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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千秋素光同-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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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晋铭一言不发。
念卿转身,却听他在身后说:“知道你抵达北平,我已做好最坏准备……至多,再输给你一次。”
她驻足,静静回转身来。
头顶枯枝落下横斜暗影在他身上,看不清眉目悲喜。
念卿低叹,“这一次,你不会输给我。”
“是吗?”薛晋铭凝视她的眼。
“明日一早,我便与子谦离开北平,仲亨不会为傅家出一兵一卒,你愿意搅个天翻地覆也与我无关……我只愿你,平安珍重。”念卿语声淡淡,目光寂寂。
薛晋铭却震动,失惊之下脱口问道:“子谦?你是说霍督军的儿子霍子谦?”
念卿笑,“不然还有哪个子谦。”
薛晋铭错愕之极,“霍公子怎会在北平,他不是留洋在外吗?”
“他一直就在北平。”念卿笑了声,神色里有深深疲惫与无奈。
寒风吹得她两颊微微泛红,“留洋只是幌子,总不能让人知道他闯出祸事,离家出走。”她抬腕掠起鬓发,“子谦在外逃了三年,若不是这次落在老傅手里,我们至今不知他的下落。”
薛晋铭已全然怔住,“落在老傅手里?你是说……”
“没错。”念卿苦笑,“你大概听说过北平闹事学生里面,有几个被逮捕的名人,其中化名郑立民的,就是子谦。”

第七记  往日意·今时痴(1)
那场传奇式的婚事轰动一时。
有外电记者撰写了耸动而浪漫的新闻标题:“最有权势的将军与最美貌的女伶”——英文报章上纷纷用了“actress”这个词描述督军夫人的出身,国人则不会如此客气,原本“伎与妓”在时人眼里并没有明显的分别,女伶不见得比名妓高尚。诸多报章用词暧昧,或有意或无意的“妓伎”不分,甚而添油加醋,附会了更多艳轶之色。
不只霍夫人的出身饱受非议,霍公子大闹督军府与程氏悔婚的闹剧,也哄传街头巷尾。
督军元配夫人所生长子,公然反对其父迎娶沈氏为正室,要求沈氏夫人以侍妾身份,在已亡故的霍夫人灵前敬茶。督军不允,称沈氏虽是继室,仍为合法妻子,与元配地位平等。岂料婚礼次日,霍公子竟将生母遗像堂而皇之供奉在大厅……督军暴怒,一顿马鞭将大公子抽得死去活来,险些闹出人命。
经此一闹,喜气变了晦气,坏事接踵而至。
数日后,霍夫人胞妹与富商程氏订婚,临到宴上,宾客云集,那程公子却临时悔婚,留下书信一封,连面也不露,不声不响就那么走了。程家不过是普通富庶人家,见得罪了权贵,慌不迭连夜迁走,家宅生意全都弃之不顾。程老夫人连气带吓,路上一病归西。
这桩事虽被霍家压了下去,未经报章披露,市井之间依旧传得沸沸扬扬。
孰真孰假,孰是孰非,外人并不关心。传入薛晋铭耳中,亦是意料中事。
除却程家悔婚的变故,种种风波他是早料到的。他曾看着一个名叫云漪的女子步步为营,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也不曾亲见她后来的风风雨雨。远在千里之外,听闻她种种消息,终究只是听闻。
时至今日,亲眼见了,亲耳听了,英雄美人,*闻世,谁说这不是一段锦绣奇缘。然则锦绣也是一针针织就,扎在指尖的疼,不足为外人道。
昔日沈念卿为霍仲亨庭上舍生死,无悔无怨;霍仲亨为沈念卿一诺订三生,誓言如山,那是万千人共睹的传奇……然而褪去“霍夫人”名衔的光华,背后无非一份现世安宁,她所冀求的与凡人并无不同。
念卿有一段不能见光的过往,却站在了一个光芒耀目的男子身旁。这一切,注定她要比常人付出格外多的艰辛方可承受。
如同霍子谦曾那样羞辱于她,她却不得不为他赶赴北平,为他周旋于险恶旋涡。
薛晋铭的目光久久凝固在念卿脸上,她的微笑与漠然,依然无懈可击。
“值得吗?”他语声轻微,眼里失落不甘再难掩藏,“这就是你舍我取他换来的委屈?”
念卿怔怔看他,心中空茫,竟不觉察自己眼角有泪。
蓦然间,薛晋铭握住她的肩,将她紧紧拥入怀抱。他温暖的身体带着似曾相识的熟悉,久远得像一场梦,遗落在岁月之外,苏醒于冥冥之中。
“这一次,我会赢给你看!”薛晋铭贴在她耳畔,低低地笑,“霍仲亨有家国之志,我也不是利欲小人……你且看着,这次我必然会赢!”
念卿怔忡,被薛晋铭眼里迫人光亮窒住。眼前月光一暗,炽烈的男子气息笼罩下来,以微颤的唇封缄了她的呼吸。
她身体颤抖得厉害,抬手抵住他胸膛,却挣不开他双臂的禁锢。
辗转千里,失而复得,恍惚如在梦中。
却不是梦,梦里不会有痛。
一记脆声,伴着颊上火辣辣的痛,令薛晋铭清醒过来。
念卿喘息着挣脱他双臂,唇上嫣红湿润,满眼惊怒,“你……”
第七记  往日意·今时痴(2)
话还来不及说,身后靴声逼近,许铮已大步赶到,哒一声手枪上膛,乌黑枪管抵上薛晋铭额头。念卿脱口叫道:“许铮,别动手……”
却已迟了半拍。
许铮狠狠一扬手,枪托砸在薛晋铭额头。
他竟不闪避。
以他的身手,要避开这一击易如反掌。他却一动不动,仿佛被念卿扬手一记耳光掴得呆了,任由血流下来,漫过眼前,将惨白月光也染红。耳边声音在一刹那飘远,隐约只听见她叫了他名字:“晋铭——”
二楼转角房间,门被踢开,黑衣黑面的许铮踏进门来,指向瑟瑟发抖的管家,“你,出来!”管家面无人色,瑟缩摇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铮二话不说,揪了他衣领拖出。
关在一起的仆佣惊慌退缩,只有蕙殊挺身站了出来,“他是徐家仆人,四少的事情与他无关,我才是四少的秘书。”许铮冷眼看过来,将管家衣领拎起,“有谁知道纱布药棉在哪里?”
蕙殊一怔,却听管家哆哆嗦嗦说:“纱,纱布没有……药棉有……还有……”
许铮皱眉不耐,“有药棉还不去拿!”
蕙殊忙扶起管家,随他一同去储物间翻找。这房子无人常住,东西备得也不齐全,找了半天只找出一瓶消毒药水和一小包药棉。
许铮拿了就走,走出两步似想起什么,回身指了蕙殊,“你跟我下去帮忙!”
一路跌跌撞撞奔下楼梯,被他拽进书房,蕙殊一抬眼,就见四少斜躺在沙发上,额头到衣领都是猩红痕迹,手从沙发边软软垂下。霍夫人俯身在沙发前,拿手绢为他捂着额头。
可怕的鲜红色刺入眼里,蕙殊惊呆,“四少!”
“夫人,东西找来了!”许铮语气尴尬。
“消毒水给我。”霍夫人伸出手,指尖还沾着四少的血。
蕙殊只觉一阵刺痛,眼里心里都被什么刺着,一时间顾不得别的,忙上前将药水递上。
手绢一拿开,血又从四少额头伤口渗出,蕙殊慌忙用手去捂,却被霍夫人拦住。
“别碰伤口。”霍夫人接过药棉,沾了消毒水,修长手指将四少鬓发撩开,小心翼翼清洗。
看着霍夫人的温柔举动,蕙殊不能相信是她将四少伤成这样。
“有热水和毛巾吗?”
蕙殊怔了怔,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
眼前的霍夫人神色柔缓,全无凌人气势,一手还搭在四少手腕,细心探他脉搏。沙发上的四少侧了侧脸,似乎将醒未醒,垂下沙发的手立刻被霍夫人轻轻握住,俯身唤他的名字:“晋铭?”
四少没有应声,侧脸被灯光投下淡淡阴影,睫毛的影子令英挺轮廓平添了柔和。
晋铭,这二字被霍夫人吴语口音软软唤着,说不出的婉转低回。她的影子也被灯光投在他身上,恍惚看去,似耳鬓厮磨。
蕙殊默然转身,推门出去。
许铮正靠墙抽烟,一见门开,慌忙立正将烟扔了。
却见是蕙殊,那脸色便又恢复铁青。
蕙殊正眼也不看他,冷冷道:“里边要热水和毛巾。”
许铮似欲发作,终究还是忍了下去,转头冲一名侍从吼道:“去,打热水来!”
这吼声隔了门也听得见。
沙发上闭目躺着的薛晋铭不由叹口气,“下手这么狠,我究竟哪里得罪过许副官?”
念卿一怔,惊喜道:“你没事吧?”
薛晋铭睁开眼,瞳仁被灯光映得幽深,却不说话,只是望着她。
“看来你早就醒了。”被戏弄的愠色从念卿眼底一掠而过,她松开他的手,“许副官出手莽撞,错责在我,冒犯之处望四少见谅。” 。  。。  想看书来
第七记  往日意·今时痴(3)
淡漠神色令念卿双颊越显苍白,从那柔软唇间吐出的话语带了刻意的疏离。
薛晋铭无声笑笑,只贪恋她掌心的短暂温存,后悔不该睁眼。
念卿蹙眉看他,忍不住问:“真的没事吗?”
他缓缓坐起,倚了沙发,歉然看她,“抱歉,是我冒犯了你。”
月下庭前,那似真非真的一吻,迷乱仓皇的气息纠缠复又浮在眼前。
“我不是有心……”他喃喃开口,却似不知该说什么。
“我明白。”念卿微垂了脸,神色平静,喜怒哀乐深深敛藏。
良久寂静,相对无话。
“你受的委屈已太多,为何还要这么辛苦?”薛晋铭望定她,语声低缓,“我不记恨你当初的选择,但你要知道……你若过得好,我才甘心。”
念卿动容,抬眼迎上他目光,一时不能言语。“甘心”二字听在耳中,勾起的却是当年旧话——彼时她说,薛晋铭,你不过是不甘心。
那时候,从京城到南方,他是无人不知的薛四公子,多少名媛红伶的闺中梦里人。她是他笼中金雀、掌心珍玩,是他鲜花着锦生涯里平添的一抹珠辉。
倜傥公子,隽雅多情,无处不是温柔乡,从不曾有女人拒绝过他的*。她的欲擒故纵,看在他眼里,如同顽劣猫儿的小把戏,算不上什么意外。他有的是耐心慢慢陪她玩,有的是朝欢暮乐好时光同她一起消磨。然而命中夙缘,早已在初见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会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的 “意外”。
这个意外,并非她的谋划,也并非是谁横刀夺爱。只是命运轮转,刚刚好,错开了他和她的一环。
宴会上,她设下胭脂陷阱,弃他而去,猎取更大目标;庭审外,她以赴死之心斩断与他最后的牵连,决绝走向霍仲亨的身旁。
当他拘禁她,威迫她,百般取悦她……她只无动于衷,冷冷哂笑,“薛晋铭,你不过是不甘心。”
这一句话,铭心在骨,换取无数个日夜扪心自问——难道只是不甘心?
他参不透,悟不开,囚在心里的委屈一日日蔓延成愤怒。如同窗下床头凛冽盛绽的白茶花,如同法国人给它的花语:你怎可轻视我的真心。
转眼聚散,又经沉浮。到此时,他竟肯亲口认了,认下这一声“甘心”。再不是从前自负的薛四公子,输赢得失从他口中坦然说出,却令念卿心酸动容。
或许真是错怪了他,以一句“不甘心”错杀了他昔日真心。
即使是,错也错了,罢也罢了。
念卿侧过脸,不忍再听下去。
然而这一次薛晋铭格外执拗,迫着她听得清清楚楚,“从前非分之念早已断绝,你无须理会我,我也不会令你声名受累。”
你只需,允许我爱你。
这一句,是不能出口的卑微企求。
她的身份与薛晋铭的骄傲,不允许有这样的话语,哪怕只有两个人听见。
往日万语千言不能述,到这一刻,咫尺相对,却更是说不得。
那便不消说,就这样看着也是好的。
念卿微侧了身,避开他目光,仿佛一个字也未曾听见,只淡淡道:“天一亮我便起程,你既执意留在北平,我也不能勉强。老傅不是善类,佟帅也非良主,你自己万事小心。”
“姓傅的肯就这么放你们走?”薛晋铭眉头深蹙。
念卿斜隐入鬓的眉,挑出淡淡笑意,“傅府寿宴上那一出傅霍联姻的戏,自然不是白做。”
薛晋铭恍然,“你答允联姻,以此骗得姓傅的放你们回去?那之后怎么办,难道出尔反尔,公然背信悔婚?”
念卿一笑,“我别无所长,只擅骗人。” 。。  。。 
第七记  往日意·今时痴(4)
薛晋铭挑眉,眼里忧色涌起,“倘若老傅不信你联姻的诚意呢?”
“那也只好博上一博了。”念卿浅笑,轻描淡写,“我骗人的本事想来还是有几分罢。”
薛晋铭痛心神色溢于眉间,“凭什么要你这样为他冒险?你一个小女子,既没有通天彻地之能,又不欠霍子谦一分一毫,他闯下的过错自去担当,与你何干!”
念卿垂眸一笑,“怎么不相干?凭他是霍仲亨的儿子,也便是我的家人。”
薛晋铭窒住,无话可说,只得恨恨看她。
“总之,明日子谦随我一走,任凭北平翻天覆地,仲亨都不会出一兵一卒,除非战事蔓延,祸及中原。你要投效佟岑勋,我也不能拦你,既然趟进了这浑水,往后你自己万事小心。”
薛晋铭看了她半晌,眼里犀光闪动,“只要霍帅不插手北面,佟帅也不会捋他虎须。倘若傅家没有霍氏相助,九成胜算在我。待佟帅入主内阁,我自会让你知道,往日今日都没有错信薛某人!”
没有鲜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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