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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花无雪-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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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当下的局势,即便是给了钱也未必能保证走的成。但蔡天龙蔡律师是太平轮的船主,那样一来,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对陆茵梦来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韶华和顾思诺结婚的那一天,陆茵梦也去了。趁着没人留意他们的时候,陆茵梦向韶华说了离离的近况:“你说怪不怪!那丫头以前挺讨厌我的,怎么现在那样黏我?前些天小儿子要我抱,她站在旁边看,还有些吃醋。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她也闷闷不乐的,拽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走。”
韶华一听就明白了,解释道:“她…她并不是讨厌你,只是…”他轻轻的叹了一下,“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她的妈妈,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抛弃了她,所以她看到你有些别扭,并不是讨厌你。”
“难怪!”陆茵梦恍然大悟,失笑的摇头,“竟是将我当做她的妈妈了!”
韶华当时听了陆茵梦的叙述,心疼归心疼,对离离的病情究竟恶化到了什么程度,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了解,直到他见了她本人,才发现情况原来已经那么严重,竟是老毛病又发作了!
而且失语症这种病,不像身体上的虚弱可以靠营养品慢慢滋补,慢慢调养。这种病是霸道且不讲理的,只知道是她的根源是精神上受了打击,撑不住,便崩溃了。可要想找到根治的法子,完全是毫无逻辑可言。
思及此,韶华顿时没了方寸,一把拉住她的手道:“离离,是我!你看看我!是我呀!”
离离完全不认得他,对于他如此莽撞的行为,吓得张开嘴就要喊救命,可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唔…唔!”像被人从后面给捂住了嘴一样。
韶华急的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不顾一切的抓住她的手臂,连声道:“是我呀!你别哭,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还认不认得我?”
离离哪里听得进去半个字?她的眼里写满了恐惧,只拼了命的要挣脱他,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眼泪也顺势而落,掉在韶华的手背上,烫得他一缩手,松开了她。
她于是躲到了身后的角落里,用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
韶华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上泛起一阵浓浓的苦意,他放软了声音,哄道:“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乖,你别哭!我不过来就是了。”
她又抽噎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他真的不再靠近,才彻底停了下来。
韶华颓唐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办,空气里一阵异样的沉闷。后来,见她的状态终于稳定了一些,韶华便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慢慢的放在床沿,离离先是抖了一下,随即发现韶华并没有要靠近她的意思,才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韶华手里拿着的,是一张红色的纸,趁离离被鲜艳的色彩吸引住了,定定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韶华便解释道:“这是婚书,我们的婚书。”
跟着,他把红纸一点一点推到她跟前。
上面有他和她的名字:韶华,叶离。
另附几个公证人的签名,全是韶华花了大价钱‘打点’来的。
反正他们以后不在上海,趁着当局混乱,赶紧钻个空子,把两个人的收养关系给解除了,再恢复她的本名,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合法结婚的手段。
离离怔怔的看着婚书,眼神迷迷瞪瞪的,韶华却是万分期待的看着她。
半晌过去,离离总算伸出手,怯怯的从床边拿起了那份婚书。
可惜,她好像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是纯粹觉得好玩儿。把这张红纸拿在手里横过来折过去,叠成了一只纸鹤,接着又拆开来回复原状,如此还嫌不够,开始思索接下去叠什么好呢…
后来想必是有主意了,并且是个坏主意,她偷偷摸摸的打量了他一眼。
韶华摸了摸鼻子,想,由着她去吧。
可谁知道离离竟是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把剪刀过来,要裁剪纸玩儿。
韶华差点跳起来,好不容易忍住之后,一脸的肉疼道:“那个,你…你别玩坏了,婚书就一份…”
离离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无辜的看着他。
韶华叹了口气道:“这是我们唯一的一份婚书,你要是弄坏了,就没法证明你是我老婆了。所以,你乖好不好,别玩儿了。”
离离拿着那把剪刀,扁着嘴。
韶华跃跃欲试的靠近她,柔声道:“把剪刀给我……”
离离垂着头,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许了,韶华便从她的掌心里把剪刀给弄了出来。
只是那张红纸依然大喇喇的躺在她眼前,韶华想了想,跟哄孩子似的对她说:“我…我替你收起来。”一边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一边慢慢的伸手替她把红纸收好,跟着又靠近她一些,当着她的面把红纸给叠成四方形道:“以后,要仔细的收好了。”
离离乖巧的点头。
韶华便把婚书放到她手上。
低头的那一霎那,他看到她手腕上的骨头都凸起来了,真是比之前瘦了许多。他心疼极了,趁她接过那张婚书的同时,猛的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
离离怔了一下,随即放声大哭。
韶华用力的箍着她道:“是我呀!我来了,你看看我,别哭…别哭!”
可她哪里停的下来!
他的怀抱太熟悉了,还有他的味道,顿时就触动了她记忆深处的东西,那些她承受过的委屈,铺天盖地涌出来,要趁此机会,一一哭给他听。
韶华的泪意也涌上来,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道:“不要哭,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真的!我们一起去台湾,我们到那里重新开始。好不好?”
一切都会好的。
她听到这一句,便愈加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不肯出来,她的哭声闷闷的,听起来十分惨然。
韶华愧疚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随便你怎么打我!可是别不认我,别不理我……”他吻着她的鬓角,将她锁在了自己的怀里,恨不得把心里话一股脑全都说给她听,“本来,本来我是要带你去香港的。他们都说,那里和上海一样,是个小上海哩!我把东西都寄过去了,交给祺叔看管。可那儿也有些认识我们的人,我想,我们还是得先去台湾,在那儿呆上两年,你说呢?”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哭的累了,正趴在他胸口低低啜泣着,或许她内心深处潜意识里也是认得他的,所以不敢哭的太大声,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韶华抱着她,在这摇摇晃晃的船上静坐着,拉开了窗帘,外面已是一片海天茫茫的薄雾,如同在梦境中航行。
他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平躺下,她的眼泪便一下子全都落进了他的头颈里,蜿蜒的向心底而去。他道:“我知道你疼,我知道。”他捧着她的脸,将那湿漉漉的泪水一一吻干,“可我们还年轻,以后总会有的,我们还会有的。”
他试图安慰她,可这是她心上的一根刺,经他一提,痛的她全身都麻木了,张开嘴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他全都听不懂。她便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头颈,一边哭一边咬。眼泪,是早就不能供她发泄心底的不甘了。
韶华红着眼眶道:“我懂,我明白的。”他用手扶着她的后脑,轻轻的揉着。
待她哭的累了,这才拍了拍她的背,道:“看,这一路长着呢,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下好不好?”他把手搭在她腰上,“我在的。”
话音落下没多久,她果真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韶华看到她手里一直死死的拽着那份婚书,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
可谁说他不累呢?
他比谁都要疲惫。
尤其是在他亲手报了仇之后,夜再深,他也睡不着了。
记得以前读过一句话,是尼采说的:When you look long into an abyss;the abyss looks into you。
你在看着深渊,深渊也在看着你。
他是很有体会的。
那种无时无刻起伏的心境,像要窒息一样,哪怕是在梦里,也一直被人扼住了喉咙,往深深地湖底拖,反正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用。直到他醒过来为止。
此刻他抱着离离,好像终于找回了一些往日的勇气,渐渐有了睡意。
再次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夜里十点多的光景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在触摸着他的下巴。指尖拂过,轻柔而舒服。他听到她说:“你真邋遢。”
她太久没有说话了,声音略有些低哑。
韶华为此心里一阵激动,若是开着灯的话,怕是会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良久之后,他才平静下来,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指头,放在唇边亲了一下道:“因为你不在家,没人替我刮胡子。”他也有他的委屈,说完了,便用下颚去蹭她的脸颊。
她觉得痒痒的,刺刺的,却也不逃。
寂静的暗夜中,他们的呼吸声交错,韶华很珍惜这难得的清净,可他总想着要开口说些缓和气氛的话,便故作轻松道:“以后,我们的儿子就叫泽元,女儿就叫敏玲,你说怎么样?”
离离没有回答,他便催促道:“好吗,韶太太。”
她用手玩着他的耳廓,仍是不想搭理他。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数着时间慢慢的过。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之前,一切都是安宁的。然后突然间就起风了,四周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再仔细一听,恍惚又是错觉,大概只是水面互相撞击产生的波纹。
接着,又有一排低沉而急速的脚步声跑来跑去,韶华侧耳听了一下,觉得不对,好像出了什么事。但他看了一眼离离,又沉默了。
周围的喧嚣声越来越厉害,韶华听到房门外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随后,这种犹如蚊蝇一般的嗡嗡声逐渐蔓延开来,变成了肆无忌惮的争论。韶华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道:“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离离睁开眼,虽则有一些茫然在里头,但更多的是清明,她的感觉素来是很敏锐的,所以捉住他的手不肯放。
韶华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外面。
这个时候,船身已经开始剧烈的摇晃,周围的人像小丑一样奋力的挥舞着四肢,歇斯底里的大喊:“放救生船!放救生船!”
几个男人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甲板上去抢船只,他们不是专业的水手和船夫,动作不够利落,或许也是太害怕的缘故,所有人的手和身体都在发抖。
韶华朝船头张望了一下,道:“糟糕,是建元轮,我们撞上建元轮了。”
照常理说,太平轮和建元轮是决计不会相撞的,但特殊时期,大家为了逃避宵禁,都选择不开航行灯,两艘旗鼓相当的大船便阴差阳错的撞到了一起。
而更要命的还在后头,太平轮不但和建元轮面对面相撞,它的尾部同时又触到了暗礁,整艘船因此被卡在了中间,不得动弹。再加上船本身的负载过重,便不可避免的由侧面朝海里翻去。
韶华见形势不容乐观,赶忙拉着离离的手飞快的回到房间,从箱子里拿出几根金条塞在口袋里,又把一柄迷你的小手枪递给她,离离抿着唇,点了点头。而后,他给自己留了一把刀。
再回到甲板上的时候,韶华发现由于他们所在的头等舱里有许多专业人士,包括大法官和警察什么的,所以外面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有序一些,起码救生艇已经放了下来,部分的妇女和孩童也在相关人员的指挥下被陆续的送到小船上。
然而人心向来只在太平盛世才受控,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大家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奔忙。
正当韶华要把离离也送到救生船上去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咒骂了一句:“他娘的,船是我们拿来的凭什么给别人上!女人和孩子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吗?”
“就是,他们都是有钱人,他们一定先把自己的人送到船上去,妈的我们算什么,大家不要理他们,赶快去抢船啦!”
话音才落,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便应声而起,纷纷从摇晃的船上跳下去,徒手游向救生船。
场面一时间极其混乱,女人们不够男人凶悍,被直接推落到水里,船上的小孩子放声痛哭,又被男人们挥拳打落。
韶华心道不妙,情况失控便再难收拾了!
果然,那些大法官和警察眼见人人争分夺秒的逃命,哪里还顾得上维持秩序,自己也开始抢夺起仅有的救生器材。
韶华回头看了一眼离离,只见她异常的冷静,脸上有一种类似于宿命的表情,她穿着一身黑披风,像一则传奇一样,立在那里。
韶华捏了一下她的手,也从船上跳了下去。
在他的附近有一个男人,之前就眼明手快的扒拉住一块木板,此刻正飘在水面上。
韶华用刀抵住他的腹部,跟着递过去一根金条,道:“跟你换。”
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深吸了一口气道:“性命关头,我不要你的钱。”
韶华笑了一下:“你确定?”
男人吞了吞口水,竖起了两根手指道:“那,这个数?”
韶华冷冷的说:“只有一根,马上就会有法国的军舰路过,到时候,你别说一根金条,屁都没有一个。”
男人一听,脸色咋变,赶忙从他手里抢过金条,唯恐他变卦似的。韶华便很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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