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如雾-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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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眸就象宇宙中的黑洞,阴郁地增加着质量,不令一丝一毫的物质逃离。
无限之主看着面前另一个自己,看着他揭开他不愿意揭开的那层外衣,刻意将自己塑造成一种邪恶,无从把握的悲伤象浓雾一样,缓慢地将他包裹起来,不能呼吸,不能言语。
“我从此就叫兴非一,我会陪伴着你那可爱的容器,一直到她消亡。”这听起来如表白一样的言辞,充满挑衅般的森寒,长发的少年随着话音化为一团黑色雾霭,转眼被风吹散。
歂瑞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这个陌生的房间,高高的天花板、尖顶的窗户、束着床幔的大床,无不令人想起电影里的中世纪欧洲。
“小姐,您需要什么吗?”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房门边上站着一个酱紫配白色女仆装的少女。
见她望向自己,少女行了一个端庄优雅的屈膝礼,道:“我叫帕丝卡,高等精灵,奉主人命令侍奉小姐。”
精灵?歂瑞闭上眼睛,自己一定在做梦。什么小姐、主人?什么欧式房间、精灵女仆?那么,杨国朝痛苦的叫喊、尚贤知和他女友的尸体,还有达阙溺水般的眼神……也是做梦吧?可是,为什么会痛彻心扉?
栗发棕眼的少女走过来,将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递给她。
“谢谢,不用。”望着那方洁白的手帕,歂瑞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有一滴冰凉的液体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滑落在腮角,用指头抹掉,她跳下床,“我要回家了,再见。”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她已蹬上鞋逃之夭夭。
房间外面是长长的走廊,她就仿佛被噩梦追赶一般,拼命往前跑,跑过走廊,跑下楼梯,跑过中庭,跑过内庭……直到冲出整座建筑,面对一大片草地、溪流、树林时方停下了脚步。
陌生的景物带不来真实的感觉,歂瑞旋转着身子,移动着视线,四周的一切之中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熟悉的事物,这样的感觉似乎曾经有过,只是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
她缓缓跪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在这如同被抛弃的环境里,发呆。
在她跑出的房间走廊窗户处,出现了兴非一颀长挺拔的身影,他的身边跟着那个叫做帕丝卡的少女。
“主人,您看这……”少女恭敬而有技巧地询问道。
兴非一静静地望着那个蜷缩在草地上安静的小小身影,微挑起眉梢:“让她就呆在那儿吧!”完全陌生的环境有时会给人一种特殊的安全感,因而可以让人卸去厚重的伪装,释放真实的自我,这是他事先要求子雅带她过来的原因。可是,她竟然不哭不闹,出乎了他的预料。
预料?这个想法的出现令得兴非一不由一怔,是什么时候自己被那个自以为是的无限之主所影响,竟将与她一起的未来隔绝在视线之外?
晚霞渐渐如织锦般铺陈天际,树林和草地更显翠绿,纯白的大理石城堡在光影之间愈加恢宏庄严,宛若国君俯视着自己的领地。
悠扬曼妙的歌声起于薄暮之间,绕过树木的枝叶,掠过溪流的水面,在每一片草叶上舞蹈……
天香如雾
第一百五十五章陌生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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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爬起来,被那歌声牵引着来到一座湖边。湖水平静得波澜不惊,几对疣鼻天鹅游弋其间,如云过天空不留痕迹。
歌声飘渺,若即若离。
歂瑞呆立片刻,梦游般踏上停泊岸边的白色小船,向湖中划去,将一片静水激起涟漪无数。
疣鼻天鹅振翅而起,掠过空旷的湖面,向浩渺烟波深处飞去。
歌声婉转,勾魂摄魄。
她终于在一处湖湾的一株倒伏水中的树干上找到了唱歌的人,那是一个半裸的美丽女郎,长长的绿色卷发掩盖了她白皙的肌肤,一直垂入水里,象水草一样飘浮晃动。
怡然自得倚在树干上歌唱的女郎,不知是不是被浆声所惊动,慢慢转过头来,一双苍青色的明眸在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上闪耀。
“你唱的歌真好听。”歂瑞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心跳得非常剧烈。
女郎向她招了招手,雪白的柔荑似乎也带着动人的表情。
随着船儿划近,歌声也逐渐飘散。
女郎攀着船舷撑起身子,伸手抚摸小丫头的脸,声音一如歌声般迷人:“很高兴你喜欢。”
“喜欢,很喜欢。”歂瑞的眼眸里全然是痴迷,甚至伏低了身子令她抚摸得更轻松。
女郎微笑了,甜蜜的红唇象玫瑰般绽放,她勾住她的脖子,凑了上去。
歂瑞已经能闻到令人醉心的香气,她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小瑞,她是塞壬。”
熟悉的清寒语声骤然在她耳边响起,却没有丝毫突兀的感觉,仿佛他本来就会这样出现,仿佛他本来就在她的身边。
一滴泪又悄无声息地缓缓滑落,滴在女郎洁白的手臂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晶莹的花。然后歂瑞睁开眼来,望着身边的长发少年,喃喃地道:“我不想想,我什么都不想想。”
少年坐在船舷上,不动声色地将刚刚挡在她和女郎之间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擦过,放入水中,湖水漾起漂亮的波纹,发出轻轻的和声。
“什么都不用想。我们不是来听歌的吗?”他竟然没有吝啬语言,转而对女郎说,“帕耳塞洛珀,她是小瑞,你会喜欢她的。”
“我本来就很喜欢,是您不让呢!”帕耳塞洛珀“呼”的一下潜入水中,一条巨大的尾鳍在水面上甩出七彩的水珠,与她的长发同色的鳞片也如宝石般闪闪发光。
“美人鱼!”
歂瑞双手撑着船舷,探头去看,小船一下重心不稳,剧烈摇晃起来,如果不是兴非一动作快,稳定了船身,她一准儿栽进水里。
原来他之前的介绍都是白说了,兴非一无奈地望着小丫头脸上迟到的惊奇。
悦耳的笑声从船的另一边传来,帕耳塞洛珀浮上了水面:“你要不要看我另一个模样?”
“别吓她。”歂瑞还没做出反应,兴非一当先喝止。
帕耳塞洛珀围着小船转圈,笑声变得十分放肆。
小丫头眼睛眨都不眨地跟着那个美丽身影,兴非一面无表情地坐下来,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的意愿。
帕耳塞洛珀笑了一阵,没了意思,便跃上船来,巨大的鱼尾搭在船舷上,尾尖拖在水里:“让我搭个船吧,我会唱歌给你们听。”
划船的艰巨任务现在属于兴非一了,船桨击水的声音为帕耳塞洛珀梦幻般的歌声打着节拍,歂瑞则在她的允许下,紧挨着她,眼睛放光地抚摸着那一片片坚硬光滑的鳞片。
不知是不是因为兴非一在这里,蛊惑人心的歌声不再令歂瑞迷惑沉沦。
清波碧水,落日余辉,歌声袅袅,小舟悠悠,在这样的天地间,是否能忘却所有的忧愁悲伤?
歂瑞一直都没有发现,小船似乎永远都不会靠岸,帕耳塞洛珀的歌声渐渐缥缈得若有若无,只有桨声欸乃,执着地唱着单调的歌。
天幕在不知不觉间拉了起来,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沉沉地提醒着人们本该阴郁的心情。
“亲爱的,要下雨了。”帕耳塞洛珀的声音将大家从寂静或寂寞里唤回,她轻盈地翻身跃入水中,欢快地笑着在黑暗里远去。
兴非一这时才奋力将小船划回岸边,可是两个人还没有系好缆绳,大雨已经倾泄而下,瞬间浇出两只落汤鸡。
“跑!”
他拉住小丫头的手,两人飞快地穿过树林和草地,跳过清浅的小溪,耳边是连绵的雨声,脚下是飞溅的水声,黑暗中只有城堡的灯光为他们作出指引。
大门洞开,子雅站在高耸的门楼之下,拿着两条浴巾等待。他的身后,是两个持伞侍立的仆从。
兴非一和歂瑞从密集的雨帘中冲出,快步奔入门楼的保护之下,笑声从浑身湿透的他们的嘴里伴着轻微的喘息发出,爽快而惬意。
子雅将浴巾递上:“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歂瑞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心底沉积的伤口似乎也被暴雨冲刷过,带走的不止是泪水和血迹,疼痛也不再那般剧烈。遗忘吧,遗忘!只有忘记,才能继续前行。天代替自己痛哭了一场,已经够了。她不坚强她承认,说她逃避也好怎样都好,不再去回忆不再去想起,她相信,总有一天能冷眼旁观自己此刻的心情,能接受此刻自己不能接受的事实,那噩梦一般的事实。
把浴巾裹在身上,她对子雅道:“你听到歌声没有?怎么都不跟我们一起去?”
子雅平和地微笑道:“帕耳塞洛珀每天傍晚都喜欢唱歌,唱到月亮升起。”
“原来你认识她?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美人鱼呢!”歂瑞向黑暗的雨中望去,神往地说,“城堡和美人鱼,就象童话里一样,只是城堡里没有王子。”
天香如雾
第一百五十六章别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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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雅看着鞭子般抽打大地的雨丝吞没了主上的身影,方才回头对小丫头无奈地道:“我主还当不上王子的称号?”
“啊?”歂瑞收回目光,不解地看他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呃……是的呢,我把他给忘了。”
看来陪着淋雨这种纯粹的人类行为意义不大,子雅暗自同情了一回,一边伸手延请,一边指了指她身上还在滴水的衣服:“歂小姐去沐浴一下吧,换了衣服好用晚餐。”
歂瑞点头接受他的建议,跟着他沿着门楼下的廊道绕往主楼,边走边说:“这是兴非一的家?可是我没带衣服来。”
子雅微微欠身:“您不必担心,我会让人准备的。”
歂瑞谢了,又想起自己已经不记得是从哪个房间里跑出来的了。
绕到城堡内门,在那里迎接的正是那位在她房间里侍立的少女,这令准备开口询问的她一阵轻松。
喝完少女送上的祛寒茶,歂瑞果然听到她一边说着“小姐,请跟我来”,一边当先行去。
“谢谢。”她跟在她身后上楼,拼命回想她的名字。她知道,记住一个人的名字是基本礼貌,可她当时真的太混乱了,不,现在也仍是,她的思想一片混沌,一点也想不起来她的自我介绍。
洗了澡换上子雅命人准备的高腰蕾丝连衣裙,歂瑞在少女的带领下进入餐厅,真真切切地领教了兴非一的气派。
宽敞的餐厅里灯火通明,垂着银色流苏的皇室蓝绣花丝缎桌布上,纯银的雕花餐具宛如夜空的明月般闪着柔和莹润的光芒,带给人一种含蓄优雅的美感。
冷傲的少年颇为绅士地为她拉开距她最近的椅子,安排她坐下,而他则一直走到长长的餐桌的另一端落座,两人之间瞬时出现了二、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无数盛放着鲜花的高脚银器与银质烛台构成连绵的山岭,甚至无法看到对方。
侍立两旁的人比吃饭的人多得多,他们在子雅的手势指挥下,斟酒上菜井然有序。
整个晚餐,兴非一一句话都没说,歂瑞也没说,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么远的距离得用多大的声音喊叫才能听得清,所以她干脆一边吃一边欣赏墙上的巨幅战争壁画。尽管她不懂画,可那幅画场面壮观、气势恢宏,人物和马匹很有动感,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师之手。
“有趣吗?”
吃完饭后,兴非一领她坐在藏书室里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大概他注意到了她在用餐时的视线,歂瑞便问道:“那是谁画的?”
兴非一一挑眉梢,随口丢出一个举世皆知的名字:“达&a;#8226;芬奇。”
他似乎并没有兴趣谈论那幅画,竟不多说一字,令歂瑞不由怀疑他之前的问话是另有所指,难道是……“怪不得你会逃到我们那里去……”她只说了一半,眼神便迅速黯淡,咬住嘴唇再不开口。
兴非一没有保持往常的沉默:“明天中午我们吃印度菜,怎么样?”他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做出“抓”的姿态。
对他来说这种行为太过离谱,歂瑞庆幸那动作并不难看突兀,翻了翻眼睛:“手上会粘乎乎的。”
兴非一见她虽然没笑,可眼睛中那种沉痛色调淡化了不少,他知道她在努力振作。“用筷子吃好了。”他毫不爱惜羽毛地又做个使用筷子的手势。
子雅进来,送来一杯水和一杯牛奶。
兴非一见他转身就要退出去,连忙道:“子雅,留下。”他的性格疏冷,就算能够放下身段“手舞足蹈”,似乎也仍无法达到抚慰小丫头的目的。
子雅看了主上一眼,应声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