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天下-第18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将门板摔得山响,随后回了榻,晏亭以为自己难以成眠,可也才辗转了三四次竟沉沉的睡去了。
那一晚梦中全是连片的桃花,苍双鹤在桃花中对着她笑,她迎着他的笑脸慢慢的缩小,缩成了初见他时候的模样,可他还是现在的模样,也还是那样的笑。
她在梦中惶恐着,十分的不甘心,嘤嘤的哭,他问她怎么了,她回他,若是这么小便不可以嫁给他了,然后他笑,不知何时他的怀中竟拥着一身喜服的萱草雅,他说他并不喜欢她,只当她如妹妹一般,觉得她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十分有趣,闲来无事当她是乐子一般的逗逗而已,他喜欢的人是萱草雅,他这样的男子,唯有最别致的女人才能与之相配。
撕心裂肺的痛楚过后,晏亭才肯承认,原来她是这样的爱他了,爱到受不得一点点的伤感,十五年前她做了一件被阴业训为愚蠢至极的事情,那便是用自己的性命换他侧目,这一刻,她竟还是做出了同样愚蠢的事情,竟再次投身入了碧潭,他说过不会再让她溺水,她要看看他会不会只是逗逗她 …
“云……”
依稀听见了轻唤着她名字的声音,嘴角勾了笑,她便知道他不是逗她的,缓缓睁开眼睛,对着咫尺的笑容,眉目间透出了欢喜,看着他玉雕一般的长指慢慢的探上了她的唇—— 等等,这样的触感好像并不是梦,猛地翻身坐起,伸手拍着自己的额头,发现会痛,而躺在身边的苍双鹤也没有消失,想也不想抬腿就踢上了苍双鹤的身子,咬牙切齿道:“死妖孽,昨夜去哪里了?”
待到听清自己问了什么之后,脸上顿时涌起了热浪,接着又结巴的补充了一句:“这里是师父的地盘,你这个外人不要随随便便的乱闯乱晃的。”
苍双鹤只是眉眼含笑,不解释昨夜去了哪里,也不反驳晏亭话语中的漏洞,慵懒的翻了个身子,曲起一条胳膊撑着头看着面容微红的晏亭,柔声道:“你还真能睡,他夫妻二人等你不着,已经上路了,晏忠也临时有事先走了。”
错愕的晏亭忘记了先前的问题,急声道:“走了,他们都去哪里了?”
“总算是新婚,人家要单独待几日,总不好拦着不是?”
“那晏忠呢?”
“去替我转个消息,大概三天就可以回来?”
苍双鹤每一句都答得头头是道,可晏亭斜着眼睛盯着苍双鹤,总是不信他的,半晌咬唇道:“为何我总感觉巧得有些过头了?”
苍双鹤并不细细的解释,柔声道:“我听见你肚子里有声音传出来了。”
经过苍双鹤这一提示,晏亭才发觉自己饿得有些难受,瞧着外头老高的太阳,没想到自己当真这般的能睡,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完好着,这次苍双鹤还算是君子,放心的下了榻,捡起一头的外袍套上,不理会身后的苍双鹤,脑子静了之后才想到她是要生气的—— 他竟然让她等了那么久,盘算着时辰,昨夜睡下定然已经过了子时了,都不知道那厮干什么去了,问了他也有办法岔开话题。
出了木屋就向山洞走去,她记得昨夜萱草雅备下的那桌丰盛的喜宴并没有动过多少,那么多,就他们几个人吃上四五顿不成问题的。
却不想翻遍了山洞竟没寻到半块吃的,更别说她方才幻想着的喜宴了。
咬着牙冲到山洞口,果不其然看见苍双鹤一脸奸佞的笑——纵然他这个时候笑得千娇百媚,她也会觉得他是一脸奸诈!
“这几日偶然见发现这里别有洞天的,这山谷的深处有一个妙地,适合赏花观景,闲谈用餐。”
苍双鹤这简单的两句,晏亭随即便猜到了他话中所指的是哪里,说的直接些,那里算是阴业准她独处的空间,**高山,一处对着桃花涧,低矮处密布桃林,最别致的是中间有一方较之外头的碧潭差不多大小的浅池,里面的水四季常温,她喜欢在里面泡身子,不过也只是在靠近岸边的位置泡,从不敢涉足其间。
其实晏亭很想去中间看看,那里有一方平台,一丈见方的大小。远远望去,玉石一般的光润圆滑,总不似天生造就的,斗胆问过阴业几次,他也只是冷淡的告诉她,待到她有能力的那日亲自看看就知道了,所以,她看着它十几年,还是不知道它究竟是何物。
不管苍双鹤藏了怎样的心思,晏亭还是跟在苍双鹤身边到了他备下筵席的地方,曲折的小径,缓步而行,心中忐忑,感觉自己如恋火的飞蛾一般,明知有可能万劫不复,却还是毫不迟疑的飞扑上去。
水是温热的,苍双鹤准备的饭菜装在一个如缩小的扁舟一般的浮物中。荡在水面,晏亭眨着眼看着那上面满满当当的珍馐,都是她喜欢吃的,想来苍双鹤是下足了功夫。
晏亭与苍双鹤走到岸边,脚下是一块平坦的巨石,上面摆着一个长案,相对的位置摆了一对绣着并蒂莲的蒲团,红彤彤的颜色恁般喜人,那一对莲晏亭觉得十分眼熟,细想之后才忆起晏痕给她备下的喜服上也绣着一模一样的并蒂莲。
苍双鹤趁着晏亭发呆的空当,纵身掠过水面,将那浮物带到岸边,伸手摆放在案上,柔和着声音说道:“想来雅雅走的并不远,这菜肴并没加盖。”
晏亭咬着唇,“去追。”
苍双鹤手下的动作没有停,只是微微抬眼看着晏亭,笑道:“他二人是骑马走的,晏忠将你的马车也驾走了,你拿什么追呢?”
微微鼓着腮坐在了苍双鹤对面,毫不客气的拿起了苍双鹤送到她眼前的银筷子,怪声怪调的说道:“你住我的,我吃你的,你我互不相欠。”
苍双鹤低头拿出最后两个精巧的坛子摆在案上,低柔着声音徐徐道着:“你说我欠了你的也好。”
晏亭心头一动,不敢再拿眼瞪着苍双鹤,总感觉要发生些什么,心跳的有些难捱,却又夹杂了几分憧憬,说不出百般滋味,待到视线对上了苍双鹤手边那两个精致的坛子后,愕然出声道:“忘忧泉的水拿到这边来了,那么远呢 …”
苍双鹤指尖沿着坛子慢慢的游移,悠然道:“聚宾楼内的清酒天下闻名,当然,聚宾楼有秘制佳酿,制好之后藏于地下,经年之后取出,千金难求,先前我便听说过,如今得了机会,自然要尝尝。”
那确是人间极品,晏亭也听说过,可一旦占了个酒字,就是晏亭万万碰不得的,换做平日即便醉了之后癫狂,她也要品它一品,怎敢称千金难求,只是这时面前有一个活生生的男子,且还是她心底恋慕的,一旦沾了酒,后果她不敢想,因此垂头自顾自的往嘴里胡乱的塞着东西,不去看,不去想,只告诉自己吃饱了就走。
这酒有些力道,一坛便可醉四五人,苍双鹤要了两坛子,说是要尝尝极品—— 他是想尝,可他想尝的极品却未必是这坛中物,方才他看见了晏亭眼角一闪而过的迟疑,知她有情,这已足够。
今早她睡得极不安稳,清冷的早晨也能大汗淋漓,呜咽声中断断续续的央着让他不要放开她,看似无情,实则情深,他懂她,极不安定的幼年,被人抛开这样的事情,绝无习惯之说。
见晏亭已经吃的七八分饱,苍双鹤为其斟了碗九分满的酒,递到晏亭面前,诱哄道:“饭饱之后酒也要足,也不枉这么久没见了。”
晏亭颦眉狐疑的盯着苍双鹤,闷声道:“许久不见跟吃酒有什么关系?”
苍双鹤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晏亭回道:“我从不觉得和你是知己。”
苍双鹤挑挑眉梢:“对,你我是夫妻,小别胜新婚,更当吃上几杯,添添兴致。”
晏亭这吃不得酒的秘密她一直以为只有阴业先生和她两个人知道,因此只当苍双鹤是真心要与她吃酒,不敢直接跟他明讲,找着乱七八糟的借口推三阻四,不过苍双鹤真心要灌她,她又怎能抵挡的了,举碗饮酒之前安慰自己,先前也在苍双鹤面前吃过酒,还不是没事,怀中藏着银针的皮囊也在,腰间的短刀也没丢了,吃下之后还有半个时辰,只要避开苍双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苍双鹤擎着酒碗见她一干而尽,十分赞许的点头,而他自己也只是浅尝了一小口便将酒碗放下,随即又替晏亭斟上了一碗送到她面前。
晏亭眯着眼睛看着苍双鹤,声音有些发颤,喃喃的念叨:“为何总觉得你要陷害我?”
苍双鹤笑道:“我这般喜欢你,怎会陷害你呢!”
这话听在耳中十分受用,晏亭晕陶陶的又饮了这一碗。
见晏亭两碗酒都吃净了,苍双鹤笑得比他身后的桃花更艳,如晏亭梦中一般,这酒劲比寻常的要高许多,不多时晏亭便已经感觉不妙,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匆忙站起身子,对着苍双鹤抱拳拱手道:“鹤先生,本大夫不胜酒力,先回去歇一会儿,稍后再见。”
说罢不等苍双鹤回应,转身踉跄而去。
苍双鹤并没有立刻追过去,只是抬手将自己碗中余下的酒水缓缓的倒在了身后的温泉中,随后站起了身子沿着晏亭走得方向信步走去。
其实她真的没走很远,因为她寻不到方向了,绕来绕去,只是绕到了平日里泡澡的地方,也顾不得太过,伸手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就向手指割去,可是刀子并没有如愿落在指尖,被人生生的抓住,侧头看在身边,苍双鹤笑得魅惑,晏亭心头一沉,暗叹:“完了……”
第一七七章 强爱 (含粉红加更)
“你是我的,未得了我的允许,怎可随意伤害这身体发肤。”
她与他,咫尺相对,他嘴角的笑竟是这般的魅心,纵然清楚他又在算计她,可是身子绵软,挣脱不开,细细的想,倒是分不清楚到底是身子挣不开,还是心挣不开,只软糯糯的说着:“放手,我不欲伤你。”
这声调一出,莫不如不说,本该是硬气的话被她嚼得支离破碎,原是威胁的意思,这会儿到更像是男女之间的调情了,许是酒醉人迷,手腕处的热度炙人难耐,沿着胳膊一路蹿升,直至四肢百骸,深深浅浅的呼吸—— 聚宾楼竟出了这般害人的东西,改日她定要去砸了它的招牌。
晏亭眼睁睁的看着方才捏在手中的短刀被苍双鹤十分轻巧的收了去,甩掉脑子里的迷醉,她安慰着自己:还好,还好,怀中尚有银针,只要脱开了他的钳制,总还有机会的。
短刀已经收了去,他依旧不放她,拉着她讲着无关紧要的琐事,什么今年的春来得这般早,暖和的令人欣慰;还有巫山氤氲的薄雾十分迷人,他一直想拥抱着她看尽巅峰美景;就连他今日穿着的这身紫袍的料子并绣着云纹的丝线来源也要捞出来絮叨一番……
闭眼,深深的吸气,他绝对是故意的,闻名天下的鹤先生哪里会是这般话痨的人,今日竟恨不得要与她讲一讲头发丝都有哪些用处了,时间就被他这样给生生的耗去,一刻过了,又一刻也这么被他叨念没了,寻常的酒她能挺上半个时辰,可是这酒并不寻常,晏亭只道:“当真完了。”
听见她将这句“完了”说出口来,他竟笑出了声,认识苍双鹤的人都说他是个温和优雅的男子。火烧眉毛也不会乱了分寸的那一类,活得不像人样,可是她竟然听见了他大笑的声音,许久不曾深醉,不曾想醉了之后的观感竟会如此强烈,听着他朗然的笑,竟觉得恁般的动听,比睿王宫中编钟发出的乐音还要迷人,撞在她心坎上,一并颤抖了她的身子,战栗中沉溺般的抗拒道:“死妖孽,再不松手,后果自负。”
“会是什么后果呢?”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同她装糊涂,恨得牙痒痒,却对无赖似的苍双鹤莫可奈何,闭眼,睁开,接着再闭上;他消失,出现,接着消失,如此反复之后,晏亭终究忍不住,颤抖的伸出手,轻触着他眉宇之间,迷茫懒散的声音道:“怎会这般的好看?”
他松开抓紧的手腕,缓缓的抬高自己的手,抓住了她游移在他眉宇间的手指,缓缓的沿着玉雕般的肌肤滑落到他唇边,轻轻张口咬上了她方才意欲害破的指尖,柔声道:“这是属于我的,今后莫要伤了,你的十指连着我的心,伤了你的,我的心会痛。”
动听的语调,一波强过一波的悸动,饶是知道自己是避不开这一回了,却还是想再挣扎一番,许是矜持,许是羞怯,趁着他不注意的当口,甩开了他的手,纵身跃入身边的温池,或许对水的恐惧能让她清醒一些。
十五年之前,惶恐他的冷漠,她选择投水;十五年之后的今日,她害怕自己满溢的情欲,依旧选择投水,可是他说过的,从今往后不会让她溺水,所以他在她投水的一瞬,扯着她的衣摆同她一道滚入水中,激起水花四溅,折着太阳的光辉,晶莹华美,一如苍双鹤总也让人看不腻的笑脸。
一个“缘”字,囊括世间百般巧合,一个“份“字,拢了巧合结做果,他们本是有缘之人,十五年前的这一日,她与他相遇在桃花涧里的碧潭边,她笑他亦笑,那一笑之下,便结了缘,纵然太年幼,不知情滋味,却将他的笑埋在心底,历经十五载春秋,那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