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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塞上闻笛-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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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鞘,屋中的人似乎有瞬间的疑惑与惊奇,没有立即躲避和还击。阑珊一足踏上屋前栅栏,剑锋便已递出,直指席帘后的凶手。
那一击,用了她毕生所学,混同了她的杀气与绝世利刃的剑气,当真所向披靡!梁柱断折,屋宇倒塌,大厦倾覆,哗啦啦摧枯拉朽一阵轰鸣。
屋中那人迅速躲闪,贴着剑锋滚落于地。虽身手敏捷,却也不免被剑芒划破衣襟,落得一身狼狈。见那人被逼出,阑珊转手又是一剑刺出。几次险象环生的躲避后,那人趁隙还击。
在那样锋利的宝剑面前,他竟伸出双指,在阑珊一招用老时迅速出击,一连声的在绯色剑身上弹过。震得阑珊几乎握不住,突然,只觉手腕一紧,阑珊愕然的发觉那人已控住她的命门,一时间,内息紊乱,心下大慌。
然而,那人在见到她那一刻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她的惊慌。
那人扣住她的脉门,竟没有下一步的攻击。笼罩她全身的凌厉气息竟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可名状的感觉,阑珊惊愕的看着这个人。
那人眼中的怒意和杀意逐渐隐去,浮现的是震慑与惊喜,竟似……竟似见到故人的别后重逢之意。
顾不上疑惑,阑珊趁他不备,猛然抽回手,一剑递出。
这次,没有躲闪,宝剑的锋芒准确的刺入了那人体中。一寸一寸的推进,肌肤被割裂的声音响在耳际。阑珊怔住了,这人居然不躲避!她突然没了主意,剑在那人体内,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她再次惊惧的看着他,他只是稍稍蹙眉,而剑眉下的星目中有掩不住的喜色。那样柔和的目光,凝注到阑珊身上,阑珊在这样的注视下,感到了措手不及。
握住剑柄的手终于颤抖的垂下,绝世宝剑就这样插入那个她素不相识的人体内。有血流顺着剑锋缓缓滴下,那人伸出手来,伸向阑珊。阑珊惊恐的后退,神色惶惑。难道这人认识她?她在记忆中极力搜索,最后坚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那么,他眼里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那人踉跄一步,朝她倒了下来。惊惧中,她退了一步,然而终究不忍,又上前几步扶住他。
“啊!大恩人!”一个少女的惊呼突然响起。
阑珊抬头看去,见一个女孩扶着一个老人家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二人神色哀恸,目中贮满泪水,紧紧盯着她扶着的人。几步远处,那少女放开老人跑了过来,瞧见阑珊手上的血迹与她所扶之人的前胸,又是一声惊叫,竟缓缓跪倒在那人脚边,嚎啕大哭,“大恩人,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不该连累了你……”
“他、是你的恩人?”阑珊犹豫着问着脚边的少女,“你……不要哭,是我伤的他,我不知……”
“啊?”那少女抬起泪眼恨恨盯着阑珊,嘶声道:“你为何要杀他?你这强盗!他不过是要救我们啊!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阑珊一时头脑空白,难道自己做了错事,救了不该救的,杀了不该杀的?
感觉到手中之人只是昏迷,阑珊忙迅速出指点了他伤口处的穴位,将他缓缓放倒。阑珊转头对着少女歉然道:“是我的错!我弄错了!赶紧救他要紧,姑娘,可有止血草药?”
那少女看出阑珊确是出自善意,也顾不得许多,赶忙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有!在屋里!”
然而屋子已毁,屋宇破败,木屑纷飞,何处去寻草药?那少女估计了一下方位,便一头钻进残垣中翻找。
那老人脚步蹒跚的走到阑珊面前,朝着阑珊竟然跪了下去。阑珊大慌,连忙上前扶起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晚辈怎生受得起?”
“姑娘!我求求你!”老人佝偻着背,哀哀诉求,“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大恩人!”
“老人家,对不起!是我的错!”阑珊难过而诚恳的道歉,“都是我鲁莽,不分青红皂白,竟把他当成了恶人。”
“找到了!”那少女惊喜交加,满身尘土的跑了过来,“找到草药了!”
“好!”阑珊冷静下来,“把草药嚼烂,快点!”
那少女也顾不上药草上的泥土灰尘,直接将那植物塞进嘴里,猛嚼一气。看看差不多了,阑珊取出丝帕,轻轻摁在剑口,右手握住剑柄,深吸了口气,猛然一拔。虽然封了穴位,止了动脉,剑被拔出的时候,仍有一股血箭喷出。嚼烂的止血药适时被敷上了伤口,阑珊用丝帕摁在草药上,缓缓催出内力阻回不断涌出的血液。一番忙碌后,伤口的流血被止住了。阑珊吐出口气,拭了拭额上的汗水。
“七公子应该不会有事了吧?”少女擦拭着地上昏迷之人手上的血滴,并未抬起目光,吐出这一问题。
“七公子?”阑珊诧异道。
“就是我们的大恩人!”老人解答道,“他让我们这样叫他。几日前,七公子遇到我们,得知我们被那帮强盗要挟,便主动留下来帮我们解难。”
“强盗?”阑珊望向那些重伤的人,一些已经死去,尚有口气的此刻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低低的在喉中呻吟。这位昏迷的七公子以一人之力对付了这么些大盗,自是英勇。然而,致他们于死地,也未免太……太过了!
“那帮山中大盗数日前扬言要强娶我女儿,我们父女商议着悄悄离开这是非之地,这时,这位七公子游离至此,得知后便让我们不用担心,说他自有办法对付。昨晚,七公子让我们暂时避一避,以免今日被殃及。我们父女躲在不远处的地道里,可以瞧见这里的情景。眼瞧那帮强盗一个个被收拾,却不想姑娘突然出现,竟……竟帮了那帮强盗,伤了我们的恩人。于是,我们便也不顾一切,赶来求姑娘手下留情。原来姑娘不知这其中的曲折,误伤了七公子。唉,我们也怪姑娘不得!七公子受伤,说到底还是我们父女给连累的!”善良的老人喋喋的诉说,满是内疚与自责,竟丝毫责备阑珊的话都没有。阑珊便更加的羞愧,都是自己不分是非酿成大错!
然而,回头看向那些人众,阑珊心里有了动摇。她捡起一些散落地上的止血草,起身往那处血泊走去。她将草药敷在不停呻吟的人伤口处,尽量减轻他们的痛苦。走过一地的血迹和尸体,阑珊脑中渐渐混沌,到底什么是侠义?又该如何拔剑?是非是否就那么明确?
“咦?你救他们?”少女明亮的双眼看着阑珊,眼神复杂难辨,“你不知道他们手底有多少人丧命,他们杀伤劫掠,做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留他们性命是要让更多的人受害么?”
阑珊眼神迷茫,“总不能看着他们等死袖手不管。”
“你倒是会做烂好人!”少女回过头,凝注着地上的恩人,眼神瞬也不瞬。
老人却是摇着头叹息。
“七公子,你醒了!”少女惊喜的叫着,毫不掩饰面上的担忧,“你终于醒了!我真怕……”
昏迷的人醒转后,目光却是穿过身旁的少女四处搜寻。阑珊听到少女的叫声,也急忙转回了目光,碰上射过来的视线,她脸色微红,连声致歉,“请公子原谅,我是无心致公子重伤的!”
面色发白的人仿佛是沉入了梦中,眸光朦胧,然而唇边却是挂着笑意,“无碍!”
“无碍?都伤成这样!”少女蹙眉,语气冷了许多。
然而对于她的抱怨,他恍若不闻,只是看着阑珊,“你……是谁?”
这样的注视,阑珊有了几分不自在,“我叫阑珊,请问公子呢?”
“哦,阑珊。”那人瞬间似乎失神,喃喃,“我就知道,怎么会是呢!”
片刻的失神后,他又恢复轻松的笑脸,嘴角噙着笑,眼光微转,“我呀?我叫植绍,曹植的植,袁绍的绍!家中排行老七。”
被这样的介绍逗得有了丝笑意,阑珊浅浅一笑,“七公子的剑伤真的不要紧?要不要我度内力给公子疗伤?”
植绍淡淡笑道:“这点剑伤就能伤得了我?若不是……”心想必会被人认为是在吹牛,他也懒得再说,只是话锋一转,“姑娘的剑当真是好剑,宝剑必有名称,不知姑娘的剑是怎样的名字?”
“这……”阑珊略显为难。
“若是不便相告就算了!”植绍显出大度的样子,挥了挥手。其实他又怎会不知那剑的名称?不过是略略试探罢了,她如此为难,正印证了他的猜测。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七公子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可是……这屋子,是我损毁的,不知老人家需要怎样的赔偿?”阑珊看着那父女道。
“呵呵。”植绍突然一阵笑,尚未笑够便又蹙起眉头,手按着伤处,吸了口冷气,随即又恢复了轻松的语气,“难道姑娘能在一夕之间建起一座屋宇供他们父女居住?”
阑珊露出歉意和为难的神色,植绍看在眼里,似乎觉得颇有趣。老人家摆了摆手,“罢了,姑娘也是一片好心!”
虽然主人不怪,然而毁人房屋怎能不做赔偿?阑珊取下佩戴的一块玉佩递与老人,如凝脂的和田玉上刻着一个“珊”字,洁白的玉色,毫无瑕疵,水头十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一块玉聊表心意,再多的钱财也是无法赔给老人家原居的,请老伯见谅!”
老人家看的呆住,说什么也不能收下这么名贵的玉石,阑珊却也执意不收回。
“老人家,七公子,小姑娘,由于要事在身,阑珊就此别过。”她回看了诸人一眼,“另外,请诸位饶他们一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人点头,“姑娘心善,就按姑娘说的办!”
“告辞!”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顿在植绍面上,她报以歉意的一笑,便转身行去。

风雨楼上白衣现

数日行来,依然未出四川地界。阑珊一路打听,始终未得任何有关纪怀溪的线索消息。已是越走越远,她也不作沿路返回之想,既然出了山,就一路往东吧!轩儿的病,有唐慎微为托,兼以七司主为助,她也可以放心了。就是留在山中,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徒然着急而已。不如独自出来,既可派遣这段时间来所遇的不顺和抑郁,也可打探纪怀溪的下落,并且,可以一路东去。她心中的目标自然是九华山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无所事事的等待他的归来!若是此去能为他做些什么的话就更好了!
一路走走歇歇,大约半月后,她来到一处市镇,街衢算得上繁华,人群熙攘,房舍楼阁层层叠叠,市井车水马龙,物品丰盛,商品繁多。阑珊行在街道上,左右人群川流不息,街道两旁商品争奇斗艳。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时以果物充饥,此刻到了繁荣市镇,该好好填补一下饥肠了。阑珊询问到了当铺的所在,便向朝奉递入了一把玄铁打造的链子飞刀和数枚珊瑚磨制的暗器,那朝奉初见这些当品时着实吃了一惊,心想遇上了江湖客,当小心赔些钱为上策。然而抬头时居然见到一张微带腼腆的俏丽面庞,不禁又是一惊。不过既然是个姑娘家,那就不用担心了。兵器暗器若是上不了稀世珍宝的档次是值不了几个钱的,然而玄铁与珊瑚却是能值一些钱,但朝奉是一向以外表取人的,一见阑珊便揣测定是要与绿林混混私奔的小媳妇儿,临走当些东西做后备之资,便随意给了二十文钱。阑珊收了钱,道了谢,便赶紧出来了。虽然觉得链子飞刀和珊瑚珠不止值这些小钱,却也难为情向人家多要。她第一次进当铺,不知该如何跟人家讨价还价,更厚不下脸皮。她在冷月庄地位显赫位及沉香阁主,从不忧衣食,如今虎落平阳,终于尝到了生活的艰难。
她掂量着手里的铜板,择了一家装扮简朴的酒楼上去。酒楼生意不错,宾客满盈,酒香飘荡,菜香四溢。二楼靠窗处有空座,阑珊走了过去坐下,询问了店小二几样寻常蔬菜的价钱后觉得还能够支付便要了简单的饭菜和便宜的茶水。
阑珊临窗望向下面的市集,人烟味浓厚的街面带给人一种扑面的浮生暖意,百姓安宁,市民过着简单而人情味盎然的市井生活,不能不说是一大福事。这样的人生也是不错的,也是不少人渴望而不可得的。岁月静好,人生安乐。
青菜入口的刹那,一种久别的舒适感觉又回来了,酥酥嫩滑,清香满嘴,人间烟火还是不能不食的!她吃得宁静安逸又慢条斯理,心里颇为感激这顿饭菜。
酒楼内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碰杯的碰杯,吃菜的吃菜,唱曲的唱曲,拉琴的拉琴,一片嘈杂喧闹。阑珊享用着自己的饭菜,毫不在意周围的喧嚣,那些纷扰似乎半分也上不了她的心头。将自己沉浸在万众喧嚷里是一种自得陶然的好法子,而且倍感安全。
不同地位不同身份不同性情的人聚在这酒楼里,互不认识互不相干,各吃各的饭菜,各喝各的酒。然而这份喧闹中的安宁却没有持续多久。嘈杂的酒楼里飘荡着卖唱少女歌咏的市井小曲儿和咿呀的胡琴声,本是增添几分市井味儿,不想竟酝酿了一场风波。
一根琴弦“铮”的一声断了,少女的歌喉跟着顿住。“啪”的一声脆响,少女本已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挨了一巴掌,霎时浮现五个粗短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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