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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扶摇皇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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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躲在一处隐秘的墙角,匆匆收拾了下身上的血迹,孟扶摇拍拍肩头的元宝大人,笑道,“谢了!”
  元宝大人嫌弃的一让,乌溜溜黑眼珠里满是鄙视,大有“你爪子很脏不要污了我的雪白的毛”之意。
  “臭屁的肉球!”孟扶摇暗骂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她并不知道,在她走后,一道闪电,如天神战斧劈开黑霾,自九天之上,直贯五洲大地。
  电光里,躺着昏迷裴瑗的室内骤然大亮,森白色彩里隐约有更亮的冷电一抹,随即,鲜红溅起。
  …………………………
  这是个注定不平静的暴雨之夜。
  林玄元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匆匆叫起,当他赶来看见裴瑗的情况,脸色难看得难以形容。
  昏迷不醒的裴瑗,脸上的伤痕只在这转瞬之间,已经烂得见了骨头,鲜血和白骨交织成凄厉的容颜,昔日的绝世容光,注定永生不能再见。
  林玄元怔在当地,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别的弟子不清楚裴瑗来历,他却自然明白,裴瑗的出身,他也招惹不起,如今出了这事,他要如何向裴瑗背后的势力交代?
  他已经将她的仆人婢女都审问了个遍,但这些人都咬定自己只看见一个黑影窜出主子房门,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场来得突然的大雨,掩盖了太多痕迹。
  林玄元脸上的皱纹,一夜间深了许多,他仰首缓缓向天,在心中喟叹。
  “莫非,天要亡我玄元?”
  目光掠过客房黑沉沉的房舍,林玄元心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无极国太傅一来,就出了这事,会不会……”
  转眼便否定了自己的怀疑,太傅大人很少出门,和玄元剑派也向来交好,根本没有杀人动机,何况看过裴瑗伤势的大夫已经认出来了,裴瑗右手小指被削去半截,那伤痕偏斜,自下而上反撩而起,正是裴家政敌死仇云家的“惊风剑法”的起手式会造成的伤痕,看来应该是云家派人上山暗伤裴瑗。
  只是裴瑗在玄元剑派学艺,是隐瞒了身份的……林玄元皱着眉,想云家实在下手狠毒,这事要好好和裴家说清楚。
  “今夜所有人都不要睡了,全部给我出去找人,我已经启动了各个关隘的机关大阵,雨这么大,凶手不可能赶到山下,你们一定给我把人堵在山上!”
  弟子们轰然应命,林玄元看着前方未歇的雨势,森然道,“记住,此事关系我玄元剑派存亡绝续,人,一定要捉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一道黑色身影,如离弦之箭,穿透茫茫雨幕,因为速度过快,以至于经过的地方,竟像留下淡淡的残影。
  人影直奔后山,玄元剑派依山而建,山庄之后,是防守相对最为薄弱的地方。
  后山平静一如往常,人影停也不停,迅速自一道偏峰攀援而上,她曾经逛遍全山,知道这座山峰后面有个谷地,穿过谷地里一个山洞,就可以从另一面脱出玄元山的范围。
  她脚程极快,奔行中按在腰畔剑鞘的手指下,微微透出淡碧色剑气。
  碧色剑光,破九霄功法第四层的独属色彩,破一切阴劲绵柔内力。
  元昭诩一番内力相助,不仅帮孟扶摇恢复了原本的功法层次,甚至帮她冲破了一直停滞不前的第三层关隘,进入了第四层境界。
  这使她的刚才的出手速度快上一倍,才能在裴瑗已有警觉的情形下,犹自能给她脸上划上一对漂亮的叉。
  可惜裴瑗势如疯虎想和她拼命,孟扶摇不想和她同归于尽,只好沾手既走,即使知道也许会留下后患,也顾不得了。
  前方,淡黑色的山峰在望,山上丛生的树木杂草被雨水冲得东倒西歪,看起来没有人经过的痕迹。
  孟扶摇轻轻吐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意。
  她迈步上前去。
  “铿。”
  脚下突有异感,像是踢到了一颗小石子的感觉。
  孟扶摇却绝不会觉得这真的是颗石子,立刻抽身暴退!
  那些低伏的草叶却突然如蛇般昂身而起,仔细一看却是丛木之后覆起了一面巨网,将草木连泥拔起,满天里都是飒飒之声,那些隐藏在乱草树枝之后惨青色的光芒,自网眼里爆射而出,铺天盖地的向孟扶摇袭来!
  “糟了,这里居然也有关卡!”孟扶摇暗骂林老狐狸动作快速,更诧异自己以前为什么就没发觉这里也不是缺口。
  巨网翻飞,笼罩范围足有十丈,孟扶摇借来的内力已开始消散,以她现在的体力,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在刹那间逃脱,眼看黑色巨网如霾罩落,网上倒钩光芒乌青闪烁,孟扶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风起太渊 第十三章 惊艳之破
  “喂,睡着了?”
  低而优雅的声音,带着笑意响在耳侧,孟扶摇惊喜的睁开眼。
  前方,元昭诩整洁尊贵优雅得像是刚刚步入殿堂,暴雨袭身而衣衫不湿,遥遥立于一片油绿之中,山崖背后立即像突然升起一轮新的明月。
  他站得那么远,神态还那般不急不忙,按说此时便是想救孟扶摇也已来不及,然而孟扶摇一见他便觉得没来由的安心,似乎眼前这生死一刻的泼天大难也不再值得惊恐,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孟扶摇笑意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见刚才还静若处子的元昭诩亦对她一笑。
  笑意未散,他突然动了。
  这一动便动若雷霆,仿佛玉山之摧积雪之崩,一片灿亮的奔卷平铺过来,将夜色风雨都搅动得壮阔凌厉,地面草叶被这无与伦比的疾行劲气带动,俱都呼啦啦连根拔起,直立成墙,满目叠翠的向着巨网罩落的方向飞来。
  元昭诩的身子几乎是贴地飞行,瞬间闪到孟扶摇身前,手一伸便放倒了孟扶摇,一手揽住她的身子继续贴地前飞,另一手衣袖一卷,宏大激荡的劲风将那“草墙”打散,夹杂了他真气的长草树枝宛如无数飞镖小箭,呼啸旋转着迎向巨网,只听细微的撞击之声不绝,转眼间巨网便被那些有如利刃的草叶给割得支离破碎,不成形状。
  最后一点带着幽光的巨网落下时,恰恰落在了元昭诩的靴跟处,在他身后,瞬间被雨无声的打入泥土。
  微笑着,元昭诩点尘不惊的撑起双臂,看着自己身下的女人。
  “看见我,感觉如何?”
  …………………………
  感觉如何?
  孟扶摇眨眨眼,望向上方。
  居高临下的元昭诩,带着笑意的眸光深邃幽黑,神光离合,醉人如酒。
  一阵淡而奇异的香气弥散,即使是这不绝的暴雨也无法冲淡。
  双目对视,一时俱无话,元昭诩不再戏谑,孟扶摇也忘记反唇相讥,此刻,危机初解,大雨未休,笼罩在元昭诩独有的气息中,她忘记言语,也不知如何言语。
  这个看起来很遥远的人啊,自相遇那刹,便近在她身侧,短短数个时辰,他救了她两次。
  孟扶摇甚至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她。
  她只是看着他,心底有暖流涌起,因一夜淋雨攻杀而冰凉的身体,似乎突然也有了几分热度。
  只是那相视的一刹。
  心底有根细细的丝弦,这许多年因为风霜磨折人心冷漠早已生锈的弦,因为那人的背弃欲待断裂的弦,突然于这目光交接之时,于这喧嚣的风雨和相拥的沉静之中,被轻轻拨响、微微接续,发出细微却惊心动魄的颤音。
  仿佛,于无声处听惊雷。
  孟扶摇颤了颤。
  她的手指,突然抠紧了潮湿的地面,那些生着尖刺的不知名的草戳进手指,洁白的指端立时滚出大而圆的血珠,瞬间被雨冲去,浸入黧黑的泥土。
  孟扶摇吸气,指端的刺痛令她眸光瞬间清明,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这个动作刚做了一半,一直凝视着她的元昭诩突然掉开眸光,伸手一抄将她抄起,一折身已经飞了出去。
  孟扶摇愕然在他怀里转首,元昭诩已经笑道,“你想在这里对我献身么?可我怕着凉。”
  他语气里笑意轻松,孟扶摇的角度看不见他的神情,见他没有异样,倒也心安,只是不知为何,听着他漫不在意的语气,突又生起淡淡惆怅。
  心底呸的一声,孟扶摇暗骂自己琼瑶,搞什么,自己一个心理年龄都快四十的老鸟,还玩纠结么?
  她转了转头,想从元昭诩怀里下来,冷不防元昭诩手指一按将她按下,低低道,“别动。”
  话音未落,前方五丈开外突然出现无数黑色人影,在雨中持弓搭箭严阵以待,当先一人远远看见人影,立即空弦急弹,弹出嗡声悠长若吟,在一道明若烟火的闪电中拔地而起,随即,一丛草木突然齐齐倒伏,现出一方空地,空地后是十余株树,上半截荫翠如故,下半截却被剥去,露出白惨惨的树身。
  看那树木的排列方式,孟扶摇立时想起死老道士提到过的五行白木大阵,正想叫元昭诩小心,却见他停也不停,单足一点,直直对着那阵心飘了过去。
  元昭诩轻功之高,为孟扶摇生平仅见,抱着一个人依然足不点地,轻若无物,快得连孟扶摇阻止都不能,转眼便到了阵眼。
  孟扶摇心一沉,只得闭上眼,默算了下自己身处的位置,按照自己胸中所学,打算先毁了左侧三步那株树再说,五行白木大阵千变万化,生门死门交替刹那而过,她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逃出大阵可能有的地底暗箭和巨木齐砸,但不管怎样,总比元昭诩直奔死路来得好。
  刚要动作,不防元昭诩突然飞足一踢,生生将阵眼那棵巨树踢断,偌大的树拔地而起直飞而去,呼啸声里一阵机簧卡动轧轧作响,嗡的一声轻响,仿佛地底突然飞起一丛密集的蜜蜂,又或是堆积的树叶被飓风卷起,乌压压一片刹那卷地而来。
  那是埋在地底的匕首,铁色乌黑,于漫天雨水泥屑纷飞中刺破空气,在树木中间横冲直撞,不断撞在各个角度的树上,再被那撞击之力弹回时刹那改变方向,先前向着眼睛里此刻向着胸口,先前向着后心的此刻向着天灵,千变万化,无从躲避。
  元昭诩却根本不理会那逼人的杀着,他半空中衣袍飞卷穿行渡越,如一道道烈风卷了彤云浮动,又或者是电光于云雾中忽隐忽现,在暗色苍穹里一次次乍起又歇,所经之处,罡风如隐形之刀,刀刀都断合抱之树,就见衣袖卷掠间轰隆之声不绝,每一出手必有树断,他穿掠在刀光和巨木之间的身形快如闪电轻若鸿羽,每每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从最细微的缝隙处闪过,明明应对的是最狂乱最没规律的攻击,动作却精确细腻得好像事先演算过无数次一般。
  像是大神通之力的仙者,以江河为线,烈电为针,在布局复杂的沧海八荒之锦上,密密绣上一幅迷踪图。
  巨树在一颗颗倒下,看似倒得杂乱无章,然而每一棵树断裂位置都略有不同,一棵比另一棵更高一点,力度也有所变化,以至于每棵树倒下时,都恰好架在前一棵树上,这般一折折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倒下来,竟然始终没有一棵树落地,到得最后,所有的树倒伏成一个起伏山峦般的形状,而那些胡乱弹射的匕首,也无比精准的被那些按不同角度倒下的树木,全部挡了回去,齐齐落入地下。
  倒抽一口冷气,孟扶摇简直不会呼吸了,这阵法她知道破法,但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够这样破阵,这种完全借力打力的破阵之法,需要何等精准至于恐怖的计算,那许多树,那无数飞刀和每柄飞刀弹射的角度变化,必须计算拿捏到精妙至于毫巅,才能全部毫发无伤的弹落,那样的计算,孟扶摇觉得就算现代计算机只怕还要几秒,何况身处大阵之中,面对绝杀凶猛攻击之时的元昭诩?
  这,这还是人吗?
  巨木全倒,匕首弹落,元昭诩衣袖一振,带着孟扶摇直飞而起,虚空蹈步如踏飞云,一步便踏上了最高一株树的树端,大片大片的雨水被他浑身流动的真气激飞而起,他飞越长空的身姿直似神仙中人。
  立足树冠之高而脚下翠叶不惊,元昭诩负手微笑,施施然遥望那群依然弓在手箭在弦的埋伏者,那些人都以和先前一般的动作呆呆僵在原地,张大嘴惊愕的看着树梢上那神般的男子身影,看着他在刹那之间手挥目送,便毁掉了门主精心布置多年来无人能破的白木大阵;看着他轻描淡写,用一种最离奇最不可思议的方法须臾破阵,看着他点尘不惊,出入厉杀绝阵如入无人之境,遥立树冠的身姿散逸漫然,一时竟生出凛然畏惧如见神祗之感,哪里还记得操弓射箭。
  元昭诩似笑非笑,抬袖一掷,底下人齐齐跳开,却什么都没看见,随即便听半空一声长笑,两道黑影惊鸿般电射而去,在长空雨幕中划出一道凝而不散的黑色雨线,所经之处树叶激飞,树木齐齐向两边分开,地面的积土被阴柔而又巨大的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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