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穿不息-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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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头埋在我脖子里，轻轻地笑。我好像一辈子也没见过他笑得今天晚上这样多。心里突然一点一点抽痛起来，原本坚定的信念，这下又开始犹豫不决。
要我就这么毁掉他这样的笑容，我下不了手……
他轻声道：“思嘉，我还想要……思嘉，思嘉……”他在我身上轻轻蹭着。突然发现我在哭，一下子慌起来。他把我抱起来：“思嘉，我不要了，你不要哭……”
我发了狠，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低声问：“念如我要走，你会不会恨我？”
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然后道：“你要去哪里？”
我轻声道：“念如，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要走，我告诉你我需要想一想，想一想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么，你会不会恨我？”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开始漫延出骇人的低气压。我觉得害怕了，松开手向后退，想要躲。他一把拉住我，将我拖过去，抓住我另一只乱挥的手，粗着声音道：“思嘉我不准！我不准你走！如果你要走，就是一辈子我也会锁着你！”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一边试图把手抽回来，一边道：“你锁着我，你要怎么向我爹娘交代呢？”
“我不在乎！”
这句话出口，我和他都吓了一跳。然后我趁他失神，一下把手抽了回来。可惜我早知道我是不可能这样跑出去的，一下又被他拉住手按了回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缓缓地响起：“思嘉，你听我说……”
我的心都要凉了，想到那个锁链，想到佩姨看我的眼神，又想起九霄宫那惨无人道的宫规，简直觉得我身上这个人都无比陌生起来。若是哪天他厌倦了我，又会怎么处置我？小怜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我和他之间的差距是那样的大，我完全没有办法。
我拼命摇头：“念如我要想一想！你让我好好想想！”
他用手捏住我的下颚，俯身吻下来。四唇相贴的那一刻，我陡然生出无边的恐惧。然后我压破了喉咙里那个东西。
“……思嘉？”他似乎很惊讶，然后沉重地倒在了我身上。
我被压得闷哼一声，然后抬起头，拼命呼吸。事已至此，我不能再犹豫了。刚刚的事情更证明了我的忧虑。他先前可以那样跟我缠绵不休，可我若是触怒了他，只有被一个下场。
喘了一会，我费劲地从他身下爬出来。我知道他还醒着，只是不能动弹而已。我是舍不得对他下狠药的。
然后我下了地，却才发现我双腿都在抖。我重新拿了一根蜡烛来，点上，然后自己绕到屏风后面。浴桶里还有水，我仓促地洗了澡。然后穿上了衣服。等我回到屋子里，却吓了一跳。他正定定地看着我。
“念如……”被他那样看着，刚刚在洗澡的时候勉强压抑住的眼泪，终于涌出来。我扑过去跪在床边，摸着他的脸，轻声道：“我不是故意算计你……只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没有办法了，我必须要好好想一想。你便忘了我吧。”
他动不了，只能看着我，然后轻声道：“思嘉，能不能，不要走？”
这一刻的他是这样孱弱，无法左右我的任何决定。他的脸躺在我手心里，在烛光里依然是那样漂亮，那双眼睛，贪婪地黏在我脸上，好像在等着我改变主意一般。
我低下头，轻声道：“念如你知道吗，我真的不能留下来。不然我总有一天会后悔。你忘了我吧。就当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念如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是谢思嘉。我是谢思茶。我跟你，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对不起我不该招惹你。你就忘了我吧。”
他闭上了眼。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他缓缓地道：“你若是要走，我会恨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站起来对着他破口大骂：“你凭什么恨我！你凭什么恨我！早在你把我锁起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你不放我，你别后悔！可是你却还是一意孤行！我也恨你！你这样欺负我，我也恨你！你凭什么恨我！”
“我告诉你我没有不贞！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人！你从来不相信我！我恨你，恨你入骨！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他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凌厉地射向我身后。我来不及回头，赶紧上去用被子盖住他裸露的身躯。
身后突然传来兵刃出鞘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却见管剑樵已经恢复了原样，提着剑大步走过来。
我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下意识地就挡在了孙念如面前，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管剑樵面上忽明忽暗，最后只把剑收了回去，道：“没什么。”
我正要松一口气，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拖过去：“跟我走。”
我被他捏住手腕，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用力，几乎是用拖的把我拖出了门。我拼命想回头去看床上那个人，但是脚下几个踉跄，差点要摔倒。
“思嘉！”
我的身子便如被种在了地上，任管剑樵怎么拖都拖不动了。
孙念如在我身后轻声道：“真的，要走么？”
我一下泪如雨下，正想说一些狠话，却被管剑樵不耐烦地拖走。
直到那两个人影全都出了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孙念如这才试着费力地支起身子，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内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咳出一滩血，把床单都染红了。
他不由得苦笑。她的，对他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九霄宫竟然会利用她。春风卷越练越艰难，连他也只能勉强压抑住，只能白了头发来转移反噬的伤害。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上报姑姑，姑姑却只是不信。于是她还是用了她自己认为对的方法，找长期服药的女子来让他泄功。可是他没想到，他把思嘉放在这里，却会让她遇到这种事情。她从小就娇贵，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难怪，她恨成那样。
那么，就可以毫无留恋地离开他么？究竟，她心里，有没有一丝一毫他的影子呢？
回来之前，他惴惴不安的样子，到现在想起来却只觉得可笑。他那样痴心，那样愚蠢。可是她却毫不留恋地走了。在收到她送出来的同心结的时候，他简直欣喜若狂，没想到一回头，她就把他从天堂，打入地狱。彻彻底底的地狱。
先前的设想这么多这么多，他总是想着要怎样去体贴她，怎样去对她好，怎样努力再也不惹她生气。却没有一个，是像现在这样的。
武功尽失，她果然就被别人带走了。他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控制，听到她要走，还是会觉得心碎如狂，还是会出手险些伤了她。
若是你走，我会恨你。
然而，她还是走了。毫不留恋，被另一个男子握着手。
直到最后的最后，他的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夜幕。
我几乎是被管剑樵拖着走出了这个院子。他毫不留情地把我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匹，我下面不适的厉害，却也不想多话，由着他发狠带着我策马奔腾。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连天都要亮了，我们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把我拎下来，丢去一边，指着旁边的小溪道：“去把你自己洗干净。”
我莫名其妙：“我干净的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洗澡？”突然想到和他的约定，我心中警铃大作，抱着胸警觉地看着他。
他不耐烦地推了我一下：“快去！你这个样子，就像刚被人强V暴了十几次一样，看得我都倒胃口。不然我就不带你走了，直接把你丢回去让孙念如收拾你！”。。。
第二十六节：采花与小山村
我嘀咕了一声：“嚣张个P啊……”却还是只得在他转身走了之后去稍微清理一下自己。
他的态度再恶劣。也是我自己选的，我早有准备。从我决定离开孙念如那一刻开始，我就有了最坏的打算。但是现在想来，我也是气昏了头，竟然会觉得，无论如何也比呆在孙念如身边好。
到底是多大的恨意，才会让我做出这么不理智又极端的事情来。那个时候我还年幼，不懂得这是因为太过喜欢的缘故。
等我稍稍清理过脸部和手脚，从林子里绕出去。管剑樵正靠在马上打盹，长身玉立，倒也养眼。
听到动静，他睁开了眼睛，平时总是轻佻的桃花眼此时却有些疲惫：“小山花，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难道不想回剑宗？”
我心中一动，却又有些莫名其妙：“你这么好心？”
他嗤笑了一声，只道：“你当小爷是什么，成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围着你兜圈儿？爷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至于你欠爷的，等小爷得空，自然要讨回来。”
我略有些踌躇：“我母亲的事情没有查清楚，我暂时不想回去……而且如果我回去了。岂不是等着孙念如来逮我么……这种事情，我怎么好跟我父亲母亲说……”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而且我素来任性，孙念如扮乖是天下第一，到时候肯定没人挺我。最最严重的却还是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想到是喝醉了被他吃干抹净，真是丢人至极。
管剑樵神色莫名地看着我：“那么，你怎么打算？”
我想了想，只道：“你身上有银子没有？能不能借我一些。我想出去走走。”
管剑樵一怔，好像下巴也要掉去地上了，最后他道：“你？就你？我给你银子，你能做什么？”
我来了火气，只道：“你神经病！少瞧不起人！老娘就是开个医馆，也饿不死。实在不行，去花楼做花魁也可以，总之饿不死……”
管剑樵嗤笑了一声：“就你？花魁？瘦巴巴的身子，给人端茶倒水人家都不要你。再说你的身份，哪个花楼敢要你。剑宗宗主是你父，老丞相之女是你母，最可怕的是青刃是你的未婚夫……”
我几乎要跳起来：“我不说他们怎么知道！”
管剑樵憋得脸色都变了好几变，最后只从怀里抽出一个钱袋，抛给我，道：“里面有三百两银子，够你花销一阵子了。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到时候可要好好伺候我，报我的大恩大德……”
我把银子揣进怀里，忍住不过去抽他：“你干嘛总是三句话不离调戏我。你明明是个好人。”
管剑樵吓了一跳：“胡说八道！小爷是采花大盗，志向是采遍天下名花。奸yin掳掠，无恶不作……”大约是看到我面上取笑的表情，他有些懊恼地道：“算了，跟你这种小屁孩子说不清。总之你给爷等着，等爷来找你算账的时候，你就知道苦头了……”
我懒得理他，正色道：“管剑樵，你今日帮我，我都会记在心上。日后若是帮我找到高人，我也不会不遵守承诺。”如果真的能帮我找到穿越回去的法子，看你上哪找我算账去。想了想，我又爽快地道：“我别的没有，你以后如果中了毒被人陷害了，可以来找我。我会常常跟你联络的。”
“……”
最后，管剑樵黑着脸，拖着我上了马，将我带出了林子。
起初我以为别院会有人追上来，潜意识里我总觉得孙念如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但是管剑樵放马慢慢溜达，很是悠闲自在，让我也有些稍稍松一口气。我自己下的药我自己清楚，他要恢复力气。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管剑樵问我要不要跟他去天下筏，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吧。我是个敏感人物，到处乱跑实在是不方便。既然已经下了血本，那么自然要他给我跑腿。
将进一个村落的时候，管剑樵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服来丢给我，让我去换上。我拿过来一看，却是男子样式。
他道：“你的身份敏感，孙念如树敌太多，而如今连九宵宫也成了你的敌人，还是小心的好。到时候就自称为我的弟弟吧。算我倒霉。”
我撇撇嘴，警告道：“你可别偷看。”
他伸手，把我头上那根簪子拔下来，一下子青丝如墨洗。他仔细看了看手中那根平平无奇的簪子，皱着眉头道：“你既然还念着他，为什么又要做得这么绝？”
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谁说我还念着他！”他这样对我，我恨他还来不及！我念什么念，难道念着想被人当小狗一样拴起来么。
他于是把那根蝴蝶玉簪收进怀里，道：“那么，你借了我的银子，就拿这个来抵债吧。等你拿钱来赎！”
我几乎要抓狂：“你以为你是当铺啊！而且当铺哪有这么缺德！这可是蝶衣珠翠啊，你就给我三百两！”从望星楼事件之后，我终于知道了这个东西的价值。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