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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冰心残蝶:绝杀-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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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头到尾根本不看凌冰蝶一眼,说完进入书房甩上了门,凌鹏陪笑着朝凌冰蝶哈腰行礼,轻轻推开门跟了进去,只剩下凌冰蝶依旧呆楞在门口。
他对她说话如此不客气,她心里非但不生气,隐约中还有一丝暖流经过,这是第一次,他以父亲的威严跟她发号施令,而不是以长官的身份跟自己下达命令。“要我不管,是想保护我吗?。。。。父亲!”她的呢喃声在心里回旋,眼里涌动着一丝名叫欣慰的温润。


下一世
接下来的日子,凌冰蝶没有再过问沐军的任何事情,也就真的安心过着重生后的新生活,除了时不时的被沐昊婷拉着去为她未出世的孩子买东西,多数时间都靠看书、养花、跟莲嫂学做饭打发时间,对于这一变化,莲嫂简直击节赞叹。
养病的期间她有些万念俱灰,甚至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生活,现在才发现新的人生原来也不错,生命里再没有任务也没有枪,卸去了沉重的枷锁、换掉了冰冷的面孔,人生有了另一番景象,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第一时间看看培养的花草又长高了,然后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平凡又幸福,和父亲的关系似乎也有所改善,偶尔同桌吃饭,虽然话语很少,但终于有了点家的味道。
沐军与沈军谈不拢又打,打了又谈,已经反复了几个来回,沐昊然每天忙于各种应酬,人也消瘦了很多,以前这些应酬都是沐云天替他,没了沐云天的老辣圆滑,蠢蠢欲动的元老们还时不时的找些麻烦,内忧外患着实让他有些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好在还有凌晟睿和刘晨等人的协助,形势似乎也逐渐好转,只是凌冰蝶和他再没有单独见过面,偶尔碰上,也被别的人和事挡开着,他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情深,只是隐约有了些迟疑。
一个承诺的障碍尚且让两人的关系多了无法跨越的鸿沟,再多一条生命又将如何?凌冰蝶已经对彼此的感情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保持现状的过完每一天,偶尔能看看他,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她会相信命运对她终于变得仁慈了,可命运就是命运,高高在上的神俯视苍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公平和仁慈之说,就算偶尔获得了好运,那也不过是他心情好的结果,他的心情有多易变,谁都无法预测。
这日,凌冰蝶陪沐昊婷买完东西回来,经过凌晟睿的书房门口,隐约听到争执声,她本随意忽略,但恍惚觉得那声音很像凌鹏,凌鹏会跟凌晟睿起争执,这本身就是很稀奇的事,她不免停下脚步听了起来。
凌鹏,“老爷,不可以那样做,那不公平,她是您的女儿,您应该保护她不是吗?你怎么可以要求她。。。”
话未说完他已经哭出声来,话题与自己有关,凌冰蝶听得也就更加留心了,身子不自觉的贴近门板,相对于凌鹏的情绪激烈,凌晟睿显得就低沉了很多,话语夹杂着叹息声响起,“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她是我的女儿,可是那些士兵们也有父母,这场仗再打下去,还会死多少人你我都无法估计,如果不答应她的条件,就算拼到一兵一卒也不会罢休的。你难道没听她发的狠话吗?”
凌鹏,“那就打到一兵一卒,少帅不是这样说的吗?”
凌晟睿,“如果那样,你要我怎么跟过世的大帅交代,又怎么跟沐军上上下下十几万人怎么交代,就为了我凌晟睿的女儿,就要牺牲他们所有人?”
凌鹏,“那您想没想过怎么跟小姐交代?这一切不是她的错,她杀沈世昌是听了大帅的命令,还差一点丢了性命不是吗?为什么这个结果又要她来承担呢?她是您唯一的孩子啊,你怎么就不能自私一次,你们为沐家付出的一切足够抵消那一条命了,为什么非要用命来还呢?”
凌晟睿,“谁让她对沐昊然动了情,都走了还回来。。。”
耳边的声音骤然消失,冷风直直的从衣领钻了进去,全身都生出鸡皮疙瘩来,她茫然的走着,因地处林木之中的缘故,深秋的日子,傍晚时分的凌园就开始有了雾气,薄如轻纱般谩过地面的花草,窈迤着飘来飘去。四周渐渐有了湿润的凉意。薄雾源源不断的从地面涌起,弥漫着裹住楼宇和树木,有如舞里看花、时隐时现。
身着素白色大衣的凌冰蝶在雾气中飘渺如仙子临凡,凝白如脂的脸颊上,神情淡漠傲然,似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
莲嫂见她回来忙迎了过来,满脸充满喜气,“小姐,您回来了,快去看看您的花吧,开了!”
凌冰蝶似乎并没有看见她,绕过她走了好一段路才回过神来,回头歉意的看着讶然的莲嫂,“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见她精神恍惚,莲嫂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旋即又激动起来,“您不是说花开了要第一时间提醒您么?我生怕忙忘了,一直等着告诉您呢,您那个宝贝花开了!”
凌冰蝶听着有些愣神,瞬即也跟着激动起来,“真的么?你说的是依米花么?”
莲嫂点头不迭,凌冰蝶顿时兴奋起来,径直冲动阳台去看,她惊诧的望着盛开的依米,喃喃不迭,“奇迹,果然是奇迹!”
依米花之奇特,无与伦比,花开四瓣,色彩每瓣各异,分属:红、黄、蓝、白,花开之时娇艳绚丽,在淡薄的雾气笼罩之下,犹如精灵般灵动飘逸,让人不敢生丝毫亵渎之心。
“终身的凝聚,只为这刹那的华光,缤纷花开日,香消玉殒时。明知的结局,也还要惊艳一回,你可曾有一刻的后悔?”
凌冰蝶对于这依米花的溺爱惊艳之情溢于言表,却没有伸手去抚摸一下,只看到她时而含笑时而凄伤,嘴里还嘀咕着这让人听不懂的话,莲嫂都跟着懵了,但是直觉告诉她,凌冰蝶有心事,正想开口问,被凌冰蝶抢先了一步,“莲嫂,替我准备一个漂亮的盒子,不要太华贵,素雅一点就好!”
莲嫂一阵愣神,“小姐,您要告诉我盒子做什么用,我才知道要准备多大的呢!”
“不用很大!”她望着盛放的依米,神情变得落寞而肃穆,犹如交代自己的后事般,“放得下这依米花束就行!”
凌冰蝶异于常人的思维和举措本来早已习惯,但对于这件事依旧充满讶异,“放这花?可是它开着,放进盒子里会死的,就算要收藏也该等到要凋谢的时候啊,它今天早上才开的,您就多欣赏两天不好么?”
“今天和明天没有区别,反正要死,还不如选择最艳丽的时候!也可免受凋零的落寞!”她说着也不管莲嫂是否听懂,圈起左手将依米花连盆揽在怀里进屋去了。
莲嫂拿来盒子时,她已经将依米花连根拔起,剪掉了根须用一直特别薄亮的东西小心的包裹起来,“标本之所以凄艳,是因为它终结在最辉煌的时刻,所有的生命力都被封存在体内,保留了本真又能避免经历虚弱衰老、孤弱无助,如果是我,也会希望能有这种死法,可惜,我错过了!”
她说着将制作好的依米花标本放进盒子里,神情庄重的犹如给自己装殓,看得莲嫂心惊肉跳、浑身冒出寒气。
“小姐,您那说的是什么话,好好的日子。。。”她数落着,声音带着哭腔,心底不自觉的生出哀伤,眼泪也开始涌动,而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一边擦掉眼泪一边自怨着,“我这是怎么了,看着个花也要流泪,真是老了!”
凌冰蝶淡淡一笑,将封好的盒子递了过去,“这盒子交给您保管吧!”
“交给我?”莲嫂愣神的接着盒子,满脸疑惑,“小姐您看它这么宝贵,为什么要交给我呢?”
她又淡淡一笑,眼神透过窗户望向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沐帅府,茫然、凄怆,“交给你是因为,我说过的任何话您都一定会记得去做,有一天我死了,您也记得拿它给我陪葬”
“小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刚刚擦掉的眼泪此时无遮无挡的流了下来,凌冰蝶顿时回过神来,也不劝慰,反而露出悠然的笑意,“我不过是说万一,人总是会死的不是么?天灾人祸,生老病死,谁也挡不住啊!”
听她这么一说,莲嫂也稍微放心一些,忍不住嗔怪着,“我每次求神拜佛都祈求过了,什么灾劫病祸都会由莲嫂替您挡着,就算死也会是我先死,而且我可比小姐大的太多,怎么也轮不到我为小姐。。。”
看着她焦急紧张的模样,凌冰蝶忍不住笑了,“莲嫂,以后拜神佛的时候,记得替我跟它们说:下一世让我做您的女儿吧!”
“小姐!”莲嫂见她忽然开起玩笑来,忍不住嗔责的白了她一眼,凌冰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笑意盎然,心里伤感的呢喃着,“如果您是我娘该多好,我就不会如此心酸,更不会觉得白在人世走了这一遭,连母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既然这一世太迟就下一世好了,如果。。。我有那福气的话。。。”


洗手做羹汤
以后的两天气候沉闷的能发出芽来,凌冰蝶整日呆在房里,犹如刑犯般等待最后的判决,但是没有,非但没有等到凌晟睿的传唤,就连凌鹏也不见人影,只是刘晨依旧每天造访一次,传递着些无关痛痒的讯息。
可是她有着自己的讯息渠道,不用打探也能知道外边的情形,沈沐两军一次比一次打的惨烈,打的结果不但自伤着元气,还让张宗昌捡了不少便宜,按照现在的情形发展下去,不出一年,不管是威风凛凛的沈军,还是称雄争霸的沐军,就都会成为过去,碾压在历史的轮印之下,被人慢慢遗忘,这场战争,在这样的时候出现,无论是沐军还是沈军,都会是灭顶之灾。既然是劫难,总需要人牺牲,需要人去遮挡,可那该是她吗?
空气越来越沉闷,厚重的气息慢慢的压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天却亮的出奇,她站在凉亭里仰望着天空,那明亮似乎近在咫尺,她的心却被这沉闷之气压的越来越低,身子绷得别直,亮度也没有走远,她却感觉其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等待会将烦躁无限扩大,既然有了决定,她可以不用等下去的,或许有些不甘心,又或许想要证明什么,她耐心的等待着,明知道等待的结果可能会更大的伤害自己,依旧不愿逃避,不想自欺欺人。就算编造一个谎言能让自己好过些,她也不愿意,不让虚假为人生蒙上瑕疵,这是她对自己人生的唯一交代,也是能为生命尽的最后一份努力。
漫长的等待终于在两天后的下午结束了,地点:牟平最大酒楼最雅致的包间内。
虽然废了手,没了枪,她依旧冷傲逼人,丝毫不改往日的气势,就那份淡定桀骜,依旧让人不敢直视,刚进来坐下,侍应已经奉上了一碗冰糖雪莲羹,她眼皮向下翻了一眼,一片淡漠之气,“我不吃甜食!”
“尝尝吧!或许你不记得了,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每次我回来,你都会找着我要雪莲!”凌晟睿慈父情深的忆着往昔,脸上笑意舒缓,恍惚间洗尽了硝烟之气。
“是吗?还有那样的时光?”她也尽可能的跟着他的思路去回忆,忘记就是忘记,再美好的回忆,一旦忘记,那也就只是个回忆,所有的美都被褪尽变成嘴里枯碎的词语,再没有任何的意义,“听着很温馨,但我真的不记得了,真正知道的也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好像我失忆之前就很恨你!”
凌冰蝶的直言不讳,总是让将他逼入尴尬,他苦涩的笑了笑,神情变得落寞,“那是因为你娘。。。”
“别提我娘!”她打断他的话,淡淡一笑,“我对她没有记忆,虽不会有爱也生不出恨,上一辈的恩怨我没兴趣知道,如果可以,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去追究!”
凌晟睿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隐意,似要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看着她习惯性的抬起右手去端碗,还未触及就停顿下来,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又换上左手去端着往嘴边送,这一切变换都在瞬间发生,不露半点痕迹,她总是这么要强,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都不会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这不免让他记起,将她送上那个无人岛训练后一年,他第一次去看她,因为失误被教官掌哐,满嘴是血她都忍住不吐,,含不住了就借喝水的时候吐进杯子里,然后又就着水喝下去,没有跟他撒娇,也没有跟他哭诉,所有的一切都默默在心里承受,那时,她才十一岁。
这一切恍惚发生在昨日,眼前的她都已经这般大了,有了更加沉着淡定的心,也更懂得隐藏喜怒哀乐,似乎也更懂得保护自己,只是,她看他这个父亲的眼神,从哀求变成了渴求,从渴求变成了绝望,从绝望到了怨恨,再从怨恨到水波不兴,父亲这个词只怕已经被她从心里剜掉,伤口也已经痊愈,她才能如此漠然的面对此时的他。
不知心里什么情绪作怪,他忽然忍不住出口,“听说国外的医术很发达,应该能治好你的手!不如。。。”
“还有必要么?”她忽然问,神情淡然,眼神聚成一束强光直射他的双瞳,让他就算躲避也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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