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后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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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然抬腿朝自己的厢房走去，不想找幼清，不想找顾逸，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推开房门，竟意外发现顾逸单手撑着下巴在方桌旁静静坐的，双眼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我的心一阵抽痛，转身欲离开却被身后惊喜的声音给喊住。
“悠棠！你回来了悠棠！”
怎么以前天天盼着想见顾逸却都见不着他人影，现在我想躲着他，想自己一个人清静他又无处不在了。
“嗯，那个人把我送回来了。”
我不想让顾逸知道我和欧晨槿这几天发生的事，所以摆出一副完全不认识欧晨槿的口气。顾逸几步冲到我面前，钳着我的双肩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
“他有没有伤害你？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我摇头，轻轻拨开顾逸的手朝屋内走去。
薛天心，他是因为薛天心才会这样关心我，好笑的是为什么我还会觉得他在乎我，担心我？棋子与下棋人，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就算失去我这一颗棋子又能怎样，只要棋局最终是胜利的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你怎么了，悠棠？”
傍晚沉寂的夕阳从门外照进，将顾逸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我回头看着他逆光的消瘦面庞，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逸，如果我想离开，你会带我走么？”
“……”
顾逸看着我，显得很吃惊。
“如果我不奢求这么多，只求你放我走，让我去过自己的生活。你答应么？”
时间就这样无声静止，漫长的岁月河流停住了流淌，陪我等待他的回答。顾逸双手握拳，眉宇间涌起淡淡的悲伤，可清澈的双眸中坚定依旧如昔。
“不可以。”
“因为薛天心，是吗？”
“闭嘴！”顾逸忽然发了怒，看着我不知所措的脸又急急道歉道，“对不起悠棠！我、我……”
“没事，是我多嘴了。”
无力的摆摆手，我走到床头靠着床头柱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往地下瘫软。原来心真的会痛，你以为痛到了极限，可没想到竟然是为下一次的痛楚在作铺垫而已。
到底人的一颗心可以承受多少痛苦？
“小渔……”我无神的看着顾逸走到我面前，低头在我眉心留下一个轻柔的吻，“我不可以让你离开，但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顾逸在一天，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你受到伤害。”
抬眸看着顾逸清澈的双眼，我鼻头酸酸的好想哭。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窗外余晖燃烧的天空，连同顾逸的脸一起如水圈般晃动着刻进记忆中。
每当想起，心就像被拨断了琴弦，震出余音的绝响之殇。
唯一的记忆便是我抱着顾逸哭了，毫无顾忌与形象的放声大哭，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招呼。他的手温柔环住我的肩头，我当时多想，一辈子就呆在这里怀里不走。
如果真的能够不走，哪怕将来是要为他上刀山下火粉身碎骨我都不怕。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我的房门就被人急匆匆的敲响。
开门，楚星寒的脸出现在眼前。
“悠棠！太好了！”
太好了。
是我平安无事回来太好了，还是我没死，意味着薛天心也没有危险所以太好了？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伸了个懒腰赶去脑子里不愉快的想法，打着哈欠顺手从衣架上拉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担心你。”
“哦。”
我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手被楚星寒用力握住，茶水自杯中溅出，洒落桌上沿着桌角缓缓滴落。
“江小渔，”楚星寒的声音有些冷，如星辰的眼深不见底，看不到丝毫情绪，“你不怕么？”
“怕什么？”
“我要你的命，你不怕么？”
我侧目看着楚星寒，他的脸上现出不自信却又固执的表情，惹的我轻笑起来。
“如果我说我怕，你会让我走么？”
“……不会，”楚星寒松开我的手，背过身看着一副墙上的山水画，“既然你知道了我告诉你也无妨，要救心儿我要你的血。”
“！”
尽管我感觉的到我是被他们利用的棋子，可是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中了剧毒进入寐死的毒发状态，而你身上流的血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解毒良方——”
“打住打住，你疯了吧？”我走到楚星寒面前阻止他继续跟神经病似的说下去，“是你生下我啊还是你喝过我的血，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的血能解毒？想救薛天心就说，你不用跟我胡扯编故事！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你以为我在胡诌？”楚星寒剑眉倒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怒意，“我不拿心儿的事来开玩笑！当日我在凤仪阁包下时，我反用你的迷药将你晕倒后就服下五种剧毒之药来尝试你的血是否能够解开我身上的毒。我开玩笑？你竟然当我在开玩笑？”
他很激动的摇晃着我，我默默不作声。堂堂琉枫国太子殿下竟甘愿为救她以身试毒。
薛天心，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那就是，我会死，对不对？”
“不，或许，我不清楚，”楚星寒垂下眸避开我的目光，“到心儿的毒完全除去之前，必须每天给她喝你的血。”
敢情这薛天心是古代版的吸血鬼啊？
不过，既然没有十成十的确定自己会死，那么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咱在前世也是定期献血的好孩子，现在就当是为救个病人来捐血了呗。
我无谓的耸耸肩，倒到床上又要睡。楚星寒皱着眉看着我，他以为我会尖叫，会害怕，会逃跑。我才不是傻子，这整个天下是他的，我逃无可逃。
何况，顾逸在这，我也不舍得走。
“我好困啦让我睡吧，以后每天记得三餐大鱼大肉好好伺候着老娘，否则到时候没血救你心爱的薛天心可别怪在我头上。”
房间内安静的可以听见窗外落雪的声音，我久久等不到回答，迷迷糊糊又起了睡意。恍惚间看见楚星寒的手轻轻抚过我刘海，指腹从脸颊上划过，留下温柔的痕迹。
那时我们都还年少，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救赎他人，换得所有人的快乐与微笑。可现实如狂风海啸席卷每一个人的世界，那些欢喜悲痛全都被冲的荡然无存，只剩空寂慢慢沉淀在成为废墟的心底深处。
我愿意为她倾尽整个天下
这年的最后一天。琉枫国的大年三十。
我一边指挥着庭院中忙碌奔走的下人，一边站在木梯上扫落树枝上的积雪，然后用红色绸带缠绕住。
顾逸站在树下哭笑不得，幼清扶着木梯直呼小心。我放眼望着布置妥当的将军府，心中涌起淡淡的幸福感。
就像前世和家人在一起过年一样。将军府就是我的家。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悠棠，把将军府打扮的这么红艳艳的，实在是难以接受。”
顾逸扶我下了梯子，望了一眼四周颇为难的开了口。幼清这重色轻友，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也和他站到了同一阵线。
“就是就是，你以为是凤仪阁推举花魁啊。”
“周幼清同学，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我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就朝她扔了过去，她没防备被我砸的一脸雪，“老娘正式宣布，今年将军府第一届花魁大赛获胜者就是周幼清小姐，现在出去接客去吧！”
幼清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一张清秀的脸顿时气的扭曲，抓了一团雪就要反击。我一个闪身躲到顾逸身后叫嚣。
“砸呀，你倒是砸呀！看你舍得不舍得对你亲爱的顾大将军下手！”
顾逸和幼清被我这么一说，脸同时刷的红成了猴子屁股。见状我更是笑弯了腰，就差没有在雪地上打起滚来了。
就在我分神的那一刹那，幼清和顾逸突然一起朝我扑来，将我压倒在地。幼清捧了雪就往我脸上洒，冻的我龇牙咧嘴。
“你们卑鄙！竟然联合起来——不公平！！！”
我奋力的蹬腿舞手抵抗着，三人闹作一团，惹的一旁的下人哈哈大笑。
“将军，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一个下人急匆匆的从外头跑进来通报，话音才落没多久一身绛紫色锦袍，头束玉冠，身姿俊逸的楚星寒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跪倒一片，只有我是没形象的四脚朝天倒在雪地上。
楚星寒走到我身旁，俯身与我四目相对。他的乌发轻柔从胸前垂下，玛瑙般的黑眸流露出难得的温柔。他的身后是湛蓝的苍穹，衬的他嘴边笑容纯真而美好，如同一个未长大的孩子。而后他朝我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平身啦，小心把他给跪折寿了。”
我一边拉着背后被雪浸湿的衣裳一边冲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众人说道。顾逸吓的起身就捂我的嘴，我挣扎未果，无限郁闷的瞪着他。
“不许胡说，快和太子殿下道歉。”
“无妨。”
楚星寒摆手示意顾逸放开我，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了无奈的顾逸眼，扭着屁股走回房间去换身新衣裳，到房门口转头却看见楚星寒跟在我后头一起来了。
“你干嘛？”
“你就真不在意你脖子上这颗脑袋，”楚星寒走到我身边，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脑门，“你再出口损我，我真就叫人把你拖出去斩了。”
“你不会，”我看着楚星寒，想起薛天心的事我心里又闹起了别扭，“我这不是还有利用价值么？你怎么着也得把我榨干了再大卸八块吧。”
“江小渔！”像是被我戳到痛处，楚星寒低低一声怒吼，用力攥住了我的手腕。隔着半湿的衣袖，我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淡淡热度，“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对人带刺！”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对你？我觉得我已经比很多人表现的好了！你限制的了我的人身自由，可你永远限制不了我的心和我的思想！”
“我没有想要禁锢你，我可以给你最大的自由。如果不是为了她，我不会狠心要你承受这样的痛苦。”
“你真的那么喜欢她？”
我看着楚星寒，他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伤。很久很久，他不再说话。
“那你跪下来求我，我就答应你。”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楚星寒恼羞成怒瞪着我，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如果我说你跪下来才能表示你对她的真心呢？”
“……”
寒冽的冷风从空旷颓败的庭院刮过，在脸上留下冰凉入骨的疼痛。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雪地上垂着头的楚星寒，一时间竟然僵在了原地。
当今的太子殿下，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琉枫国将来的王。
他为了薛天心向我下跪。
我只是开玩笑，你为何当真？为何让我如此心疼。
“楚星寒，你，你疯了你！我跟你说着玩的，你快起来！要让别人看见我可真就是难逃死罪了！”
“请你救她，我求你，”楚星寒抬眸，水渍从乌黑的眼底一闪而过，“她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想失去她。我会保证你没事，请你——”
“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你快起来，我从头到尾又没说不帮你！”
硬将楚星寒从地上拖起来，下一秒他却将我紧箍进怀中。正巧有下人端着东西从旁边的石路上经过，看见我们这暧昧的姿势惊的睁大了眼，我赶忙推着楚星寒，他却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
“或许将心儿救活，又会是一场腥风血腥的开始。可是，我愿意为她倾尽整个天下。”
我愿意为她倾尽整个天下。
这样温柔的誓言一个字一个字落在心中，我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心酸。伸手拍拍楚星寒的后背安慰道：
“我要是薛天心，听见你这话铁定感动的去撞豆腐。别难过了，要快快乐乐迎接新的一年喔。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留在将军府里过年。”
“我明日一早要陪父王他们去福泽寺祈福进香，不过……好吧。”
“嗯，晚上还有放烟火呢！”
“是吗……”
楚星寒抱着我，声音显得很疲惫。我从他怀中探出头，蓦然发现顾逸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院门外，白色锦衫和青丝随风飞扬，他看着我，眼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们静静眺望着彼此，多少年后当我回想起这一幕，突然觉得是上天给我的无声暗示。
我和顾逸就像绚烂绯红，生长在三涂路边的彼岸花，这辈子注定有缘无份。
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死相错。 。。 。。
大家一起来跳兔子舞（二更完毕）
夜渐渐暗了下来，将军府的灯笼被齐齐点燃，照的一片通明喜庆。所有人都换了新衣裳，脸上洋溢着幸福欢乐的笑容。
我提起筷子看着桌上丰盛的大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道菜下手。
“瞧你那流口水的馋猫模样，怎么？平日里顾逸虐待你不给你好东西吃么？”
楚星寒边说边瞥了顾逸一眼，顾逸尴尬的笑着，倒是幼清接了话。
“回太子殿下，悠棠她从来都是看见吃的就两眼放光，平常虽没今晚这么丰盛，但也算的上是鱼肉俱全了。”
“民以食为天，不吃白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