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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兰芳一秋-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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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兰秋知道有人说过投缘的人话不在多却在言和,投缘的人初次见面或许就有说不完的话,不投缘的人相交多年也总说不到一块。可是文从义和尹志民几乎还没有超过三句话,难道仅从彼此眼神举止就能看出相识恨晚?这种只有发生在男女之间的所谓一见钟情,难道也能在两个成熟的男人之间发生?何况还是文从义和尹志民这样的人?虽然文从义和尹志民各自的性情大相径庭,但有一点确是很相似,那就是二人显然都是心计深沉,很难轻易信任别人的人。
许兰秋见尹志民被文从义请到了楼梯旁边最隐秘的客厅,分别落座茶几两旁的沙发上,生出一探究竟的好奇,向外面看了看范荣,似乎也不能注意到此处,便悄悄退回到楼道旁,背着手,半倾着身,附墙细听。
只过了好一会,里面还是静悄悄的,许兰秋只以为二人发现了自己。
“你是CC还是力行社的?”却是文从义先开了口。许兰秋闻言眉头不由得拧起浅浅的皱痕:大哥怎么跟姐夫也如帮会中人一般说话。却听尹志民的声音道:“家兄志清和舍弟志和,早在复兴社和青浦的时候,就都与贵堂有过来往,常到府上来,那个时候老爷子还在上海。”许兰秋感觉文从义似乎是轻轻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兰衣社的。”话中的意思似乎早已猜到尹志民所说。
“我们来的目的,我想我不说,小老大也是知道的。”又是尹志民的声音。
“谁?”文从义这一无头无脑的问题只把门外的许兰秋问得更糊涂了。却听尹志民的声音道:“或许,就是你们正要打算对付的。”许兰秋以为文从义又会说些什么或问些什么,不想二人突然都沉默了片刻,隐隐似有轻轻的衣袖声,似乎是谁打了个手势,又似乎尹志民点了点头,随即道:“对,就是他。看来我们的目标一样。”
文从义的声音道:“目标一样,不表示行动也要一致。你们有计划吗?”
尹志民的声音道:“有计划了,不过需要借助贵堂的力量,来之前澳门那边已经跟老爷子打过招呼了,香港那边的也答应会动用在上海的力量全力配合我们。不过,有一点,就是要绝对保密……”
尹志民说完后又是一阵沉默,许兰秋正想探头看个究竟,忽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头,不及回身,文从义的声音也随即而至:“听完了?听完就上楼去吧,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上学吗?这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上楼去吧……”
许兰秋没法,只好步上了楼,想着刚才二人云里雾里的谈话,不自觉回头一看,却见文从义还站在当地,双手往兜里一插向着自己扬了扬下颌,只叫自己快些上楼,许兰秋只得加快步伐上了楼。
上楼之后,许兰秋并不急着睡觉,只想着客厅中二人会谈的情况,等到半夜也不闻任何动静。这文公馆当初的建造将这一处卧室和院中景象隔开,大概是有防备外人偷窥或加害的目的,所以在房中连带书房各处并不见院中来往的情况。许兰秋只等的不知不觉睡着了,连带尹志民何时走,文从义何时上楼也自不知。
这之后一连数周,尹志民就再没来过。许兰秋问了好几次文从义二人谈些什么,怎么谈得姐夫都不来了。文从义只说是生意合作上的事情,尹志民不来自然是生意开展之初,有许多繁杂事务需要处理,叫许兰秋不要多问,也不要想着去找尹志民,还说这也是尹志民本人的意思。许兰秋听了文从义这样说,就不再问什么了,想着文从义居然和姐夫如此谈得来,总归是件好事。又想着,此时再见到姐夫,对于嫁人这件事似乎已不似此前那般讳莫如深了,也无太多失落遗憾之感,或许是心中真的开始接受文从义了。
自那次漫长而又惊喜不断的生日庆祝,许兰秋和文从义之间只比此前更加亲昵了许多。比如文从义纵然不是特别需要的搭肩靠近,许兰秋也不会觉着局促或有任何不妥了,而许兰秋有时候与文从义若有若无的肢体碰撞,也不会紧张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也仅限制于此,看来一时也没有更深层次的进展。
或许正因为对文从义有了亲近和好感,连带文家其他人也不那么排斥了,所以,当苏林告知许兰秋,年底的聚会将会宴请尚在上海的所有文家人的时候,许兰秋也未觉着不情愿,而是连带内心都无比爽快的应承了。

(三)苏公馆的聚会

苏公馆也是一栋宜古宜今的庄园,在公共租界的西部,还好,尚在日本人魔爪之外,和文家的其他住处一样,都是在日本之外的这一片法租界或公共租界的孤岛内,弹丸之地,却也自得其乐。
苏公馆的房子显然已有些年景了,外墙上的墙壁久经风雨的吹袭已有斑驳陆离的痕迹。苏家据说祖上也是书香门第,不知是受了先入为主的肆意想象,还是果真书香恒久熏染,连带这片庄园的石阶栏杆,草木花树,竟也弥散出几分书卷气息。
苏林和母亲早早的就站在苏公馆的院中大门外迎候众人,文公馆本就比其他几处离得远些,加上出发的也有些晚,前后一耽误,许兰秋和文从义到的时候,其他人大都已经先一步到了。老二和老三本就比邻而居,相互之间招呼吆喝清晰可闻,所以两家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发,同一时间到达。
苏林见许兰秋果然比平时穿的要隆重讲究了许多,很是惊喜,不等许兰秋下车便当先一步奔近,拉着许兰秋的手,笑道:“四舅妈果然是说话算话,这一身旗袍和风衣好像以前都没见穿过的,不会是为了我专门去买的吧。”
许兰秋见着苏林也是吃了一惊,只见苏林上身穿了一件黑色内里毛衣配红色格子马甲,下穿黑色长裤,脚蹬红色长筒皮靴,头戴红色牙舌礼帽,活脱脱一个红艳艳的戏团马校,一改平日的淑女洋气。红黑相映衬托着白如瓷器的肌肤更添白皙,只将本就鲜明的气韵更是渲染到了极致。放在早些年福尔摩斯刚刚流行的当口,她这个装扮最为时尚不过,此时却已是旗袍汹涌泛滥的时代,她却偏偏又倒回去了。忍不住打趣道:“怎么,苏林小姐要将男女平等先实行在衣服上了?”
苏林狡黠一笑不答,很是自得,从祯替她答道:“她呀,说什么现在大家都穿旗袍了,千篇一律,没什么新意,要反其道而行之。”
“大姐。”许兰秋是第一次正式与大小姐从祯相见,才发现原来文家最美的女儿并不是没了音信的三小姐从杉,更不是只见了照片的二小姐从颖,却是这位年近四十的大小姐从祯。
从祯见了许兰秋也是神清为之一爽,心想这个四弟妹并不像其他文家人盛传的那般难接近。但她相比女儿苏林明显要更为含蓄,是以虽然心中喜欢却并不耗费多少言辞夸赞,只是简单说了句:“四弟妹真是个可人儿,四弟四弟妹,快进来坐,都等着呢。”其实了解从祯的人都知道她这一简单的赞赏已是极其难得,如果不是果真入了她的眼的,她是极少这样直白夸赞的。倒不是她要求高,更重要的是她一直秉承这样的思想,那就是女子的貌是一定要的,而且重要也是重要的,但绝到不了是个女子便只看其外貌的。虽然她自身样貌端芳极其少见,但并不喜欢以样貌评判衡量女子的优劣。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她果真没了这出众的容貌,只怕又未必会这么想。叫一个样貌平平的女子天天待在比自己出众的美女堆里,只怕再淡定的也给比较的没了自信。
许兰秋文从义随着苏林从祯二人穿过沿着外墙壁环绕的长长的走廊,进到里面一看,发现这苏公馆虽然在外看来古典韵味十足,内里却是极其现代的,大厅一眼望穿,四处墙壁连带客厅中盘旋而上的楼梯都是一色的乳白雕漆,比之文公馆外表洋气内里古朴恰好相反。
“哟,老四家的可总算是来了。难怪人家都说,越是重要的角就越是要压轴出场呢!”许兰秋和文从义还未完全踏进大厅,二姨奶奶锦云的声音就远远的传来,还是一贯的先声夺人,极尽抢占风头之能事。
三少爷从仁带着笑的声音道:“一听二小嫂就是个戏迷。”
锦云:“只有戏台上才有吗?那些总统大员不都是最后一个才出场发言的。”
文从义一边有节奏的大踏步走进,一边笑道:“但是这时真正发言的往往比这时出场的还要大角。”众人闻言都是一笑。锦云也一笑不做置理,看了看随后而进的许兰秋,既不打招呼也无任何表情,目光转向它处,与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攀谈起来。
许兰秋见众人都是散座在客厅当中诺大的沙发上,靠大门进手处坐着苏林的父亲苏立诚,靠里依次是三少爷三少奶奶,二姨奶奶二少爷二少奶奶,正对大门的一角沙发似乎就是空出来留给许兰秋二人的。许兰秋本想就坐到边角处,不想文从义抢先一步靠坐到了最边缘,许兰秋没法,只好挨着文从义往里坐,靠近二少奶奶,离众人也近了些。
苏立诚和许兰秋也是第一次见,免不了多寒暄几句,不过他本人显然并不是个话多的人,所以也就没说上几句。其他诸人则免不了问上几句许兰秋最近的身体如何了,因为许兰秋尚未回到上海,众人大致也是听说过她的光荣事迹的,比如跳火车,比如精神不正常等等。
几个女眷倒是没怎么说,三少奶奶只是得体的但是极其清淡的点头问了句好。二少奶奶则问得更细致些,比如听说你在西藏南路那边上学,有时间怎么也不到家中坐坐等等,二姨奶奶锦云或许是因为有了两次嫌隙,本来话最多的她全程都未与许兰秋说一句话。锦云一沉默冷对,女眷这边就没有能将话题继续延伸的人了。
倒是几个男的,除了多半时间都在悠闲铭茶的苏立诚,二少爷和三少爷时不时会跟许兰秋聊上几句,尤其是二少爷最是话多,他那半开玩笑半打趣的言辞又极能给人深刻的印象,而他又是个不大会考虑七七八八的弯弯角角,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人,所以对于众人讳莫如深的许兰秋精神受刺激一事,他也能摊开来说,而且也不叫你觉着有何尴尬不妥。
“四妹,你没再做噩梦了吧?”
许兰秋正要作答,却被白西服加身的三少爷抢了个白:“老二,这个你该问老四。”说着往后一坐双腿翘叠在一起,含笑看着文从义,二少爷一面吃着瓜子一面也瞟了过来。文从义却笑道:“你问她自己。”
许兰秋点头应道:“早已经没事了,多谢二哥三哥挂念。”二少爷:“你还是好的,想想三妹就可怜。”
锦云听说到从杉也开腔了:“三妹怎么了?谁也没说三妹就一定出事了。”又向着许兰秋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道:“你们两个倒会平白的做了好人,我们这些人却是被人心里背地的不知道骂了多少回了。”二少爷不悦道:“又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谁又背地里骂你了。”
许兰秋和几个醒觉一些的人自然听出锦云话里话外都是挤兑自己的意思,也不好开口反驳,只作不懂的接过二少奶奶递过的小吃低头咀嚼。其实若不是锦云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提醒着许兰秋,许兰秋还几乎就真忘记了南京城门口那双视而不见的冷漠眼神了。
锦云其实也不是真就那么喜欢没事找事的数落人,对于当初南京的弃许兰秋而去,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很有些不安的,尤其是后来知道了南京被日本人那般凶残的屠戮。但是,要她就此低头认错,一时也是不能够,又担心许兰秋万一在众人面前倒出实情,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叫许兰秋没了说话的机会,有点恶人先告状的味道。
锦云再次扫视到了许兰秋,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许兰秋却是低着头也不跟她做眼神交流,害得她也找不出什么得劲的话说。眼光流转之际,不禁意又扫到了文从义盯视的双眼,被他那深不可测的目光一盯,顿时一凛,也怯了几分就不敢再说些什么话了,只觉文从义本就让人生畏的眼神又多了些什么意味。只想着,许兰秋多半已是在文从义面前大大编排自己的不是了,原想着文从义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许兰秋,但看今日的神情,倒也不尽然。锦云心中并不真怕文从义,因为她知道文从义虽然厉害却是个顾全大局不过多计较私怨的人。但她更不愿得罪文从义,一来本身还要仰仗着文从义和孝义堂的庇护,二来心底对于文从义也是发自真心的敬服。
有了文从义这层忌惮,锦云便也不再针对着许兰秋了。众人又都谈到了自己关心的,三少爷跟文从义谈得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因老三本就在金融界打滚,自身又投资房地产的生意,文从义也多问老三日本人来后这两年房地产和金融方面变动的细节,二人的谈话多能同时引起老二,苏立诚连带三少奶奶的仔细倾听,锦云也会不那么认真的关注一番。苏立诚除了金融地产,更关心时局的变动,一说到政治,这个屋子里就只有四个男人真心关注了。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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