轻轻的咕哝声。远处,树林里传来一棵大树倒下的声音,而且在凝重的空气中回响着,仿佛远处传来的一声枪响。此外就再没有其他声音打破这里的沉寂了。
这时,借着从客厅窗户里透出的亮光,我又看到一条独木舟,而且同样飞快地在我眼前驶过,消失在黑沉沉的湖面上了。
这一回我看得更真切,是一艘桦皮独木舟,和第一只样子很像,有高而弯曲的船首和船尾,上面还画着饰纹。有两个印第安人在划船,一个在船尾,一个在船头。他们身材高大魁梧,我看得很清楚。但是,尽管这第二只桦皮独木舟离小岛要近得多,我还是认为他们是路过这里回保护区的印第安人。他们的保护区大约离这里有十五英里。
正当我寻思着印第安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在这黑夜里出来时,第三条独木舟出现了,而且上面同样坐着两个印第安人。这条独木舟悄无声息地驶过码头,这一次离得更近了。我不由得想到,这三条独木舟会不会是同一条?只是在绕着这个岛行驶?
这绝对不是好事。如果猜得不错,那么此时出现的独木舟就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我虽未听说过印第安人和这片荒野之地的其他居民有过暴力冲突,但那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不过,我尽量抛除这样可怕的想法,而是竭力想象其他可能来放松自己。这种方法通常都很有效,可惜这一次却一点也不起作用。
我一边想着,一边本能地后退几步,躲到了一块大岩石后面。我想看看这独木舟是否还会出现。刚才我一直傻乎乎地站在光亮处,现在好了,我可以看清湖面上发生的事情,湖面上的人却看不到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不到五分钟,独木舟第四次出现了。这一次离码头还不到二十码。我觉得那两个印第安人好像要上岸,同时认出他们就是刚才那两个印第安人,掌舵的还是那个彪形大汉——我没看错,就是他!我想,他们一定有什么目的,所以绕着小岛转了几圈后才打算上岸。我在暗处死死盯着他们。但就在这时,他们却消失在黑夜里,连划桨声也听不见了。接着,独木舟又悄然出现。这一次,他们大概真要上岸了。我最好有所准备。但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再说,在这样的孤岛上,在这样的深夜里,要我一对二(还是两个高大魁梧的印第安人!)也是难以想象的。
我的来复枪就搁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弹膛里有十发子弹,但现在回屋去取枪已来不及了。我想回去守在那里,或许更为有利。于是我转身就跑,还小心翼翼地从树林中的另一条小路折回,免得被他们看见。
一进客厅,我就随手关上大门,还迅速关掉了客厅里的六盏灯。几乎与此同时,我站到客屋的一个角落里,拿起那支来复枪,背靠着墙壁,手指扣在冰冷的扳机上。在门和我之间是我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堆书,现在成了我的掩体。眼前一片漆黑,我一时什么也看不见。但过了几分钟,我的眼睛似乎习惯了黑暗,客厅的轮廓渐渐浮现出来,最后连窗框也隐约可见了。又过了几分钟,大门和走廊里的两扇窗也渐渐清晰起来。我很高兴,我想那两个印第安人要是真进屋的话,我就在暗中监视他们,看他们想干什么。
我没猜错,码头那边传来了独木舟被拖上岸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到他们把桨放进独木舟时发出的“咯咯”声。接着,便是一片沉寂。我不由地想到,那两个印第安人大概正蹑手蹑脚朝我的屋子走来。
这时,客厅里的空气好像凝结了,我喘不过气来。确实,我觉得万分恐惧,但我保证,我并没有因为恐惧而丧失理智。我只是觉得自己处于一种奇异的精神状态:肉体上的恐惧似乎已不再影响到我的内在情绪。我固然觉得恐惧,双手却牢牢握着那支来复枪,与此同时,我又觉得要靠这支枪来对付那两个印第安人,实在是不可能的。说真的,我觉得我好像不是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既和我有关,又和我无关。我只是个旁观者,但又不得不参与其中。总之,那天夜里,我的感觉太混乱,太怪诞,至今都说不清楚。但不管怎么说,我至死都不会忘记那种可怕的恐惧感;如果那段时间再拖得长一点,我肯定会精神崩溃。
二
我屏住呼吸站在那里,等着将要发生的事情。屋子里死寂得像座坟墓,我好像听到血在我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它流得太快了,简直是在奔涌。
我想,那两个印第安人如果想从屋子后面进来,马上就会发现厨房的门窗早已被关死,是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溜进来的。他们如果通过大门进来,那我就面对着大门,两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我的眼睛这时已完全适应了黑暗。我能看清楚我的书桌几乎占了大半个客厅,而且只有书桌两旁留有一点空隙可供行走;我还能看清楚紧靠书桌的那几张木椅子的笔直的椅背,甚至能看清楚我放在白色桌布上的书和墨水瓶。在我左边不到三英尺的地方是通往厨房的过道,通往楼上卧室的楼梯也在那里,我都能看清楚。我还看到窗外没有一根树枝在摇,甚至没有一片树叶在动。
令人窒息的静谧维持了片刻,我突然听到走廊里的地板在“吱吱”响,还有“笃笃”的脚步声。那声音仿佛是不经耳朵直入我的大脑的。就在万分震惊之际,我突然看到一张人脸贴在客厅和走廊之间的玻璃门上。我惊惧得浑身打战。
接着,一个印第安人的身影出现了。如此高大的身材,我只在马戏团里见过。他的头好像散发着幽光,在这幽光中我看到一张黑红色的脸,鹰钩鼻、高颧骨。他把脸贴在玻璃门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知为何,这个黑影在那里足足停留了五分钟。他好像弯着腰在朝客厅里张望,看上去仍和玻璃门一样高。在他身后,还有一个稍稍矮小一点的印第安人的身影。两个人影左右晃动着,像两棵在风里摇摆的大树。而我,除了屏息瞪眼,在这五分钟里已被惊吓得手足无措。我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我只觉得脊背一阵寒战,手脚冰凉。心脏好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接着又发疯似的怦怦乱跳。他们一定听到了我心跳的声音,甚至听到了血在我大脑里涌动的声音!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一串串冷汗从脸颊上落下,我甚至想疯狂喊叫。我要喊叫,我要像孩子一样用头猛撞墙壁!我要把这里弄得震天响!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我的紧张和恐惧。
或许正因为此,我竟然有了一点勇气。我握紧手里的枪,准备对着玻璃门射击。然而,我却发现自己无法扣动扳机。我的全身肌肉都已麻痹,因为过度恐惧而几近瘫痪。这真是太可怕了!
客厅玻璃门上的铜把手发出一阵轻微的“咯咯”声,门被稍稍推开了几英寸。几秒钟后,又被推开几英寸。我没有听到脚步声,只见两个黑影进了客厅,后面的那个还轻轻碰了一下那扇玻璃门。
现在,就在这四堵墙壁之间,我和那两个黑影面对面。他们看到我了吗?看到我这个呆滞而僵硬地站在角落里的人了吗?我全身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头脑嗡嗡作响。尽管我气也不敢透,但我担心我会控制不住而喘出声来。
他们好像没有发现我。我盯着他们看。他们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手势。但我仍然觉得可怕至极,因为客厅很小,而且无论他们从哪里走,都要从书桌旁边走过。要是这样的话,如果他们从我边走的话,那和我只有六英寸距离!这样擦肩而过,结果会怎样呢?
正在我想象着那万分恐怖的一幕之际,我看到那身材稍矮的印第安人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另一个则抬头看了看。我看懂了,他们要上楼!而他们所指的那个房间,不就是我的卧室吗!怪不得从今天早上起,我总觉得卧室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总使我莫名其妙地感到惶惶不安;要不然的话,我此刻理应在那里,而且正熟睡着。
那两个印第安人的身影开始移动,奇怪的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们要上楼梯,并且正朝我这边过来。他们移动得很快,又悄无声息,若不是我神经紧张而注意力高度集中,很可能意识不到他们从我身边经过。而就在他们从我眼前过去时,我发现那个矮小一点的印第安人身后还像尾巴一样拖着什么东西。那东西轻轻滑过地板,我模模糊糊看到,好像是一大包雪松树的树枝。不管是什么,我只能看清它的轮廓。因为我太紧张、太害怕了,连身体也不敢动一动,哪里还敢伸出头去看个究竟!
当他们朝我这边移动时,那身材魁梧的印第安人还用他一只巨大的手抹了一下我的书桌。我紧咬嘴唇,呼吸像烈焰一样炙热,简直会把我的鼻孔烧焦。我试着闭上眼睛,不想看到眼前的一切,但我的眼皮也僵硬了,根本不听我使唤。
难道他们非要从我身边经过吗?我想躲开,但我的腿好像也失去了知觉。我像站在一小截树枝上,或者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块上,摇摇欲坠,就是贴着墙也站不稳了。好像有一种恐怖的力,正把我往前推,往前扯。我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在那两个印第安人经过我身边时颓然倒下!
然而,那漫长的瞬间终于熬了过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两个黑影已和我擦肩而过,而且已经到了楼梯口。他们和我擦肩而过时相距不到六英寸,我只觉得就像一阵冷风刮过。他们显然没有碰到我,而且我相信他们也没有看到我,就连他们拖着的那包东西也没有碰到我的脚。在如此惊险的一刻,这么一点小运气虽微不足道,但仍使我感到庆幸。
那两个印第安人上了楼。我没有一丝放松,仍龟缩在那个角落里瑟瑟发抖。除了呼吸稍稍顺畅一点,我仍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刚才他们在我眼前时,似乎有一道诡异的光,引导着我的视线,使我看清了他们的动作;现在,他们上了楼,那道诡异的光也就随之消失了。客厅里又变得一片昏暗,我只能勉强看出窗户和那扇玻璃门。
就如前面所说,我当时处于一种极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就像身处梦境似的,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既感到恐惧,又觉得虚幻。我的知觉变得异常敏锐,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铭记在心,但我的思维却变得极其愚钝,除了最简单的算术题,也许什么都不能思考。
我只知道那两个印第安人此刻已上了楼。他们好像迟疑了片刻。他们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好像在全神贯注地倾听,又好像在东张西望。接着,我从他们发出的极轻微的声响中感觉到,其中的一个,也就是那个身材高大的,穿过走廊,走进了我头顶上方的那个房间——那正是我的卧室!要不是今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