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玉如意-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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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脸的就抄向郁城佑拽去。
珠子被挡在纱帐上,脆生生的滚落一地,滑的到处都是。
末蕊愣在当前,一时没反应过来如夫人这是怎么了。安如趁着空档抓起身边的软枕,只着了白布袜,大步流星的跨出紫纱帐,怒意冲天的撕扯掉那些碍事的纱帐,抡起软枕就砸了上去:
“都是你!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怎么没有让雷给劈了!……长的高有什么了不起,不说话?凭什么你可以不说话!装什么树墩子,全天下就你一个人厉害是不是?你怎么不去死!……冷着脸给谁看!臭脸!马脸……不要脸!不要脸你懂不懂!……打死你!打死你!”安如气坏了,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没什么变化,连眼神都没有改变,安静得瞧着自己的折腾。
“咣!”安如退后两步,抓起一遍还未撤下的宝箱就砸了上去,周围人刚想着上去拦,就被骂了下来,“滚!都给我滚!”“咣当”一声,精巧的瓷瓶玉器砸碎一地。
“你来这里做什么!”安如红着眼,将怀孕的怒火彻底牵引到他身上,“我还不够惨吗?你非得看着我让人奸了,羞辱了,弄死了你才高兴是不是?”说到刚刚穿越来的恐惧时候,安如彻底爆发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是拿得动的,全部照着郁城佑的脑袋上身上砸去,“我早就没有家了,没有爹爹没有娘亲,什么都没有,全部的都死掉了,只剩下我,还被弄到那种地方,我才多大呀!你自己看看,我才多大呀,那么多肮脏的男人要在我身子上爬,要骂我打我,那些时候你在哪里?那个什么人快死了跟我什么关系?我怎么办?我现在就是要死也死不了的!”
“你还敢我凶我,看我让人弄死了,弄臭了烂了你才高兴是不是!现在你来做什么?都是你!都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想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黑房里死活关了三天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些与我何干,你与我何干……啊!!”安如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双拳紧握在胸前、无助的扬起头绝望的尖叫嘶喊……
“住口!”男人嘶哑着声音挡开扔过来的物什,大步上前拽住安如还要扔东西砸过来的手臂,死死的将人拉在跟前,“你够了没有!”
安如猛地被拽住,身子像一叶飞蝶般无力,轻易的就被扯到跟前,盈盈着双目怆然抬头,四目相对,眼泪“唰”一下水流般涌了出来,苍白小巧的面庞上仿佛只看得见这磅礴横肆的泪水,甚至失了色的双唇哆嗦不已,喉咙想被什么咽住一般,一下一下的喘不上气来,青唇微启却总也说不出来半句。
郁城佑眉心再次拧了起来,手下的力气顿时卸掉一半,双唇紧闭,死死盯着安如快要说出来的话。
“……”眼泪疯了一般的冲下来,小人儿单薄的身体颤颤发抖不能停止,哽咽的抽泣声催的人心都软了,忽而一声迷恍沙哑的呼唤,安如闭上眼。软了下去。
“佑哥哥……”
他忽然浑身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连灵魂都一并飞离,好远的地方,好久以前,天是莹到心里的蓝,云是干净的不留一丝念想的白,她步履蹒跚的拉着他的黑手臂使劲地摇着,谄媚的讨好,“佑、哥哥,糖,糖……”
第十七章 还是要问一问
郁城佑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想说,那一声“如儿”在此刻仿佛变成了这世界上最大的讽刺,刺得他心疼,疼得不行了,就要死掉了。
她受伤的时候,自己在哪里,她无助的时候让人侮辱绝望的时候,自己在哪里?郁城佑简直就要碎了,四分五裂一般……想死都死不了的痛苦。
眼前再次混乱起来,所有人脸上写着无比的愤怒与悲伤,那一声声的控诉,像血刀一样,刺向自己身上,鄙视的,痛恨的,千刀万剐的,简直数不清了。郁城佑的手还空空的停留在哪里,她枯瘦如柴的手臂,毫无征兆的从那里滑了下去,硬生生的滑了下去,不留一丝痕迹,抓不住了。
抓不住了。
好听的神话故事……仙女姐姐……小小的妖精……茂密的苗疆绿丛林……
什么都没有了。
还没来得及给她讲那里的故事。
断了线,串不起来……抓不住了……
尘土飞扬,有什么东西迷了眼,坍塌了。
…
安静的等待。
连哭泣声都变得轻盈不见。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凤章的手上,脸上,不差一分一毫的仔细。
“凤先生?”末蕊替安如掩好薄被;双腿战栗忐忑难宁,不安着问了声。
“贵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虚火旺盛,情绪不稳本是正常,可方才似乎太多耗了心神,疲乏之极以致脱离。我写上一剂方子,且吃两帖。”
石莲迅速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及书案准备好,请了过去。
末蕊皱着眉头掖好被角,手攥地紧紧的,一下也不离开安如熟睡的脸。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愤怒,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是不肯的……缓缓掉过头朝郁城佑站着的地方瞧去。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然走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有那么一瞬、他眉目间仿佛沧桑历尽……深深呼吸,回神再次牢牢看着安如,不舍错过她眉尖的任何一次紧蹙。
没有人再过来打扰了,各司其职,将狼藉的地面收拾起来。过了许久,末蕊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好久好久了,也许只是一瞬。
“末蕊……”
安如舍不得醒来,也不得不醒来。真是疯魔了,那一声呼唤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本能一样的从大脑闪过,从喉中逸出。心情也开始低落了许多。不用看,都可以感觉到,那个人,已经走了。
末蕊紧张的抓着安如的手,“是,夫人,末蕊在。”
“呵呵,我知道,你一定在。”安如闭着眼,始终不肯睁开,苦笑的嘴角有些发凉,“让你看笑话了。”
“不是……没有……”末蕊在安如说她一定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抗争不了内心最悲伤的忧郁,落下泪来,“都好着呢……您放心。”
安如缓缓地摇摇头,“都让我砸烂了,怎么办,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呀。”
末蕊一怔,茫然的就瞧向了站在一边不敢离开的阳庆,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可心中却是狂喜的,方才如夫人那样的神情,听到有孕之后一瞬的绝望,还有那些几乎象是梦一样的零乱场面……现在终于好了,如夫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阳庆……你看?”末蕊控制了情绪,叫醒了还在沉思中的人,“咱们赔得起么?阳庆?”
阳庆恍惚了一下,注意到末蕊指着正在洒扫的宝贝残骸,嘴巴大大的咧开了,“啊?”
安如听见阳庆的声音,睁开眼瞥了过去,“还有一个小的匣子我没扔,给我留下,不准不要!”
菱儿让丫鬟们自己干着活,轻轻捧着那个织锦包的匣子,半蹲在床榻前打开盖子示意安如,“如夫人说的是这个么?”
一套晶莹剔透的水晶酒盏。阳庆仔细瞧了瞧,笑了起来,“如夫人的眼光真好,这可是东阁里最珍贵的镇宝之一——饕餮纹花粹高足琉璃盏,咱们也叫它琉璃粹。”
“哦,拿好了。”安如轻轻吐了个气,翻身继续睡觉。那个强大气场的压力解除之后,一下子疲惫不堪。
末蕊嘴角含着笑摇摇头,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这才想起一回事儿,“阳庆,凤先生呢?”
阳庆也【炫】恍【书】然【网】了,拍了拍脑袋,憨然一笑,“哦,呵呵,我都忘了还有他呢!”
石莲从外面接过一个小木匣,在末蕊面前晃了晃,“末蕊姐姐放心,凤先生在隔壁休息呢,这个是拿着先生的方子抓的药,莲儿这就去煎药,您放心好了!”
菱儿领着两三个小丫头婷婷地过来,指着丫鬟手中捧着的宝盒,“里面都是没有摔碎或者还能补救的,我让人都收了起来,末蕊姐您看?”
“装箱吧,回去也好当个耍子,平日里玩一玩也好的。……菱儿你且收拾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动身呢。”
石莲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嘻嘻笑道,“姐姐真好!”说着就蹦蹦跳跳的跑去了。
菱儿捻嘴偷笑着,领着一众人推至外间,开始装箱。
末蕊瞧着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服侍安如睡着后,才轻脚往茶水房那里走去。她还是有些不不放心那个小丫头,这些日子里不见有什么出挑的,除了长相清秀看着懂事,倒是有几分伶俐劲儿。
站在门口并不急着进去,打起帘子细细瞅了瞅里面的光景——箴儿神色凝重,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子,炉火里并不是很旺,这扇子的风并没有多大作用,仿佛都扇到空气里去了。石莲与菟儿正在角落里/炫/书/网/整理器具,瞧见末蕊进来,正欲问好,末蕊挥挥手,往箴儿那边走去。
因是侧着身子,箴儿并未看到这边的末蕊,不知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微微叹了声气。这声音其实并不太大,若是不远处的石莲二人一准的听不见。可末蕊只盯着她瞧,听得清清楚楚。撩起裙角,跨了门槛进来了,“箴儿,刚才怎么就把手给烫了?让我瞧一瞧,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箴儿猛地回头,很快从矮方凳上站了起来,略显局促,却很快调整过来,堆起羞涩的笑脸低声解释道,“末蕊姐姐怎么过来了,如夫人可好,石莲送过来的药正煎着呢,怕是还得一半个时辰。”说着话,手中的帕子拎出铺在房间里唯一看得过眼的绛色绣墩上,请道,“姐姐请坐。”
石莲同菟儿互相对视一眼,小心地退出房间。
“没这么劳烦的。”末蕊客气了一下,便坐了上去,眼睛并没有直接瞧着箴儿,有一眼没一眼的大量着一应的茗壶茶具,“这些可都是你负责的?”指着一遍上的几个大木桶——雪峰顶上泉子里流出的水。
“原本是小厨房的蕙兰姐姐打理的,箴儿不过帮着打下手而已。”箴儿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昨儿晚上蕙兰姐姐过来找箴儿,说是身上来事儿了……箴儿这才勉强应付着。多亏了蕙兰姐姐往日里的教导,这回子才没出大错。”说着,朝末蕊福了福身子。
末蕊点点头,漫漫看着翻着泡泡的药罐子,“如夫人刚刚睡下,一时半会的醒不来。横竖没什么大事了……箴儿呢,可想好了说法?”
第十八章 阳庆学乖了
小炉子里的火有些疲弱了,箴儿又打起了扇子,轻轻地,生怕弄坏了什么似的小心。末蕊仔细瞧着,手面的皮肤并不怎么细腻,应是经了些风雨的样子。
箴儿默然了一会,慢慢抬起头,黑黑的眼珠子因为年纪小的缘故,纯净得很。“箴儿……”咬了咬下唇,渐渐泛了些血色,艰难的张开了口,“箴儿,不知道怎么说。”
末蕊仍旧带着微笑,并不着急,仿佛答案对于她来说并不怎么重要。
箴儿停顿了下来,对上末蕊笑盈盈的眼睛,忽然有一种被挡开了的感觉。末蕊什么都没有做,连笑容都是一样样的,可箴儿就是感觉到,自己被挡开了,被她们挡开了。
“末蕊姐,箴儿知道到该怎么说……可是箴儿一定不会伤害如夫人的。”
“哦?”
“……箴儿略通岐黄,是要照顾的人常年卧榻,才不得已学了这些……可那人终究是没了,箴儿也被卖了出来……”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骨子里,仿佛溶化在抹不开的幽怨中,说不得,念不得。
末蕊也垂下了眼眸,手指上的伤已经淡了许多,不仔细看几乎是看不见的。看不见了,却不代表会忘记。好多好多的,其实终一辈子,都是忘不了的。
“箴儿多大了,牙婆子当时说的是九岁,还是十岁?我记不大清楚了。”
“过了重阳就十一岁了。”
“是吗,原来箴儿已经这般大了。”末蕊抬起头笑了笑,“我原本从来都不放心身边的人,人心是会变的。箴儿,末蕊没有别的多余的话,你只要记着了,如夫人,一定是咱们的福星,就行了。”
箴儿放下手中的芭蕉扇,站起身郑重地福下身子,“末蕊姐,箴儿懂事的。”
“我会看着的。”
空气沉静下来,中药的味道汩汩地占满了,尝不出原本的哀乐。末蕊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打算问下去,总是会知道的。抬眼看着药罐中翻腾上下的药材,竟有些怔住了。
忽然帘子被掀起,菟儿捧着残茶碗盅走了进来,末蕊瞧见了摆摆手,“好了,这里好好看着吧,要入口的东西,都仔细着。”说完,起身缓缓往小门走去。
她的心有些乱,乱的没办法去理清箴儿的故事。故事如何其实不重要,只要看到结局就行了。这结局,是要时间来验证的。
安如静静的呼吸着,平稳有节奏,不紧不慢。
菱儿从外面进来,就看见末蕊手执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