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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兰芳一秋-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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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许兰秋抑制不住轻呼文从义的名字,揽紧了文从义的脖颈,身体不由自己往后仰。
许兰秋的敏感颤抖反应,轻言腻语的吟哦,更激起了文从义的兴致。他显然并不满足只是将许兰秋的身体征服,他要确定许兰秋连带灵魂都被自己征服了。
“睁开眼睛看着我。”文从义的语气很轻柔,却带有一丝命令的口吻。
许兰秋呻吟轻呼之际,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文从义将许兰秋缠绕在自己脖间的手臂轻轻拿下,按到许兰秋头际两侧,额头抵着许兰秋的额头轻轻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许兰秋还是轻轻摇头,身心却更加的不能自控了。文从义一面轻吻许兰秋,一面不断的诱哄着,最后更敷到许兰秋的眼睑,舌尖将其轻轻拈起,许兰秋只是睫毛抖动不止,却始终不敢睁开眼睛。
文从义见许兰秋的身体已经能很放松的配合自己,知道她已不惧自己,只是太过羞怯,一时接受不了自身的强烈反应,不敢面对而已,深深的笑了一下,又在许兰秋的眼睑上连连轻吻了数下,便顺着许兰秋的意思,不再勉强她。
很快,许兰秋便再次来到文从义曾多次带她来过的旖旎梦境,只是梦境里的风光似乎次次都不尽相同,而且是一次比一次美丽,一次比一次眩目多彩,许兰秋也越来越依恋这样的梦境,只想永远身处其中,却终于因为太过绚烂夺目而筋疲力尽,渐渐的在梦境中沉沉睡去,失了知觉。
“哐当!”许兰秋是被一阵巨大的雷声叫醒的,随即就是划破静谧的闪电。
这般诗情画意的梦境,这般不可言传的心境,却偏生生赶上这样的天气,多少有点煞风景的意思,而且许兰秋本身就是极其惧怕打雷的。
外面又是一阵惊雷和着的雨滴拍打声,许兰秋想要寻求庇护,不自觉扬起了手,想要往里面挪动着身体。
“怎么了。”文从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本能的伸手握住了许兰秋的手。
许兰秋才发现自己的身躯和文从义还有那么些牵连缠绕的意味,轻轻颤抖了一下,但或许是黑暗的掩饰,又或许是真的渐渐熟悉文从义的一切,许兰秋只是羞怯在心中,嘴上却已能平静如常。
许兰秋:“没什么,外面怎么打雷了。”说着很自然的靠到文从义的怀里,手臂揽住了文从义的脖子。
文从义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凭着感觉抱紧了许兰秋,温和道:“怎么,还是这么怕打雷么。”
许兰秋依稀点了点头,黑暗中也不管文从义能不能看到,低低道:“我总觉得打雷闪电和枪炮炸弹一样,无情又偶然,它不会管你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不会怜惜你,更不会避忌你,碰上了就是玉石俱焚,灰飞烟灭,那些说什么不做亏心事就不怕打雷的说辞,都是骗人的鬼话。”
文从义睁开了眼睛,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许兰秋纵然在自己的怀中,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不由得颤抖了几下。
文从义翻身将许兰秋回抱得更紧了,轻声安慰道:“别怕,再无情的雷电也是不忍心伤害你的,何况你只要躲在这里,它也是找不到你的,又能耐你何?”说着似乎还指了指自己的怀抱。
许兰秋被文从义带着戏谑的温言软语只说得心中散开了花一样甜蜜欢乐,忍不住笑出了声:“说的好像自己是雷神的克星似的,连雷电都怕了你。”
文从义声音中的笑意更浓了:“我不是雷神的克星,我只是他的亲戚而已,既是亲戚又怎么能伤害亲戚的妻子呢。”
许兰秋被文从义逗得更是开心不能自已,连带身躯都是轻颤的笑意,不由自主向文从义的怀里拱了拱。若不是外面的雷声过大提醒着,许兰秋只怕已经忘记了窗外的风雨交加。
“怎么这个时候打雷,不是还没到夏天么?”
文从义轻轻叹了口气:“世事都能颠倒,老天爷岂有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
许兰秋心中也暗自叹了下,又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文从义探讨这些过于严肃的问题,徒增伤感亦无能为力,于是又向文从义怀里蜷了蜷身体,只是静默不语,文从义黑暗中朝许兰秋看了看,便也闭上了眼睛紧抱着许兰秋不再说话。
此后便是更加阴雨绵绵的天气,一连数天都一直没有停的意思。
文从义的兴致似乎也如这天气一样浓郁得化不开,或许初尝到许兰秋的滋味而一时还难以尽兴,夜夜拉着许兰秋欢爱,直至把许兰秋□得四目相对交欢都不再羞怯避忌,才稍稍给了些许兰秋喘息的机会。
对于文从义这般没有满足的无休无止的索求,许兰秋险些招架不住,只是心里终究也是不愿说出,好在文从义终于在她丢盔弃甲之前率先饶过了她,否则她当真要央告求饶了。

(八)从天堂跌进地狱

自从得遇三姐三姐夫,许敬春和顾绍延在静安寺路的小洋楼,就成了许兰秋闲来无事常有的去处。顾绍延和许敬春自然乐得款待,只是许敬春每说到许兰秋没有工作一事就颇有微词,只说许兰秋不该如此荒废时日,将大好的年华浪费。许兰秋终于也是不再好意思就此虚度下去,只是迟迟付诸不出行动。
许兰秋没有主动告知自己身世的事情,但是许敬春似乎隐隐知道什么,只是不愿多说。许兰秋想大概三姐也如自己这般还是把自己当作许家女儿看待,所以也就没怎么多问。
二人说到大哥许敬业和许家其他的几个姐妹都表示没有音讯,不禁相顾喟叹,又提到不知生死的母亲更是相顾无言。
顾绍延对于二人之间的交谈总是兴致盎然,挨在一旁倾听,但只要感觉到二人不怎么想他搀和的时候,他便很知趣的笑笑走开,拿着报纸在那一面看一面自言自语的发着议论。
这一点便与文从义大为不同,首先文从义如非必要是很少能对纯粹的女人之间的交谈感起兴趣,其次他看报纸总是静默不语的思考,实在难忍也只是摇头叹息,绝对不会如顾绍延这般随心所欲的畅谈看法。
许敬春也问许兰秋关于文从义的事情,许兰秋总是忍不住含笑的说文义对她很好,许敬春待要细问,她又不能列举些事例说出个一二三来。许敬春知道许兰秋生来便是世间难见的痴人,总是没由来的欣喜,没由来的失落,心如甘泉,神如醇香,敏感细腻。既然她说好,想必感觉也是不会错的,也就不再追问。
其实许兰秋如何没有一大堆佐证文从义对她好的事例,只是羞于拿到人前细说,哪怕是亲密无间如三姐。所以只有埋在心底,独自体会,细细品味,惟有那一抹隐藏不及的痴笑又将心底的秘密袒露无遗。
每次从三姐家出来的时候,许兰秋只觉身心都能变得明快无比。三姐的那个不大不小的家,在许敬春和顾绍延二人的营造下,总是沁润着诗意一般的酣畅,仿佛是建在人间的仙殿,让人温暖迷恋,不觉自醉,与这屋外的乱世飘摇太也不相衬。难怪顾绍延能把它比作离世的避乱之所,许敬春更还能如诗韵一般的举止言谈。
许兰秋眼见着离家不远,放弃了继续坐车的打算,转而步行。
天已经很黑了,但是天空的蓝色和蓝色间如海绵铺就的白云尚清晰可见,似乎一伸手就能触及,想是近些天被雨水冲洗得久了,连带天空也被洗刷得异常明净了。
回到家的时候,文从义依旧是还没有回来,非但没回,而且范荣匆匆回来之际只说今晚都不会再回来了。
对此,许兰秋原本早已习以为常,彻夜不归对文从义来说本就不是新鲜事。只是,此时却大为不一样了,许兰秋开始有些很不习惯,只是借着回味文从义的温柔细腻催眠,到最后自己都羞得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才逼迫着自己在痴笑中睡了过去,过到梦中。
只是一些不敢细想的情景却在梦中得以成为现实,更是真假难辨。
对于自己的心猿意马,许兰秋直到第二天对着镜子梳洗之际,还在忍不住取笑自己没羞没躁,连带照镜子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端看自己了,总觉着此时的自己与以前的自己有太多的不同,心下虽然乐得接受,面上却羞于面对。
同时心里又暗怪文从义,若不是他处心积虑的撩拨,自己缘何能有这样的转变。
虽是暗怪,但也是甜蜜的嗔责而已。
想到文从义,许兰秋忽然生出想要给其惊喜的想法。从来都是她在家等待着文从义何时从羊通赌场回来,自己为何就不能主动去到羊通赌场找他呢?
许兰秋记得自己似乎还没有去过那里,虽然赌场不是什么好去处,自己也是不愿意去的,但终究文从义在那里,而那里的许多人自己也是八成都熟悉的,去去又有何妨!
许兰秋一打定主意,便对着镜子好好打量了一番自己,选了一件平日里还不怎么穿的淡蓝色旗袍,心想既是惊喜便来得彻底一点。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初次去见自己的梦中情人一样:隆重,期待,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重复幻想着文从义见到自己时所出现的惊奇和喜悦:他是会先惊后喜,继而热烈的拥抱自己?还是惊奇只是刹那,继而就是一如平常的自然神态,但又会在接下来的举动中不留痕迹的亲近自己以示喜悦?
许兰秋想了想,以文从义的性格,只怕多半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她一直都有听说羊通赌场是上海除却跑马场之外最大的赌场之一,许兰秋没有去亲见跑马场的壮阔,更无法将之与其他赌场作比,但还远在数百米之遥就能闻到的喧闹纷扰,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亟待迈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无数的关于下注开压的吵嚷声,和一望无际的头颅人影,其间更伴着混乱不堪的粗言俚语,听不清也辨不明。如果此时有人就在近旁必定也是听不到自己说话的。
若放在平日里,许兰秋一见到这样的所在必定是躲之不及的,但此时或许是心情的确太过好了,连带思维都变得异于平常,竟然会对这些赌徒也生出亲切,只觉得他们也是挥洒人生的可爱之人,无可无不可。
散布赌场内外的孝义堂眼线,早在许兰秋靠近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只是都有些意外许兰秋的突然到来也没去多想。直到许兰秋进到赌场大厅四处张望,才有人过来询问。
“夫人,你怎么来这里了。”孝义堂的人没有不认识许兰秋的,只是她还有少数人不认识而已。
“我来找大哥的,你告诉我他在那里就可以了。”
“老板就在楼上。”孝义堂的人也没有不知道许兰秋对于文从义这一独到称呼的。有些人私底下听闻后还在想着,许兰秋看似娇弱的不行,倒是颇有“我辈中人”的风范。亟待亲耳听闻许兰秋那和着娇嗔的呢喏之语才知,同为“大哥”,她那一声甜言腻语般的言调比之堂中敞剌剌的兄弟情义,大大不同的,大概也只有文从义本人敢于应承了。
“好。”
“哎……”那人忽然很自然的伸手阻拦了许兰秋:“我去告诉老板。”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许兰秋阻止了楼道上准备回身报告文从义的人,心想自己本来就是要给大哥惊喜的,你这样一报告还有什么可惊的。
那人踌躇了一下,许兰秋便趁机闪了过去,咚咚奔上了楼,那人回头看了看便也不好再强行阻拦。
许兰秋来到那人刚才所指的房间门口,依稀能感觉到文从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许兰秋的心忽然猛烈的跳了一下,只是靠在门口,想要把自己心情调整的平复一些了再去面对文从义。又想着自己该以怎样的面容表情冲着文从义打招呼,说第一句话。想到后来什么也想不出个名堂,只是靠在门墙上无声的痴笑。
终于打定主意,欢快一回身,伴着尚未褪却的羞怯之态,“大哥”二字也要脱口而出,却在将到嘴边喉结之时,被一件什么东西,猛烈无比的,如铁锤一般的给捶打了回去。
许兰秋没有看到铁锤,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喉头又被闷声重击了一下,只是出奇的不知疼痛,似乎一下子没了知觉。
许兰秋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上是笑容合着惊恐,还是愤怒中伴着羞愧,她断定它此刻必定是世界上最难堪的一张脸,扭曲无比!因为她的心都还没开始疼痛,脸庞的肌肤却因为牵扯而有撕裂的刺痛。

(九)痛不欲生

许兰秋以为自己会怒吼,会歇斯底里的质问,但她只是唯恐不及的,胆小如鼠的,躲回了门墙,那样子似乎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她甚至都不敢稍作停留,就飘飘荡荡的游到了楼下。半道上似乎有人跟自己说过什么,问过什么,她听不清。耳朵似乎也顿时失了聪,眼前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一张一合着,缘何她什么都不能听到?
这些人的面孔为何这般可憎可恶!他们便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么?为什么要聚集到这里做这么无聊的赌博压注?
还是就是为了来专门见证自己的可悲可怜!可笑可叹的?
许兰秋惶惑之际,只觉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在往下坠,似乎有人过来扶了一下自己。她来不及看,也来不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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