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蝇的女帝-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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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的白银色长发在夜空下闪耀，黄金色的瞳孔露出坚定的决意，嘴角边的冰之微笑没有悲哀、只有对命运的一丝略带无奈的嘲笑。
“我只奉我承认的强者为主人，其它什么都与我无关。”
这就是我的回答。我的主人——伊莉安娜。冯。里奇特霍芬、在她身边的“专属小弟”卡尔玛、我，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笑。
我们科南人是粗人，只知道仅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还算不上强者，能贯彻自己的信念向命运挑战、不断超越自己极限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现在，肩扛大剑、浑身浴血、手提一颗人头的我正站在帝国皇家广场正中的擂台附近。之前，我按照伊莉安娜的安排，带着五十骑监察军轻骑兵去拜访元老院十三元老。
保守派领袖约瑟夫伯爵一伙正在城中各区纵火骚乱。杂鱼自有条顿军警和市民民兵料理，我只寻十三元老、这是此次“血色春祭”剧本中给我安排的角色。
第一个给我找到的就是约瑟夫伯爵，现在他的三角脸人头就提在我的手中、还瞪着三角眼仿佛不相信居然会死在一个奴隶出身的野蛮人剑下。说来好笑，同样是杀人、同样是杀贵族，我这次杀得不但合法还有功劳。
今天我杀的不多，我本来就不喜欢杀人、但我偏偏被命运安排在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所杀的奴隶斗技场中长大。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我，奇迹般地保存了人心、而不是变成杀人机器。之后加入“为了清净公正的世界”组织、直到结识主人伊莉安娜，我都不轻易杀戮，但该出手时就出手。
条顿皇帝亚历山大陛下不急着召见我也不急着验人头，包括其在内、所有在广场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擂台之上。
没人能靠近擂台，一个无色透明的半圆形结界充斥于整个擂台之上，即使不会魔法的我也能感到那种没有丝毫缝隙的强大张力。刚才在伊莉安娜登上擂台后，以蕾娜丝公主身体为容器的沃朵女神背后双翼一展、便形成了这个外力无法干涉的结界。之后，正式的对决便开始了。
喀！咔！呛！轰！
一声声轰然爆裂的震天巨响、疯狂奔腾的力量横扫一切般地怒吼，擂台下的我可以感到在台上撞击后破碎的斗气急射四面八方。破碎斗气弹射到四周结界之时，无色透明的结界表层如水波荡漾般地从内侧现出一个个巨大的纹波。急速扩散后缓慢消退的纹波此起彼伏，没有半点停顿的空隙。
一黑一白两杆通体灼热地燃烧、却散发出绝对零度般冻气的光矛你来我往地交锋着。以坚硬的石材构建而成的擂台也承受不住如此超出常世的力量对决，碎石裂土如喷泉般地纷纷四散涌起、但立刻在空中被狂涛般的斗气浪潮所吞没。
同样的羽盔铠甲，只是一为蓝晶色、一为乌金色；同样的容貌身姿，只是一为金发银瞳、一为银发金瞳。和光矛同样一黑一白的光翼激昂翔舞，两个如传说中女武神首领——命运女神再现人间的少女正在演绎神话中才能目睹的战争。这是只有两个人的战争，却足以让今天在帝都各处上演的厮杀都为之失色。
“……还不错吗……作为刚觉醒才几天的劣质复制品来说……”
“强借别人身体的奥巴桑，你在罗嗦什么？”
对话中，两人的身形终于停止下来、但对峙中的紧张压迫感使我们这些局外人感到心跳加速得要突破胸口。一些精神和体能不够坚强的人已经昏了过去。
“……看来你对自己的情况还不十分清楚啊……”
无感情的声音响起，蕾娜丝公主——不，应该说是沃朵女神冷冷地发话：
“……所谓‘虚空调律者’的继承人、是堕落为‘蝇之王’的叛徒希尔梅莉雅的灵魂分身所化成的。复制灵魂的质量天生就打了折扣，所以你们只是她的劣质复制品而已，有着先天的不足，即无法与以长眠保持身体和力量的我相比、也不能与直接隔世大转生的蕾娜丝相比。至今为止，在我间歇性的长眠中、以亲手或间接毁灭了十二件你们这种劣质复制品，而你就是第十三件。另外——”
以手中光矛直指伊莉安娜，沃朵女神本来无机质的语调中露出轻蔑的嘲讽：
“……你以为‘虚空调律者’的继承人是什么？让我告诉你吧——你只是她为其自身预备的肉体！是她为自己灵魂准备的备用容器！就算你通过一切试炼，你也只是成为一个合格的容器。她随时可以吃掉你的灵魂、得到你的身体，而不是像我现在只是借用一下蕾娜丝的身体。你的命运在她的手心里，根本没有未来！”
话毕，沃朵女神飞身而起、由上而下地再次发起攻势。这一次明显比刚才要迅猛得多。似乎，其之前只是在试探伊莉安娜的能力而已。
砰！
这次双方刚一交锋，伊莉安娜就显然处于下风。一口宝蓝色的血喷出，她半个身子被震得陷入擂台台面。沃朵女神却没追击，而是高姿态地用无感动的神态俯视着伊莉安娜、语气忽一缓：
“……不过从刚才的交手来看，你似乎和之前那些劣质复制品有些不同，有相当的潜在能力。就这样毁掉，倒也可惜了点。遵循奥丁大人的慈悲，姑且念在你体内也混有命运三女神的血脉，只要你发誓从此和我一起效忠奥丁大人、你就能取代叛徒希尔梅莉雅原先的命运三女神末女之位。宽容仁慈的奥丁大人会净化你的灵魂、让你成为真正的命运女神。我以命运三女神长女的名义担保这一点，你我两人加上蕾娜丝就是重生的命运三女神、一起引导世界的未来命运。如何？比起没有未来的命运，这样的安排对你来说可是机会难得的光明。”
广场内的人们大多听得半懂不懂，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头上冒汗，在不远处观战的卡尔玛面色发青、但他紧紧地盯住一个人——一个似乎从空气里突然冒出来的眼镜青年。
伊莉安娜交待我任务时提过此人，称其为“眼镜宅男”，据她说此人喜欢制作收集可爱的人偶娃娃和等身枕、还用活人作人体实验来研究禁断魔法，反正是那种非正常向的疯狂学者。
“不用那么紧张，我本来是想插手、但现在连我也没有插手的份。”
“眼镜宅男”苦笑着看看卡尔玛和我，轻声解释道：“擂台上的结界是远古亚瑟神族的‘命运之环’，只在一对一的神圣生死斗中使用，结界在分出胜负后自动消失。从外部无法干涉里面，连我理查德也做不到。但请相信我的推断，伊莉安娜和那位占据蕾娜丝身体的女神还没分出胜负、她未必会输。我担心的是……”
骤然间，在擂台上陷入台面的伊莉安娜身边四周呈现无数扩散状龟裂。强大无匹的黑色斗气在急速浓缩后如逆反天意般发出一声咆哮，以伊莉安娜为中心、整个擂台台面猛地分裂塌陷。沃朵女神无法继续站立，匆忙地一抖双翼在半空应战。
“奥巴桑，谢谢你告诉了我那么多事。这样，我就更加没什么顾虑了。”
一向冷静而低姿态的主人伊莉安娜的脸上、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傲然神情。她昂起双翼，手中黑亮光矛狂笑般发出轰鸣、从下往上直刺向飞起身形的沃朵女神。沃朵女神毫不示弱地回击，两杆光矛又一次相交，雷鸣般的巨响让擂台下的人们纷纷不由自主地捂住双耳。
这次换成沃朵女神被震飞出去、硬生生倒撞在“命运之环”结界顶端，整个半圆形结界颤抖般地哆嗦了一下。但其似乎也受创不深，只一个转身便翻飞了下来。
“……你居然也保留了实力……我果然没看错，你大概是历代复制品中潜力最佳的一个……但，你这算什么意思？是对神恩的拒绝吗？难道你还不明白，即使你幸运地打赢我、即使你通过一切试炼，你也改变不了已被确定的未来。愚蠢的污秽生命，能够改变你这种悲惨命运的只有神、只有我们伟大的大神奥丁。”
轻轻抹掉唇口旁淌出的鲜血，沃朵女神如至高无上的法官般无慈悲地宣告声明。
“我想问你个问题。”
缓缓拭去嘴角边流出的蓝血，伊莉安娜不怒反笑、说道：
“当魔的‘容器’和神的‘傀儡’，这两种事有什么区别？”
“…你竟敢…！？”沃朵女神全身愤怒地燃起让旁观者也毛骨悚然的恐怖杀意。
“在长眠中被时代淘汰了的奥巴桑女神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神恩的拯救来改变命运。”
昂翼抬首，伊莉安娜以手中光矛直指苍天、傲笑宣言：
“神或魔支配大地的时代早已消逝。如果我们现在活在一个故事中，那么这个故事讲的是拥有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魔。我既不会做魔的‘容器’也不会做神的‘傀儡’，我就是我——伊莉安娜。冯。里奇特霍芬。无论命运如何安排、我都永远是我自己。如果有人要吃掉我的灵魂，我就先吃掉其的灵魂！神阻弑神、魔阻除魔，世界的未来命运由人类开创！我的未来命运由我自己开创！”
伊莉安娜的宣言响彻广场，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当然包括我们在内。
一个响亮有力的鼓掌声响起，掌声来自迎宾殿内的皇座之上、来自可能是我主人父亲也可能是她兄长的皇帝亚历山大陛下。随即，全场被带动似地爆发起热烈的掌声、包括法兰克王国公主莉昂等部分外国来宾。
“…肮脏的‘蝇王的末裔’…亵渎神灵的愚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复制品！”
沃朵女神的怒喝重新开启了战幕，主人伊莉安娜丝毫不敢怠慢地迎面反击。这次她们两人看来都不再保留实力，各自将力量提升到目前最大的限度。“命运之环”结界中，两杆光矛以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来往交错、震耳的爆裂声不绝于耳。擂台已经摇摇欲坠，仿佛已快经受不起如此恶战了。
似乎为了雪上加霜，各种各样的速成攻击魔法夹杂在了紧密的战斗中。光、暗、火、水、土、雷等各属性的魔法元素精灵轮番集结又成批消散，耀眼的各色光芒使我这个魔法外行也感应到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魔力相抗。
“都动真格的了！沃朵真的被激怒了，她现在的打法是要同归于尽、大概已忘了她现在用的是蕾娜丝的身体！如不阻止她们的话，那么蕾娜丝……”
“眼镜宅男”理查德平静的脸上极度紧绷。我真看不出这个可以用活人作实验的家伙居然也会如此关切他人。此时，擂台上两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以大神奥丁的无敌长矛冈格尼尔（Gungnir）立誓，将那足以贯穿世界的力量显现在我的光矛之上，当让邪恶的巨人们闻风丧胆的长矛投出、一切敌人的肉体和灵魂都将化为北风中的寒尘！”
顷刻之间，强烈的闪光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闭起双眼、连我也不例外。我只听见两声对骂——
“无耻的复制品！竟敢剽窃我神圣女武神的神技，盗用奥丁大人的力量！”
“脑血栓的奥巴桑！只要是力量、无论是神的还是魔的，都要为我所用！”
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而一阵庞大建筑物轰然倒塌的巨响紧随其后。就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听见一连串稀离哗啦的玻璃碎裂声。定睛观察下，“命运之环”结界已从内部分解消失、而偌大个擂台已化为一片残砖碎瓦。
瓦砾中，浑身铠甲已支离破碎的两个少女安静地对视着、各自的光矛都顶在了对方的咽喉位置。我们谁也不敢擅动，现场宁静得鸦雀无声，卡尔玛和理查德两人的小白脸都已经紧张得扭曲了。
“剧末的结尾看来该由我们书写。奥巴桑，还要玩下去吗？”
“…你这种复制品在大量消耗力量后、需要吸取灵魂之力来补充增强自身力量，否则就会自我崩溃。现在，你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你还撑得下去吗？”
“我是只剩下一点力量了，但这点力量足够和你一起魂飞魄散。我无所谓，相信你也无所谓——但，我们可怜的奥丁大人可还指望着你唤醒他呢。”
“…你知道了？难怪，毕竟我们血脉相通……你有什么提议，说吧。”
“释放蕾娜丝公主的灵魂、离开她的身体。你我的恩怨改日再算，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怎么不提‘欲望之卵’呢？它囚禁的欲望亡灵可是够你消耗一阵子的，你想得好美。”
又一阵无言的沉默，两人缓缓地同时撤回了光矛。以复杂的目光最后注视了伊莉安娜一眼，被沃朵女神控制的蕾娜丝公主的身体在闭上双眼后瘫软下来。伊莉安娜轻轻地把蕾娜丝公主接在怀中。这位公主的前胸铠甲破裂、一条佩在其脖上的项链抖了出来，上面似乎系着一块晶石。
当伊莉安娜将那块晶石握在手中时，她那已苍白无血色的脸迅速地红润起来、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补充入她的体内。
无论如何，这出被后世称为“血色春祭”的时代剧终于落下了帷幔
正文 第二十五章——落幕后的尾絮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 10：50：14 本章字数：4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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