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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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感觉不到喜悦?
为什么……
他会觉得悲伤……
阿亚纳米……明明已经死了……
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阿亚纳米……”他低下头,揪住他的军服的手指握成拳状,“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狼狈的……你不是无敌的吗……”
晶莹的泪珠挂在他的腮边,坠在他的身上,他咬紧牙,低喊道:“为什么你不站起来,为什么你那么轻易就倒下了?为什么你要躺在这里,为什么……”
“起来啊,我要亲自打倒你!我们之间有很多帐还没清算呢?阿亚纳米!”“不,我不准你死掉!我……我不要你死掉……”
“小泰德……”望着泰德伤心欲绝的样子,休加只有不顾他的挣扎,拼命拉开他。
“我很明白你的心情,泰德,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他死了你也会伤心的,你太善良了。”拍拍他的肩,萨拉闲闲地说道。
“喂喂……”说得有点过分了吧。对着萨拉,休加只能苦笑。
“他对你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现在死了也是活该,根本不值得你掉泪,泰德。”耸耸肩,萨拉继续落井下石,“相信今晚帝国军上层会开庆祝宴会,毕竟最大的眼中钉已经不在了。”
“太过分了,就算是萨拉小姐也不能原谅!”含着泪,泰德愤怒地叫道,“阿亚纳米他……虽然他做了很多坏事,但我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掉。能够制裁他的,只有我!就算是死神,我也不容许他向他屈服!”
“哦?你就那么希望他活着啊?”挑挑眉,萨拉望向泰德。
只见他咬着下唇,不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碧绿色的瞳眸却直直地望进自己的眼中。
对视了好一会儿,萨拉叹口气,对泰德说道:“既然你是如此希望,那好吧。”
只见她蹲下身子,对着阿亚纳米说道:“阿亚纳米,感谢泰德吧。”
她伸出手,开始发动空咒。
“萨拉小……”
“谢啦,小泰德……”休加低头朝他笑道,“如果不是你,萨拉才不会想要救阿亚哥呢。”
“萨拉小姐?”
“别看她这样,她可是帝国第一的医师。”黑色瞳眸带着笑意,他低声说道,“有她在,就不用担心阿亚哥了。”
空咒有如红色的丝线,自她的十指中冒出,系在阿亚纳米身上,她舞动手指,让丝线随着她的手指的动作而翩然起舞。
“难以置信,竟然真的有人可以使得出这么精巧的空咒,难怪她能将空咒刻印在宝石上。”哈克连叹道,将空咒压缩成丝状,精密地缝合伤口,这是何等高难度的操纵空咒术。
“肌肉、神经、血管已经接合了……”萨拉轻声说着,汗水一滴一滴地从她的下巴滑落。
忽然,红光自她手里消失了,休加眼疾手快,在背后轻轻接住了她。
“你太勉强了,萨拉……”拥在怀里才发现,她身上凉得吓人,想必在救泰德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力气了。
“不救他,你和泰德不怨我才怪。”她淡淡地笑笑,对泰德道,“不要紧,血已经止住了,只要送他去医院……”
“那就是说,阿亚纳米已经没事了。”泰德只觉得身体一软,幸好哈克连及时一把拥住他,道,“别那么快松懈下来啊,泰德。”
“哈克连!”没想到他们竟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戏剧式的方式重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久不见了,战友!”
“嗯。”虽然有很多疑问想问泰德,但眼下最重要的,似乎是这二人的伤势。
“你们谁都不准走!”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众人间响起,“萨拉,泰德,还有阿亚纳米,你们都太令我失望了!”朝身旁的人打了个眼色,他们立即上前去准备带走萨拉。
休加单手拥着萨拉,另一只手开始握紧自己的日本刀。
“莱特家的私人近卫队很快会赶到,就算你是黑鹰中的一员,也难以对抗三千人的部队吧,休加?”米洛克瞄了一眼他,道,“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带阿亚纳米疗伤。泰德和萨拉的事,不需要你管。”
黑瞳很漂亮地眯缝起来,休加笑得灿烂无比:“抱歉啊,米洛克理事长,我这人喜欢多管闲事。”
“休加……”手指揪紧他的军装,她担忧地望向他,却见他低头,回她一个微笑,道,“我说过不会放开你的,萨拉。”
“嗯。”终于,他回到自己身边了。将头贴上他的肩,她笑了起来,是的,这次,她也不放手了。
“萨拉,我是不会同意的。”米洛克沉沉说道,“你必须要和欧克家的人结婚,欧克家在政治上的地位,能够让你得到更好的药物和医疗条件,一旦中止了这次联姻,你之前所获得的药物都会被切断。你是在赌命啊,萨拉!”
“对我来说,再好的药物和医疗条件,也比不上休加的陪伴。”轻笑起来,她指着米洛克道,“老头,别拿我当借口,你只是想依靠欧克家来实现自己的野心罢了。”
“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跟欧克家的人结婚。”
“哈哈,难道你认为那个胆小的欧克家公子,还敢跟我结婚吗?”
“萨拉,就算你是最好的医师,没有最好的药,也会死的。取消婚礼的话,欧克家会切断所有贵重药物的渠道。”
“谁在乎!”他切断,我就不能偷或者抢吗?萨拉搂紧休加,暗自在心底揶揄。
“欧克家不会这么做的!”忽然,一道清悦的嗓音插入了二人的对话,只见哈克连站了出来,俊美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我哈克连·欧克保证,只要萨拉小姐需要,就算是倾尽欧克家的所有人力、物力,都会为她找到最好的药材和医疗条件。相反,我希望米洛克先生能够让我的朋友泰德离开这里,我想尽快送他去医院。”
是欧克家的长子?为何他会在这里?为何他会和泰德在一起?米洛克的眼睛精明地眯缝起来,很快,他接道:“可以,但我要你和萨拉结婚。”
“什么?”两个当事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你简直疯了!”萨拉一甩头,索性懒得理他。
“米洛克先生,你这样是对萨拉小姐和她的恋人的侮辱。而我,对政治联姻也没兴趣!”这人真的不可理喻,简直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我的孙女很漂亮,也很能干,整个帝国也找不到这么出色的女孩了,哈克连,我相信你也会喜欢她的。”米洛克摊开手,身后出现了一大群军人,“我会让泰德和阿亚纳米得到很好的治疗,而这场婚礼,也能继续下去。”
完全被忽略了,休加只得摸摸被气得发抖的萨拉,但笑不语。
“来吧,萨拉,你要是希望泰德和休加不要受伤,就过来我的身边!”米洛克向萨拉伸出手,说道。
果然还是得动手吗?休加低声对萨拉道:“你怕血吗,萨拉?”
“我不希望你和泰德受伤,”她轻轻说道,“休加,我要过去米洛克那里。”
“如果,我说不呢?”他的笑容不变,只是拥住她的手紧了紧。
“相信我!”她轻吻了一下他的颊,然后,从他怀里走了出来,直直地走向米洛克。
“好了,就是这样。”米洛克伸手想要拉住她,但萨拉躲开了。
“我不是来演这种虚假的亲情戏码的,米洛克!”她冷冷的说道,“黛丽!”
“是,萨拉大人,”黛丽出现在她身后,双手捧着一个卷轴,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很好。”萨拉接过它,对米洛克微笑道,“老狐狸,我们来谈个交易吧。”
“交易?”
“莱特家近一百年来,隐藏了不少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萨拉将卷轴抛给他,“这些事,每一件都足以将这个古老的家族毁灭。”
“你!”看了卷轴后,米洛克的脸瞬间惨白。
“让这些人退下去!”萨拉道。
“这……”管家正想说话,米洛克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去了。
“你想如何,萨拉?”待所有人都走了,他问。
“把有关泰德的研究资料都销毁了,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再次牵涉进泰德和米卡尔之瞳的事之中。”银眸眯了眯,她道,“否则,我会亲手将莱特家毁了。”
“萨拉小姐……”泰德望着她,没想到在此时,她竟然还是为他考虑得这么周到。
“你威胁我?”米洛克眯起眸,精光从眸中闪过。
“是。”
“萨拉,我可以让你和休加结婚。”忽然,米洛克话锋一转,道,“女孩子总是希望和喜欢的人结婚吧。泰德·克莱恩只是一个外人,休加和泰德,我想你应该……”
“我重复一遍,我要你承诺不再对泰德动手,也不再动米卡尔之瞳的脑筋!”
“萨拉小姐,不要管我,你可以提出和休加……”
“泰德,政治交易,我比你更懂。”没回头,萨拉只是淡淡说道,“除非我想要休加送死,否则我才不会让他进入莱特家。但是,你不一样,你很重要,我不会让我家族的人对你不利的。”
“老狐狸,”她望向米洛克,道,“在米卡尔之瞳和家族间抉择吧。”
米洛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永远不会同意你和休加在一起的。”
“没关系,我们不在乎。”萨拉望了一眼休加,而他也笑着看着自己,她轻勾唇角,笑道,“能一直在一起就行了。”
“竟然被自己的孙女威胁……”米洛克取下自己的老花镜,喃喃道,“看来,我是老了吗……”
“看来,交易成立了。”转身,对着黑鹰等人发号施令,“休加、柯纳兹、黑百合,赶紧去找任何有关泰德和米卡尔之瞳的资料,找到就当场销毁。哈克连,你先留在这里照顾泰德。那边两个跟班,快去联系帝国的医师。”
待所有人都走开了,她微微俯下身子,对阿亚纳米道:“你一直都醒着,对吧,阿亚纳米?”
紫眸倏地睁开了,不带情感地望向她:“你太多事了,萨拉·莱特!”
“你欠我两个人情,救命之恩,还有,帮你逼出泰德的心里话。”萨拉比出两个手指,道,“我会随时记得找你还人情的。”
见他不语,她又凑近点,笑眯眯地说:“只不过,泰德的心意,你打算如何回应他?”实在不是她多事,而是她很好奇。这么纠结又复杂的二人,怎么能够这么强烈地吸引对方呢。
“想知道?”
“嗯嗯。”
“那以后别在我提起今日的事……”
“那我不要了。”很快站直身子,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有他的把柄,怎么能让他这么简单还得清呢。
“啊,顺道一提,”萨拉神秘地笑道,“莱特家的针,对泰德有一些后遗症的,好好享受吧,阿亚纳米……”
当阿亚纳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的清晨。
紫眸略略睁开,他看见泰德趴在他的床上,压着他的臂膀,睡颜恬静安详。
将手按压在额上,他想要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却在萨拉跟他说了那些话后,他的意识就消失了。
是萨拉·莱特那个女人动手的?他从来不曾陷入这种深度睡眠,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更不曾试过有人在自己附近,他一点警觉也没有。
他想要试着坐起来,但那样又必须抽开泰德压着的手臂,胸口的阵阵列痛也在压迫他的神经,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泰德,终于还是决定保持原状。
没有张牙舞爪,没有怒目相视,也没有大声叫嚷,如此乖巧的泰德,也只能在睡梦中才能见到了。他静静地凝视着,手指在自己还没发觉的时候就已经伸了出去,眼看就要碰到泰德的脸颊的时候,忽然,泰德睁开了眼睛。
那双美丽的闪着翡翠光泽的绿眸,带着泰德特有的清澈气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阿亚纳米的手,来不及收回,就那么停顿在空中。
注视了一会儿,他沉默地想要抽回手,但泰德的动作比他要快,他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带着暖意的触感忽然就从他的手心里传到阿亚纳米的胸口,带起一股不知是疼痛还是喜悦的波动。
要说泰德现在的动作让他吃惊,那么他的下一步的举动则足以让阿亚纳米怔忡在那里。
他握紧阿亚纳米的手,弯起瞳眸,露出一个有如幼童般甜美无邪的笑容。
阿亚纳米这一生,不曾试过的第一次,几乎都被泰德都给用上了。第一次毫无防备地在熟睡中让人近身,第一次尝试去温柔,如果说摸摸泰德的脸是温柔的话,那的确是阿亚纳米这个男人第一次展现所谓的温柔,可惜他本人并没有察觉到,然后,第一次因为吃惊而发呆,如果说脑袋停顿几秒钟的空白是发呆的话,那么,他是在发呆,而且,停顿了相当长的时间。
“泰德·克莱恩……”沉吟了好久,他沉沉地开口了,“你……”话还没说完,他又经历了第二次的震惊,因为泰德忽然倾身上前,伸手环住了他的颈项,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