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性人生-冥国传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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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敢直接回答,见她拿眼神催逼答案,忐忑地说:“小藏獒,姐给我家抱回来的。”递给她纸巾。
她象征性地擦一下,猛地站起回到原来座位,朝他探过身子:“没回过神,是吧?我来告诉你,养狗了,说明你根本不打算再回来,要不是因为阴差阳错的拍卖,你还在家里偷狗的肉吃,我没猜错吧?”
他恍然大悟,木讷地点点头:“没错。”
她的手在半空中有力的挥动:“离婚,这么大的事,你不透半点风声,离开,你找理由跟我搞冷战,现在回来,是让我的大姨妈给撞上了,你原本打算来去无踪的,姓何的,你来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就当我是你的圈地,可你想圈吗?本来你已经具备圈的条件,可你圈都不想圈,不圈也可以,能不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我只要这点知情权,过不过分?”她的话像剥洋葱,越剥越辛辣,直剥到他的内心深处。
他一直以为在二人之间,自己是无辜的,为此还逃离大都市,听完她的话,圈来圈去,把她圈成无辜,可总觉得不对劲,一时又没法反驳。
“又玩沉默是金呢?说个子丑寅卯出来呀。”她弯曲手指敲敲桌面,“为啥不能告诉我?怕我阻拦你的归期,还是影响你的创作灵感?”
他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直接用手抹抹嘴:“沈鸿滨,你只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她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我当然了解,你这个人就像你那玩意儿一样,孤高求寡。”
“还了解我什么?”他抢修工事,绝对不让她再次突破。
她望着顶棚微微思索:“一直想写没人读的破书,你写你的,我碍着你了?”
“没有了?”他以退为进,要击败她,必须让她多露破绽。
“你是老爷们,困难时期,要靠自己扛过去,觉得靠我帮助是耻辱,你离了,你彻头彻尾是我的男人,那叫帮助吗?”她又大声补充,“流着泪,静静舔伤口时,怕别人窥视,怕无地自容。”
对她后面的话,他心服口服,抵消掉部分强力反击,他肃然地望向窗外,再又平静地凝视她:“你既然这么了解我,为何不能体谅我一点呢?刚离,无论虚不虚伪,暂时无法面对你,我扭头就忘掉过去的日子,你内心会怎么想?漂泊十多年回到家,舔不舔伤口,不重要,家是我唯一可以回去的地方。两个多月来,我几乎不下楼,我姐一片好心,花钱买只狗送来,一是需要一条狗看家护院,二来真的可以陪陪我,走的前几天,我跟人说的话,还没有跟狗说的多。”一一回答完,他们久久地四目相对。
他抓过瓶子又倒酒:“一个人住在三楼,除了四周噪音大点,灰尘多点,一切感觉挺好,写作的好环境,在申城能不能写?也可以,至少不是现在这个阶段。”摇手阻断她的抢话,“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一直都很重要,那我俩就能组建家庭吗?我不敢回答,我想你也没法现在回答,在很长的时间内,仍处于频繁联系、偶尔见面的状态,过去是**,现在不是了,算两根光棍搅一起,对我们来讲,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可以是完美的**,不一定能当好最佳恋人,更何况夫妻,你别不相信!”
“你这么明白,提前讲一声,就会死吗?”她把杯中茶一饮而尽。
“真的会死。”他用筷子敲击一下桌沿。
“说来听听。”她再次探过身子,洗耳恭听的样子。
“好,倒带,把过去的时光拽回来。”他招招手,她会意地又挤到他身边,“离了,在申城我无地容身,你仗义出手收留我,我别无办法,必须寄你篱下。”
“呵呵,什么寄我篱下,是骑我身上,接着说。”她已是云消雾散。
“凑合着过,第一件事你要帮我安排工作,第二件事要我加入你的圈子,诸如此类,一件接着一件,是的,你十分善解我意,要知道,我俩在工作和物质方面是天生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的,补齐了还好,补不齐呢,三天两头会争执、会吵架,说不定哪天就天翻地覆,吵得不分上下,我俩分手,你占尽上风,就我这刚直不阿的性格,只有一个结果,憋屈死,抑郁而亡。”
“真死了?瞎编,我会让你死吗?不过你太梗,也真说不准,那你说,我俩**后,是我善解你意,还是你善解我衣,嘻嘻,不行,得回答。”她附他身上,耳朵对嘴巴。
“我觉得这是我俩各自最擅长的,应该不分伯仲吧。”他轻言细语地说,见好就收,尽量不让她抵触。
“狡猾。其实吧,这两项擅长,不是互相抵消,而是相得益彰,真要比较,善解你意,稍稍胜一筹,别看只胜这么一丁点儿,就给你留下不死的空间,再加上你善解我衣的技艺精进,那我就更加善解你意,这叫你解衣一尺,我解意一丈,良性循环下去,你想死,死不了,我这不是狡辩,有理有据,还有异议吗?”她甚至为自己不是律师感到可惜,不停地笑引起咳嗽。
他抚摸她的后背,待咳嗽平息:“你辩证法学得透。”
“这是积极的对待问题,争吵怕什么?这会我们一直在争在吵,只要在争吵,终归能理论清楚,怕啥?就怕某些人闷声不响,动不动就闪人,理跟谁说去?跟秋风?跟雪花?不是,是跟对方。”她又笑,笑过轻咳两声,“我总觉得我是个好老婆。”投他怀里,盯着他。
“试试就知道了。”他搂着她。
“怎么试?”她离开怀抱。
“对今后,我是这样想的。”他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明天如果签合同,过几天我就回家,在等候中,去把凤凰城的行情再摸清楚,要是拍卖成功,我就大干一番。”见她笑容渐隐,他想趁机话说前头,继续道,“弄古玩,最大的好处是有足够时间写书,这样,我不耽误写,又能随时随地回到申市,大多数时间里,你也能心无牵挂地投入到工作中,俗话说,小别胜新婚,短暂离别,让我们聚一起的时光更**、更悱恻。”发现她的嘴角上撅,眼眶又开始湿润。
“你真是这样想的?谈了半天,敢情我的话都白说了。”她正要发作,突然觉醒,望着他嘿嘿直乐,“差点上你当!坏死了,哪有这么试人的?”
静静地察看她表情的丰富变化,他实在不忍心此时此刻破坏气氛,重新拥她入怀:“亲爱的,这两天不谈人生,只谈情说爱,好吗?”
“嗯,这正是我想说的,我们走吧?”她起身招呼服务员埋单,转身问,“想吃荔枝、水蜜桃还是别的什么?”
他对她的暗语报以微笑,站起后在她耳边悄声说:“你的,都想吃。”她笑着闪开,拎包取钱。
第7章 签约
第二天上午9:30分,沈鸿滨照样送何青屏到“重洋天地”楼前,嘱咐完,她驱车离开。
他把黑色背包挂在胸前,从旋转门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在电梯旁见到几位拖箱拎包的,他猜他们也是来鉴定的。
到19楼,他随他们身后朝佳缘公司走,门口、前台、沙发上已挤满人,多数人身边或背上都有大箱或背包,其中一位带着撂在一起的四个大纸箱,他想,敢情慕名前来看二位专家的真不少,要是跟这些行家一起被骗,至少会好过一点。
他从资料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精致的画册,上面全是佳缘公司以前销售过的藏品,以瓷器为主,还有字画、玉器和古玩杂项。
正翻阅,身后传来小杨的热情声音:“何大哥,您好。”
握手后,何青屏问:“专家鉴定开始了吗?”
“嗯,我带你去取号。”小杨前头带路,边从人堆里穿插边介绍,“今天人特别多,现在已排到十多号了,鉴定几样?”
“就昨天说的那三样。”他见人们都在欣赏壁柜里的珍藏,有四个老外正把玩鉴赏一把东洋刀。
转过二道弯,小杨指着一扇敞开的窗户:“在那交钱。”
出纳员问过何青屏,一共收取六百元,递给他收据和一张19号纸牌,提醒他收好。
小杨道:“已到8号,还得一会儿,陪你先转转。”何青屏心想昨天进出匆忙,根本无空开眼界。
从另一端进入展示走廊,一块石头吸引何青屏的眼球,它天然椭圆形,周边呈浅黑灰色,围着不规则的一片纯白色,无需端详,看出那片白色是一只超现实的下山猛虎,活灵活现。
他问:“这是石雕吗?”
小杨摇摇头:“这块石头是纯天然的,没有任何加工。”
“哦。”他凑近再观赏,“值百万?”
小杨的脑袋摇得更欢:“尽管我也不理解,它的起拍价是五千万,保留价一个亿。”
“五千万?”何青屏吃惊不小,才知道自己有多孤陋寡闻,感觉在尺寸和质量相当的情形下,世上除了钻石,没任何东西比这块石头更值钱,小杨不理解,他也不理解,但它真实的存在于眼前。
“是的,天然有形的东西价值都高,独一无二,无可替代。”小杨接电话,“您再转转,我接一个客人。”
何青屏缓缓地行进品赏,透过眼前实物,再次看见那个机遇的影子,摸不着,但更清晰,
他意识到古玩市场是人为堆砌出来的,基础是墓穴和家传,框架是富贵和奢侈,顶部是专家的一言九鼎,墙壁是无数参与其中的人,这样一幢半现实、半虚拟的巨型建筑,横跨阴阳两界,介于生死之间,唯有所谓的专家知道两个世界的行情,历史和专业知识牵出一条线,再转换成能够真切感受到的价值,建筑里面处于半封闭状态,不存在物超所值,价值体现在是否吻合某些人的内心期望值,变幻莫测的价格伴随着**和财富不停地流转,也伴随逝者的长眠之器被无休止地挖掘出来,而和平,为这幢建筑上了最大的保险。
浏览约一小时后,小杨过来拍他的肩:“快到了,我们过去。”
当保安叫到19号,何青屏举手示意,拉开背包拉链,推门而入,终于见到二位专家真人。
他快速取出绿釉盘、蓝釉瓶和酒壶放在桌面,一句话没讲。
头发花白的专家拿过蓝釉瓶,另一位中年专家捧过绿釉盘。
仅仅十秒钟,花白专家微笑道:“东西不错,保存完好,清早期的,花了多少钱?”
何青屏略微欠身:“老爸用根雕换来的。”
花白专家又接过绿釉盘,中年专家道:“前不久,也见过这么一件,很相似。”
花白专家推一下眼镜:“这上面是玻璃釉,所以色彩光亮艳丽,不是铜作颜料,属于清仿明,真东西,没问题。”
待二位看过酒壶,花白专家指着壶口说:“这件跟那件蓝釉瓶的年代相近,也是清早期的,北方器物,唯一有欠缺的地方是这条裂纹,上下一致,影响它的价值,保管时一定要当心。”潜台词是不要参加拍卖。
何青屏双手扶住桌面低头察看,还真有裂纹,自己看过多少次,硬没发现,途中碰过了?
中年专家问:“就这三件吗?”
何青屏点头,中年专家说:“可以跟公司商量订价了,到外面能开鉴定书。”
何青屏装好宝贝,对专家连声说谢谢,拉门出屋,心想这倒挺利索。
小杨迎上前:“我们去找空闲的洽谈室。”
二人左挤右拐,碰巧只有a08号闲着,何青屏坐下后琢磨,佳缘公司在19层,自己拿个19号,昨天是这间,今天又是这间,这是上佳缘分的预兆吗?不得而知。
“还可以开鉴定书吗?”何青屏问,又拿出三件瓷器放桌上。
小杨伏低身子,悄声道:“开一张,要五千元。”接着说,“何大哥,我去请公司毛总,他亲自与你商量。”
“好。”何青屏已然领悟小杨前面的话,是暗示不用开,而自己压根也不会开,想开也没钱,如果不开,拍卖不成功,今后拿什么来证明怀里瓷器的价值呢?除了合同,还有什么能证明?一时想不出结果。
这时,小杨陪着一位中年人进来:“我们毛总,公司股东之一。”
相互问候完,毛总对小杨说:“你去接待其他客人吧。”看过桌上藏品,和蔼地问,“准备出手几件?”
何青屏定定神:“由于种种原因,刚开始就先拍一件吧。这喜鹊盘,专家断为清仿明,与昨天曾总的鉴定有一点出入,暂时就不考虑了,您看这件蓝釉瓶如何?”
毛总拿起蓝釉瓶把玩一会儿,诚恳地说:“清早期的蓝釉不多,那时的东西也比较值钱,起拍价订二百万,怎么样?”
何青屏顿时犹豫,觉得起拍价订二十万都太高,他一上来就喊两百万,莫非真看重的是前期费用?
“觉得高还是低?”毛总追问。
“是太高。”何青屏果决地说,“我第一次接触古玩和拍卖,什么都不懂,就是觉得高。”
“是这样,清早期的东西拍到数百万的很多,订二百万,就有机会翻过三百万的坎,我是根据市场情况来建议的。”毛总不断地鼓励。
何青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