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里青-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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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没人对她这么做过了,她笑了下,又细声问起,他在外资银行的总监工作。
席上的几人心思各异地吃完饭,林同彰被禾里青喊住,说有事情谈。
林同彰仿佛预知到了什么,这么多年在商场的混战都未曾让他像现在这般害怕,他努力把持着快要失控的情绪,点了点头,便让人准备茶水,几人便往阳台上的茶桌走。
林禾朝林羌挤眉弄眼,眼里写了很多话,林羌无视,还是被拉到外面。
阳台比外面园子高出一米多,有篮球场大小,摆设颇有城里湖边胡同咖啡店的情调,里侧小半有房檐,外边露天,三面栏杆都摆满了花房培育出来的垂盆花卉,虽然是老楼房,在这边多年的林同彰还是把房子装修得很好,在外出差看到什么清新物件,他会买回来,禾里青在这里长大,当年她对家里一草一木,木椅石桌都曾上心摆弄。一度有杂志社的朋友想拍几张照片作为旅游杂志封面。林同彰四周望了望,觉得在这里谈话真是讽刺极了。
林禾就拉着林羌蹲在阳台栏杆外的草地上,坐在靠里的几个大人看不到。
禾里青先开了口,“先前跟你提的,把归生留在家里,你考虑得怎么样?”
林同彰倒茶的手顿了顿,说“你问过归生了吗?怎么?你这么着急走?”说着看了眼在旁若无其事的楼浚屏。
她没看见他眼神,在看着阳台门边的石柱说:“没问过,他会听话的。”转眼看他,“你跟他相处这段时间大概也知道,他调皮归调皮,会好好听你话的。”
林同彰觉得他要压抑不住澎涌而出的怒气了,“你呢,你要去做什么?”
楼浚屏在旁答“我要回上海了,她只是顺便跟我一块出发,然后回车队里。”
没等林同彰说什么,就听见归生喊:“哥哥姐姐,你们在做什么?”禾里青走到栏杆,就看见归生学着林禾林羌,三人蹲在阳台下,捂着脸,三人一模一样的姿势。
等楼浚屏进城后,林同彰僵着声音让她进书房。刚到门口便被他拉了进去,书房门被甩得很大声。楼下的几个孩子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禾里青手腕被紧抓着,林同彰脸色发青,表情狰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力气捏她肩膀,禾里青疼得皱着眉,抬头看他发红眼睛,他寒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俩还没离婚,你要记着,我们一天没离婚,你就没资格抛下孩子。楼浚屏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一次又一次的这么羞辱我。”本来禾里青一直在试图挣脱他的手,听到这,整个人像是抽了魂一般,低头木着脸,林同彰松开她的肩膀,一手捏着她的脸说:“你不要脸,我可要,不要再试图做让我颜面尽失的事情。”说完松开她的脸,一把扔开她的手,手撞上了书架上的铁铸摆设,禾里青哼了一声,便被林同彰推出门外,她倒在地板上。门一下被他从里面甩上。
禾里青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深深地吸气,每一下都告诉自己,别哭别哭。
第15章 离开
楼浚屏自己回了上海。
过了几天,待其他人都回城里,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禾里青带着归生方牙两人把收拾好的行李放进车尾箱,就下山。张老头在后边追了几步,浑浊的眼神望着,禾里青心酸得很。
本想把归生方牙留下,刚开口,还没开始哄,他眼泪就往下掉,以为妈妈再也不回来,这天禾里青走到哪里都粘在身后,生怕被丢下。从他出生起就没跟妈妈分开过,读书是什么东西,他才不要自己在这边,家就是跟妈妈在一起。
归生在后座怏怏不乐的,她看后视镜问,“归生?”他小声说:“阿熊没带走,没跟爸爸说再见。”
禾里青没再说话,看着前面道路,无意识地搓着方向盘。
林同彰在看文件,忽然心神不宁起来,上次争执后家里气氛就变了,楼浚屏走了,禾里青不再没心没肺的样子,冷着脸,孩子们也不敢再闹。
知道他发火生气说错了话,让她难受,忍了很久的话说出来,也并没有让他觉得好过,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平常夫妻一般,大吵一架,这样猜忌的生活每天都像针刺一样,又痛却断断不可能分开。
他打电话回去,没人接。换打张老头那边的座机,有人接起,很久之后,林同彰疲惫地放下话筒,把脸埋在手里。
他每天早上都提心吊胆,她是不是今天会走,在饭桌上看到她的侧脸,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还能看到她。而现在这次,又是几年?
林禾周末回到家,才发现人少了那么多,站在客厅面无表情,很久才回房,晚饭也不出来吃,阿姨去叫她,她还发脾气。林羌打开门,她躺在床上四肢摊开,眼睛朝上看浅色油画的天花板,林羌到她对面的书柜坐到了地板上,拿了本漫画随便翻了翻,觉得没意思又扔一边,想了很久什么,才说:“她就是不能信,六岁时她回来崴了脚,回来养了三个月,爸爸让我们在家陪她,她只是坐在那看书。你缠着她,她也只是在那看书,头都没抬。四年前回来,生了归生。如果不是为了归生,她哪里会回来,这次回来,更是为了离婚。”转头看向林禾,“她没有把我们当亲生的。如果不抱希望,就不会有难受了。”林禾侧了身,枕边被泪水打湿了。
禾里青跟小孩先行到了桂北一个农村,车队未赶上。村长把他们三个安排在一家亲戚的空房子里,爬上半座山,穿过层层竹林,土黄的泥墙,灰黑的瓦顶,房子前有口井,方块砖铺成成小道从林子入口到宅门。归生情绪还是很低落,他长这么大,跟着妈妈总是打游击战一般,没有一个常住地,换环境的事情他早就习惯了,他想回家。
禾里青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方牙很早熟,收拾卫生捡拾柴木,城里的短暂生活没对他有什么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少。周末反倒不想写。
第16章 去问
这位黑瘦的中年妇人大腿抽痛,是痹症,禾里青边写药方边对她说:“我们这边车队还没来,目前我手里没有药,如果很疼,你就去县城配药。”怕她听不懂,还特意放慢说得很清楚,“我们来时经过县城,我问过药店,好像续断和络石藤都缺,你可以去医院抓药。这几天天气湿冷,一定要贴药膏或者药酒。注意保暖。”
妇人说着方言,大致意思是要送饭过来。村长说过,过几天来志愿者大部队,连药材都是免费的,这里看病麻烦,要去县城,而且有些容易反复的病,县城的医生也看不好,祖祖辈辈都是扛过来的,很多小病就拖成了大病。有人惦记他们,总是好的。
禾里青笑着摆了摆手,说倒可以跟他们买些新鲜菜肉。这边什么都不方便,只能跟村民买。
把妇人送出门之后,已经傍晚,归生方牙两人在井边吭哧吭哧地抽水,准备烧水洗澡。禾里青过去把归生提了起来,放到一边,方牙自发站到了一起,她木着脸说:“我说多少次啦,要穿袜子鞋子,天天背病理,不知道山里湿气重影响关节,长不高我看你们怎么办。”归生还想狡辩,“天天下雨,鞋子湿了没干。”方牙暗自推了他一下,禾里青装作没看见,瞪着说:“为什么鞋子会湿了?”还不是前两天下雨路上泥泞,两个小孩径自出门去村大队,回来时一大一小俩泥人,洗澡水都发黄了。
“而且,又不止一双鞋子,行李箱里堆好几双,怎么不穿?”归生很认真地说,“上面是一个粉色小猫,一个黄糊糊的格牛牛,还有一双全黑,一点图都没有,好丑。”方牙点头表示很认同。禾里青拎着两人进房间,放在长木凳上,擦干净手脚,穿了袜子,披上小毯子,给几本小人书就被禁足了。房间比邻放着两张木床,高高支着几根方形木条用来撑蚊帐,虽然是南方,但山里寒气还是很重,冬天已经没有什么虫蚁出没,所以空着。被子和毯子都是跟在她身边很多年的行军被,而厨房很多用件倒是来时在县城现买的。两个小人在长凳子上晃着小腿,摇头晃脑念着读物。
禾里青在井边洗菜,远处绿影外几户人家在烧饭,一缕缕带着柴火味的炊烟,从烟囱爬出再跑到半空,蔓延得夜色更重了些,没到耕种稻苗的时候,田里有些只剩半截稻杆,有些是种了菜苗,养肥土地使得明年收成好点。
张菁找到办公室时,林同彰背对门口,看着窗外。她悄声走过去,蒙着他眼睛没说话,林同彰把她的手放了下来,回头笑了。张菁转身坐在他的靠椅里,满眼复杂地朝他看去,他收起满脑的想法,柔声问她:“怎么了?”张菁转着皮椅,后脑勺贴着椅背,眼珠子朝上看,问:“你说你忙,然后我来找你,你在发呆。”
林同彰平静了些,正要说话,张菁打断他:“你这么跟她说过话吗?这么平心静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地跟禾里青说过话吗?”
林同彰的脸色变了变,说:“我们的事,你不了解。”张菁翻了个白眼,“再怎么不了解,你满脸都写着:我爱她我爱她。”她不管林同彰的脸色,继续说:“她是不合格的老婆,可是你爱她啊,你介意什么你不会追着她问啊,两人的事情摊开说就好了,哪有这么多国恨家仇的。”说着,她自己绷紧脸,眼睛发红,“我是喜欢你啊,可是你又不爱我,她又这么漂亮。我一点胜算都没有,这么下去没意思。”
林同彰被她逗笑了,掐着她两颊摇了摇脸,她也笑了。继续说:“你要追上去,问她怎么了,要什么就给什么,要贞操你就好好守住,别勾三搭四,要包包衣服就带出国,要自由你就拉着她到处玩。”林同彰笑意淡了些,他低声说:“还真是家仇。”
张菁没听到,很疑惑地问:“那个小孩的爸爸你就不知道?也从没想过去查?”
林同彰眼底暗了一下,冒出想法来。
回到家,林禾仍然很少话,吃饭放下碗就上楼,也不玩游戏了。林羌很无语地看了看她,低头继续吃饭。林同彰想,又得谈一次。
林禾窝在楼上阳台贝壳造型的躺椅里,旁边花瓣形玻璃茶几上放了些零食,拿着平板电脑在刷网页,林同彰拉张竹椅坐到了旁边。没开口,等着了很久,林禾才放下电脑,他说:“想归生了?”林禾没接话,她倒问,“你们真的是因为股份不离婚吗?还是你舍不得?”林同彰笑了,说:“怎么了,今天,一个两个跟记者一般,或者是知心姐姐?”调侃地看着林禾,林禾没再说话,冷着脸把膝盖上的抱枕扔开就回房。
林同彰敛了笑,觉得初冬的寒意太重。
第17章 追去
归生站在面前,问:“妈妈,骆驼是什么样子?”禾里青抬起头,发现他脸蛋被炉子的热气烘得红通通,把他从炉子旁拉走,拿出面霜给他抹上,才说:“你怎么知道骆驼啊?”方牙盖着被子,在床角举着书喊:“是这本这本!”昏黄色的封面,林海音的城南旧事,里边插图有孩童时期教科书的痕迹,画风老派却很美,美得人心暖洋洋。
禾里青从泥墙镶着的木窗看出去,夜空如同黑绒上镶着黄钻,没有城市灯光,月亮像喝醉了的少女,笑脸映得竹林瓦房,井边的呱呱蛙声和屋檐边的燕巢都发了光。明天天气会是很好。
林禾懒散地靠在足球场边上的观众席晒太阳,英文杂志盖住了脸,大长腿搭上前排靠背,校服松垮也能看出她身形比例够好。
打球间隙,林羌坐在篮球场边的台阶休息,大汗淋漓,远处看她那样,只有叹气,让人诧异的,妹妹喜欢那个妈妈,他能帮她打饭、打架、、挡追求者、赶流氓,难道还能给她找回妈?我自己都求而不得的,林羌撑着下巴想着,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再往林禾那望去,看见唐如玲阴沉着脸在她后方,察觉到他视线后,抬起头挑衅地对望一眼,就转身离开。
林同彰难得回了一趟林家,是有些年月的家属大院,很多同事邻居都搬了出去,林兴安顾着名声,没挪地方。林同彰每回回来,心里都暗自骂他作。
林同彰赶上了计划生育前的末班车,踩着时间点出生了,前边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目前从政的只有性格温和受摆布的二哥,大哥出国玩艺术,姐姐当了电视台制片人。
自从知道当年林兴安让自己往禾里青家里塞的东西,是怎么使得她家破人亡,林同彰就没再把这个房子当家,每走一步都像是踩人尸骨,肮脏恶心。
林老太太也六十七八了,头发保养得很密实,烫了小卷发,挽着髻。刘海高高的吹起,有一回大家看着电视,林禾还很疑惑地跟林羌研究了一下,为什么很多官太太都喜欢把刘海吹高,露出额头,难道旺夫官运?听到这,林同彰还发笑了,往那边扔了靠枕,两兄妹嘻嘻哈哈地继续闹。
想到这个,林同彰又想笑,林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