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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瑞典的雪-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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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行如隔山,你看高处,总觉得光鲜照人。
内中种种,也只有游戏中的人,自己品味。
能否继续前进,不仅是选择,也是意志。

五.青色(5)

'沉默,是最后的倔强。'
世间万物,发展得总比预料的要快。没有做得好准备,一个不留神,却已错过。
艾芙本想慢慢做rotation,慢慢寻找感觉。听了Tracy和莫莫德劝导后,她也自认为自己能安下心来,专心着眼于手中的事情。但命运很快就给了她一个沉重的打击。
嘲笑命运的同时,早该做好被命运嘲笑的准备。很多东西,不到失去,是永远不会去珍惜。
北欧的冬天来得令人惊异的早。冷风萧瑟中,艾芙才猛然记起,这里离北极圈有多么的近。
好在呆在室外的时间并不长,教室实验室和住所,全都洋溢着融融暖气。
“斯德哥尔摩很冷,不知道宝贝有没有带很多羊毛衫羊毛裤?”这是林查在最近的日志中写的。自从艾芙鬼使神差在他日志下回复了句“谁是你老婆”之后,所有称呼就统一成了“宝贝”。
懒得搭理。艾芙心里却依然有丝丝的暖意。这寒冷的世界,无比冷冽地刮着各个方向的风——却还有人总是这么适时。
父母的叮咛也是每周的必修课,隔得远了,依然像以前一样每周通话或上网聊天视频,距离增加这些却是没有变。艾芙感到庆幸,有这么多的通讯工具可以利用。她依附于周围人给与的温暖,似乎这样才能维持心里的小火苗。
像是寄生植物一般。
人长得越大,越是对社会关系的方方面面增加依恋。
Rotation做到第三轮时,已经是到瑞典的第三个月。天色阴沉了几日,第一场雪却始终没有下下来。太阳倒显得比往日大些,只是有些惨白,整个天空的色泽也因此而惨淡灰白。
艾芙用大大的围巾裹住脖子耳朵,一路快骑赶到实验室。
刚才一个师姐打电话叫她,口气就好像实验室着火了一样。
艾芙推开实验室的门,心脏突然莫名地一滞,就好像有什么特别不好的预感。门口的技术员抬头看她的那一眼,也似乎与往常不同。
师兄师姐看到她,脸色都是受到惊吓的同情。
艾芙只觉得自己的手脚越来越冷,拼命地回忆自己最近是否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越向里走,空气里越凝滞着沉重与恐慌,渐渐让人无法忍受。暖气打开着,艾芙的心里却一丝丝变凉。
小老板抱着臂,站在冷冻离心机边上,目光冷冷。
艾芙看到冷冻离心机熄灭的面板,终于知道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电路烧焦的味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老板冷冷开口:“艾小姐,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东西不会用一定要在前辈的指导下使用,是么?”
“是,”艾芙从没见过他这副表情,一时头脑有些发懵,“可是——”
“可是什么?”小老板声调拔高,艾芙几乎想要后退,“你看看这是什么!你是不是你的样品?”
说着他拿起身旁管架上的两个50ml塑料瓶,朝艾芙面前桌上狠狠一掷。
艾芙吓得一跳向后。
塑料瓶带着满载的液体骨碌碌在她面前滚了几圈,慢慢停住。
小老板这声音这口气,却也从来没有听见过。艾芙愣愣地,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看。
小老板继续说:“你不但没有配平,还没有盖紧盖子,现在这台机器终于彻底坏了。艾小姐,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艾芙终于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惊慌地抬头说:“这个盖子,一直盖不紧——”
“那为什么别人都做得好,就你弄坏了?”小老板话里的火药味又重了几分。
艾芙徒然继续辩解:“我配平了——”
“你只自己配平了,”小老板大声说,“你就不会仔细看看离心机里有没有其它东西么?”
“可是,可是,”艾芙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运转起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小姐,这是精密仪器!一点点不平衡,都不行!”小老板的声音已经近于吼叫。
周围的师兄师姐悄无声息地散开去,就像是怕被怒火波及自身。
艾芙站在小老板愤怒的目光下,从头到脚都在微微颤抖。
她自以为是的时候,并不知道,其实自己也是胆小如鼠的。
小老板继续骂了些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完了。因为他带着十成的威力冲她怒吼:“你给我从这个实验室滚出去!我们不需要你这样又笨又不虚心的中国学生!”
艾芙始终不记得,她是怎么样从实验室一路落荒而逃的。
直到回到了住所,室友拦住她惊呼:“艾芙,你怎么脸色这么白!生病了么!”这时,她才突然忍不住。
就像是对哭泣的人,越是劝说不要哭,就越是会哭得厉害。
这时也是一样的。
委屈、后悔、伤心的泪水,一瞬间就决了堤。
艾芙伏在室友的肩膀上,不管不顾,几个月来第一次哭了个彻彻底底,像是把几年的难过心碎都哭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室友吓呆了,只是不停地安慰她,问她怎么了。艾芙一句不答,只是紧紧地拽着她,就如同落水者拽着仅剩的一根稻草一般,即绝望又任性。

六.蓝色(1)

'耶稣爱你,我也爱你。'
这几日究竟是怎么度过的,艾芙记不太清。
出国求学该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那被老板逐出实验室就该是多么不光彩的一件事,甚至是成倍的。
伤心过后,她却也后悔得无以复加。那台仪器本就不好,她却恃才自傲,以自己在国内基本过硬的实验技能,不屑于去多请教别人,殊不知仪器各有各的脾气,规矩定在那里不是为了被嘲笑用的。这次终于栽了个彻彻底底。
本来艾芙甚至觉得老板为一台仪器赶走一个学生,实在过分。但听说了那台仪器的价格及后续的影响后,她才愧疚得无以复加。
一个师兄的样品留在离心机中忘了收,艾芙中午吃饭前把自己的样品与之一起离心,致使那位师兄的样品不能再用,这个不能完全怪她,却也不能不怪她;后面有师兄师姐因仪器原因耽误了实验,倒是确确实实要完全怪她了。这仪器的价格,换算成人民币,总要几百万。
那位小老板,把她赶出去后再无后话,并没有索赔,让艾芙惊讶却也隐隐有些感激。
即使是这样,这位老板虽则脾气不好,心地却仍然不能说不仁厚。
艾芙自是没有脸面再去找他求情。师兄师姐轮番来劝过她,却没有人能劝得动老板,甚至是不敢在这当口去惹祸上身。
该怎么办好呢?在住所窝到第二天,事情没有转机,大老板远在美国,艾芙终于下定决心外出求助了。她联系了中国学生会,里德同学大马金刀地一拍胸脯,她却知道靠他们的力量也是微乎其微;她向学术委员会和学院总监及大老板发信道歉与求助,也是斟酌与犹豫了好久,毕竟这事情对于从小算是乖小孩的她来说,实在是打击颇大。这也是她头一遭研究检讨书怎么写,心下很有些自嘲——第一封居然是写给老外的。
至于那些她爱着并在乎着的人们,她实在难以启齿。
有时候犯错误对本身的伤害,会因为人的社会关系而更加复杂和疼痛。那些放荡不羁的人活得潇洒,却也很多时候因为他们并不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和别人的感受,若是很爱一个人,必是不愿意叫他失望痛苦的。
人痛苦时,却也最希望得到爱着的人们的安慰与体恤。
这是一个艰难的平衡。
艾芙终究,开始感谢这千山万水的距离,让她可以再等一等,不要这么早告诉父母。她因为这个想法而几天都没有睡得好,因为若是最后这个事情没法解决,仍然要告诉父母时,那个时候问题甚至会比现在更严重。这是个非常大的风险。可是,这时的她自己已经非常难受,忙于处理各种问题,实在不愿意让父母痛心,也没有精力去应付来自国内焦急却帮不上忙的询问。
至于莫莫,向学生会求助的几分钟内,她就知道了。艾芙长叹一声,里德果然是个妻管严。莫莫连夜赶来,却让她多少感到了些漫漫长夜中的温暖。
这一年的初冬,冷得寒彻肺腑。
艾芙最无法理解自己的,是在发出求助信前后,她脑子里都不时想到一个人。
林查。
患难中想到的人,总归是有些特别的吧。
但即使是他,艾芙也不愿意去通知。她就是这么个喜欢自己扛的人,否则也走不到这里。林查的日志,每一页都洋溢着些若有若无的温暖。
他能坚持到现在,连她都惊讶。看日志也渐渐成为一种习惯,她甚至做过一个梦,梦见日志定格在某一天不再延续,从梦中惊醒时只觉得自己满身冷汗。那种害怕与失落的情绪,一直延伸到了梦醒很久。据说梦是人潜意识的反应,那这究竟反应了什么,却是艾芙始终不愿意深究的。
该求助的都求助了,剩下的只是等消息。莫莫因为自己的事务,需要赶回乌普萨拉,艾芙没有开口挽留。莫莫看看她的脸色,抱抱她说:“我周日吃了午饭就回来。”
艾芙弯起嘴角:“好。”
原来她也开始依赖别人。
莫莫走后,室友也去忙自己的事情,她才感到彻头彻尾的孤独。
所有的事情都压了下来,一如所有的回忆。从在垃圾桶里找小塑料管开始,她其实就在原地打圈,从来没有变过。生物科学所有人的命运,定定地在天空中,如那轮没有温度的太阳般,高深莫测地注视着她,一刻也没有离去。
没有本质的改变,只改变表象,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出国又怎样。
艾芙心里茫然极了,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串选择,就是是在做什么。
室友是个有家庭传统的虔诚的基督徒,这个周日的早晨,艾芙与她一起去了附近的一个小教会。
去时自己在想什么,其实艾芙也不是很清楚。
痛苦时不能发出呼喊,是一件更痛苦的事。
她们去的这间小教会是个青年教会,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微笑着注视着新来的人。他们有不少也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其中像艾芙与室友这般的东方面孔不多,却也不是绝无仅有。
牧师是个上了年纪的人,面色喜悦而平静。
教会大堂里面有个平台,牧师便站在那里引导众人;再往后,高高的墙壁前,是赭红色的十字架。
看着周围人虔诚的祈祷与溢出泪水的眼眸,艾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室友平静地带她坐下,小声说:“那些热泪盈眶的,多半都是有所感触或正遭遇困境痛苦的。”
艾芙一愣,自己可不正是。但自己的眼眸,却是干燥的。
室友让她也拿起凳子上放着的圣经,便开始默默地祈祷。
艾芙不知所措。
这时牧师开始叫大家起立,一起问候新来的人们。
艾芙被室友鼓励着站起身,目光却紧张得下垂。直到有人热情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欢迎!”
她心头莫名地一松。
有女基督教徒过来时,她们便轻轻拥抱艾芙。
兄弟姐妹。这个词募然划过艾芙的脑海——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牧师让大家全部起立。艾芙一时紧张,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却见前面的人们都侧身,面向对方。
室友也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她。
她不由自主地转身回笑。
下一幕,艾芙终身难忘。
室友轻轻拥抱她,她有些僵硬地回抱。室友说,如同其它所有人在说的那样:“耶稣爱你,我也爱你。”
简简单单几个字,传递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与温暖。
接着是前后左右的人,同性轻拥,异性握手。温暖而充满力量的话语充盈着小小的教会,深深的感动扶摇直上,似乎能穿透高高的屋顶。
艾芙的心脏细微的地方发出细微的响声。
喀哒。
这么多人,在爱着彼此,在爱着渺小痛苦得近乎绝望的她。
艾芙的眼前迷朦上一层水雾,屋里暖气温柔,明亮的灯泡发出安抚的光芒,在看不真切的水雾中,牧师与所有人都镀上了层温暖的光芒。

六.蓝色(2)

[害怕伤害,不是逃避的理由。]
出了教堂,外面已经下起了今冬斯德哥尔摩的第一场大雪。
天色阴沉,雪花却纷白,没有风,只是安静地落下。远处传来些汽车发动的声音,却掩盖不了这天与地之间强烈的静谧。
一脚踩在雪中,细小雪花扬起。艾芙猛然记起了去年的圣诞。
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没有结束的时候。
抬头时,已是斯德哥尔摩蓝灰的飞雪天空。
“艾小姐。”一个清冽的男声叫她。
艾芙回头,身後是一个身着黑色翻领风衣的瘦高男生,金色头发高昂额头,眼睛如天色一般。
“怎么了?我们认识?”艾芙微微诧异。
室友停下脚步,安静地看着他们。
男生伸出手:“你好,我叫艾德·坎布尔。我是罗德教授的学生。”
艾芙迟疑了一下。男生一手抓着手套,伸出的手指节匀称瘦长,阴沉天色下显得惨白。她迅速伸手,轻轻一握便松开:“你好。有什么事吗?”
艾德的眸子突地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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