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命-第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存。
她又想起每每他们相对无言的清冷,那种她本心怀感激的关怀,和眼前的女子想必简直萤烛之辉难与日月争辉,恨,在心底悄然滋长。
她恨命运,明明他们相遇在先,如今却只留她一人在回忆里彷徨。
她恨情爱,叫人一旦沉醉,就是天荒地老,难以自拔。
她更恨眼前这个女人,恨她夺走了她夫君的心,却叫她恨不起来。
这样一个简单的插曲,竟是叫她萌生了退意。
她失魂落魄地回去后,想着自己也许该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生活,她甚至不敢去和桓瑜告别,她多么害怕,自己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会动摇。
可她还没走出院子,桓瑜已经推门而入,极大的响声,像是雷声轰鸣,她从没见他如此方寸大乱的样子,只怔怔道,“你——”
话还没说出口,已经被捏住了咽喉。
“把解药给我。”那样狠厉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她吃吞入腹。
司马莲莫名,“什么解药?”
“你还要装到何时?”他的手指缓缓收紧,眼中带着露骨的恨意,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吃了你送去的点心,海棠又怎会中毒昏迷,早知道你是如此狠毒的女人,我当初断不该对你心软。”
她的心中骤然一痛,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竟是如此不堪,可没有做过的,她绝不会不明不白地认下,“我没有下毒,更没有解药。”
“你——”桓瑜气急,竟将她往旁边狠狠甩去,司马莲腰部重重地撞到那石桌上,顿时疼的抽气,可这痛怎敌得上心头万一。
“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司马莲拭去嘴角的血迹,“你就是杀了我,我依旧没有解药。”
桓瑜拂袖而去,她独自一人坐在地上,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鲜血淋漓,她想,桓瑜,你不该这样对我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公主!”她身边的侍女琦儿见状大惊失色,忙来搀扶她。
“去把小昭给我叫来。”司马莲扶着石桌,堪堪站起,忍着剧痛道,“我有话要问她。”
琦儿回来的时候,脸色很糟糕,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公……公主,小……昭姐……姐,她死了。”
司马莲猛地感到一阵晕眩,傻昭儿,傻昭儿,你怎么会天真地以为杀了秦海棠就能让我幸福呢?他桓瑜不爱我,即使没有秦海棠,也会有吴海棠,李海棠,你怎么会把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
夜半,一道惊雷落下,司马莲从梦中惊醒,见到床头立着一个黑影,司马莲吓得尖声惊叫,闪电划过,映亮那人肃杀的脸,浓重的悲戚,让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莫不是秦海棠……
“司马莲,人命在你们这些自诩惯于掌握生杀大权的人眼中是否真的这样轻贱?”他低喃道,眼中是痛到极致的恍惚。
“桓瑜,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司马莲是真的怕了,颤抖着双手去扯他的衣袖,却被猛地挥开,桓瑜那厌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佩剑,剑光一闪,她忽的闭上双眼,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忽然想起了母后临别前对她的语重心长。
“莲儿,你性子随我,从小就是个极要强的,所以母亲便想要寻个能真正包容你,理解你的男子,把你交给他,这样往后你才不会吃亏受苦。母后从小疼你更胜楚儿,你当真以为母后反对你与桓瑜的婚事只是担忧他的权势过大,将来或有隐患?可母后除了是皇家的太后也是你的母亲啊,天下哪有母亲不愿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好归宿?桓瑜的确人中龙凤,可他对你没有那份心思,母亲见过那么多的人,真情假意一眼就能分辨,母亲不愿你日后为一个不爱你的男子所愁,是以才不许你嫁给他,可谁能想到你对他这样情根深重,竟哄得楚儿下旨。如今母亲只愿他能好好待你,不要教你伤心难过。”
母后,母后,玉儿知错了,如果一切能够重来,玉儿只愿能听从母后的意思,嫁给一个疼爱如玉的男儿,平淡一生……
☆、姬衡
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没有降临,她睁开朦胧泪眼,他的剑停留在她胸前一寸之处,忽而如惊鸿游龙舞动,顷刻间,她已经浑身□□,他残忍的声音成为往后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梦魇,“司马莲,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便成全你。”
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痛,母后,玉儿好痛——
没有缠绵的厮磨也没有温柔的周旋,她浑身痛得颤抖,可瞧见她的样子越悲惨,他的心里的痛就越能削减,他说,声音阴冷如同地狱里的修罗,“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清醒地感受,我心里的每一寸痛苦。”
泪,流干了,她眼眸空洞地盯着窗外,眼睁睁地看着那入府以来悉心照料的红色马蹄莲终是在大雨的摧残下零落成泥,那样高贵虔诚的姿态,如今,却只剩下空空的茎秆,在狂风中瑟瑟颤抖,正如她曾期许的”忠贞不渝,永结同心”,如今,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终成空。
秦海棠,生前最爱木槿,桓瑜便亲手将她葬在木槿树下。
他说,“海棠,你看,我带了你平日最爱吃的天香阁的鸳鸯酥和桂花甜酒,你曾说想听我为你奏一曲‘长相思’,我今日也将琴带来了,我弹给你听,无论你想要听多久,可好?哦,还有为先帝奔丧那夜临行前,我曾许诺要带你去俊微山看日出,可后来……今日,我也一并兑现了诺言,可好?”
第一次,她见到了这个男子,静静地抚琴,悄悄地落泪,在另一个女子的墓碑前。
三天三夜,他不眠不休地弹奏同一支曲调,日升日落,他在黎明前的一刻,怔怔地出神。
“桓瑜。”司马莲终于看不下去,掩面痛哭,“你不该这样对我的,不该的……不该的……”
他却恍若未闻,即使双手已经血肉模糊,却还是不停地不停地弹奏着长相思,天空忽然飘雪,他匆忙起身,不小心将琴翻倒在地,只痴痴地凝望着掌心的雪花,喃喃道,“是你吗,海棠?你可是听见了我为你奏的琴曲,所以以这样的方式回应我?”他将脸颊缓缓贴到掌心,眼中的眷恋,那样浓烈痴狂。
自那之后,桓瑜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终日不言不语,只是酗酒。
那样一个清风月朗,芝兰玉树的人,在短短的半个月里,迅速消沉下去。
再后来,一波又一波的歌姬舞姬被送入府中,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司马莲的心也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渐渐冷却。
“和离?”桓瑜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他怀里的小姬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
司马莲冷眼看着他们,“自明日起我会搬去玲珑别馆,往后,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
说完这番话,她以为已经变成一片灰烬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一疼。
“司马莲。”就在她要踏出去的那刻,桓瑜忽的开口,“这是御赐的姻亲,你以为凭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吗?还是你觉得皇家的人就是有权利出尔反尔,举动随心,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桓瑜,如今你早已活死人无异,我又要去在乎谁的感受?”司马莲的眼睫轻颤,忍着心底的难受开口。
桓瑜嗤笑一声,“这一切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我?”她转身,定定地看着他,“我不欠你什么,若说亏欠,也是你和秦海棠欠我。”
搬到玲珑别馆的第三日,她被诊出怀有身孕。
她抚摸着小腹,神色凄苦,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当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却依旧割不断与过去的牵连?
她想到落子,却终究狠不下心肠。
既然如此,便守着孩子过下半生吧。
她终于脸上开始有了笑意,每日按时地喝药,进补,缝些小衣裳小鞋子什么的。
日子,似乎朝着一个美好的方向在发展。
可桓瑜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天寒地冻,她被他劫持到秦海棠的墓碑前,下跪,那样冰凉的石阶,她身上的暖意很快消失殆尽,膝盖上刺骨的冷意,磨灭不了那一刹那心中的恨意。
“今日是海棠的生日,”他说,“你没有资格过得这样自在,你该在余下的一生为你的所作所为忏悔。”
她想笑却没有力气,她说,“桓瑜,我怀孕了,你若想再多造一些罪孽,当可以这样对我。”
他一怔,眼中有震惊,不过也只一瞬,又恢复冰冷。
“那又怎样?你想用孩子来威胁我?”桓瑜冷笑,“我不可能原谅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她无所谓地笑,“你要选择这样过活是你的事情。”
“司马莲,你果真心狠。”
司马莲看着他,觉得荒唐无比,为何会爱上这样一个男子,为何?没有答案,这也许是命,那一刻她笑得眼泪横流。
“你笑什么?”
“我问你,你笑什么?”
桓瑜皱着眉。
“笑你,可怜。”
“你——”
一巴掌将她打得摔倒一边,血迹顺着嘴角落到雪地上,触目惊心。
晕厥过去的前一刻,她想,她该感谢他,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容易。
正是这次劫持,叫司马莲受了极重的寒气,落下了病根不说,也叫连珏出生时就十分体虚。
连珏的名字是司马莲起的,这个名字寄托了司马莲这一生的痴念,刚出生没多久时,玲珑别馆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姬兰宇。
他是姬太后亲弟的儿子,也就是姬太后的侄子,司马莲的表兄。
其实,姬兰宇从小就聪明绝顶,深得姬太后的喜爱,从小也常常入宫,与司马莲算是青梅竹马。
可是这人十分奇怪,他对政事兴趣缺缺,待到十六岁便开始四处云游,自那之后,司马莲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他了,是以,下人禀报说有客人来了时,司马莲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他。
“表哥,这是路经平阳来探探莲儿?”司马莲替他倒了一杯茶,脸色还是大病后的苍白。
姬兰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过得并不好,桓瑜没有好好待你。”
“表哥,难得来一次,何必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司马莲笑笑,没想到却突然咳嗽起来。
他目露痛色,忙替她顺气。
“我这次,并不是经过此处。”他说,“我是特意为你而来。”
“哦?”她急忙打断,“可是表哥你回宫看了母后,她有什么话要你捎来?”
“莲儿。”姬兰宇见她目光闪躲,索性伸出手握住她的,“莲儿,我原想等你再长大些,就向姑母求亲的,没想到却等来了将你许配给桓瑜的消息,莲儿,你随我走吧,往后我会好好待你,再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她听闻此言,却只淡淡地抽回手,“表哥,如今我只求能和珏儿,我们母子好好地过活,别无他求。”
姬兰宇皱眉,“可你……”
“别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司马莲背过身去,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公主,不好了。”
此时,贴身侍女莲儿大惊失色地跑进来,司马莲心上隐约有不详的预感,“可是珏儿又发烧了?”
琦儿点点头,司马莲身形晃动,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姬兰宇忙扶住她,“让我瞧瞧。”
“怎样?”司马莲揪心道。
姬兰宇脸色非常凝重,连连摇头,“若非这孩子坚强,怕是早就……”
司马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表哥,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姬兰宇闻言道,“我带他回岐明山,山中气候温暖,四季如春,或许还有救。”
事不宜迟,姬兰宇连夜将连珏带回了岐明山。
总算保住了连珏的性命。
***
“这么说来,姬兰宇?”我有些疑惑。
“他便是谷虚道长,也就是我的师傅。”
“他唤作姬兰宇?可我记得太后的侄子唤作姬衡啊,小时候,父亲还赞他写的兵法出神入化,极有天分。”
连珏顿了顿道,“不错,师傅名衡,兰宇是他的字。”
“原是如此。”我有些兴奋,“想不到你师傅是这样一个当世传奇一样的人物,我听说姬衡不仅兵法如神,还精通音律,书画,艺术,简直无所不能。”
“可是再无所不能的人也有不能的时候。”他摇头,“师傅深爱娘亲,只是娘亲到死都没有答应他,那时候我并不明白,可后来我明白,也许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骄纵天真的西齐长公主如玉,如今她能给他的,只有一颗遍体鳞伤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道长大人出现了,小天使们怎么还不粗线?
☆、解惑
连珏告诉我说,自他有记忆以来,不曾见过父亲母亲的模样,母亲的样貌是师父告诉他的,师父还说母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说她非常地爱他。
他说,那时候他很想早点下山回平阳去见母亲,然而好不容易十岁那年,师父答应让他下山时,回到玲珑别馆,也只不过得知了母亲早已病逝多年的消息。
“怎么会?母亲,母亲一直都有给我寄信。”
司马莲的贴身侍女琦姨流着泪告诉他,其实司马莲刚生下连珏后身子就大不如从前,又那段时日日夜为连珏的病操心,等到姬兰宇将他带回岐明山的第二年冬天就不行了,尽管如此,司马莲早早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