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公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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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大院里杂草丛生,里面的场房却比较新,看来这地方也荒废了不是太久。面积很大,一眼望去,竟有一个操场那么大。我嘴变成了“O”形,这么大的地方,放2011年的北京,也就西二环的样子,得卖多少钱啊。
震惊了一会儿又开始犯愁,这么大地方,得买多少台机器?
这里距离陈文复的福园很近,我看完场地,有些心不在焉地往福园走去。我手上的钱有限,要请工人,又要翻修场地,还要买机器,买原料,供水供电,必须得好好规划。
“小姐,朱统领。”走到西禄巷的转角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我正在想事情,差点撞到他,吓了我一跳。
身后的小李子迅速闪到我身前,严阵以待。那人恭敬地退后一步,见我皱着眉看他,露出疑色,看向我身后的朱方年。
“小姐,是刘凌。”朱方年走到我身边,对着对面的人,露出一抹类似久别重逢的笑,居然还是真心的笑。
“刘凌?”我见对方的装扮,明显不像是军营的,倒像是帮派一哥,莫非是小内?
“元小姐,我家小姐请小姐一叙。”
“你家小姐?”我看向朱方年,上次那徐家小姐是与元常显有一腿,莫非这个有另一腿?
朱方年看了我一会儿,终于记起我失忆那回事,笑着介绍:“小姐,刘凌是洪帮的人,他家小姐是刘紫萱,小姐在学校的同学。”
我脸黑了黑,又是同学。
“不去。”上次无缘无故给我一巴掌,我不过偷了元素素一点父爱,也不用天天给她收拾烂摊子吧。
刘凌和朱方年同时愣住,都有些意外。只有小李子用力点点头,对我的决定表示赞同。
“小姐,紫萱小姐是你的好朋友。”朱方年在我耳边低声说。
“朱方年,徐敏生也是我的好朋友呢!”我也低声,咬牙切齿地回复。
朱方年眼神闪了闪,不做声了。刘凌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也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向拐角处看看,欲言又止。
洪帮,北平第一帮,这人看起来倒是有些城府。
我叹了口气:“你回去跟你们小姐说,素素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叙吧。”
“素素……”我抬头,一个黄衣少女站在拐角处看着我,一脸惊疑。
徐敏生跟刘紫萱说元素素失忆的时候,她还不信,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失忆了。她走的那天,她去码头送她,哭得惊天动地。而此时此刻她却站在那里告诉刘凌,她不要见她。
“素素,你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样的一副表情,我怎么忍心告诉她,我忘记了,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和你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她是真的关心元素素。
我心里有个声音对我说,我夺走了元素素太多东西,她的父亲,她的家,她的朋友。眼前这个女孩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又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元府,城西,刘紫萱,是不是……元素素要回来了?
我转身紧紧抓住朱方年的胳膊:“方年,爹地在哪里,他在哪里?”
朱方年有些不知所以地看着我,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大帅他昨天才回军营,此刻,应该在军营。”
我一愣,回神,方觉自己失态。放开朱方年,走到刘紫萱面前,定了定神。
“紫萱小姐,抱歉,我不记得了。”
刘紫萱睁大眼睛,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我见犹怜。她一把抱住我,在这个安静的小巷,大声哭了起来。
我心里沉沉一叹,却幡然醒来,这小巷怎么会这么安静,平时来这里不是这样的。
正要开口跟朱方年说,一个人嘴里喊着“凌哥”,自转角冲过来,刘紫萱停了哭声,所有人都看向那人。
“凌哥,小姐,不好了,我们几个在车边等小姐,刘天撞了一个孩子,跟他们起了冲突,他们人多,我们……这是杰少的地头,我们。。。。。。”
由一开始的急火燎燎,到后来的支支吾吾,几个人听完后神色各异。
“过去看看。”刘紫萱看我一眼,率先离开,刘凌和手下紧跟在后。
“小姐?”朱方年看向我。
“我们也去看看。”
早有预感,这里离福园所在的里兰巷那么近,那人堆里仗着人多围在外围的可不就是里兰巷的人,很多我都认识。而里面势单力薄的几个人就是洪帮的人,刘紫萱站在几个人的最前面,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个人,严肃起来隐隐有一种不怒自威之势。
“这片地归刘家大少管,洪帮总坛在城东,闹起事来,不会有人来援。”
洪帮帮主刘坤有三子一女,几虎相争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这关刘紫萱什么事?我头疼地看着眼前形式,说到底是为了我,如果不是来找我,她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两方相持,互不相让。外围的人在喧哗,里面的人却不说话,不敢说话,后面的几个大汉显然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空子,怎么回事?”我拦住匆匆跑过来的空子,小声问。
“素素姐,他们撞了虎子,不道歉,还打人!虎子爸急了,要讨个公道。洪帮的人一直欺负我们!”
我脸一沉,“忘记先生说的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空子脸一红,不说话了。
“先生呢?”
“去药局了。”
“赶紧去把先生找来。”
“恩。”
我环顾四周,快步走到了熟人多的角落。
“大家先安静一下。”声音被盖了住,但是前面的几个人听到了,回过头来,见是我,停止了喧哗。不一会儿,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刘紫萱看向我,脸色一缓,我正要开口,她用眼神阻止了我。我正在纳闷为什么可以看得懂她的眼神的时候,她定了定神,开口了。
“洪帮从不推卸责任,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我不知道先声夺人是不是这个意思,她这么一说,外围的人情绪明显没那么激烈了,但仍伸长脖子等一个说法。
“我刘紫萱最讨厌的就是仗势欺人,今天我的人仗着自己是洪帮人欺负一个孩子,我不责罚他就是打我自己的脸。洪帮没有规矩说不准欺负孩子,可我有!我刘紫萱在这里告诉你们,也告诉洪帮的人,欺负弱小,就是跟我刘紫萱过不去!”
说得好,我看着人群中央还稍显稚气的小女子,由衷地笑了。此番话经她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像是牺牲手下为自己开脱,她那张脸上,厌恶就是厌恶,没有一丝虚假。
朱方年走近一步,凑在我耳边小声说:“小姐,有没有觉得紫萱小姐与你很像?”
我仍笑笑,不置可否。我被元常显宠坏了,换做我,指不定慌成什么样呢。
刘凌转过身,将手放在其中一个手下的肩上,看似没用力地一捏,所有人都听到骨碎的声音。
我眉心蹙起,洪帮刘凌,这个人不简单。
见惯生死的城西贫民与洪帮人都怔住,谁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少女会有这样的举动,谁也不知道人的骨头可以脆弱到一捏即碎。
“陈先生!”
一阵喧哗后,人群里让出一条道,陈文复走进人群,空子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他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很多人脸上慢慢流出了羞色。
我看着陈文复,感觉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金光,头顶上浮现出两个字,“圣人”。
“大家都回去吧。”
没有一个人犹豫,全部收起凶相,陆陆续续往家里走。
我张着嘴,心想,陈文复,这个人更不简单。一句话平息一场战争,说得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
“小竹,去找大夫来。”他转过头,对身后的书童吩咐。
“是,先生。”
“小姐请在这里稍等,骨头碎裂耽误不得。”他走到刘紫萱面前,淡淡地说。
“多谢先生。”刘紫萱刚刚女王般的气场顿时消失,又变成柔弱的邻家小妹。
陈文复点点头,看到我,又向我走过来。
“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没什么事。”我嘿嘿笑着,赶在他前面开口。
他被我抢了话,一瞬间空白,然后也摇头轻笑。
“也不用谢我让空子去找你,举手之劳。”
“怎知我要谢你?都说了是举手之劳。”
我愣住,朱方年和小李子嘿嘿笑了起来。
“你狠。”
“当仁不让。”
我摆摆手,这年头,书生都会抢白人了。
“今天晚了,改天再去找你吧。”
他点点头,径自往福园走去。
我也冲远处的冲刘紫萱摆摆手,大声说:“紫萱,改日再叙。”
她抬头看我,微微点头。
要了解一个人,只需要看他的出发点与目的地是否相同,就可以知道他是否真心的。
我知道刘紫萱是真心的,所以我欣赏她,也喜欢她。元素素或许有可能做对不起徐敏生的事,却不会做对不起刘紫萱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求错字提醒~~
、元常遇
我把所有的钱财统计了一下,全部换成了大额银票。
隔天,我又去了趟城西,豪气地把银票摔到陈文复的面前。想了一晚上,我开布场,又是开在城西,陈文复是裁缝界的大神,在城西颇具影响力,跟他合作一定事半功倍。
“我只有这么多钱,在附近买了块地,打算开个布场,地方很大,可以大规模招工,以后每户出一个劳动力,争取让家家都有饭吃。他们说城西都是贱民,这里人为了生计无所不做,我想如果有份正紧的工,有饭吃,没人愿意去做坏事。”
陈文复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先生,我要开个布场,我负责购买机器,朱方年负责场地翻修,你负责采买原材料和招工,好不好?”
他突然笑了,“原来那块地入了小姐之手。”
我脸一红,我对他从来没隐瞒过什么,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的身份,作什么用这种方方了然的语气说话。
“我在军方有关系,现在军用物资款项这么紧,军方把这块地送给我们,以后我们一切以满足军需为首要任务。”
“这场是军方的暗源?”
“不不,是我自己的产业,与军方无关。”我连忙解释。
“小姐不必紧张,如此好事,即使是为军方办事,文复也是愿意的。”他书生气地笑笑,却多了一分真心。
“如果真是军方的暗场,你恐怕碰都不会让城西的人碰,暗地里的事有几件是好事。你自己无所谓,连累这儿的平民就不好了。对吧?”我摇摇头,“你放心,地是我的,与军方无关。”
“小姐倒是了解文复。”他依然笑着,有种被看破的爽快,笑进了眼底眉梢。
我盯了他半晌,下了决心,终于掏出地契放到他面前。他收了笑,看着桌上薄薄一张纸,有些震动。
“我不懂经营,开张以后一切都仰仗你了,以后很多事恐怕得你出面,让外人知道跟我有关恐怕又要往我爹地那想。我让朱方年也负责一部分,需要压人的地方就让他去,陈文复,我是真想做些什么改变城西的现状。”
陈文复一言不发听我说完,然后默默地收好地契。他回身的那一刻,我和身旁的朱方年都有些兴奋,他的脸上也难掩激动。
我于是问了机器的大概价格,和陈文复商讨了下原材料的进购事宜,然后分了银票。
朱方年像小兔子一样瞅着我和陈文复手里的银票,习惯性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姐,场地翻修也需要钱……”
“嘿嘿,朱统领你神通广大,自己想办法吧。”
朱方年立刻红了眼眶,他的唐僧猪八戒观世音,他家大帅一世英明,怎么生了这样一个妖孽。
他那小媳妇样太可爱,我和陈文复哈哈大笑。
本来想通过军方购买机器的,但物资办的张处说,大型机器采购生意,军方也是和货远商社合作的,而货远商社的boss原先是我的亲祖父,后来他退居二线,现在掌事的是我的大伯元常遇。
元家,元家人,我犯了难。我霍然想起了老夫人那一眼的厌恶。
从福园出来的时候,陈文复说,没想到大帅有这样的气魄。
他从来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他这样做是说明他相信我。每次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就像被注入无数道暖流。
如果武颛曾对我有过一点信任,我们又何止如此。
我终于带着朱方年去了货远商社。我不否认我有些怕元家老夫人,那个名义上是我奶奶的人,让我从内心深处不寒而栗。
于是我选择直接来了货远商社,而不是元家老宅,那个地方让我觉得喘不过气。
货远商社在城东,也算是这一时代的北平CBD地段了。外观看起来就很气魄,白色小洋楼,嵌在窗上的玻璃一看就是好货色。
进了门我也不隐瞒身份,创业之初,有关系不用才傻。直接被领到二层元常遇的办公室,他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元常显真的跟他长得很像,除去脸上那两道刀疤的话。
第一次见元常遇是在元常青的婚礼上,我对他印象极好,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