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天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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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睿王今日心情很好,不过从睿王这自言片语中,晏亭感觉自己可能有些片面了,如今听睿王的意思,好像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呼大概是他早先自己要求的——呸,好厚的脸皮!
晏亭原本就揣度着睿王大概有龙阳之癖,现在听他这样明晃晃的说了想要留卿玦在宫中,好像印证了晏亭惴惴的猜测,一切幻想瞬间变成了现实,外头明明是艳阳天,晏亭却感觉到似乎秋风刮过的冷,拉了拉衣衫,微微的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她此刻样貌对于睿王来说不堪入目——恩,就是不知道那个难得一见的苍双鹤与睿王究竟是哪种关系了,听人说过的,苍双鹤进尚晨宫,连通报都不必!
晏亭都替卿玦捏把汗,好好一个美男子,万一应允了如此要求,实在是可惜了,可那头卿玦脸上的表情丝毫未曾改变,平缓的声音说道:“大王抬爱,若我为女子,早已入宫,可我为男子,若入得宫门,想必也只是给大王心中添堵。”
“不识抬举。”睿王拂袖冷哼。
晏亭撇着嘴,都说这睿王喜怒无常,倒也真没屈了他,方才还大声的笑,却不想听完卿玦的话之后,反倒变了态度,大概咒的那句还不够,须臾又补上了一句,“叔父不喜欢你,倒也并不能全怪你那出身的问题。”
听睿王的话,晏亭猛然回头看着卿玦,隐隐间有那样的感觉,卿玦是害怕人提到他的私事的,看来睿王是明白这点,卿玦越是不喜欢,他便越要挑这话来说,十足小人嘴脸。
卿玦脸色瞬间苍白,可也没出言反驳,只是低垂着头轻声应道:“是,草民性格不讨喜,草民为此一直惶恐着。”
看着卿玦脸上的落寞,睿王才心满意足的缓步走回软榻,随即若无骨一般的软趴趴的倚靠在榻上,斜着眼睛看着晏亭和卿玦道:“边城之事便由卿玦带一千五百卒平乱,若是拿不下,你二人一道受罚,可心甘?”
一千五百卒,那是去对付虞国兵士,不是真的流盗,晏亭把这理解成睿王对方才卿玦反驳了他之后的故意责难,或许她该想个办法度了此劫,同那么个美人命运拴在一起,死了也不亏,可她又不是真的色令智昏,可是不想就这样平白的赔上了自己的小命。
晏亭还在想着万全之策,卿玦却沉声应道:“草民遵命。”
听见卿玦沉稳的应答,睿王撇了撇嘴,随即挥手道:“出去寻张效带你领了符印便准备出征吧,寡人累了,要歇了。”
卿玦躬身施礼,晏亭同他一样的动作,自始至终,睿王除去最开始嫌她愈加难看之外,再也没看晏亭一眼,他不看她,晏亭也乐得清闲,这里可不是争强好胜的场合,一个闹不好,今后的日子就要水深火热了——经今日之事,晏亭心中愈加的认定了这点。
领了符印之后,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宫门,朝中官员早在散了之时已经走没了,因此他们那辆停在边角的马车倒也显眼——那么许多的马车中,属她这辆寒酸,她却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她的青蓬马车之后不远处还有一辆镂雕的紫檀木马车,车厢上配有缎面车帷,就连那车前的马身上的配饰也都是串金挂玉,好不奢华,晏亭微微蔑视了一眼,当真俗人一个,都不怕这车驾出去,路上被匪盗劫了去?
晏亭心中鄙夷,却也只是淡然一眼便恢复向自己马车继续行走,一路沉默的卿玦在此时突然出了声,“上大夫,知遇之恩卿玦没齿难忘,此次边城之危,卿玦绝不会拖累您。”
听闻卿玦此话,晏亭顿下脚步,回转过身看着卿玦那一脸的郑重,现在青天白日的,也生不出先前马车内的尴尬,心头顿又蠢蠢,缓步向卿玦的方向走了几步,脸上挂着比初见之时的睿王还好色的笑容道:“这知遇之恩,你要怎般还本大夫?”
看着站在阳光下笑着的晏亭,卿玦竟微微闪了闪神,不知为何,他突然不觉得晏亭真如他印象中的难看了,虽然那笑实在讨嫌,不过经方才车厢之内他的手握上她纤细的腰身时,她那不由自主的轻颤了然,这个瘦小的男子不过是想与他玩笑罢了,许是今天心情好,卿玦竟微微的笑了,轻声拱手道:“卿玦愿意以身相许。”
不笑的卿玦已经近乎完美,微笑着的卿玦令晏亭也微微的闪了闪神,随即仓惶的别过脸去,撇嘴道:“你这人无趣,本大夫没兴致了。”
说罢转身快步向马车走去,卿玦站在原地看着晏亭的背影轻笑,他想他找到了应对晏亭言语调戏的办法了!
曾貹乙脸上罩着斗笠,抱着玉首剑在马车前打盹,晏忠远远的看见晏亭和卿玦走来,原本想如常一般的招呼晏亭,可就在他已经摆好笑脸之时竟看见晏亭转身向卿玦的身边靠去,那笑容一瞬间垮下,身后看似睡着的曾貹乙隔着斗笠轻声道:“身为奴仆,要学会主人之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晏忠转过头对着曾貹乙,闷哼道:“胜乙兄,你当门客实在屈才了。”
曾貹乙语调依然平缓道:“跟在少主身边很舒服,比套了那一身所谓的官服来得轻松自在,又能吃香喝辣,马车代步,实在妙极!”
晏忠搔首道:“说得也对,朝堂上的大人们,未必真如你我惬意。”
曾貹乙不再出声,晏亭与卿玦一前一后的走到了马车前,听闻脚步声,晏忠忙回身躬身道:“少主回了,是先到信常侯府?”
晏忠这话是明知故问,究其缘由不过是还没从方才所见之事中完全回神,如今顺口扯出了问题缓解了自己的尴尬罢了。
晏亭低头浅笑道:“总不好把五公子拉到府中去吧?”
听晏亭调侃,晏忠本就发红的面皮颜色更深,默声不语。
晏亭让开身子让卿玦先行上车,卿玦看了浅笑着的晏亭,并不迟疑便上去了,他的动作令一边的曾貹乙挑了挑覆着脸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只眼扫了一眼卿玦,随即复又盖上,喃喃道:“莫不是从了少主了?”
卿玦一顿,脸上是晏亭初见之时的冷,未给任何解释的挑了帘子进了车厢,他的声音很低,晏亭和晏忠并未理会,看见卿玦已经坐好,还挑着车帘等着自己,晏亭露出一抹笑,随即垂着眼也要上车,正在此时,身后响起一名男子恭敬有礼的声音,“上大夫,我家总侍请您车上一叙。”
第二十八章 别夕
“你家总侍是谁,凭甚让我家少主人去见他,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个供人差遣的侍从罢了,若当真想求见我家少主人,便该亲自恭敬的上前来。”
未等晏亭回话,那头晏忠已经粗声粗气的顶了话回去,语调甚是不满。
来人听见晏忠的话,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变一变,只是对着晏亭躬身道:“我家总侍说他与您有过一面之缘,想必您不会拒绝了他的邀约才是。”
说罢转头向身后那辆奢华的马车望去,晏亭心头一动,出声道:“你家总侍是别夕?”
来人沉声应道:“我家总侍说,上大夫定会第一时间猜到他身份。”
晏忠听闻此言冷哼道:“怨不得如此嚣张,却原来是苍双鹤养着的那人,有其主必有其仆,倒也怨不得尔等不懂礼数。”
来人听闻晏忠所言,面色依然固我,言辞平缓道:“我家总侍说上大夫心思缜密,为人温婉,可这位兄台却未有上大夫半分风姿,莫不是兄台并非上大夫门下之人?”
晏忠顿时噎声,身后的曾貹乙掀了斗笠跳下马车,伸手轻拍着晏忠的后背道:“鹤先生门下绝不养泛泛之辈,你占不不得便宜的。”
晏亭板脸道:“晏忠、胜乙,你二人先去车上侯着,我去去便回,切莫怠慢了卿玦兄。”
曾貹乙抱剑轻笑道:“少主放心,即便怠慢了夫人,也绝不会怠慢了五公子便是。”
听曾貹乙此言,晏亭先是一愣,随即出声低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曾貹乙耸耸肩膀,轻笑道:“我这话是替晏忠说的。”
虽曾貹乙搬出了晏忠,可晏忠也只是低头垂目并不反驳,晏亭轻叹口气,是自己失算在前,如今又怎能怪别人胡思乱想,抚额缓声道:“罢了,不好让人家久候。”
说完转身向方才心中嫌恶过的马车走去,虽只见过一面,可晏亭总觉得别夕是高雅的,定不会选这等俗媚之物代步,大概也就是苍双鹤那厮为了炫耀他的财势,即便下人出门也要乘坐此等名贵的马车。
想到此处,晏亭不禁再次从心底把苍双鹤上上下下唾弃一番,师父这几年心中对其日益畏惧,端看今日的马车,便知苍双鹤也不过尔尔,定是师父走眼高看了他,如是想法之后,晏亭的脚步愈加的轻盈,心情大好啊!
那厢已经坐上了青蓬马车的卿玦耳力了得,且晏亭等人说话倒也没刻意瞒着他,自然听见了晏亭对曾貹乙的叮嘱和曾貹乙的调侃,只微微颦了眉头,却并未现出别样的情绪,不过在晏亭问来人那请她相见之人是否是别夕的时候,卿玦还是抬手掀了车厢上的小帘子,从缝隙向外望去。
那辆马车他方才也瞧见了,可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又细细的观察了一番,随即放了帘子轻微的摇头呢喃道:“竟也乘了这样的马车来,当真不再是过去的那人了。”
说罢闭目倚靠在车厢板上,半晌勾唇自嘲道:“我又何尝是过去的自己呢?”
扬手拽下了头上的翠玉发簪,乌亮柔顺的黑发瞬间倾泻,低垂下头之后,那张绝艳的面容便隐没在发丝之后,眼依然闭着,眼角却已经微润,复又呢喃着:“看不见,倒也清静!”
沉寂间曾貹乙暂时支开了晏忠,掀了帘子走了进来,看见卿玦此番模样只是微愣,随即表情恢复了平静。
知晓曾貹乙进来了,卿玦却没有改换一下姿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许久,曾貹乙才轻缓道:“他一直未曾离开。”
卿玦的眼隐在发间,看不清是睁着还是闭着的,轻哼道:“如今改叫别夕了,当真要与过往一刀两断!”
曾貹乙抱着玉首剑沉默了,卿玦突地睁开了眼,有泪痕沿着那玉白的肌肤缓缓流下,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既然已经是别夕了,我便不会认他,你叫他放心。”
即便面容被发丝遮挡,可那泪还是滴在了他身前的衣衫上,曾貹乙打眼扫了一下,随即转过头道:“现在的他——过得很平静。”
“与我无关。”
曾貹乙抱着玉首剑转身,卿玦复又呢喃道:“先生当真待你特别,竟把符箓剑都赠给了你。”
“我便知道,早晚会与知道我底细的人接触,却是未料竟如此之快。”
听曾貹乙的话,卿玦坐直了身子,眼睛并不看曾貹乙,只平缓的说道:“离开了这马车,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只是通过晏亭才有接触的点头之交。”
曾貹乙轻笑:“却原来也不单单是我怕晏亭知晓此事,对了,他很喜欢你。”
方才还沉默的气氛因为曾貹乙这话立刻变了味道,卿玦突地瞪大了眼,语调略高的说道:“别夕曾经也喜欢过我,可还不是为那个女子伤了眼睛,这是不同的,你莫要折辱我。”
曾貹乙挑着眉梢看着卿玦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轻笑道:“原来你还是在意了自己这张脸带来的负面影响,晏亭他已经娶了夫人,你自管放心便是。”
这次换卿玦沉默,外头被曾貹乙支走的晏忠回来了,老远就喊着:“胜乙兄,你要的糕品我买回来了。”
曾貹乙看了一眼卿玦,方才那话他是真的如晏亭一般逗他而已,见他反应激烈,他才抬出了晏亭的挂名夫人,至于屠幼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比谁都清楚的,而晏亭对卿玦的暧mei态度他瞧得分明,那一双明亮的杏眼中,见不到任何别样的情感,那双眼睛的主人只是漠然的看待了渐渐聚拢在他身边的这些人罢了,如此倒也好,将来有一日等那双清澈的杏眼发现了真相,没有感情便不会难过。
掀了帘子走出车厢外,晏忠拎着竹编的糕品篮子走了回来,高声道:“可没怠慢了少主人的客人吧?”
曾貹乙回头看了一眼面色依然微红的卿玦,朗笑道:“怎么会,我这人待人接物可是比你好上太多了。”
晏忠轻啐了一口,把篮子往曾貹乙手中一塞,大声道:“我愿本以为你是豪侠游士,却原来也是个耍嘴皮子的,当真走眼。”
曾貹乙嬉笑一声,并不接话,晏忠复又沉声问道:“少主人还没回来?”
提到晏亭,曾貹乙伸头看了一眼距离他们并不十分遥远的马车,别夕会出来,大概是鹤先生有新的交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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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晏亭步调轻快的走到了那辆马车边,方才寻她至此的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别总侍,上大夫到了。”
车厢内传来温和的声音,“有请。”
来人听闻别夕吩咐,抬右手挑了帘子,左手擎于身前道,微俯首:“上大夫请。”
晏亭看了看那下人,此人的言谈举止是比晏忠要谨慎规矩上许多,曾貹乙说苍双鹤门下不养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