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渺渺,暮霭沉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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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完检查，交代了几句，才离开了。
纪子臣待她走后，发了半晌呆，竟喃喃道：“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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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纪子臣的经纪人安澜来找他，一见面就开始唠叨：“Jason，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都忙成什么样子了，你的通告一个个的都要往后推，我费了多少唇舌才给你接的张导的戏，这下可不知道还拍不拍的成了，你要知道你是新人，别人不可能无止境地等你的。对了，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见到薛楚进来，他不奈的神色稍稍缓和，拿手指了指她，“医生来了，你自己问吧。”
安澜立刻冲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美女医生，你好你好，请问我们家Jason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微笑道：“您是他的什么人？”
“经纪人。”
“那好，我也正想谈谈他的病情。”
安澜见状连忙拖过一条凳子，笑道：“您请坐。”
“不用了，我们工作规定不能坐着和病人谈话。”薛楚取出一张化验单，简单地分析了几句，然后正色道：“我们初步诊断病人患的有可能是消化性溃疡，但是这也只是初步的结论，要想确诊，还得做个内镜。”
“溃疡？要不要紧啊？”
薛楚瞥见纪子臣的脸色白了白，忙补充道：“这个病并不是没得治，只要平时多注意，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做内镜可能会有些辛苦，请问你是选择无痛内镜，也就是麻醉下实施，还是清醒状态下进行呢？”
纪子臣缓缓望过来，忽而笑了笑，这是薛楚第一次见他笑，好看的眼睛微微弯成月牙，里面闪烁着一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可是这个眼神似乎有点熟悉，但她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清醒吧，不用那么麻烦。”
他竟然把为自己减轻痛苦形容为麻烦。薛楚微微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刚想开口，他却道：“薛医生，我想下午出去一趟。”
“这怎么行，你的病还没诊断确切，我本打算下午给你安排做胃镜。”
“我有重要的事，您通融一下吧。”他虽说是在求她，可语气没有半点的柔软，果然是平时自我惯了吗。
其实病人要去哪医生是无权过问的，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她必须确保他平安无事，思索片刻，却道：“出去可以，但必须签字，倘若你在院外出了什么事，医院概不负责。”
本来她可以好好跟他解释，他的病情尚未平稳，出去会有危险，之类。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她感觉有些莫名的烦躁，既然他都不把自己的事当回事，别人又何必瞎担心。
他却笑了，仿佛在自嘲，“当然，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负责。”
有人说，做医生做久了，便会变得麻木。起初薛楚是很不认同的，她曾信誓旦旦道，我绝不会变，而谷晏总会泼她冷水，你个小丫头片子，涉世未深，以后可别忘了今日说过的话。这么多年，她一直没忘。只是现实毕竟是现实，有很多事她必须放弃，倘若不麻木，那么伤害的最终会是自己。
第二章 麻烦病人_1
从纪子臣的病房出来，薛楚无来由地觉得心口有些翳闷，于是悄悄走到了办公室旁的后楼梯，一阵扑鼻的烟味传来，她不禁皱了皱眉，不管医院怎样明令禁止，还是有病人家属甚至是医生在楼梯间吸烟。
她不得不沿着楼梯往上爬，爬着爬着，却想起那一年，她和谷晏，正正是在宿舍楼的楼梯间，初次拥吻。
记得真正认识他，是在大四的下学期，忙碌的一年医院实习，他和她，幸运地分到了一组。至少她觉得，是幸运的。
当初大一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他的影子便在她心头留下了些微的印象。记得那时他的头发染成了黄色，是班上仅有的，在初入大学的青涩时期，几乎没有人会染发。再加上他英俊的眉眼，挺拔好看的身形，相信有很多女生早已视为梦中情人。
至于薛楚，倒是没有过多地关注他，只是一味觉得，他长得很帅，仅此而已。
随着大学生活的展开，慢慢地，他的身影消失在时间的洪流。偶尔，她会去楼下篮球场看球赛，他精湛的球技总是能引得场外阵阵欢呼，她也曾为他拍红了手掌，只是，这还不算心动吧。在她看来，他等同于在路边看到的帅哥，惊艳过后，只能忘记。
于是，当她看到分组名单，自己竟然和他分在一组时，心里终归是有些欣喜的。但是，这也仅限于欣喜，并没有多余的幻想。
因为在这几年，他花心的传闻时不时会飘进她的耳朵，谁谁谁说他脚踏两只船，谁谁谁说他有好几个女朋友，谁谁谁又说，他向某女生表白。
与薛楚同宿舍的俞晴和他的女朋友关系不错，因此也经常得到一些小道消息，就连他们几时接吻，几时发生了关系，她也会回来八给薛楚听。长此以往，谷晏这个名字，已然成了花心的代名词。
初次进科，薛楚颇有些惴惴，不料谷晏竟不知向谁要了她的电话，发信息说，明天在住院部楼下等，一起进科。后面有个符号，是一个笑脸。
薛楚盯着信息看了半晌，才回道：“好。”
她想，还是与他保持距离的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她只是觉得，他很危险。万一自己一不小心陷进去，那可就毁了。
第二天，她早早便出了门，拿着早餐边走边吃，生怕会迟到，一路小跑，到了住院部楼下，却不见谷晏的影子。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们约定的时间过去十五分钟后，他终于出现。薛楚松了口气，她刚才还想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呢。
“不好意思，我睡迟了。”他露出牙齿，笑得一脸无辜。
这就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记得那么清楚，甚至是他说话时手上的动作，以及那时他穿的衣服的颜色，都在记忆里，一清二楚，轻而易举地浮现在她眼前。恍若隔世。
也许，在那之前，她便早已喜 欢＇炫。书。网＇上了他，只是自己未曾发觉。或者说，是不愿意发觉。
到了科里，他们被分给不同的带教老师，他的带教是个帅气的年轻人，打听之下，原来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在闲话几句之后，他带着谷晏去了手术室。而薛楚，却被分给了一个沉默寡言的进修医生。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办公室写病历，没跟她说过半句话。
待谷晏从手术室出来，已是下午四点，他神情有些兴奋，毕竟是第一次上台。薛楚心里止不住地羡慕，但由于不熟，她也不敢过去问他手术室的情况，只得偷偷地瞄他几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写病历。
“薛楚，你还没走吗？我听老师说你们组今天没手术。”谷晏走过来 自＇霸*气*书*库＇然地搭话，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她朝他微微一笑，抱怨道：“是啊，今天我那个带教连话都没跟我说几句，就叫我收病人，然后人就不见了。”
“是吗？真可怜。”他轻轻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便出去了。
薛楚回味着他手掌的温度，发了半晌呆，然后又开始继续打字，整间办公室只剩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到二十分钟，他提着两个饭盒走了进来，见薛楚还在电脑前飞快运动手指，笑道：“你打字真快啊，该不会是聊天练出来的吧？”
她吓了一跳，见是他，才笑了出来，“大概吧，经过这一年实习，我的打字速度又得进步不少。”
“哈哈，对极了，咱们可要做好艰苦奋斗的准备，来来来，我给你买了个饭，这都五点多了，也该吃饭了。”他扬了扬手里的饭盒，笑容十分灿烂，薛楚差点被电到，强自镇定了心神，脸红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把钱给你吧。”
“不用不用，咱们以后就是战友，我给你买个饭还不是举手之劳，以后我值班的时候你再买回给我不就行了。”薛楚想想也是，这才伸手接过，见他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饭难免有些尴尬。
这时他似乎感觉到了薛楚的心思，站起来道：“我忘了我还有个药要换。”说完飞快奔去了病房。
坐在楼梯间，薛楚的泪掉了下来，她好 久：。没有哭过了，此时似乎有些感触，想起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心酸难过瞬间涌上心头。
她捂着脸哭了半晌，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骇然回头，发现竟是纪子臣。他一动不动站着，脸上的表情隐在黑暗中，只剩了那双眸子，流动着异样的光芒。
薛楚有些尴尬，自己竟然给病人看见这副模样，实在是有损作为医生的威严，忙转过身，擦去脸颊纷乱的泪水，清了清嗓子道：“你找我？”
他似乎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想下午做胃镜。”
“你……不出去了？”
“嗯。”他似乎不习惯解释，只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薛楚这才想起，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这里是十三楼，离消化科已经隔了四层，难道刚才他便一直跟着我吗？她心底不禁涌起一丝怀疑，可转念一想，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于是便罢了。
第二章 麻烦病人_2
下午，纪子臣依约到了胃镜室，因为是特殊病人，医院事先做了清场，在场的只有主任，薛楚，还有两名ｖｉｐ房的护士。
“小薛，你给我当助手。”主任话音刚落，纪子臣忽道：“可以让薛医生帮我做吗？”
主任明显一愣，片刻后笑道：“小薛，看来病人很信任你，这是好事，好，我给你当助手吧。”
薛楚只得硬着头皮接过器械，心里暗暗不爽，这个纪子臣不是在给她找麻烦吗，竟然拒绝主任亲自出马，摆她上台。唉。
“会有些痛，你忍着点。”薛楚清楚知道做胃镜的痛苦，曾有不少病人因为惧怕胃镜而不肯检查，而在实施途中喊停的也不在少数。她熟练地将胃镜送进他的咽喉，嘱咐他吞咽，过程相当顺利。
纪子臣似乎并没料到疼痛的剧烈程度，开始微微地扭动，她只能柔声安慰道：“很快就好了，再忍一下，马上就好了。”其实医生口中所说的很快，大多数都是安慰病人罢了，这样的心理疗法，也是医生需要掌握的技巧。
就在完成检查要撤出胃镜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纪子臣蓦地呕吐起来，呕吐物中竟然有食物残渣，薛楚心下一惊，之前不是嘱咐他不要吃东西吗？
主任也很紧张，立即拿吸引器为他吸去呕吐物，要是万一吸入肺中，很可能会导致吸入性肺炎，甚至是窒息。
术后，薛楚来到他的病房，劈头便把他骂了一顿，她实在不能忍受他将医生的指令充耳不闻，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对不起。”他低声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必须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薛楚见他脸色苍白，精神不济的模样，不禁有些心软，火气顿时没了，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还痛吗？要是痛得告诉我，别忍着。”
他忽而抬头，眼里的笑意很深，轻声道：“是，医生。”
薛楚怔了怔，恍然觉得这样的笑容跟记忆中谷晏的笑重叠在一起，慢慢地晕开，竟那样温暖。
纪子臣见她失神，轻轻唤了一声，她立刻正色道：“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交给别的医生，不管你了。”
“知道。”他今天显得十分乖巧听话，也不知是不是做完胃镜太累。薛楚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纪子臣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躺下望着天花板，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你已成了医生，虽说不曾听你说起有没有结婚，可看你那日哭泣的神情，想必是感情不太顺利吧。他默默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感觉喉咙仍旧在痛，想起刚刚她嘱咐的话语，心口一阵暖流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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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胃镜的检查结果，你患的是十二指肠溃疡，这个病在消化系统算是常见病，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只需好好注意，听医生的话，便不会影响到生活质量，不过倘若你不听话，导致病情恶化，有可能会出现一些并发症，比如大出血、梗阻、穿孔，到时候有可能要做手术，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或许是因为纪子臣一直以来漠然的态度，使薛楚觉得他是个不听话的病人，因此对他的叮嘱也格外细心，把一切可能的结果都予以告知，算是对他的警告。
在她巨细无遗地进行了一番说教之后，纪子臣却淡淡开口：“薛医生，你有男朋友吗？”
薛楚很是吃惊，以至于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她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不置可否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