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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兰芳一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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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些什么好。
“我想下去选了……”
文从义听许兰秋似乎是请示的意思,只觉好笑:“你早就可以下去随便选了呀。”
许兰秋轻笑一声,起身离开了座位,没走多远便跑也似的奔出了屋顶花园。身后的文从义远远看着许兰秋这一副迫不及待欢欣鼓舞的样子,直摇头轻笑:难怪说,博取女子芳心最好的方法就是金钱物质的攻势,只要你舍得为一个女子花钱而且毫不心疼,她必定是能有一番感动的。
待许兰秋走后,文从义又要了一杯咖啡,一面喝着咖啡一面闲坐,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笑意的皱纹渐渐舒展,随即连表情也变得肃穆,进而眉头也有隐隐的锁痕,虽然很快随着回头的一番极目远眺消散,但嘴角的笑容也不复存在了。
过了许久,头顶被阳伞遮挡的太阳渐渐偏斜,橘黄的柔光只慢慢映照到了文从义浅灰色的风衣上,更顺着肩头臂膀的衣角边缘照射到文从义的手臂上,左腕上的手表被太阳激发得银光四溢,文从义被一束并不强烈的秋日阳光晃了晃眼睛,顺带着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十九)比一年还要长的一天(4)

“大哥,你是在这等我么。”
文从义看着许兰秋一脸兴奋的回来,只是一笑不答。心想,我不等着谁付钱呢,此时可不同往日,都是现付钱没人敢先记账的,许兰秋或许是兴奋得有些过头了,居然会问出这样不经大脑的话。
许兰秋似乎也未打算要文从义回答的意思,只是忙着坐回座位道:“我已经把四大百货公司全看完了……”看她那一副急切的模样,连带位子几乎都没有坐稳,两边脸颊显然还有因为急速奔走过而留下的绯红,如此寒峭得有几分冬日寒冷的深秋,许兰秋的额头居然还挂有数颗晶莹的汗珠,可以想象她是以多么快的速度过了一遍四大公司的。
文从义随口说了句:“这么快。”
许兰秋:“我没怎么细看……”
文从义心中只想笑:“哼,她倒是知道节省时间。”
许兰秋:“所以挑的有些多了……”文从义没想到许兰秋倒是会利用时机,却听许兰秋又道:“不过我没有买。”
“等着我付账呢,还用说。”文从义只想笑,终于连带脸上也是忍不住的笑容。
许兰秋见文从义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不言,也不去多想,只道:“大哥能帮我做参考么?”
“参考?不是付账么?”文从义真有些疑惑了:“怎么,你还没选好?”
文从义在许兰秋的要求下跟着许兰秋下了楼,心里只想着:这丫头买了多少东西,都来不及细看,还跑得累成这样。文从义却也并不去心疼钱,只是对许兰秋一时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只见许兰秋径直下楼到了旗袍专卖店,拿着两件大概是之前挑好过的,一件白色丝绸,一件浅蓝锦缎,覆到身上先后比划一番,问道:“大哥,你觉着哪件好?”
文从义看了看,指着许兰秋左手的浅蓝色那件道:“蓝色的好。”
许兰秋看了看左手的旗袍,走到柜台的女服务员旁边:“请帮我先收到一边,我待会再过来。”
文从义待许兰秋交待完服务员返回后,问道:“怎么不买了?”
许兰秋:“还有呢。”
“哦……”文从义不知许兰秋故弄什么玄虚,只跟着许兰秋出了永安百货,进了对面的先施百货,又从先施出来到了斜对面的新新,再由新新转战隔壁的大新。
许兰秋每到一处都是直奔旗袍专卖店,拿着显然都是先前挑选过的两到三件旗袍,让文从义参考给意见。
出了大新后,许兰秋站在台阶上问:“大哥还记得刚才所有的旗袍么?”
文从义点了点头:“嗯。”
许兰秋:“那你说,所有当中,哪件,我穿着最好?”
文从义:“都挺好的。”
许兰秋显然不满意这样有些敷衍的意见:“最好的呢?”
文从义看着许兰秋期待的神情,仔细想了想,又尽可能想像那些旗袍穿在许兰秋身上的感觉。
许兰秋肤色很白但不够容光焕发,若是再穿一味白色系铺底的旗袍,难免有点林黛玉式的病态了。而许兰秋本身清新纯朴的气质显然也不适合太过艳丽的大红大紫颜色,暗哑的灰色也不合适。黑色倒是适合她,强烈对比间更能烘托肌肤的雪白剔透,但气质却不对路。许兰秋大概也知道这点,所以先前挑出给文从义看的大多也是浅蓝宝蓝鹅黄水红等红黄蓝偏淡雅的色彩。众多色彩当中虽然都能很好衬托出许兰秋淑女雅致的气质,以蓝红二色最好。蓝色能衬出许兰秋的清秀纯净,红色则显出许兰秋的娇俏柔美。不过最适合许兰秋的或许还是黄中带红的如枫叶一样的颜色,最是能烘托许兰秋恬淡清澈中带着一丝灵动诗意的气质,可惜偏偏没有。款式来说,许兰秋身形纤瘦,加上她的性格,也不适宜太过风情妖娆的剪裁或开衩开太高的。而许兰秋的气质显然锦缎丝绸甚至棉布等各种材质也都是适合的,只是感觉各有不同罢了。
“蓝色铺底的那件,正好袖口衣领边缘有兰花镶绣的图案。”许兰秋知道文从义说的是那件蓝色铺底,竹叶领,荷叶袖边的长袖夹衣旗袍。笑着点了点头,眼神的光彩似乎也对文从义所说的那件情有独钟,只是想要一个人帮着确定而已。
不想等到二人再次返回永安的时候,那件蓝色旗袍居然已经被人买走了。许兰秋或许真的很喜欢这件旗袍,生平第一次懂得了与人争抢。
“你能让给我吗?”
“我为什么让给你,我也很喜欢这件旗袍的。”
“我先来试的,缘何要卖给别人。”许兰秋见争抢不过又向服务员协商。
“可你没说一定要买,我们自然是先来后到的。”
“就只有这一件了吗?”
“是的,不过三天后就有货了,小姐那个时候可以再过来买也是一样的。你还可以预先订做,既有优惠也能提前些拿到衣服……款式不一样,三天后就能做出来了……”
许兰秋见与柜台服务员的交涉未能有结果,也顾不得听服务员的建议推销了,只默默步出了百货公司的大楼。
文从义看着许兰秋神情落寞的样子,笑了笑安慰道:“算了,买其它也是一样的。要不先买其它东西,回头再试旗袍。”
“买什么?”
文从义见许兰秋全然没了先前的兴致,疑惑道:“你不是都看好了吗?”
许兰秋低低道:“原本是看好了,可是都被人买走了。”
文从义:“我是说除了旗袍以外,先买其他的。”
许兰秋也疑惑了:“可我只打算买一件旗袍啊。”
“你跑了一个下午,就为了找一件合适的旗袍?”文从义有些难以置信。
许兰秋却真真切切的点头道:“嗯,我之前没有买过旗袍,也没有认真穿过。所以,有些拿不住主意……”
许兰秋自顾自说着,文从义注视许兰秋的眼睛里,却有震惊过后的异样神采闪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换作其他任何女子多半会挖空心思,什么贵重什么奢华挑选什么,许兰秋却只是挑了一件还算不上多么名贵的旗袍。
他原本以为所有的女子,无论品行好坏,性格哪样,对于挥霍男人钱财成就自己衣着打扮都是不遗余力的,也是无可厚非的。想想上海滩的这些所谓名媛交际花,贵妇小姐,那一个不是靠着男人的慷慨,得以维系自己美丽雍容的。许兰秋却偏偏能在这样一个女人争相作比,不甘落后的浮华都市里,独具自己的朴质纯真。而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并非果真不懂装扮,不知攀比,不会奢侈,她只是不屑,不愿,不喜。这样的过了今日未必有明日的乱世,这样纯粹的女子,大概也是很难见的。
其实他不知道,许兰秋并非毫无动心的。只是她冷静一想,她确实既不喜欢化妆,亦无佩戴首饰的喜好。所以,化妆品一时是不需要的。金银珠宝,钻戒之类的东西,于她也没什么意义。日用品更是轮不到她买的必要,似乎只有衣服鞋帽可以选择了。想起曾在永安专柜里见识过他们的服装设计师设计的旗袍,很是喜欢。一番考虑后,觉得自己也该尝试着穿旗袍了。
虽然旗袍早已风行多年,近来更有大行其道之势,许兰秋却从未正式穿过,还是一直都是中式旗衣儒裙或洋服风衣加身。许兰秋不是不喜欢穿旗袍,反而是极其热衷的,甚至常通过《良友》画报上的美图,关注旗袍的改良进程和新款式的流行趋势。只是她总觉着旗袍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穿的,也不是谁都能穿好的。此时,或许是觉着时机到了,也很想尝试一番了。
文从义看着娇怯怯立在台阶上,裙摆衣阕被秋风轻轻吹拂的许兰秋,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动和异样。看着许兰秋失落的神情,忽然有种想要将其拥在怀中,抱抱她的冲动。
“等着。”
许兰秋一抬头一回身,只看到文从义进到永安的背影,只一愣,也不知文从义要去做什么,只好退回永安的廊檐台阶,立在一旁等文从义。

(十九)比一年还要长的一天(5)

没过多久,文从义就回来了,远远的冲着许兰秋深深一笑,手中还多了一个包裹。
文从义走到许兰秋跟前,将包裹递给许兰秋笑道:“看看里面是什么。”
许兰秋看了看文从义,接过包裹,取出一看,居然就是先前那件旗袍,又惊又喜:“你是怎么弄到的?”
文从义一笑道:“自然是买来的。”
许兰秋忽然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抢来的吧?”对于文从义这些人的办事风格,她始终不能完全放心。
文从义点了点头,笑道:“是抢来的,不过是用钱抢来的。”
其实早在许兰秋与买到旗袍的女人争执的时候,文从义瞥了一眼,就记住了那人的样貌,和许兰秋出来到永安门口站着的这一会也未见那人出来,显然还在永安百货内,所以文从义一进永安百货就找到了场面经理,经过一番动员,很快就找到了在楼内选购珠宝的女人。文从义开门见山,说一定是要买走这件旗袍的,问她要多少钱才肯转让给自己,女人倒是没想到,只不信有这么好的事情,因这并不是什么稀有的珍品。文从义见女人不信,便自顾自出价,从二十元三十元只加到了一百元。女人一听这样一件旗袍竟然能值到一百元,不由得动了心。一百块买一件旗袍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喜欢衣服可哪有钱的诱惑大的。何况这样的旗袍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今天买不到,明天还可以买的。又担心再犹豫,文从义反悔,便立马答应成交了。
许兰秋拿着旗袍仔细看了看,这时轮到她有些想抱文从义的冲动了,不过最终还是只握了握文从义的双手。倒不是她矜持或文从义的打动还不够,或许还是二人之间有些什么东西隔阂着,一时还难以完全消除得彻底。若换作是尹志民或廖语声,不用如此,许兰秋必定已是开心的相拥了。
“等等,你就买件旗袍。”
许兰秋本来要与文从义并肩下到台阶的,却见文从义还没有走的意思:“我没有其他什么可买的。”
“买了旗袍怎么能没有相应的鞋子和手袋呢?走……”文从义不及许兰秋抬步便伸手拉着许兰秋又返回永安挑了鞋子和手袋。
二人再次步出大门时,天也快黑了。文从义问道:“你是想回家还是想再去哪?”
“当然回家。”许兰秋已经很是满足了。文从义也似乎早料到许兰秋会选择回去,点了点头与许兰秋并肩出了大楼,文风恰在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正摇下汽车车窗向二人招手。
许兰秋一上车就拿出旗袍左看右瞧,爱不释手的模样。
文从义看了看许兰秋,问道:“今天高兴吗?”
许兰秋很是认真回道:“嗯,谢谢你大哥。”
文从义:“不用,不过一件旗袍而已,你用得着高兴成这样吗?”许兰秋眼中的那种光彩,很像一些女人得到价值不菲的披肩,鸽子蛋式的钻戒或天价的珠宝项链才出现的表情,很难想象只是一件并不算值钱的普通旗袍。
许兰秋:“我说了,我是第一次买旗袍,之前没有穿过旗袍……”
文从义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文风却似也有了兴致,透过车镜看了看许兰秋,问道:“夫人,你一个下午真就只是买了这么一件旗袍。”言辞中也有意外吃惊的成分。
许兰秋笑了笑道:“还有一双鞋子和一个手袋。”
文从义从旁解释道:“那是我硬要买给她的。”文风闻言点了点头,又从车镜中看了看许兰秋,若有所思,似乎也对这个不同一般的少奶奶有些新的认识。
快到文公馆的时候,文从义问道:“蛋糕定好了吗?”
文风:“已经交待范荣了。”
许兰秋看文从义点了点头,心中又是一喜,居然还有生日蛋糕吃。文从义看了看许兰秋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所以今天晚上和往常一样,还是就我们几个人。”
许兰秋自然是不喜欢不相干的人来的,点头道:“噢,可惜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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