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里青-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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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奕华呆滞了一下,似乎忘了他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她观察着,语速慢慢降了下来,“爷爷把我带回去,待我很好,虽然不再跟我提起禾家,怕是心里也带着愧疚,不敢面对。他陪伴了我十三年,临终之前也尽力把我的事情安排好。”
伤口发疼,她喘了口气,脸色苍白,“老林年轻时怕是喜欢我的,我也爱着他,可是。”她眼神晃了一下,似乎开始回想,“爱情这个东西,如果夹杂太多其他,不够纯粹就很难走下去了。”
“我爱他,但是我当妈妈时才十六岁,每当和孩子在一起,还有他父母上演合家欢时,我就在一旁走神,以前也是这样啊。爸坐这里,妈在唠叨你乱七八糟的房间,不时别家的父母带孩子上门告状,然后爸就满大院里追着你打,几个孩子都站在自家门前嘻笑。”
她平静地看着禾奕华,“所以,当时有了孩子和爱人,明明应该开心,心里却总有声音提醒自己,这不是我家,我的家被面前这几人给毁了。我没有办法全心全意成为那个家的一份子,时间一长,老林心里便有了刺。”
“他当时才二十出头,也是孩子心性,不想着解决问题,反而像报复一般放纵自己去玩乐。似乎我越是心伤,他越能确定他的重要来。”
“你看,这是恶性循环,彼此伤害又不舍得放手。一晃,十几年不就过去了吗?”
“我这些年在外头,见过很多人很多事,有些夫妻,从三十多年前结婚就经常吵闹,多小的事情也能吵,但分不开,深知只有对方在雨天为自己打伞,在磨难降临时陪自己渡劫,还有更多夫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放弃走下去,分开又各自找认为更适合的。婚姻如此,其他又怎会例外?”
“人们自责或者有怨尤时,总会想,如果当初我这样,如果当初我不这样。心里郁结,时间在走,放手,时间也在走,既然不能挽回,为何不看开些?”
她眼睛又开始发红,伸手过去,“哥,咱们别想以前的事情好吗?你身体肯定还能治,我们还有好多年可以一起,你放弃这些吧。”
禾奕华愣着看空中,眼神毫无焦点,喃喃说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晚囡,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活着仿佛只为了让林兴安死。”
他转头看向禾里青,突然笑了,“你跟我说,让我放弃,我怎么做得到。”
说着,他抬起手,举起枪,“归生我不要了,咱们去找爸妈,好不好?”
与此同时,楼下响起了一阵爆炸声,还没等二人缓过神,林同彰穿着防弹背心破窗而入。
槐树离窗前只有三米,他是顺着槐树闯了进去,而莫圣伟他们搞定了楼下的防卫。
没等莫圣伟到达二楼,一声枪响从房间里传出,进去后,发愣颤抖的禾苗正在林同彰怀里,禾奕华靠在沙发背,太阳穴正往外渗血。
接着,禾苗开始大声哭喊,压抑了多少年的泪水,她失去了最后一个属于过去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加一更
第44章 真相2
在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后,禾奕华就调转枪头,朝自己开了一枪。莫圣伟几个人站在他身边,看到儿时的玩伴成了这副模样,百感交集。
而林同彰又再一次陪着意识模糊的禾里青在救护车上,
林羌心不在焉在客厅发呆,归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玩电动火车,年前给他新买的大狗玩偶,歪在一旁,爪下还有遥控车,像正准备攻击的大傻憨。
归生坐在地板上嘴里念念叨叨地替火车司机广播,手里拿着小车厢,胖乎乎的手背四个小窝,银手镯挂在手腕上。
林禾也坐在一旁不知想些什么。电话响起时,她被吓得一激灵,紧张地看着林羌拿起话筒接听,他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嗯嗯就挂了电话,但是五官已经展开,心情好了起来,他笑说:“爸爸说,找到妈妈了。没什么事,擦伤了在医院检查。好了就回来。”
林禾也一下笑开了,归生抬起头来,奇怪地问:“谁擦伤了?那个爷爷吗?”
林禾笑着说,“是啊,那个爷爷擦伤了,等给他检查治好了,妈妈就回来。”
归生皱起眉头,又问,“姐姐不好,那个爷爷受伤了,你为什么高兴?”圆乎乎又白净的脸庞,小大人一般严肃的表情。
林禾用力揉了揉他头发,哈哈大笑起来。林羌也忍俊不禁。
他忽然瘪了嘴巴,说:“我想妈妈。”说完就站了起来,两手垂了下来,五指慢慢松开车厢落下来,指尖捏着棉裤子侧缝,慢慢地眼里就积满了泪水,呜呜地开始哭,林羌一点都不同情,鄙视得眯了眼睛,然后拿起一边的大狗,鼻子对着归生的脸,使劲揉啊揉,归生又被逗笑了,这回没有鼻涕泡了。
等晚上的时候,林羌还未等到父母回来,才察觉异常,再打电话过去时,爸爸沉默了半响,让他在家好好看着弟弟妹妹,妈妈受的是枪伤,爸爸要照顾妈妈。说完便挂了电话。
林同彰挂了电话,进房里坐到床边,因为之前穿防弹背心把风衣脱了,便忘了再穿,现在还只穿着羊毛衫。唇色发白,也不知是被冷的,还是怕的。
这已经是半年内晚囡第二次进医院了。他弯下腰,靠在床侧,脸上神色莫名。之前因闯入房子割伤的手,被包扎了起来。
过了一会,安静了很久的病房有了声音,他猛地抬起头,发现晚囡低声说话,早先她已经开始发烧,现在仍在观察期。
等他仔细听清,才知是胡话,但又见她惺忪睁开眼,喊了哥,对不起,哥,放弃吧。几句话不断来回重复,林同彰紧紧握她的手,又把缠满绷带的另一只手放在她额前,想安抚她。
她被吸引了注意力,似乎才发现他在这里,或者又以为是做梦。她轻声呢喃,“四哥哥,四哥哥。”
林同彰已经十年未听她这么喊过,刹那红了眼睛,哽着声音答应,又低头不停亲她额头,心疼得鼻子发酸。
她好像意识模糊不清醒,以为自己做梦,伸出手搂着林同彰脖子,边抽泣边低语,“归生,别把归生带过来。”林同彰知道她大概还被惊吓得未完全走出之前的困局,贴在她耳边说,没有,归生在家好好呆着了。
禾里青似乎并没有听进,只一直重复,而后又说起别的,“归生是你的孩子啊,他不是野种,他不是。”
林同彰习惯地重复她的话,“对,他是我们的孩子,他不是野种。”而后一愣,有点不明白晚囡的意思,又整理了两下晚囡耳侧的碎发,追问:“晚囡,归生的爸爸是谁?”
禾里青眼珠无意识地转动,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看他后面虚无一点,她嘴唇张开,又哭得大了声音,眼泪一行一行顺着眼尾落到枕头上,湿了碎发,湿了枕头,“归生是你的孩子,你在沈阳,我去酒店找你。”她还未说清便累了,眼珠转了下,又再闭上了眼睛。
林同彰细细思量了一番,忽然浑身一下子僵硬,睁大眼睛,因为紧张,双手开始发抖,又忽然兴奋得想笑想叫,甚至想跳起来,像一个第一次当爸爸的男人。
他想立刻见归生,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让林羌把弟弟带过来,又想起晚囡还受伤,不能让孩子知道,但是更想见归生。
拿出手机,放下手机,一直重复了好几次。
最后他把脸埋在禾里青的枕头,无声笑得落了泪。
他是怎么一个混蛋,把放在心尖上的人伤成这样,他以为晚囡爱上了别人,他又以为晚囡被别人强迫了,他恨了几年怨了几年的那个人,一直不存在。
她抱着怎样的期待去找他,却被误当了陌生女人,那不是拿刀子往她心里刺吗?这把刀子伤两个人,伤了整整四年。
每次被他讥讽时,晚囡都是怎么死了心,才会说归生的爸爸死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恨自己,又庆幸归生的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双更都是短小君(⊙o⊙)…
第45章 归生,喊爸爸
第二天大早,林羌原打算偷摸去医院打探妈妈的情况,刚起床却听到院子里有车声,拉开厚重窗帘,被玻璃上的冰粒挡住了视线,又从白雾中隐约看到爸爸的匆忙身影,他生怕又出了什么事,赶紧出房门往下走,在楼梯口父子俩碰上了面。
他见过在公司时的爸爸,寒着脸不发一言却让手底下的人心惊胆战,甚至在他从爸爸办公室出来后有相熟的部门总监,近四十岁的人,嬉皮笑脸地跟他这个小太子打听总裁心情来决定要不要上报工作。
而在家里时,爸爸稳重而柔和,除了他闯大祸那几次,平日里极少对他们冷下脸来,那些公子哥们,从小到大哪个不羡慕他有这个顾家开明的父亲,而现在,他一向镇定沉稳的爸爸,大概因为熬夜,下巴和腮边冒出了些胡茬,只穿了见羊毛衫,皮鞋已经在门口换下,可能从园子过来走得太快,雪块被甩上裤腿,融化了一半,要落不落的,手上有包扎绷带,从衣袖里边缠出来直到五指,脸上表情复杂难辨又似兴奋紧张,他抬眼看林羌走下来,跃上几步楼梯,急冲冲地问:“归生呢?”
林羌不安地指了指楼上,说:“在房间,大概快起床了。”
他父亲一步并作两步,往上走,他仍然不安,紧跟上去,等快到归生房门时,爸爸反而犹豫了一会,站在门口喘着气,他在身后问:“发生什么事了?妈妈在医院怎么了?”
林同彰回头看着他的大儿子,飞快眨了几下眼睛,又笑了,想大笑却有些紧张,使得表情看上去僵硬,林羌从未见过这样的爸爸。
他比林羌高一个头,他低头沉声说,“羌仔,我们,我们都错怪你妈妈了。”声音有些怪异,他哽咽继续,“归生是爸爸的儿子,是爸爸和妈妈的儿子,我们错怪妈妈了,妈妈不是别人告诉你的那样子。”
林羌未能一下子理解这些话,爸爸已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推门进去。
孩子本来睡得早,醒得早,他刚进去,归生就翻个身眯瞪睁开眼,他看到爸爸进来,一下子坐了起来,动作很大,惊醒了另一边的方牙,两个孩子都揉着眼睛看,方牙先看出来是叔叔,觉得还是太困了,把被子拉上脑袋就继续大睡。
归生喊了爸爸后就打了个哈欠,嘴巴张得很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之后就显得水盈盈,他打完哈欠发现爸爸还站在那里,不靠近也不出去,想问为什么,却因为刚醒,脑袋还装着刚才梦里的果冻屋和糖果林子,一晃而过,就不记得自己的问题,敲了敲大脑袋,有点醒了就开始爬到床尾的沙发上拿外套和棉裤子穿。
林同彰一直站在那里看他,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他原以为自己不介意归生的亲生父亲,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待他如亲子,而昨夜晚囡的呓语,让他发现,不一样的,突然发现这是自己亲生骨肉,我觉得我还可以宠他爱他多几倍几十倍,之前的那些完全作废,他这样想着。
他就站在那里看,看得快要落泪,这是他儿子,是晚囡给他生的小儿子。
我怎么这么蠢,你看,他那么憨又那么皮,像极了四五岁的林羌,那双眼睛又跟林禾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蠢,怎么这么伤了晚囡,伤了归生。
他这么想着,归生已经穿好衣服走到跟前,抬头看着爸爸,手缠着爸爸的腰,小腿往上蹬,一语不发,但意思就在说,爸爸抱。
林同彰蹲了下来,归生就窝进他怀里,还在打哈欠,双手已经搂着爸爸脖子,太暖和了,靠在肩膀里又快要睡着。
林同彰搂着软绵绵的他,眼里装满了泪,他手有些抖,声音也抖:“归生,喊爸爸”
归生抬了下头,肉呼呼的下巴靠在肩膀上,小嘴巴压得变了形,喃喃喊,“爸爸。”
林同彰搂紧了些,几滴泪落了下来,重复,“再喊几声,归生,再喊几声爸爸。”
归生声音越来越小,然后翻了下眼皮,再次睡着了,手从爸爸脖子上滑下来,又被爸爸紧紧握在大手心里。林羌明白过来爸爸话里的意思,从门口看进去,抿着唇,眼睛通红。
等林禾起床了,林同彰回了医院,怕晚囡醒了看不到他。
而林羌也把爸爸回来说的话转给她听,她在饭桌喝着粥,勺子一直握在手里没动作,愣了很久才回一句,“发生了什么事?也就说,爸爸是渣男?”被自己用词逗笑了,又敛下,低头喝了几口粥,支吾地说:“真是,对不起归生。”林羌想起之前骂过归生是野种,拉不下脸承认自己错了,郁郁扔下碗筷走出去。
归生懵懵懂懂地就被爸爸帮着刷牙洗漱,然后就带了出去。
在他这般年纪,哪个孩子不是在冬天时,由着父母从被子里拉出来,准备好热毛巾,站在洗漱台前,因未睡醒,头一点一点,妈妈蹲在一旁帮孩子擦好脸,擦小手。
而自他会走路说话后,禾里青就一点一点教好他,让他独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