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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千君径-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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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径只道是官家小姐的客套之举,点头“嗯”道。不想郭识蕴很是认真:“那么明日午后,可否相约殿下十里梅林,蕴儿新谱了一曲,殿下将是第一个听众。”
“啊?”面对突如其来的邀约,云径张皇失措,他一直认为郭识蕴对他印象相当之糟糕,本想能避则避,可又一想吕端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若和郭识蕴交好,说不定更能实现他的目标,于是答道,“承蒙郭小姐厚爱,明日定当赴约。”
郭识蕴喜笑颜开,婀娜多姿地回到席中。谈笑风生的寇准端着金杯一一敬酒来到他身边:“文武七条足见襄王乃睿智英悟之主,臣特此为百姓敬殿下一杯。”而后又凑近道,“今日也是千月的生辰,她可有告知于你。”
宫内依然是载歌载舞,人声鼎沸。孟千月在仁安殿外看着朦胧的新月好像一朵白色梨花,宁静地开放在浅蓝色的天空中,闪着银色的清辉,弯得使人心醉。
“深秋夜凉,你还穿那么单薄站在月下。”来人边说边将一件貂毛披风替孟千月盖上。
孟千月回头,又是欣喜又是惊异:“你不是在给皇上祝寿吗?”
云径抚过孟千月浓厚密黑的秀发,柔声道:“为他祝寿的人有千千万万,可是我知道今天还有一个人也在等我为她庆生。”
月色迷离,斜挂在天空,笑盈盈的,星星挤满了银河,眨巴着眼睛。孟千月暖意融融,眼眶一丝灼热,心里开着灿烂而快乐的火花!
云径取出一支点翠缕空海棠珠钗,嵌着琉璃杏花垂坠,道:“生辰快乐,这是我最爱的海棠花,翠萼凌晨绽,清香逐处飘,希望你喜欢这份礼物。”
孟千月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抱着云径道,“你不要对我太好,我怕自己陷太深,深得有一天,无法自拔。”
“如果让你误会,对不起,我只是想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云径推开孟千月,淡淡地道,“天冷,进去休息吧。”
寒风凌冽,肆虐心中无边的凉意,凄婉的虫鸣是在为谁哭泣?也许学会放手才是最好的结局。



☆、第十五章;颜如玉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格外晶莹美丽,十里梅林,含苞待放的嫩芽偷偷地钻了出来,馥郁的香气在林间缓缓流动,缠绕着万木倾伏,交织成凌杂的油画。
郭识蕴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粉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烟笼玉兰流线裙,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灵巧的双手拨动着琴弦,引得浮云鸟雀都忍不住驻足聆听。 
云径眉眼含笑,拍手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有幸成为听到天籁之音的第一人,在下又岂能没有回礼,这是我新赋的《励学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而姑娘就是众人心中的颜如玉。”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每一朵雪梅都如飞舞的白蝶,郭识蕴微微欠身,芳容泛起红晕,道:“襄王殿下不要一口一个姑娘,你唤我蕴儿就是了,与其做众人心中的颜如玉,不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云径执起郭识蕴皓如凝脂的纤纤细手,抬头道:“你看这满天飘絮的白梅,如果我们不撑伞,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一路到白头了。”
郭识蕴含情凝睇:“殿下清明睿智,风度翩翩,日后定能国效力。”
“可惜我才疏学浅,如果有一个像吕相那么学识渊博的人在旁提点就不同了。”云径趁势道,“在下仰慕吕相已久,蕴儿可否为我引见,拜吕相为太傅。”
“舅舅惜才,之前一直夸赞殿下,他要是知道受殿下如此赏识,一定喜出望外。”郭识蕴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树林阴翳中传来侍卫的争吵声,喝叱声。
“襄王有命,闲杂人等不可打扰。”
“姑娘,请不要为难我们,你真的不可以进去。”
“快,快,快把她拦下!不然殿下责怪下来,谁来担待!”
云径正想探个究竟,只见得一席淡雅轻裾转身远去,数枝清幽的梅花迎风招展,甜腥的气息凝然不动,这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孟千月吗?她怎么来了?为何又走了?云径已经没有心思再与郭识蕴谈笑风生。
送郭识蕴回了宰相府,云径心急如焚地回到宫中,翻遍了整个仁安殿,不见孟千月人影,头脑一片空白,首领太监丁易晓将一封信递给他:“这是孟姑娘留下的。今晨听说您去要见郭小姐,她怕你们之前有过节,不放心就去梅林找您了。”
那是一个折得满是皱褶的信封,浸渍着泪水的痕迹,云径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只有一首唐代李商隐的诗: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审时度势的丁易晓见云径失魂落魄的样子,忙道:“其实孟姑娘刚走不久,您要是现在追还来得及。”
云径只觉得头晕目炫,浑身无力地坐了下来,摆摆手道:“不用追了,走了才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夜间,一直心神不定的云径好不容易才入了睡。半梦半醒中,他看到了一位秀眸澄澈、俏丽婉兮的女子立于湖边,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唯恐吓走了那人。女子回头,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云径上前紧紧地抱住她,仿佛一松手就会错过:“千月,不要离开我,这些天来,我习惯了你一直在我身边,习惯了你对我的好,我不能没有你,你才是我真正的颜如玉。”
女子神思恍惚,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人家蕴儿不是余音绕梁,盛情款待,你还来追我干嘛!”
“那只是逢场作戏,我对她不是真心的。”云径连连解释着,“等救了环儿,我答应你,我会抛弃这里的一切,我们三个人一起远走天涯。”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只是感念我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女子语气变得冰冷,身影越飘越远,云径伸手拉扯,却无力挽回。
“千月!千月!千月!千月!”云径惊叫着醒来,漫长的夜无边的黑,云径顿觉这是多么荒唐的梦……



☆、第十六章;神棍

孟千月出了皇宫,才发现自己举目无亲,依然是个无家可归之人,怨恨渐渐吞噬着她的心,她开始厌恶自己,厌恶这一切。汴京街头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车马声、吆喝声、争吵声此起彼伏。一身灰布长衫的道士,举着一个幡迎面走来,上面写着“天下第一神算”。
“姑娘,可有兴趣算上一卦。”
孟千月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道士靠近身子,以手掩嘴道:“姑娘虽然无母仪天下之命,尔子却有九五之尊之格。”
孟千月冷哼道:“神棍。”
“错,在下不叫神棍。”道士嘻笑道,“在下王钦若,字定国,江南新余人氏,知天理,懂易经,与姑娘并非第一次相见。”
见孟千月一脸错愕,王钦若继续道:“大相国寺前《呈寇公》,卖风筝之人,你可曾记得?”
虽然当日情势危急,孟千月没有多想,却隐约还记得那天也曾疑惑过一小贩怎么就生得那么气宇轩昂。而且连名字都很熟悉,江南新余?孟千月突然想到:“你可认识云径?”
“何止认得,他小时候和我是同窗好友,后来云家搬去了洛阳,他还写信与我,说要定居江南。今日我来汴京,就是为他办事去的。”王钦若戏谑道,“莫非姑娘是他的红颜知己?”
“你别胡说,我和他没关系。”想到云径的无情,孟千月一口否决道。
王钦若哈哈大笑,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哦?那你是喜欢寇准那个奸诈小人喽?”
“不许你污蔑准哥哥!”孟千月从小到大到只听到人称寇准善诗能文,少年折桂,还是头一回有人形容他是奸诈小人的。
王钦若振振有词:“若非当年寇准害我,今日为相的就应该是我王钦若!”
“准哥哥为人正直,他怎么害你了?”
王钦若喋喋不休:“我就是遇人不淑,上京赶考时遇到这个奸邪险伪之人,看他家境贫寒,借他盘缠,后来我发烧,病得起不了床,他嫉妒我的才华,怕对他造成威胁,就独自一人去参加考试了。”
“他寒窗苦读十年,不走就错过了考期,再说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他没有给你请大夫吗?”
王钦若忿忿不平:“说到就来气,故意给我请了个庸医,冶了我整整五天都没见好!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这应该……不能怪他吧……你真的很不讲理啊。”孟千月相当地无语。
“算了,你这么偏帮于他,我懒得理你。”王钦若边说边脱下道士装,里面居然是一身僧人打扮,“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后会有期。”
孟千月看得目瞪口呆:“神棍,你又装小贩,又扮道士,现在又装神弄鬼!”
“你不知道当今皇上迷信相术吗?你等着,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你会看到我出人头地,总有一天比寇准更有权有势。”王钦若说罢,在脸上又粘了两撇白色胡子,向着皇宫方向走去。
宫门口,大太监王继恩前来恭迎,宋太宗赵炅隆重其事地命他为诸子看相;王钦若看了几个皇子,奏告说:“我遍观诸王,命都不及襄王。”
太宗说:“从何得知他的命最好”
王钦若自信地说:“我刚才审视了诸皇子身边之人,唯有襄王的手下都具有出相入将的资质和气度。仆人尚且如此,他的主人自然更高贵了。”
太宗非常欣赏地笑道:“此僧人够胆识,敢直言进谏,面对太子不阿谀奉承。”
王钦若一本正经道:“本仙人从不打妄语,天意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暗示卷二中孟千月为赵祯之母。


☆、第十七章,重阳劫

自从太宗听了僧人之言,对云径更加器重,经常让他参与朝内大小事宜,云径对刘环珈的思念之情愈深,重阳节太子府遍请诸王,大摆酒宴,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空气中到处充斥着寒冷和干燥,似乎是万物凋零的开始。云径一进太子府,顾不得请安,立马命令丁易晓潜去后院打探刘环珈的住处。赵元佐对他虽存有敌意,大庭广众之下也保持了虚礼。
席间,美酒佳人,觥筹交错,锦衣华服的人们互相吹捧。一位肤光胜雪的绝色丽人为云径献酒后回到主席侧旁站立,赵元佐喝道:“跪下!”随即砍下了她皓肤如玉的双手,道:“服侍了贱人之手,留下还有何用!”
丽人血如柱喷,痛得昏厥过去,众人吓得皆不敢接近云径。正好云径借机离开,摸到后院,按丁易晓所说,终于找到了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人,一时悲喜交加,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道是:“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刘环珈瑰姿艳逸,声音微颤:“景色依旧,物是人非。何必再执着过去,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言语间格外凄凉,甚至不敢抬头正视,转身欲走。
云径激动地上前,一把抓住刘环珈的手:“你忘了答应我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千辛万苦,历经生死,做了那么多事,都只是为了带你走。”
寒风呼呼的吹着,吹到脸上如同刀割一样疼,似乎连空气都要被凝结。
刘环珈挣脱云径:“放手,痛……我只想躲在安静的角落里,看着你幸福。”
云径挽起刘环珈的袖口,发现两臂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又怒又怜:“赵元佐这个衣冠禽兽,他打你!”
“我不痛。我想起你就不痛。”刘环珈泪水夺眶而出,她痛的是心,“今生今世有过与你的回忆,我就心满意足了。”
屋外突临一阵深秋的晚风,有点稀落,带着浓郁的桂花飘落,终归尘土。也许人生就如风中的影子,注定漂浮在天地间。
云径怒不可遏:“我不会放过他的!我现在就带你走。”
“那我的家人呢?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们了,之前出逃他们已经为我受了不少苦了,而且我已经是赵元佐的妻子,我配不上你,你忘了我,你我今生无缘,不要再辜负了千月。”
“孟千月是不会像你一样认命的。而且至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你不可以那么轻易放弃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刘环珈低头饮泣:“赵元佐生性残忍,左右侍从稍有过错,他就弯弓射死,我真的很怕,很怕……”
“别怕。”云径搂着刘环珈酥软消瘦的身子,“只要你再等我一个月,我安排好一切,就能救你离开这里了。你一定要等我!”
“我等你。”刘环珈依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等我来接你。”云径把刘环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搓了又搓,依依不舍地离别。
曲终人散,府内依然灯火通明,喝的醉意熏熏的赵元佐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他颠颠撞撞地向刘环珈寝殿走去。进门后,立马会举起自己的夜光杯一饮而尽,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语无伦次:“刘妃,今天你为何不出席陪我!难道你怕见到他?”
刘环珈噤若寒蝉:“太子殿下,妾身抱恙,你是知道的。”
赵元佐拦腰拥住刘环珈,扬起手指抬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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