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雪-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那都不算远的。于是她接着说道:“冬妮,今天下午放了学,你跟我一起到麻小龙家里去一趟,好吗?我想让麻小龙能上学。”
冬妮懂事的点了点头,说:“好啊!我好多次都看到麻小龙在教室外听课,也想帮他。只不过勒,他上学的钱从哪里来啊?”
秦然又笑了笑,说:“老师有钱,可以帮他交。”
冬妮揪心的瞧着秦然,说:“秦老师,你每个月也只有200块钱的补助,你的钱都不够自己花,帮他出了,你自己啥办?”
秦然见冬妮懂事的看着自己,她摸了摸这个小女孩光滑、柔软的头,说:“没关系,我的钱够用了,再说在这里,就是想花钱,也没有能花钱的地方啊!”
下午放学后,秦然就与冬妮上了路。
路上,秦然又问冬妮:“你知不知道你们村,除了麻小龙之外,还有没有上不起学而没来读书的学生啊?”
“有,还有好多勒!只不过,到底是哪些学生,我也不晓得。因为有一些可能离学校蛮远,我们也不清楚,你要问一下村长,村长应该会晓得!”
麻小龙的家就在离学校第二近的一个山脚下,从学校这里看去,似乎挺近,但山路是绕来绕去的,绕着绕着就绕远了。两人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二十多户人家,走起来却用了五十分钟。
进了村子,冬妮牵着秦然的手,指着一户院墙、房屋都极为破烂的人家,说:“秦老师,这就是麻小龙家。”
秦然朝里看了看,只见院墙是用泥巴围着的,大部分已经垮塌,只剩下矮矮的一圈泥桩。院墙内的两间屋也是破烂不堪。
秦然在门口冲着里面叫了一声:“麻小龙在吗?”
院子里,一个孩子的声音回答了一下:“我在,是哪个啊?”
顺着那孩子声音的方向,秦然与冬妮已进了院子,只见一个小男孩正坐在院子里的树桩上,用一支长了锈的斧头劈着几根干柴。他那小手还使不上劲,只能在那里一阵乱“剁”,那些柴也被他“剁”得乱七八糟、横七竖八,只是体积变小了一些,可以将就着烧。那男孩的脸上也是花一块、白一块、脏兮兮的。
秦然走近瞧了瞧,不错,这正是前几天在学校“偷听”的那个孩子。
此时,麻小龙正坐在树桩上用他脏兮兮的小脸看着秦然和冬妮,眼睛睁成一个满“O”型,眼神里是疑惑和不解,他不知道她俩是来干什么的。
冬妮忙说:“麻小龙,这是我们秦教师,是专门来看你的,为你上学的事!”
麻小龙早在学校见过秦然,觉得她就像画纸上的人儿,又干净,又漂亮。现在看到这个“画纸上的人儿”就站在他家里,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好,只知道用一双小脏手不停的搓着裤子。
里屋小龙的妈妈龙庆兰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便问:“小龙,是哪个来了?”
小龙答道:“是小学里的秦老师,是从城里来的。”
龙庆兰本是躺在床上的,听见是老师来了,赶紧起身,出来迎接。她因为长年的心脏病,腰也弯了,脸上腊黄腊黄的,嘴唇发白、没有血色。
秦然给他们带来了六个桔子,那是飞扬第二次来看她时带来的。那桔子也是浪寨的村民去西岭镇赶集时给飞扬买的。飞扬给秦然带来了十几个,她只吃了几个,就一直没舍得吃。现在那些桔子也干了,显得有些枯。但即便是这样,这也是这里最好的礼物了。
龙庆兰满心感激,她微绻着腰,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水,又招呼两人坐下。那两个杯子是那种八十年代的瓷杯,瓷都快掉完了,杯子边露出了里面的一圈圈黑色。
龙庆兰见秦然与冬妮端着水,还没喝,她觉得挺不好意思,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嫌杯子太破旧。
秦然瞧出了小龙妈妈的心思,她低下头,喝了一口水,龙庆兰才缓和了自己的心情。
秦然说道:“小龙妈妈,今天小龙在学校教室外偷偷的听课,我才出来,他就跑了。冬妮说小龙以前也常常到教室外面听课。我知道他是很想上学的。”
秦然的话才说了一半,龙庆兰愧疚的表情便泛上了脸。这会儿,她道:“娃他爹因前两年在外头打工,帮别人做房子,从房上掉下来了。我们找别人赔钱,也没能赔多少。我也得了心脏这个毛病,也不能下地种田。我们家这两年没得钱进帐,所以娃娃没钱读书。秦老师,不是俺们不读,实在是读不起啊!”
说着说着,龙庆兰的眼泪流了出来。麻小龙见状,也在一旁低下了头。
秦然见状,也不好受,说道:“嫂子,你别伤心。你的难处我理解。但小龙必须得上学,他今年都十岁多了,再不上这辈子就荒废了。他读书的钱我出,一年一百四十块,这个钱我是出得起的。”
龙庆兰听秦然这么一说,忙叠声说:“秦老师,那啥子行!你做代课老师的一个月就二百块钱,你自己也不够花的,哪能再为我们出这个钱,不行,不行!”
秦然听后柔声但坚定的说:“嫂子,我的钱是够用了的。小龙是一定要去读书的,要不这一辈子就成文盲了。就这么说好了,他读书的钱我出了。明天,你就让小龙到学校来上课,一定要来啊!”
龙庆兰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虽说140块钱对外面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可那就是他们家大半年的生活费。龙庆兰一直念叨:“谢谢秦老师!谢谢秦老师!”小龙也边抹眼泪边说谢谢。
麻小龙就这样上了学。
秦然问老卢,在南寨还有多少像小龙这样没来读书的孩子。老卢说,这也不能全说的清,小龙是离学校近的,常来听课,所以被发现了,那还有没被发现的。
老卢又说他还知道有两个这样的娃娃;还有一些家住得离学校远的娃儿,也许连来学校偷听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就不能明确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娃娃没上学。这得问村长,看村长知不知道。
于是,秦然和老卢两人商议着下午下了课去找村长。村长就住在麻鲁湾。麻鲁湾也就是麻小龙住的那个地方,那里有二十多家住户。
老卢带着秦然到了村长家,村长听了他们的问题,略想了一想,说:“要说在咱南寨村,就我知道的娃儿,在麻鲁湾附近就有几个娃儿没能读上书。但到底有多少人,我也难说清啊!”
秦然见他也这么说,急了,说:“怎么会说不清呢?那国家也会有查户口或是人口普查的啊!”
村长面有难色道:“秦老师,这里不比你们城里头,咱这个麻鲁湾是南寨村住的人最多的地方,其他地方,荒山野地的,路也很难走,查户口也很难查到了。人口普查那也是几年查一次。娃娃们的年纪也在长大,很难有个准数勒!”
秦然和卢老师都明白了,这是一个遗漏的问题,是一个死角。当然,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其实以前老卢就知道这事的,只不过他的能力有限,经常是一个人忙都忙不过来,也只能来多少学生就教多少学生。如今,有了秦然的帮忙,再加上秦然一再说务必得让每个孩子都能来上学,这也加深了老卢在这个问题上的认识。
第二天,是周六,村长带着老卢与秦然找到了他知道的那两个没上学的孩子。老卢承担了一个孩子的学费,秦然承担起了另一个孩子的学费,那两家的家长和孩子也是哭着感谢了他两人。
在老卢和秦然说要垫学费之后,村长就悄悄地将老卢和秦然拉到了一边,说道:“你们俩个也没得这些钱勒!秦老师一个月也就是二百块,老卢也得用工资养活一家大小五口人,你们拿出了钱,自己可啥子办?本来我作为村长,也应该分担娃儿们的学费的,可你们莫看我是个村长,可并不比大伙多拿一分钱滴,要不然,说么事我都不会让你们来拿出这些钱的!”
老卢道:“别这么说,我们都知道的。”
秦然也表示理解。
第十八章 与赵怡的再次相
第十八章 与赵怡的再次相处
十一月下旬,天气渐渐冷了下来。秦然趁飞扬来南寨的时候,与他一道去了一次西岭镇。这是他俩第二次去镇上,第一次是来的时候经过了的。秦然来的时候从镇上到南寨花了四个多小时,这次去却花了五个多小时,因为去的路上没有摩托车可以坐。他俩是中午二点出发的,光走就花了近四个小时,一路上,飞扬怕秦然走得太累,身体受不了,就让她边走边歇一下。但秦然还是在爬一个山坡时被树枝划破了脚,脚脖子上渗着血。由于没有东西包扎,只有让它渗着血。好在血不太多,过了一会儿血渍便风干了。
飞扬想在途中给秦然找一个小疹所,把她的伤口给消毒和包扎了。可这二十几里路,愣是没找到,他只有一路上搀着秦然,慢慢地走。好在几个小时后,俩人终于顺利地上了客车。
车在山路上弯弯曲曲的盘转着,很是费时间。
秦然坐在车上,弯着身子,将自己卷曲着,像个小猫似的。这样,她觉得坐得会比较舒服些。看着窗外,眼见着,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西岭镇,到西岭,她就想起了赵怡,于是她问飞扬:“我们去镇上,应该去看看赵怡吧?”
飞扬想,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赵怡。可培训时三个人的尴尬还顽固的残留着,怎么也无法完全绕过去。
因此,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好在秦然似乎像忘了以前的事,笑笑的说:“汪洋不是跟我们说,让我们八个人多多联系嘛,这样也可以互相取经呢!再说了,赵怡那里是镇中心小学,消息比我们灵通多了,咱们去坐坐,总比我们在自己的小学里坐井观天、孤陋寡闻的好啊!”
飞扬见她这么说,心里才踏实了些,便说:“那我们就去她那里玩玩,像你说的,也去取取经。”
于是,俩人说好了,到了镇上,去看望看望赵怡。
这会儿,车子还是不停的在山路上盘旋着,一圈接一圈,像总也到不了目的地似的。
现在,已下午六点多,车还未到镇上,林飞扬和秦然已是又渴又饿。为了排解饥饿,两人就聊起天来。
两人谈自己的学生,谈学生们的趣事,谈着谈着,飞扬忍不住问秦然:“你到镇上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秦然冲口而出:“找一家饭店好好吃一顿肉和白米饭!”
飞扬笑了笑,心想她果然也是这样,这何尝不也是自己的想法呢?而且男生比女生在食欲方面的要求更强,这样一说,飞扬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而且是很大的声音,压过了汽车的马达车。
一旁的乘客听了这声音,都对飞扬投来诧异的眼光。秦然对飞扬毕竟是有感情的,她又是心疼又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她饿着的肚子不禁疼了起来,又觉得胃里有抽筋的感觉。她又不敢说,怕飞扬担心。她忙停了笑,防止抽筋会更厉害。
为了排解饥饿,两人又开始说话,两人商议好,在镇上先吃一顿好的,然后再去找赵怡。因为如果没吃饭就去找赵怡,那她肯定会请他俩吃饭的,他俩这么饿,那种吃相肯定会把赵怡吓得半死。
好容易,车终于到了西岭客运站。这时已晚上七点多,天已全黑了。两人顾不得看镇上的情景,飞扬拉着秦然直奔他看见的一家饭馆。两人已经几个月都没吃肉了,特别是飞扬,男孩在这方面更禁不住,他一口气点了一个鱼香肉丝、一个炒肥肠、一个回锅牛肉和一个鱼汤。菜还没上来,旁边桌上传来的肉香已让他的口水直往下咽。秦然也饿得不行,这也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闻着肉香。她觉得自己就像闻到了什么仙味似的,整个人都似乎要飘了起来,她想,就算是一个吸毒的人,吸毒的心情也不会有他们此刻这么迫切吧?想着,想着,她就自己在那儿笑了起来,可这一笑,胃里又开始抽筋起来。她连忙又闭起了嘴,喝了一口温茶,暖了暖胃。过了一会儿,胃里才好了些,停止了抽筋。
等菜的时候感觉特别的漫长,十五分钟似乎是过了一个多小时。
千盼万盼,菜终于到了。香喷喷的菜一到,两人就埋头海吃起来。吃相太猛,一旁的客人被他俩的吃相惊动了,也震住了,用诧异的眼神不解地看着他俩,想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俩个人,怎么吃相那么恶劣,跟秋风扫落叶一般!
飞扬还在低头猛吃,没发现。秦然见整个饭馆的人都瞧着他俩,忙拐了拐了飞扬的胳膊。飞扬不得不从菜堆里抬起头,终于发现了大家都在看着他俩,他只得慢慢的斯文了下来。
无论是猛吃还是慢吃,飞扬和秦然都觉得这顿饭是他俩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贵州菜本就辣,兼具湖南菜和四川菜的味道,很是下饭和可口,也很对湖北人的口味;加上这家饭馆的菜做得着实不错,色香味俱全。二十分钟下来,俩人已将三个菜给风卷残云完了,还各吃了两大碗饭,桌上只剩一点汤。
这一顿花去了飞扬整整一百块。虽然这个月飞扬家里给他寄来了1000元。可他像秦然那样,也帮浪寨村三个没钱读书的孩子付了学费,花去了四百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