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扬-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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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缓缓坐下,低声应了一句:“好。”陆菀松了一口气,转头向丈夫一笑,神色间无限疲惫,刚才剑拔弩张,若是一个说不好,巴格口出挑衅之言,便再难挽回了。
席上众人各想心事,低头不语,唯有皇帝大笑:“菀儿一番道理,让朕也长见识了。”眼中疲惫之色淡去,却是决绝一闪而过。
宴会结束,定北王妃轻拉了巴格的衣袖,倒让巴格想起家中小女,随她到一边,两人低低的说了一会话。巴格神色阴晴不定,反复数次,终于释然。萧行野走向前,向巴格告别。巴格郑重还礼:“但凡本王在大汗身边一日,凡事必以和为重。”
萧行野应道:“亲王深明大义,本朝有招待不周之处,王爷海涵。”心下苦笑,太子的所作所为,又岂能以“不周”一词带过?
巴格转向陆菀:“王妃真让我见识了什么是风华绝代,这一行也不算白来。”呵呵一笑,“若是我有女儿如此,该有多好。王妃,你不会见怪我这般说吧?”
陆菀笑道:“大叔别这么客气,你说请我吃得烤馕,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笑着告别,终于长吁一口气,萧行野牵起妻子的手:“你和老亲王说了什么?”
灿若繁星的眼睛一眨,陆菀笑道:“你不再缠着和我一个房内睡着,我便告诉你。夫君答不答应?”
定北王脸上一丝笑意:“不答应。秘密便秘密,本王不稀罕知道。”
巴格回到草原,见到了大汗,留下了这么一段对话。
“太子如此作为,叔叔不劝本王报复?”
“臣不愿。”
“为何?”
“定北王妃以我族一被掳少年相劝,以臣一人之故,再起烽火,则老臣何颜以对天下?”
片刻,巴格又叹:“有定北王夫妇如此卓然见识,共守中原江山,又有何人能动摇一分?”
丹纳哈沉默良久,“不愧吾妹也。”
“王爷、王妃请留步。皇上请王爷往御书房一谈。”
萧行野与陆菀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疑惑,“惠妃娘娘请定北王妃前往一聚。”
陆菀一愣,“如此也好,一起去吧。”萧行野一笑,淡淡说道。
走到前边份岔道口。萧行野道:“一会我回去找你,你便在娘娘那边等着。”
陆菀点点头,转身随着宦臣走去。萧行野神色转为肃冷,深吸了口气,隐约也知道今天皇上要和自己说什么,终是快步走向了书房。
皇帝背朝门口,留下一个略为佝偻的身影,似乎提醒着眼前的年轻人时间的{炫}残{书}酷{网} 。
“皇上……”
并没有接口,窗外花园的小池子里,枯败的柳叶晃晃悠悠的在水中沉浮,皇帝似乎看的很是入神。
“行野,今天的事,你怎么看?”淡淡的语气,又补上一句,“朕是说恪泽。”
萧行野沉吟着,一笑:“我以为伯伯是要问太子的。”
“恪泯?”皇帝低低一笑,却是充满苦涩,“我纵容他这些年,事到如今,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
萧行野薄唇如削,不语,皇帝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今日竟然清澈锐利。
“若是你父亲在,怕是早容不得他胡来,想必还要骂朕糊涂的。”皇帝苦笑了一下。
“伯伯,我的意思,在西征前便已告诉您,你今日唤我来,是拿定主意了么?”萧行野顿了一顿,语气沉重。
“不错,这个国家,朕不能由着自己的儿子胡来,本以为经过他舅舅的事,必会有所收敛,哪知他却更……”皇帝似乎下了决心般,一字一句说道:“朕——决——定——废——储。”
定北王刀削般的轮廓更是深峻,缓缓下跪:“皇上英明!”
“起来吧。”皇帝笑了一下,百感交集,“我对不起阿笙,先是兄弟,现在又是亲生儿子……”
萧行野知道皇帝说的是逝去的李后,不便接话,只静静的等着。
“朕决心已下,废恪泯,立恪泽。”皇上定定心神,“只是恪泽他……”
萧行野也是踌躇了片刻:“恪泽,他……本没有野心的。”
“皇上也无须心急,这般大事,决不可操之过急。太子的势力也要慢慢剪除,还有些时间,再给恪泽考虑清楚。”
皇帝点点头,“朕自会和他说,有些事,行野,你知道该怎么办。”
萧行野点点头,“臣告退。”
“行野,今日朕才真的明白,当初你一意拒婚,原就没错。”皇帝忽然感慨道。
“是,伯伯。”定北王给老人留下一个温暖的笑,“守护这个国家,也是行野一意要去做的。”
后世很多学者都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影响如此巨大的决定竟是由定北王先行得知的,而此时的景安王竟然还一无所知。或许有人说这和赵匡胤的“黄袍加身”略有相似之处,只有萧行野心中清楚,他自小的兄弟,只怕是真的不情愿被扶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尽管历史证明了,他确实是千古一帝。
“身子这么弱,还是要好好养养才行。”惠妃看着陆菀喝蜜汁荔水,“恪泽都有孩儿了,阿菀……”
陆菀微微红了脸,不去看惠妃关切的双眼,“惠姨……”
惠妃拉起了陆菀的手:“别嫌惠姨唠叨,你这身子骨弱,我本是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你自己反而不操心?如今……我虽不晓事,也知道……”
惠妃斟酌着该说什么话,双手却是无意识的握紧了陆菀的双手。
“惠姨,你担心的我都知道。”陆菀柔声道,“恪泽和行野是你一手带大的,如今又有了炻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至于别的,行野是我的夫君,我很了解。不论出了什么事,他都能顶住,您也要放宽心,该来的,总会来。”语气澹然温和,却莫名的让惠妃心安。
“侧雪是你妹妹,阿菀,有些事,还是要拜托你……”虽是不问政事,但在宫中处得久了,终究是有敏锐的感觉,陆菀静静看着这个平日里素雅的贵妇。
“放心吧。”陆菀的双眸始终沉静若深水,“我会的。”
“夫君,我们骑马回去好不好?”陆菀偷眼看萧行野,战战兢兢的等着丈夫说“不行”。
“好。”萧行野却一口应下,“很久没去城外了,今天去散散心好不好?”
飞雪似乎能听懂主人的话,撇开萧行野,蹭着陆菀的衣角。陆菀轻笑:“你看,飞雪还是喜欢我多一些呢!”一丝小小的骄傲从眼角的笑边荡漾开去。
萧行野无奈的摇摇头:“大概它也知道王妃风华绝代。”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紧紧裹住陆菀,“骑马使得,可别又着凉了。”
一旁侍卫给定北王又牵上一匹骏马,两人并辔而行,陆菀微微噘起嘴:“你把我裹成这样,怎么骑马?”
定北王大笑,“既然这样”,话音未落,身子已经飞跃到陆菀身后,“还是本王抱着你骑。”飞雪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向称为飞奔而去。
陆菀突然轻轻一笑:“皇上找你说了什么?”萧行野笑而不语。
“你说,侧雪会是个好皇后么?我想象不出来。”陆菀自语道。
猎猎风卷起定北王的宽襟广袖,雕像般俊美的五官此时荡开了笑,低头凝视着妻子,心中却有些感慨,今日的宴会,阿菀如此绽开光彩,太子和景平王的眼神却总让自己不安。搂紧了妻子,萧行野轻轻道:“阿菀,你却是我最好的王妃。”
虎豹关,红妆入剑矛
此去经年,那株白梅依旧立着,碧叶疏落,几分活泼的气息在这肃沉的秋夕中荡开,清冷的空气中很是怡人性情。
小银盏中温着合欢乌梅酒,微醺。
暖阁中,两人小酌。
陆菀微微低头:“夫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眼中带些迷离,避开了萧行野的目光。
萧行野一愣,平静的声音,让人察觉不出一丝喜怒:“你我的孩子,我都喜欢。”
或许是酒意上涌,白玉般的脸颊晕红了一片,陆菀轻声道:“每次看见炻儿,我就好想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我更喜欢女孩子呢,可以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有人宠着爱着……”心下却是黯然,自己的身子太弱,太医吞吞吐吐的,可是心下却了然,早已听出了“不宜受孕”的弦外之意。
“阿菀,”萧行野伸手拢过陆菀,只穿了一件薄绸宽衣的结实身躯散发着暖意,“把身子养好了,孩子总会有的,况且,”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妻子秀美的眉,“我还担心,有了孩子,你心中便不是只有我一人了呢!”
陆菀笑着拂开丈夫的手,“又胡说了。”侧脸贴上宽厚的胸膛,是独属丈夫一人的气息,刚强而温热,可以遮下一切风雨,“那些传言,我的名声可不大好。刚过门便赶走了你的侍妾……”
萧行野点点头,“很是!还几次不愿与丈夫共寝。”忽得扳起陆菀的脸,戏谑道:“王妃又想给本王纳妾了么?”
陆菀由他握着下巴,视线穿过了萧行野有些野散乱的发,“你倒是想,我的名声这般,哪家的姑娘愿意进这个门?”
萧行野薄唇贴近陆菀唇边,微微亲昵一下,喃喃道:“那你可小看本王的魅力了。”
陆菀别开脸,尖俏的下巴支在丈夫胸口,似是自语,“你可以试试看啊。”萧行野唇鼻中气息扫在颈间,她不由笑道:“别这样,好痒。”
横抱起妻子,萧行野道:“我的心也很痒啊。”伸手毫不客气地解开陆菀衣衫,“王妃想要孩子,本王便遂了你的心愿。”
十数日在别馆中,朝看晨露,晚赏疏星,除了抽出一两个时辰处理公文急件,萧行野陪着陆菀,寸步不离。陆菀的身子也有了起色,虽是秋冬交替的时节,晚间的咳嗽却也渐渐缓了。
“前阁雨帘愁不卷,后堂芳树阴阴见。”陆菀轻声吟出了声,此时正伴着萧行野在书房中批阅折子。
萧行野猛地抬头,微带寒霜:“诗词易移性,要读便读些欢快些的。”陆菀怔然,看看屋外,残枝枯叶在疾雨中飘摇,强笑道:“这哪是凄怨的诗词了。”
萧行野叹口气,细细看着妻子,脸色分明润泽起来了,便道:“自己知道便好,自从你进府,也不知是得了妻子还是养了个女儿,,越发的操心了。”
陆菀扑哧一笑,“夫君越来越会讲笑话了。”伸手指了指屋外的梅树,“喏,刚见你的时候,板着脸,还不说话,害得我总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萧行野一笑:“不错,你错在长得这么美丽,本王一时说不出话又有何奇?”
“下月十五,皇上六十大寿。”萧行野突然说道,向来镇定的声音有了波澜。
“我已经命人备下寿礼了。”陆菀应了一声。
“那日,皇上要宣布废黜太子,立景安王。”
陆菀惊得站起:“为何这么急?”
萧行野轻轻摇头:“如今的形势,不急不行。太子已经有所动作了,京城的守卫全是……”蓦的住了口,不欲妻子担心,“恪泽也是死脑筋,泰王一除,很该立时废了东宫的。”
“恪泽答应了?”陆菀声音微微发抖,“夫君,你怎么还有工夫陪我在这里?他府上的安全……”
“皇上和他谈了整整三个时辰。”萧行野嘴边浮起了笑,“以他之才,足以定天下,大约,皇上终于还是说动他了。至于他府上,我命赤激日夜护着,不会有事。”
定北王的目光,轻轻抚慰妻子:“我在这里,有些事更容易办。温和柔顺的声音却有些歉意:“明日我们要回去了,很对不起,只能陪你这么几日……”
陆菀心中突然说不出的明亮温暖:“你不必这样子的,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王爷,最近外边的传言……”芍水用凤仙花汁慢慢涂抹指甲,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恪润并不抬头,只应了句:“怎么?”
芍水微微一笑:“父皇是不是……”顿了顿,只道:“听说景安王和定北王日日进宫议事。”
景平王清俊的脸孔抬起,滑过若有若无的笑:“王妃对这个很有兴趣么?”语气平稳得竟让芍水恼怒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恪润站起身,立在妻子身前,扳起芍水的下颚,此时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眸却有一丝疾疠之气闪过,只那么一瞬,却唬得芍水闭上双眼,耳边却是低低的声音:“这几日,你好自为之。别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无人得知。”双唇在妻子脸上一擦而过,便听有人敲门:“王爷,胡先生来了。”
恪润放开手,匆匆出门。
这是怎么样一个人?自己究竟看清了他几分?他不理俗物,却又将一切了然于胸。当年与定北王婚事无果,明知和自己的婚姻是无奈之举,他却坦然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