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的拥抱-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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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谈话的机会,以防她趁机开口借钱。
他们实在是多虑了,沈安琪希望父亲可以平静的离开,因此除了低声道谢,别的话从不多说一句,直到周临江也到灵堂来,站在她身旁,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如今的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挑起沈安琪的愤怒。
“你还来干什么。”沈安琪沉声问道。
“验收一下我这么久以来努力的成果。”
“周临江!请你至少可以尊重一个死者。”沈安琪抬头看着爸爸看向自己微微笑着的照片,再大的火也不能在这里朝周临江发作,于是扭头朝灵堂的室外走去。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周临江跟了出来,脚步声停在了她身后。“周临江,我爸爸早年或许对不起你父亲,如今你的仇已经报了,该还给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你还想要怎么样呢?”沈安琪低声问道,“你还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我已经是个孤儿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周临江不以为然的回答,“我早就是孤儿了。”
“周临江,我不想和你争辩什么,也不想博得你的同情,但是至少请你可以尊重一下死去的人,虽然我知道连这个你都做不到。”沈安琪忽然无奈的低声笑笑,“我早就知道你做不到的,你曾经在我妈妈的坟前保证过,你说从见到我第一天起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骗我。”
“在那之前我的确没有骗过你,安琪,你还记得我们初初相识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么,我说你看上去很面善,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那不是无缘无故的搭讪,你和你妈妈长得太像了,我看过她的照片,那是我爸爸保护了一辈子最珍爱的东西,只是那个时候他只告诉我那个女人叫依兰,从来没有提到过她姓沈,不然的话,今天的这一切说不定会来的更早一些。”
“说这些都没有意义。”沈安琪低声打断他,“周临江,你走吧,你已经报了仇,也检验了成果,如果对现状还算满意的话,那么就请你离开吧。”
“那么你呢,安琪,你打算怎么办?”周临江像是不受自己控制的问道,来不及后悔话就已经出口。
“这个就和你没有关系了。”沈安琪低低笑一下,“就算是没有了沈园,没有了钱,我还是可以活下去。”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按照你父亲的提议,”周临江戏谑的看着她,“嫁给我。”
“嫁给你,呵呵。”沈安琪像是听到了什么最最好笑的笑话,轻轻的摇了摇头,“如今我们居然还要谈婚论嫁,难道你收的利息不够,还要折磨我一辈子才甘心么?”
“其实嫁给我并没有什么不好,安琪你可以仔细想想。”周临江摆出一幅谈判的架势,认认真真的开口,“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可以帮你,沈园会起死回生,并且不会易主,你可以继续管理,这么说来多亏那个公司姓沈,如果是谭,我一定让它尸骨无存。所以安琪,其实你父亲还是很聪明的,他这一生只做对了两件事情,一件是让沈园姓沈,一件是让你姓沈。”
“谢谢你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爸爸已经不在了,沈园是不是能继续经营下去对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沈安琪低声回答,“并且,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为了这些而嫁给你。”
“哦?这么说我真的很好奇,”周临江挑一挑眉毛,“不知道安琪你要被打击到什么境地才会走投无路答应嫁给我呢?”
“其实你早就知道,让我嫁给你只有一种可能。”沈安琪抬头看向他,美丽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波澜,“我要九十九朵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红玫瑰,你摘到了我就答应你。”
周临江愣了一下,他忽然不敢面对沈安琪的目光,虽然那里面没有指责,没有埋怨,没有仇恨,什么都没有。周临江立刻又笑了,“安琪如今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东西,现实从来都是最最丑陋肮脏的,所有的美好其实都是假象,我本来以为到了今天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的,你说的没错,所有的美好都是假象。”沈安琪轻声附和,“所以我们再也没有必要玩这些文字游戏了,拜托你走吧,既然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周临江不再多说,点点头准备离开,转过身之前竟然神使鬼差的说了一句,“安琪,你多保重。”
“谢谢你,周临江。另外还要恭喜你,多年的愿望如今终于达成,真的是非常非常了不起。”
“这没什么值得恭喜的,”周临江冷笑一声,“找一个像谭大兴这样的人报仇,我一早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做到,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只不过这次正好你们沈园自己出了问题让我有机可乘,甚至不用我主动出手,今天的结果,甚至比我想的要早了一些,顺利了一些。”
“我说的不是这个。”沈安琪低声打断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加优秀的导演了。”
沈安琪回到山顶上的那栋小房子,家庭医生已经如约等在客厅里。
冯阿姨乍一见到她连眼泪都要掉出来,“安琪,快来让陈医生检查一下,怎么一下子瘦成这样,父亲不在了,你还要好好活下去啊。”
“冯阿姨,您放心,我没事。”沈安琪用力的笑一笑,“陈伯伯,您跟我来吧。”
陈医生看着沈安琪从小长大,任何结果都不避讳她,“安琪,你没有怀孕。”他整理好医药箱,简短直接的说。
“怎么可能!我明明……”
“那也不意味着就一定是怀孕。”陈医生明白她要问什么,耐心的解释,“很多年轻女性会因为过于紧张或者疲劳而经期紊乱甚至短期停经,至于你经常有呕吐感,很大程度是因为你近来休息的不好,而且情绪波动巨大。放心吧,安琪,你没有怀孕,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安琪送陈医生到门口,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山路上,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果然啊,周临江说的没错,现实从来都是丑陋而肮脏的,所有的完美,所有和他有关的完美,都是假象。
沈安琪没有回到房间,直接走到了房子后面的花园,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到这里来了,大半的玫瑰花还没来得及欣赏就已经凋谢了,角落里有一簇艳丽的花朵晃到了沈安琪的眼睛,让她一阵阵的难受。
那是之前周临江派人来种下的曼陀罗花,当时那些可爱的绿色金色白色的花朵已经稀稀落落的没有剩下多少,反而有更多的其他颜色的曼陀罗花正在盛开,蓝色,红色,还有黑色。
难道他一早就已经想到了,还是真的如他所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没有了最初的那些幸福,希望和爱情的掩饰,眼下这些才是曼陀罗花的本性——欺骗,抛弃,黑暗,不可预知的死亡,以及颠沛流离的爱情。
谭兴业下葬之后,沈安琪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她甚至来不及换下黑色的套裙就回到了沈园的办公室,银行,还有各家零售商,在很有默契的沉默了这一段时间之后又纷纷冒头,追债,毁约,吊唁之后正事该谈还是要谈,一码归一码。
沈安琪卖掉了沈园,买主是一个精明的香港人,价格压得很低,落井下石的刻意为难她。沈安琪没有努力的讨价还价,痛快的签了字,唯一的要求就是拜托他们尽量保留沈园之前的员工。她安慰自己在这样的时刻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不是很吃亏,况且沈园还是一只瘦死的骆驼,付清了银行的债务之后,竟然还能写出一张大额的支票。
她同时也变卖了谭兴业之前购置的大部分房产,整理遗物的时候在谭兴业的保险箱里找到了那剩下的大半袋子珠宝,他果然一直留着,想要留到能再见到自己的兄弟的那一天。
沈安琪派人把者袋珠宝和那张支票一起送到了周记,什么话都没有留,周临江应该是心领神会,也没有任何回话。
一直陪沈安琪住在别墅那里的花匠和冯阿姨年纪已经很大,沈安琪分别给了他们一笔钱养老,送他们回了家乡。
她把这幢别墅,这个自己从小就最最喜欢的地方也委托给房屋中介,挂牌出售。
变卖房产所得的钱,沈安琪大半都捐给了第一医院。她留了不多的一笔钱,飞到美国,在曼哈顿租了一个小小的房子住下来,经过无数次面试之后,终于被一个不知名的小乐团录取,成为了一个鲜有演出机会的大提琴手。
纽约是一个繁华喧闹,大而无当的城市,最适合单身的年轻人在此迷失或者放纵。
沈安琪依稀恢复了大学时候的生活,她对这个城市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了。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甚至连一个关系尚好的长辈都没有。高中的时候华昭总是爱讲些言情小说,每每到了大户人家家道中落的时候,这家的女儿十有八九要顶着大家闺秀的空空的头衔,不得不参加由长辈安排的相亲,同时抱怨那些老古董们只认得钱,所以总是介绍一些大腹便便,秃头猥琐的富家少爷来。
可是其实那样有什么不好,至少有人惦记,总胜过如今自己一人心如死灰。那一刻沈安琪甚至有点羡慕周临江,他也是孤儿,可是至少他还有钟叔。
几天前在乐团填一些入职的表格,有一项是紧急情况下的联系人,沈安琪盯着那一串字母Emergency contact,迟迟无法下笔,她能写下谁的名字,如果有一天她受伤了,生病了,还会有谁第一时间赶来关心她。最终她获得了房东太太的同意,留下了她的姓名和电话,那个女人在几天之前,还是和沈安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安顿下来之后,她收到了华昭的email。
她说安琪,我什么都知道了,全是我的错,相信了夏冰,食品公司有那么大的问题我都没有觉察。他告诉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说他的父母是清水衙门的小官员,领着微薄的退休金,其实我已经在电视报刊上无数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他说自己在房地产公司做经理,其实那家公司就是他的,所有的地,所有的房子,所有的开发销售方案,全是他的;他说将来我们不得不遵守国策,只要一个孩子,可是其实他已经有国外的护照,可以随时移民到国外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他和周临江早就相识,是非常好的朋友,这次为了扳倒沈园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之前说过的一切都是在骗我,他的身份,职业,家庭,甚至他为什么会爱上我。再也没有比我更加愚蠢的女人,居然真的一步步按照他预想的,把沈园害成这样。
可是安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已经爱上他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放不下夏冰,在我想到答案之前,我不知道还能和你说些什么。而且如今沈园已经不姓沈,新老板对大家很好,可是再也不是我尽心尽力帮助你的时候了。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了,安琪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知道我去哪里,我需要时间想明白所有这些,想明白要怎么样面对你,面对夏冰,面对已经易主的沈园,面对曾经那么郑重拜托过我的谭叔叔,等到那个时候,我想我就会回来的。在那之前,安琪,你也要努力生活,让自己快乐一点。
沈安琪完完全全可以理解华昭的心情,深爱的男人和美丽的梦想,一夕之间都变成了泡影。她没有多说,只在回信里写了两个字:保重。
进入十月,纽约已经是秋天,沈安琪每天的生活就只是排练,做饭,看书,睡觉,没有了之前每天紧张刺激的会议和决策,没有了爸爸殷殷的关怀和期待,也没有了周临江热切的低语和目光。
明明只是过了没有多久,沈安琪觉得自己已经这样生活了很长很长时间,她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习惯到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度过余生也没有问题。
一天早上,从来没有访客的沈安琪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来不及洗脸梳头,披上一件外衣就跌跌撞撞跑去打开了门。
门口的男人有着熟悉的英俊的脸庞,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脚边放着简单的旅行袋,像是刚刚下飞机,风尘仆仆。
他平日里平静冷漠的神情此刻全都被担心和焦虑所取代,他牢牢盯着沈安琪,眼睛一眨都不眨。“安琪,”他低声说,声音低沉而嘶哑,“我终于找到你了。”
39、第二十二章 放过
沈安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程佳楠已经走上前来紧紧抱住了她,“安琪,”他低声说,“你怎么能这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自己躲到这里来。”
程佳楠身上带着秋日的清冷,迅速弥漫在沈安琪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可是,这个怀抱多么温暖,在这样一个背井离乡的异国的小房子门口,居然还会有一个人,这么不顾一切的紧紧抱着她,多么幸运,多么难得。
“佳楠,”沈安琪几乎要说不出话来,“都是我不好,我以为没人在乎我了,反正我是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没有人关心……”
“我关心!不管别人怎么样,你怎么能忘了至少还有我。”程佳楠高声打断她,“什么都不许说了,安琪,我不会再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