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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塞上闻笛-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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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下男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却有一人例外!
就是此刻正冷眼注视她的人。
她紫眸波光定定回视,蕴满笑意和深意,“先生莫非生气了?先生是在生我的气?”她叹口气,轻柔的如同情人的耳语,“只要先生愿意,我就呆在庄中,哪也不去,不惹先生生气了!”
谢斯寒不想与她啰嗦,冷冷吩咐道:“一个月内从波斯王宫取回密陀僧,不得有误!”
“一个月?”天枢露出委屈的神态,目光从低着的眼帘射向谢斯寒,“来往一趟至少得三个月呢!何况还是进入波斯王宫呢!”
“你可以不去。”谢斯寒目光钉住她,一字字道:“只要解下天枢印。”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天枢是七司主之首,是冷月庄的一枚要棋,是冷月庄主的左右臂膀。尽管她自恃美貌行为不检,自况才高小看世人,谢斯寒还是十分倚重她,要事都交由她去办,例如这次去波斯,便非她不可。
天枢明白的知道自己的地位和作用,因此在冷月庄中,毫不收敛自己的张狂,人人见她让步。在谢斯寒面前,她也放纵不羁。
外间关于她与谢斯寒的传言甚多。
对于各种传言,她从不否认。当有人小心的告诉谢斯寒这些传言时,他也从不理会,从不置一词。
人们私下猜测,他二人并非纯粹的上下级关系,然而谁也不敢当面去问。就是阑珊,也总是置若罔闻。
司主们从唐慎微处了解了各自搜寻药引的样貌、特性、注意事项后便纷纷向谢斯寒辞行。
在谢斯寒以为七人都已上路时,玉衡突然转了出来。
谢斯寒淡淡看着她,问道:“有事?”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玉衡缓缓走上前,掏出一个竹盒,送到谢斯寒面前,“这是我从苗疆带回的噬毒蛊,带在身上可以预防毒物,先生……收下吧!”
谢斯寒并不接,淡淡道:“你不知道我从不用蛊?”
“知道,可是……”
“你自己留着吧,再去苗疆用得着!”
“我有一个,这个送给先生!”玉衡赶忙道。
谢斯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制作精致的竹盒,终于伸手接了。
玉衡终于轻松的舒了口气,开心的笑了笑。
“暖煦,你去过一趟苗疆,所以这次去南疆寻僵蚕的任务交给你,但切不可大意!苗疆险境重重,你一切小心!”
“是!暖煦明白!”玉衡抬起目光注视着他,她目光中写满无畏。
因为这个抚养她长大、教她武功、赐她荣誉、为她所敬佩的人现在叮嘱她关心她,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可退缩的?
玉衡走后,纪怀溪跑到谢斯寒面前,拿起那个竹盒上摇摇下摇摇,大是感兴趣。她拉着谢斯寒的袖子,“谢哥哥,可以打开看看么?”
“不能打开!里面的虫子有剧毒!”
“很可怕么?是什么样的虫子呢?”
谢斯寒制止了她不停的摇动竹盒,“噬毒蛊,专爱吃毒虫毒液,能够感受到哪怕微弱的毒气,每当有感应时,它就会在盒中不安分的跳动,所以可用来防身。但要小心饲养,适时喂它些毒虫。”
纪怀溪听得入迷,觉得神奇极了,“你还有么?给我一个!”
谢斯寒笑道:“你以为有很多?普天下只有苗疆拜月教喂养的一只,却被暖煦盗了来。”
纪怀溪更是觉得神奇了,爱不释手的捧着盒子瞧。
“你要喜欢就给你。”尽管拜月教十分看重这东西,谢斯寒却没兴趣,随手就转送给了纪怀溪。
暖煦从拜月教盗来噬毒蛊,弄得教中天翻地覆。她取来这虫子,为了送给谢斯寒,谎称自己也有,谢斯寒不说什么,见她坚持如此便接了,也是不忍拂她的意。她倒是小看了他冷月庄主,他虽厌恶蛊虫,却对苗疆拜月教相当熟悉,也相当关注。暖煦使得拜月教发生的一场骚乱,早就有人汇报给了谢斯寒,谢斯寒将这事压下来,权当未发生过。暖煦自以为周全,以为拜月教不会知道是谁干的。其实,谢斯寒在拜月教的骚乱后派人妥善处理了这件事,不会有人再追究。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处置暖煦,则是因为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事情一闹大,对于暖煦的处置就不会简简单单了。
众司主离去后的翌日,谢斯寒把阑珊与纪怀溪召到跟前。
“轩儿的药方能否配成就看天意了,假如治不好他,我就必须找到宁公子。其实,就是治好了他,我也要将宁公子夺回。百医盟,我不可能不管;渡云楼,我也不能袖手!”他看向阑珊,他的用意是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处境和决定。
阑珊抬起一直低垂着的目光,“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么?”
九华山充满了未知和不定,她希望能够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经历未知与险阻,能够帮一帮他。
“你和怀溪都留下,照看轩儿!”他却是这样的回答,不容反驳。
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但阑珊还是忍不住失望。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她,除非有足够的理由反驳,否则她都会默默照做。这次,她觉得自己找不出合适的理由陪他上路。仅仅是担心他,这是她没有底气说出口的。她尽量不将失望显现脸上,始终保持平静的笑容,对他点点头。
纪怀溪垂着脑袋,眼睛盯着地面看,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已经默认了对她的安置。
阑珊送谢斯寒出狭谷,她似乎心中很乱,全然不知送了多久走了多远。谢斯寒突然回身,她不明所以的抬头不解的看他。
“不用再送了!”
阑珊看着他,只是点头,却没有止步的意思。谢斯寒拉着她的手,“回去吧!”
“嗯。”阑珊上前几步,靠在他怀中,低头时泪水不经意的滑落,没有让他看见,“你对轩儿尽力了,我……很感激!去九华山,一定要小心!你在明,别人在暗!你本事再大,也应谨慎行事!”
谢斯寒低头见她润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心中一软,把她抱紧了些,情不自禁低头吻着她,这天地都被抛至脑后了。
林中落叶飘飘扬扬,逍遥在风的怀抱,纷纷而下的沙沙落叶,从二人肩头滑落,零落如雨。
阑珊却怎么也止不住泛滥的泪水,苦涩又香甜的泪珠蜿蜒在她面颊,旖旎的小溪经过唇边,长吻的二人都能尝到别离的味道吧!
他蓦然止住。
万千柔情最是羁绊。
“不要对女人用情太深!”
在他尚未登上冷月庄主的高座时,一位前辈这样对他说。
“无情未必真豪杰,但要做真正的王者,必须无情!”
这是前任庄主对他说的话。
其实,他向来都是无情之人。正是他的无情、他的铁腕手段奠定了他今天的地位,否则,偌大一个冷月庄,在觊觎庄主宝座的多股势力中,凭什么是毫无势力的他接任庄主一位?
所有与他争夺过的人最终都匍匐在他脚下,他踏过成河的血水和如山的尸骨,迈向庄主的座椅。在他转身临视拜伏的人群时,谁的目光比他更阴冷狠厉?四处征伐后,武林以他为至尊。多年的杀戮生涯后,他渐渐收敛了凌盛的杀气。偶尔生出的柔情,他控制的很恰当,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需要柔情什么时候不需要。
他眼中的热度逐渐退却,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你该回去了!”
他的变换无常,阑珊是清楚的,但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落差。尽管如此,她却从不许自己觉得委屈,她告诉自己要知足,他已经给了她很多!
她定定的站着,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阑珊回到住处时,发现已不见了纪怀溪。
这任性的少女很有可能暗地里跟踪谢斯寒去了,跟踪谢斯寒而不被他发觉,纪怀溪肯定明白不能跟得太紧。她是有经验的,在湖南境内就跟踪过一次。但这次是在西蜀,地形复杂得多,不知道她会不会跟上谢斯寒,万一迷路可就糟了!纪怀溪的花拳绣腿对付些小毛贼兴许有用,若是遇到真本事的人,又不小心得罪了别人,那是半点用也没有。
阑珊越想越着急,告知了唐慎微一声,她便出谷去。无论如何也要试试,找找看!

人生若只如初见

荒山里,落叶腐烂,枝蔓垂挂,人迹到处,虫蛇飞窜。阑珊行得步履艰难,冷汗贴背,喘息粗重。四野人迹罕至,莽莽丛林,不见人烟。想是迷了路,深入荒林,寻人自是寻不着了。在密林中艰难的择路,还要避开倒刺密布的植物、吞吐毒腥的蟒蛇以及罕见的兽类,阑珊咬牙坚定自己的意志,一路走下去。在复杂的丛林里迷路,就怕丧失神智放弃求生最终葬身兽腹。
偶尔扑翅的怪鸟掠至眼前,都使她惊惧交集。数次跌坐腐烂的地面,滑下不曾注意的陡地,踩入兽类的洞穴,触及鸟兽早已腐坏尚自散发尸臭的枯骸,衣裙被撕裂,肌肤被划出血痕,发髻被枝丫挂散,浑身枯叶,她行得憔悴而狼狈。这时,便不由想若是他在身边,她也不至于在这原始丛林里摸爬滚打。此时,他在何处呢?
不知行了多久,一片原始的密林被她走了出来,她不禁瘫倒在丛林外,然而强行支起神识,拖动疲惫不堪的身躯捡来一堆枯叶树枝,寻了一处低地燃起了篝火。日色已晚,暮霭沉沉,林里的寒气阵阵袭来,她拉紧衣襟抱膝靠近火堆,仍不住瑟瑟发抖。寒冷而疲惫的身躯渐渐松弛下来,日里艰难的行路致使此刻倦意如潮水袭来,她合起沉重的眼皮,靠着冰冷的木石,呼吸渐渐平缓,睡意越来越浓。
不远处的丛林中声声兽鸣随着风声阵阵传来,寒夜里令人毛骨悚然,夜枭声进入疲惫旅人的梦中,搅碎了梦里的相聚。阑珊睡一阵便醒一阵,在荒山野外,只身一人,岂能深睡?周围总似有点点荧光般的眼睛在逡视着暗火下的猎物,恐惧如夜色般深浓,阑珊不停往火堆中投入枝叶,维持着系命的篝火,双手因寒冷和惧意而剧烈颤抖。闭上眼不久旋即睁开,巡视周围的危险。
晨曦里,她才安心的合上眼睛。一夜的惊惧和警惕,使她更加的疲倦,睡意再次袭来。身旁的篝火渐熄,微弱的烟袅袅升起,消散在林风中。灰烬旁的女子终于全身放松的睡去,手指扣着的暗器慢慢坠落入地上的枯叶中。
阳光洒入林中铺满大地,满林被金光笼罩,鸟虫惊起,开始了晨间的觅食。阳光透过枝叶碎碎撒到阑珊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满目的金光和晨雾。夜里的恐惧和危险终于消散殆尽,少时的歇息也恢复了些体力。她爬起身,理了理周身的落叶,重新上路。
走出丛林,走向山下,渐能闻得流水哗哗声。她来到水边,照见自己憔悴的面容,她蹲下身,掬起一捧清水洗脸。在水边解散发髻,从髻上取下一柄小木梳悉心梳理了片刻,重新挽起了云鬟。插入发簪,临水一照,水中便映照出一张秀丽的芙蓉面,虽因风霜而略略憔悴,却也不减最初的风姿,惊得鱼儿纷纷沉入水底。
一路下山,仍不见人迹。这片丛林不知有多少年岁没有人类的涉足了。晨日升起,雾气渐散。
又一片林子挡在眼前,不过好在是十几年生长的林木,不似那莽林粗木虬结。阑珊进入林中,便可见踩踏的路迹。
也不知道纪怀溪是否安然出了丛林,可别像她这般折腾在林中迷路的好。但愿那孩子平安无事,安全下山!若是能在山下碰见就太好了!
阑珊一边寻思着一边走向林中深处。突然,一阵响声在林中跌跌撞撞闯进她耳膜,打断了她的思绪。什么声音,如此杂乱?她脚下不停,渐渐进入树林腹地,终于听得真切了——是打斗声!
她一阵小跑过去,就见一处不大的木屋,木屋外是一群受伤的人。兵刃跌落了一地,血迹随处可见,呻吟声不绝于耳。那群受伤的人众全是青壮年,个个捂着伤处呻吟,身上伤口处鲜血喷涌,本已不蔽体的衣衫被血染红了大半。那些人里,有背靠树木喘息的,有躺倒地上哀号的,有在血泊中滚打的,更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停止呼吸的。阑珊被这幕景象震住了。
忽然,“嘎啦”一声,木屋的护栏断裂,随着一声惨呼,一个人影从屋中飞了出来,洒落一路的血水。阑珊毫不迟疑,纵身接住了这个飞来的人,落地后,她将此人轻轻放倒地上,朝着木屋一挥手,一枚暗器倏然袭去。听得一声惊呼,又一次从木屋飞出一个人来,重重落地。阑珊定睛一看,那人同样的衣不蔽体,鲜血流了大半,皮肤惨白,本已是命在旦夕,却在咽喉处嵌了枚袖箭,顿时毙命。
阑珊脸色陡变,那是她的暗器!这人被用来抵挡了她的袖箭。竟用如此残忍的手段!阑珊怒容勃发,“唰”的抽出了袖中薄剑,冲向木屋,刺出了手中的剑。那一刻,霞光飞起,几乎映红了大片林子。她的剑身绯雾缭绕,与她一袭红衣融为一体。剑锋处红光大盛,映出天地的影像,剑气吞吐,如虹贯出。抬手处,屋梁折断。宝剑的锋芒所到之处,尽皆斩杀!这是她一直不曾出手的利刃,因为它的不同凡响。而此刻,她被激怒,便不顾一切的为了那些伤者与死者而拔剑!
剑出鞘,屋中的人似乎有瞬间的疑惑与惊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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