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夫人-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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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咬了咬牙,望了还在昏昏欲醉的甄佑良一眼,这才磨蹭着出了门。
一桶冰冷刺骨的冷水猛地从坐在椅子上的甄佑良头顶倾斜而下,甄佑良只觉得一阵冷意袭来,酒气顿时醒了不少,看到前面模糊的几道黑影,他撑了撑眼皮,无力的问,“干嘛?你们是谁?”
“哼……”甄老爷气得开始吹胡子瞪眼。
甄佑良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歪歪倒倒的站起来,准备朝床的方向走去。
“给我站住!“甄老爷大喝一声。
“畜生,你还知道回家了,我告诉你,你和沈家三小姐的婚事,我已经和沈老爷商量好了,下个月一号就成亲,你这段时间,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如果你再出去,阿青的腿我要给他打断!”
甄老爷冷沉着脸训斥着扶着床榻的甄佑良,在一旁的甄信良则是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架,唇角浮出不怀好意的笑。
甄佑良没站稳,一下扑在了床上。
婚事?三小姐?成亲?和他?
甄佑良脑海里混沌的响着甄老爷说的那几个字,他顾不上身上湿透,一头摘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爱娶谁娶谁去,他不在乎!
昏暗的囚室内,黑色的背影在灯光下被拉得老长,陈孝之掏出钥匙,轻轻拧开了囚室的门。
蜷缩在地牢内的女子,正瑟瑟发抖,长发凌乱的散在脸上,遮住了她痛苦的表情,背脊处更是火辣辣的痛,她站不起来。
“雪樱……”陈孝之细声叫了一声。
雪樱正埋头蜷缩在那里,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她缓缓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素日里,妩媚的眸子此时也变得黯然无关,陈孝之瞟到她,快步奔过去,想要扶起她。bxzw。
“陈医生,我背痛,起不来……”雪樱声音哽咽着,抓着陈孝之的手,背脊处有皮肤裂开的撕痛感,她脚下一软,倒进了陈孝之的怀里。
“哎……”陈孝之叹了口气。
他扶着雪樱慢慢坐下来,掏出钥匙解开她的手链和脚链,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带来的药粉,撩开她的衣服,手微微抖了抖,直接洒在雪樱背部的伤口上。
“咝……”雪樱咬紧牙关,却还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靠着陈孝之的肩膀,雪樱无助的哭出声来,“陈医生,那枚炸弹真的不是我埋的,我在这里,根本没那么多心思做这些事情,为什么,为什么慕晋霖一定要怀疑我……”
那日督军府爆炸后,审了许多人,最后因为雪樱无法解释她那一日离开了督军府又回来的原因,自然被慕晋霖直接押进了囚室里,她柔弱的身体却无比倔强,哪怕是背上被抽得鲜血淋漓,她也紧咬着不松口,不承认那起爆炸案与她有关。
慕晋霖对她新仇旧恨一起算上,直将她往死里整,要不是陈孝之每夜悄悄来给她治伤口,怕是雪樱这条命早就去了黄泉路了。
“哎……”陈孝之叹了一口气,也有些无奈。
“陈医生,你相不相信我?”雪樱昂起头,苍白的脸上沾满了泪水,她期艾的望着陈孝之,喃喃的问。
陈孝之低下头,内心纠结万分,“如果我不是慕晋霖身边的人,我一定会相信你,但我是他的军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怀疑你……”
雪樱性子火辣,一听陈孝之说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用力推开她,自己一踉跄,被脚链绊倒,重重的跌在地上。
“你走,我不要你假惺惺来看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我是冤枉的,被冤枉的……”
“既然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你能敢在这里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嘛?”
突然,一道清冷阴沉的嗓音从陈孝之头顶瞟下来,他心一抖,快速站起来,回头一看,慕晋霖正黑着脸站在他们身后。
“仲祺……我……”陈孝之无比尴尬,更多的是被慕晋霖撞见他来地牢救雪樱的难堪和无从解释。
慕晋霖没有看陈孝之,只是上前一步,蹲下来,伸手捏住雪樱倔强的下巴,虎口微微用力,雪樱脸上就露出了痛楚的表情。
“说,你的真实名字叫什么?为什么要接近我?”慕晋霖吐出阴冷的气息,眼眸里的寒光如那冰冷尖锐的利刃,回旋着,刮在雪樱身体里的那些伤口上,她觉得很冷,很痛……
“慕晋霖,你真的想知道吗?”她突然笑起来,魅惑的眼神带着几丝悲哀的无奈。
慕晋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扬起嘴角,嗓音也沙哑了不少,“你说,或许你说了我可以放了你……”
“真的?”雪樱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
她怕了,怕了这些看不见天日的地牢,害怕这里到处流窜的老鼠,害怕这里发霉的墙壁,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个人!
雪樱咬了咬牙,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张五官深刻却冰冷的俊颜,还记得那一日见他,他睡在她的石床上,面容邪魅而刚毅,浑身充满着挺然的男子汉气概,雪樱收回思绪,吸了吸鼻子。
“慕晋霖,我接近你,的确是想当初拉你为我所用……”
听到这话,慕晋霖轻讽的笑出声来,雪樱咬牙定定的望着他,反问,“很好笑吗?我就是这样想的,我还仰慕你,所以不想离开督军府,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你根本就是一个小人,十足的小人,我现在不可能再仰慕你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床下的炸弹不是我埋的,我是被冤枉的!!”
慕晋霖唇角划出冰冷而僵硬的弧度,他眼眸一暗,不耐烦的挑了挑眉,“说这些有用吗?我问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我……”雪樱想到自己皇叔,想到他也是那么阴冷毒辣,忍不住内心泛出一股悲凉之感。
她咬牙扶着墙壁站起来,双眸望着囚室上方的那一抹光亮,目光逐渐变得柔和,“我是已故七王爷的独女,爱新觉罗。容珠,当年慈禧太后最宠爱的侄女,纳兰淑仪就是我额娘!”
“你是容珠格格?”陈孝之一直不敢插话进来,一听到雪樱的介绍,他顿时震惊了。
倒是慕晋霖,他鹰隼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像这很早就在自己意料之中一样。
他唇角噙着捉摸不透的笑,转身朝陈孝之似笑非笑的吩咐道,“孝之,这容珠格格,将是我们督军府最重要的贵宾,这地牢,给她收拾一下,送两个佣人下来,侍候着她!别让她在随便闹事了!”
陈孝之听着这么一席话,摸不着头脑,他低声疑惑的问,“仲祺,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换一种方式囚禁我,慕晋霖,我说得对不对?”容珠杏目圆睁,愤怒的盯着慕晋霖转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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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不嫁
“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换一种方式囚禁我,慕晋霖,我说得对不对?”容珠杏目圆睁,愤怒的盯着慕晋霖转身的背影。
慕晋霖回头,“容珠格格聪明,我慕晋霖将来还有用得着格格的地方,暂时先就委屈你了,在我没有查清这起炸弹事故到底是否与你有关时,这里,暂时是你的栖身之所!”
“你……慕晋霖……你混蛋……你刚才说了……我说出身份你就要放了我……喂……”
听着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慕晋霖唇角浮出冷笑。
陈孝之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雪樱,不,应该是容珠格格,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眼前的女孩真的是没落的皇室贵族,清王朝的遗珠,容珠格格!
他眼神忽然略过一丝黯然,弯身,将她的脚链从新锁上,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去。
“陈医生……”容珠在身后急切的叫他。
陈孝之回头,隔着薄薄的镜片冲着她淡淡的笑,“容珠格格,我帮不了你,你很重要,我不能放你走……”
自己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已经被他先拒绝了,容珠踉跄着退了几步,沉重的脚链条随即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响。
她看着面露无奈神色的陈孝之,黯然垂下眼帘。
“陈医生,我没事,你走……”
陈孝之点头,凝着容珠,最后才缓缓说出一句话,“不要放弃,不要放弃自己!”
容珠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傲然的笑,“放心,偌大的皇宫都囚不住我,我还怕这小小地牢?陈医生,谢谢你,你比慕晋霖更值得我尊敬!”
尊敬?陈孝之突然想笑。
经过云影卧室时,慕晋霖推开门,房间内,残存的欢爱过的气息早就混在了挥散的灰泥里,那一日恐怖的爆炸声还犹在耳边,那一日洋被封的场景还在眼前挥之不去,那一日狂奔而来的寂静仿佛可以将他整个人吞噬,他呆呆站在门口,没有寻到那熟悉的身影。
她走了,果然再一次不辞而别,留给他的,像是一场破碎的春梦。
黑暗中,慕晋霖负手站在卧室的门口,深邃的眸子泛过隐忍的痛楚,内心蓬勃而出的爱,此时却是凉薄的不辞而别,他唇角抽了抽,转身,将门关上,去了书房。
陈孝之站在慕晋霖书房前,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慕晋霖扫到门口晃动的黑影,没起身,靠在椅背上,沉思着手中做了无数标记的地形图。
“咯吱……”一声,有黑影晃到眼前。
“仲祺,对不起……”陈孝之有些过意不去,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你会有什么对不起我?”慕晋霖反问。
陈孝之见他脸上有愠色,却还是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他更觉得内心难受,“仲祺,我不该背着你去见容珠格格,我……我对不起你……”
“如果你是我的部下,私自去见重犯,你此时定当逃脱不了惩罚,但,你是我的……”
慕晋霖抬起头,目光闪过无奈,却还是陈孝之见到的,那是一抹一如既往对他的信任,他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此时,他处境如此艰难,他应该将更多心思放在查那起爆炸案和凶杀案上,可他却,一门心思想要救那个女人,陈孝之想,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慕晋霖站起来推开书房的窗门,有沁凉的风呼呼而入,抚平了他有些烦躁的心,远去,应该就在不远处,传来几声闷响,那是枪声。
“我知道,作为一个医生,他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但是孝之,今日你救了她,来日我们可能就死在她手下……”
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无尽的苍凉,陈孝之听着心里难受得厉害,他上前一步,急切的说“仲祺,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慕晋霖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疲倦的说,“不说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嗯……”陈孝之点头,出来时,他看到慕晋霖,依旧立在窗边,定定的望着远处那墨黑的夜幕,有些孤独,是他可以突然体会到的,那种不易轻易表露出的孤独与寂寥。
夜幕褪去,天边突然出现一抹如血色般灼眼的红光,紧接着,几声枪响将天幕拉开,天色彻底大亮。
沈家大宅内,沈老爷正在花园里打太极拳,秦管家一路小跑至他身边,悄声道,“老爷,甄家来信了,说四少爷应了和三小姐的婚事!”
“噢?”沈老爷浑浊的眸子顿时迸射出一抹精光。
他缓缓收回双手,难得呵呵的笑了起来,“这真是个好消息,我想是应该告诉月如了!”
自从沈婉如去世后,沈家一直处于悲痛中,直到有一天甄信良登门拜访。
“沈伯父,世侄有一想法,不直到沈伯父想不想听?”
“你说!”
那一日,甄信良突然开口,重提甄佑良和沈月如的婚事,着实将沈老爷别扭了一把。
沈婉如因慕晋霖退婚的事而自尽,一度成为川州名门望族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有人暗自嘲讽沈家,这些沈老爷一直都知道。
眼下甄信良突然提两家的婚事
,沈老爷这回内心是无比纠结。
若是接下这婚事,怕是又给三女儿闹了笑话,甄家四少他的花花肠子,他不是没见识过,到处玩女人,私生活泛滥,像匹无法驯服的野马,加上沈月如一直以来都很抵抗这门婚事,所以沈老爷心里没底。
“信良,这婚事我看还是算了!”他婉言回绝。
“沈伯父,如今沈家和慕晋霖已经闹翻,而他在川州势力薄弱,要还想依靠他,那可不是明智之举啊,但如果沈甄两家联姻,这强强联手,才会强上加强啊!”
沈老爷听这话,不是没动心,虽然他不是政界的人,但这川州城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不会不知道,慕晋霖势力单薄,几次有人要他的命,都被他侥幸躲过,虽然他命大,但也不能掩饰他此时的艰难处境。如今怕是想要再依靠他,那是不可能的了!
见沈老爷还在犹豫,甄信良上前,低声道,“沈伯父,我想我四弟一定乐意娶三小姐,这男人在外面玩久了,总有疲倦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他们成亲的最好时期啊!”
沈老爷眼睛陡然睁大,几番思索,信了甄信良的话。
“爹爹,我出门了……”清脆的嗓音传来,将沈老爷的思绪拉了回来。
转眼,沈月如穿着白色蕾丝小西装,黑色长裤和帅气的靴子已经站在了沈老爷面前,她眉眼笑得弯起,手里还拿着杏色的礼帽,待和爹爹打过招呼后,她就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了。
“爹爹,我走了,晚上回来……”
她招了招手,却被沈老爷拉住,“月如啊,这女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