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公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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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元常遇是在元常青的婚礼上,我对他印象极好,他见到我时那一笑,感觉笑进了心坎里,他心里确是一直惦记着元素素的,所以我自始至终对他抱有一分亲切。
他年逾不惑,妻子早年去世,没有孩子,他也一直没有再娶。这是个极其重情的男人,那一段凄美的故事曾经了感动整个北平。
元常遇深情,元常显风流,这截然不同的两兄弟却有着同样俊雅的气质。
他见到我有些意外,却非常高兴,拉着我的手坐到沙发上,摆开长谈的架势。
“上次你们父女走的早,没有机会好好说说话。你在元府那时才一点点大,现在长成小姑娘了,那天见你大伯吓了一跳,你竟跟你奶奶年轻时一模一样。”
我尴尬地笑笑,他以为我不信,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相架给我看。照片里的女人已经不算年轻了,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明明是如此温暖的一幕,女人的面色却可以称得上冷漠。
“你看,像不像?”
我仔细观察照片上的女人,虽然照相技术比现代差得不是一点两点,依稀能看出女人的眼睛与鼻子与我极像。或许应该说是我像她,一模一样或许有些夸大了,但是五六分是有的。
这个结论,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是大伯?”我指着照片里的小孩问他,试图转移话题。
元常遇闻言,温温地笑了起来:“是常青,她从小就好看,是不是?”
我点点头,此刻的元常遇面色柔和,我想对这个人来说,家和,便是此生最大的愿望了吧。思及此,心里对元常遇便又多了一分亲近与敬重。
“对了,素素今日找大伯所为何事?”
他发话了,我也不拐弯客套,开门见山跟他说了来意。他略微沉思,然后打电话问了问机器的库存。
“素素,布场,这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
“好。”他笑着说,“你订五十台,大伯再送你五十台,做生意不是儿戏,不过你也别太当真,有需要就来找大伯。”
“谢谢大伯。”我有些感激地看着他,除了元常显,那么多元家人里,也只有他让我感受了丝丝亲情的温暖。
他弯身摸摸我的头,笑着说:“得空了便多回老宅坐坐。”我点点头。
又说了会儿话,看时间有些晚,他便让我早些回去。出门时他将我送到商社外,说一个月,百台机器,一定送到。
等他进去,我笑嘻嘻地对身后的朱方年说:“你听到了?一个月后,我定要我的布场开门。那时如果你不给我个崭新的布场,我就……”朱方年抖了一下,眼眶又红了。
、元宝
“小姐小姐,军部来人了!”
冬日的阳光很是温暖,我正在阳台上晒太阳,张妈从楼下匆匆跑过来。
军部来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张妈这样慌张倒是第一次。我跳下软榻,往院子里看了看,来了一辆大车。
平时来的都是人,莫非这次运了货来?
我穿了鞋跑到院子里,朱方年正在指挥几个人把一个笼子从车上抬下来,魏真红线小李子都在一旁等着一探究竟。
笼子罩着黑布,放到地上的时候一个军官向我行了个军礼,说那是李木给我的礼物。
他们把笼子抬到阴影下,掀了黑布,我差点激动地跳起来,那是幼虎啊幼虎!太萌了!这么个小东西竟然这么大阵仗,这笼子可以关下四五个成人了。
“刚出生几天,适应了才送过来。”军官跟着我走到笼子前,神色温和地说,“将军亲自接的生,是雄性幼虎。”
“怎么来的?”我和红线朱方年魏真蹲在笼子前,军官挑挑眉,似不太适应,有些僵硬地也在我两步远蹲了下来。
“将军在南山树林找到母虎,已受到重击,命悬一线,将军和孙医生发现母虎有孕,马上为它接生,然后将母虎葬了,将幼虎带回军营。”
我点点头,真是只命途多舛的小老虎。
“小姐,这小老虎叫什么好呢?”红线盯着熟睡的小东西问我。
“可有名字?”我问军官。
“不曾,将军说留待小姐定夺。”
我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窃笑着说:“嘿嘿,那就叫元宝吧。”
一瞬间的静默,我甚至能感受到众人脸上的黑线和额上的汗。
“贱名好养活嘛,我总不能管一只老虎叫诗书礼乐吧。”
“可是元宝也太……”朱方年小声嘀咕,魏真红线小李子都跟着点了点头。
我尴尬地咳嗽一声,这时小老虎睁了眼睛,我们几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它黑溜溜的眼珠子往我们这里扫了扫,然后就不动了。它不动,我们自然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我把手伸进笼子摸了摸它的脑袋,它甩了甩头,站了起来。我和红线大叫着站起来,朱方年立刻把笼子打开。
小老虎抬了一条腿,又放下,过会儿又抬起来,摇摇晃晃走出来,神气极了。我立刻冲上去,一把抱起它:“元小宝,以后我就是你妈!”
自从有了元宝,我终于知道了养大一个孩子的辛酸与不易。帅府的每个人都肩负起养老虎的责任,散步,找食,喂食,它成了每个人的朋友。
在军营李木给他喂羊奶,我不喜欢羊,便擅自决定给它喂牛乳。它也不挑,给它什么都“吧唧吧唧”舔。
为了不唤起它的兽性,我是决计不会给它喂生肉的。不过它还太小,我们有时候给它喂一些米糊。
我把它安置在我房间的角落,托大帅老爹元常显的福,我的房间足够大。为了能让它的作息与我一致,我每天要花两个小时哄它睡觉。它有时候很坏,趴一会儿就起来,不过到底是幼虎,吃与睡占了它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
它终于成了同族里最幸运的一个,24小时充足的牛乳供应,张妈媲美大师级的米糊正餐,帅府一百多位24孝奶爸轮流带他散步,有时候连我都嫉妒。
以前让红线给我泡壶好茶,红线二话不说就去,现在让她泡壶好茶,她不是说先给元宝洗澡,就是先喂元宝吃饭,最后得空泡出来的茶自然也是打了折的。
我在窗前哀叹的时候,某老虎已经被洗干净擦干了放到我的床上,红线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间。我不禁失笑,小东西在床上找了个最佳姿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不喜欢把它关在笼子里,壁炉前有专门给他的软垫,笼子里铺了一样的软垫,可它似乎更喜欢我的床。很多次早上醒来它就睡在我身边,鼻子一翘一翘,每次都能萌死我。
多了这个小东西,帅府的每一个人都鲜活起来。我们团结一心,终于把这只猫科动物当成了小狗来养,并甘之如饴。
我曾经羡慕邻居小孩有一只萨摩,通体白毛,看起来高贵漂亮。每次邻居小孩问我要不要摸摸,我总是摇头,然后跑开。武颛不喜欢狗,我自然不会碰。后来有一次我逗隔壁的萨摩被武颛看见,他问我要不要养只狗,我摇摇头,那时我已经长大了,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养狗。
不得不说,李木的确是非常了解我,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年代,谁会在家里养一只老虎当宠物,谁又会把老虎送给自己在乎的人当礼物?
我在北平的第一年,至此便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很多年以后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总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新生,它不是玩笑,确实不是。
、严子瑜
夜里的时候元小宝在我怀里闹,我一脚把它踢下床接着睡。除了最初的几天,它已经很少这样闹腾了。
小东西在地上呜咽两声,便翻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到了后半夜它还是不安分,我时不时被它吵醒,睡得断断续续。
“小姐怎么样?”门外传来元常显的声音,我撑起身子,他推门进来。元宝突然跳到门前,全身都警戒起来。它那么小,却已经开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元宝,过来。”小家伙不满地跳到我床上,曲着小短腿坐下。
“爹地,你怎么回来了?”
他走到床另一边坐下,摸摸我的脸:“下雪了,有些不放心你,回来看看。”
“唔,下雪了啊,怪不得元小宝跟打了鸡血似的。”我困得死去活来,一头扎到他怀里抱怨,“它吵死我了。”
他点点头,拍拍我的后脑,“睡吧。”
“恩,爹地多留两天。”我意识已经去了一半,拽着他的衣角说,“多留一天就好。”
第二天发起了低烧,除了元常显,元小宝不让任何人进来。元小宝严阵以待的样子就像只装凶的小毛狗,牙都还没长齐,平时大家对它那么好,它凶起来却六亲不认。
孙医生在门外哭笑不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元小宝在他两步远的地方压低身子,蓄势待发。
“小东西,好歹我也是你的接生人,我于你有恩。”
元常显正在用热毛巾帮我擦脸,看到孙亦青被堵在门外,一下子就火了。他三两步走到元小宝面前,冷着脸看着它。小家伙浑身一抖,坚持了两秒像小兔子一样跑到我床边,跳上来趴下,可怜兮兮地瞅着我。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东西还是太年轻,我家元常显虽然平时一副万年温润有礼的样子,但是这么多年战场上积累出来的王者霸气,不是开玩笑的。
“元小宝,我生病了,会传染给你的,你自己玩去吧。”我推了推它。
元小宝尾巴一晃一晃的,稳如泰山地趴着。元常显一把将它拎起来,三两下扔进笼子里,顺便锁上了小铁门。元小宝惨兮兮地看看元常显,又看看我,那小兔子一样的表情实在是太像朱方年了!
孙亦青哈哈大笑,“堂堂北军大帅,居然跟一只不足月的老虎较真。”
上次在军营李木跟我说他曾在大不列颠学医八年,中西医都精通。做了元常显多年的部下,战场上出生入死,四方协议签订以后他才转作军医,而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笑话元常显。
元常显手里握着笼子的钥匙,摇摇头,也有些哭笑不得。
我烧得也不严重,就是有些乏力,孙医生开了西药,我吃了就晕乎乎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睡得腰背酸软。披了衣服起来,元宝小家伙在笼子里四仰八叉打着盹儿,我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书房的灯亮着,却没有人在。我要退出去的时候看到桌上突兀地放着几张纸,不由自主折了回去。
是一封信,署名是严国邦,东军大帅严国邦。
元常显曾经跟我说过,东军严国邦是个值得敬畏的人。他占据着富庶的东部,却比谁都有远见,除非他自己给,不然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得到好处。
信的大概意思是,你有个独女,适婚未嫁,我有个独子,适婚未娶,不如我们联姻吧,北方兵强东部富庶,你我联合如同在祖国筑了一堵墙,既促成了一桩好事,也避免了日后内忧外患的局面。
洋洋洒洒好几张纸,动之以情,晓之以礼,看得我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我想不到元常显该有什么理由拒绝这样好的提议,我终于还是要成为政治筹码了。
严国邦一生情人无数,却只有一个妻子,也只有一个儿子,不知道他究竟是滥情还是专情。他的东军人数是四军里最少的,但是武器装备却是最好的,他的炮兵营只出动过一次,那以后不久就签订了四方协议,正式拉开了四方割据的局面。
那最后一场战役便是有名的湘元之战,当时的严军对王一虎的黑虎军第三军,严国邦对元常显。元常显十万人对严国邦三万人,两军一直隔着湘江对峙,并未交锋。后来战事未开,两军主帅突然握手言和了,四方协议的提出,没有受到一点阻力。
而严国邦的独子严子瑜,关于他的传闻也多不胜数。据说严国邦治下极严,却唯独对严子瑜很放纵。严子瑜在金陵吃喝嫖赌样样都是精英,十足十的纨绔子弟,金陵所有人都对他嗤之以鼻。
严子瑜十八岁的时候却突然提出要参军,从此仿佛变了一个人。在军队他展现了惊人的军械方面的天赋,有东军第一神枪手之称,他建立的有“铁军”之称的东军第十四军,在现下四方军队里现代化程度最高的。
短短几年时间,他改变了所有人对他的看法。四方协议签订以后他出任东军总参谋长,是严国邦最得力的左右手。
这样的人,天下有适婚女儿的大家族,都想与之结婚庆之喜吧。
元常青结婚的时候我曾对元常显说过,日后我嫁人的时候,我想自己选择。可元常显对我这样好,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把我嫁了。
我不相信以我的身份,严国邦会是第一个求婚的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严子瑜是被筛选出来的人。但是元常显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再看看信的日期,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我把信放回原处,走了出去。
二楼书房理我的房间很近,所以除了阿木,元常显一般跟人在一楼的小客厅会面。每次只要他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