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皇后-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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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摇想了想,突然笑了。
“壶是空了,但俺可没看见什么一斛春,更没看见劫匪——俺是你昨晚收留的流浪客,你见过把打劫者请进马车一起同行的吗?”
她清脆的说完,拍拍手,转身就要下车,“至于您的酒怎么不见了……去问问您的肚子吧。”哈哈一笑,孟扶摇去掀帘。
“德王性情暴戾,睚眦必报。”身后,传来不急不忙的宗越的声音。
“那又怎样?”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救命神酒被人喝了,定然勃然大怒,嗯……听说他麾下赤风队精擅追踪和刺杀……”
孟扶摇掀帘的手顿在半空,半晌,狠狠将帘子一甩,霍地转身,大声道,“你玩这么多花样,不就是想留下姑奶奶我么?成啊。”
她大步回身,大马金刀一坐,顺手拉开小桌的暗屉,从抽屉里翻出糟鱼、火腿、笋干、芙蓉酥,一齐堆在自己面前,又毫不客气的取出玉杯银筷,下筷如飞的大吃特吃,一边吃一边道,“留下我,就要养得起我,以后每天我要求不低于这一餐的供应,还有这玉杯银筷,我不嫌弃你用过,就配给我了,还有衣服,你那件银貂倒好,但我不喜欢肉麻兮兮的白色,你给弄件黑的来,好了,暂时就这样。”
宗越把玩着那盆紫草,淡淡道,“行啊,可是你也不能干吃饭不做事吧?瞧你胖得还有人形么?”
……
孟扶摇张口结舌——我胖吗我胖吗我胖吗?我身材正点曲线玲珑该凸就凸该凹也绝不凸,你丫丫的眼睛怎么长的?
这人给人感觉干净晶莹得雪似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恶毒呢?整整一个毒舌男,他不觉得很对不起他那装纯的白衣服吗?
孟扶摇怔了半晌,将悲愤化为食欲,几盘小菜都干完才冷笑答,“我胖死也与你无关。”
“有关。”宗越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我的小厮,不能太丑,不能太胖,不能太傻,也不能太漂亮。”
“你的小厮?谁?”孟扶摇眯起眼睛。
宗越不答她的话,先上下将她打量一番,不太满意的点点头,道,“还好,你不漂亮,不聪明却也不算傻,至于胖……可以减的。”
……
孟扶摇牙齿咯咯咯咬了半晌,忽然笑起来,点点头,道,“还好,你也不漂亮,不聪明,有点胖,明明是个猥琐毒舌男还偏偏要把自己往玉树临风上打扮,以为自己是西门吹雪,还性格恶劣满嘴谎言仗势欺人栽赃陷害……虽然你毛病很多,但是我相信,还是可以改的。”
她笑得毛骨悚然,慢吞吞道,“俺会费点心思,调教你的。”
“那好。”宗越居然毫不生气,点一点头,道:
“那么就看,谁调教谁吧。”
无极之心 第三章 行宫之贼
“我不是一般的小厮,我要求和我本人优秀素质相匹配的待遇!”孟扶摇蹲在中州城东角巷德王府“德馨院”门前,抓着件小厮衣服摇晃着抗议。
屋内毫无动静,姚迅斜眼看看孟扶摇,拉她,“哎,孟姑娘,你喝了人家价值万金的酒,做小厮抵债也该当,这个这个,再要求什么好像有点过分……”
“你懂个屁!”孟扶摇将他堵回来,“我这不是在烦他么?这人好静好干净,我就要烦到他自愿服输。”
她蹭蹭蹭的去爬窗子,窗子闭得很紧,孟扶摇便去戳窗纸,我戳,我戳戳戳戳戳……噗嗤噗嗤噗嗤,窗纸很快成了马蜂窝。
想着到了夜里寒风从这全是洞洞的窗纸里透进去呼呼的刮在某人身上该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孟扶摇笑得十分开心,我戳我戳我继续戳……哎哟!
指尖突然一痛,仿若针刺,孟扶摇忙不迭的收回手,一看指尖已经绽出颗浑圆的血珠,不禁大怒,骂,“小人恶毒竟至于此!竟然有埋伏!”
呼啦一声窗扇被静静拉开,一身如雪的宗越趺坐窗前,身后是白锦绣枫叶的大幅锦屏,那些色泽深红的枫叶,锯齿上镶着微微的黄,鲜明艳丽里有种经霜的沧桑,衬得这枫图前的宗越,眉目清淡而神秀。
他指尖拈着一枚中空的针,若有所思的看着针管里流动的细细的血液,淡淡道,“我曾经在扶风遇着神空圣女非烟大人,她和我说,如有十七岁,练大无上心法的童女子,是绝世难逢的祭血之体,她寻觅多年都不可得,我如果遇见,一定要通知她一声。”晃了晃手中血针,他沉思,不看孟扶摇,喃喃道,“非烟大人要的祭血体,我试了好多个都不合适,不知道这个是不是?”
孟扶摇蹲在窗下,气极反笑,喃喃道,“你这辈子除了威胁敲诈压迫陷害之类的事情,还会干些别的什么?”
宗越抬眼,隔窗扔给她一个篮子,道,“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我会什么——麻烦将园圃里那些七叶草的嫩尖都摘下来,在药釜里磨碎了,我要用,记住,要细如粉末,要最嫩的嫩尖。”
孟扶摇鼻子朝天,袖手,不动,反倒是姚迅上前接了过去,拽着孟扶摇就走。
“你接了你去采。”孟扶摇踢踢踏踏的向外走,眼角瞅到路边的草,突然道,“哎,这草和七叶草很像啊,一模一样哦……喂,你去采,磨碎了给宗越,他不是让我看看他的本事吗?我看他看不看出来。”
不待姚迅回答,她挥挥手,道,“我去逛街。”
…………………………
中州不愧是五洲大陆上排名第一的繁华大城,和传说中高墙厚城,古朴沉肃的天煞都城磐都不同,中州富丽繁华,民风闲散,处处透着盛世治民所独有的满足和悠然,从卖花少女雪白的裸足,从茶馆里一泡半天的茶客,从会馆里高谈阔论的士子,从集市上互市货物的各国商贾,从青楼上迎风招展的红袖,从弥漫着脂粉香和酒肉气的赌馆,都可以看见这个城市的兼收并蓄,博纳广容。
据一位著名的吟游诗人很浪漫的说法,磐都如同一位高壮威猛的男子,气度端凝,不动如山,中州便是峨冠博带宽衣广袖的翩翩玉郎,放纵与斯文共存,华丽与浪漫同生。
孟扶摇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一边随意买些小玩意,她现在有钱了,宗越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供给她这个小厮的还算不差,要不是看在找到个负责食宿的免费金主,孟扶摇早就想办法拔腿逃跑了。
一路乱晃,渐渐过了主街道,人烟逐渐稀少,道路逐渐宽阔,而前方,精巧华丽的建筑群在目,但是看样子又不像宫城,围墙矮得孟扶摇一抬腿就可以跨过去,四周还散落民居,孟扶摇拉住一个路过的老人问,老人和善的笑看她,道,“姑娘是外地人吧,这是太子殿下的行宫。”
“太子行宫?”孟扶摇愕然,“只有皇帝才可以有行宫吧?”
“无极太子是一般太子吗?他早就执无极国大权,只差登基而已。”老人怫然不悦,“照你这么说,尊号只有皇帝才有,无极太子不照样有尊号?”
“哦?什么尊号?”孟扶摇漫不经心问,看来长孙无极在本国内很得民心爱戴啊。
“太子尊号岂是我们这些人配提起的?”老人匆匆前行,“姑娘你就在这里看看吧,太子很少过来,这行宫是个清静之地,看今天的样子,太子肯定不在。”又指了指那低矮的宫墙道,“看见那矮墙没有,行宫外花园种了许多药草,方便没钱治病的百姓取用,翻个墙进去拿就是了,其实想见太子没那么难,只是大家自觉不去打扰罢了。”
孟扶摇哦了一声,嘀咕,“一点不设防,小心刺客混进去。”她转啊转,果见药圃里很多药草,孟扶摇突发奇想——偷点出去卖,不是钱吗?
一刻钟后,窜进药圃的孟扶摇鬼鬼祟祟的直起腰来,怀里鼓鼓囊囊好大一堆,孟扶摇识得药理,尽选比较值钱的药材,盘算着等下带回去卖给宗越,一定要狠狠宰一笔。
偷了半天,有点热,手上也沾了不少泥,孟扶摇左顾右盼,想找点水洗洗手,一眼看见前方一座假山后隐约有清池一泊,清池对面隐约有一株铁红色的树,开着黑色花朵,孟扶摇皱皱眉,觉得这个有点像死老道士提过的青彤神树,这东西的树皮,是上好的固本培元之药,对自己的“破九霄”功法也很有帮助,顿时起了觊觎之心,偷偷摸摸的靠了过去。
还没接近,假山后突然转出一对金甲侍卫,双枪交叉一拦,道,“往后是太子行宫外殿之所,有来采药草的,请止步于此。”
“哦,”孟扶摇转转眼珠,嬉笑道,“我不过去,但是兵大哥,可不可以给我爬上假山,看看行宫的样子?回去也好说给我那口子听。”
两个侍卫对望一眼,因为时常有百姓出于对太子的仰慕作此要求,也见怪不怪了,宽容的笑了笑,道,“那你上去看一眼,莫要失足。”
“哎,谢了啊。”孟扶摇颠颠的去爬山,经过他们身侧时,手指一翻,两名侍卫应声倒地。
“哎,长孙无极将这些兵们调教得真好,素质高哇,叫他倒就倒,真乖。”孟扶摇四面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居然什么人都没有,真的空荡荡的无人看守,不禁大喜,三两步蹭蹭爬上假山,根本就没去看行宫长什么样子,二话不说往下就跳。
长空之下,假山之上,黛色身影直直窜起,乳燕投林般向着假山后的池水扑落。
“自由泳预备式!我来也!”
无极之心 第四章 湖心美人
孟扶摇身在半空手指一弹,先前摘的一片阔叶草被飞快弹出,擦过水面,孟扶摇一个翻身,大雁般横波掠起,脚尖已经点在了阔叶草上。
这么冷的天,傻子才当真跳水哩。
孟扶摇笑嘻嘻的足蹬草尖,环顾了下四周,假山后果然别有景致,先前只见一角的池水,如今看来竟是不小的一个人工湖,湖水澄碧如玉,倒映四周怪石玲珑,大片大片的茶花芬芳正艳,深红粉红淡红素白,夹杂着开得清丽的素心腊梅,开得娇艳的杜鹃,色彩鲜明,夺人眼目。
而在湖心正中,有白玉之亭,连接翠绿长廊,仔细看来那长廊竟然是翠竹制成,架于碧波之上,也不知道那清幽纯粹的碧色是如何保持的,淡碧竹色倒映水晶般的湖水,极为清澈舒爽的视觉感受。
有风掠过,湖水层层叠起优雅褶皱,而白玉亭中,金铃丁玲之声不绝,亭间白纱丝幔被风拂起,一层层如梦似幻,隐约纱幔间有人影,正低首抚琴,琴音清越琳琅,似玉珠一串串滚落湖心,却又不知出自谁家美人之手了。
孟扶摇吸一口气,胸臆间顿时充满了冬日夹杂着花香的清爽空气,忍不住喃喃骂一声,“真好享受!”
她指间阔叶草不断飞出,人也一步步接近湖心亭,行到一半突然一顿,感觉四周空气间似有杀气。
那种杀气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似潜花木中,似伏风月里,随着花木起伏,风过月映,便一步步逼了来。
这里明明静得除了琴音,便没了任何声音……
孟扶摇的思绪突然顿了顿,对!为什么除了琴音就没有其他任何声音?那些天地中自然发出的声音呢?那些风吹草动,夜虫之鸣呢?
她身子飞掠,思绪却有些凝滞,全身的感应放出,只觉得四面杀气浑浑然,唯独前方亭中人全身一无异常,是这沉滞气息中的唯一一个突破口。
这位,想必是不会武功的太子美姬吧?这行宫虽然没人,却像是有设上古大阵,既然撞了进来,只有从这里出去了,孟扶摇打定主意,直掠向前。
此时隐在纱幔后的对方,似也发现了她,微微抬头,按在琴弦上的手指突然一顿,随即一松,半空中一道邈远琴音滚滚而过,音色沉厚而深远。
四面的杀气突然散了去,孟扶摇顿时浑身一松,仿佛捆绑被解,十分畅快,不禁看着湖中那个朦胧的影子笑得猥琐,美人……你也知道我对你没恶意啊……嘿嘿。
她甩出最后一片阔叶草,算计着距离,正好可以到达亭中,眼见纱幔后美人绰约,按琴不语,似在抬目向她看来,孟扶摇笑得越发开心。
近了……近了……
纱幔突然一掀,掀帘的却不是美人纤纤玉指,而是一团肥白,那家伙蹬蹬蹬走出来,爪子抱着个极小的弹弓,重重将弹弓往亭栏杆上一顿,一只脚爪踩住弹弓,一只前爪拉开皮筋,姿势彪悍地、白毛飞扬地、目光憎恨地、拉弓!
“啪!”
一枚石子飞弹而出,落在那阔叶草上,将那草打得转了转,却因为水的浮力没有下沉。
孟扶摇此时并没有抬头看亭中动静,她正眼光下落准备落于草尖,不想那草被打的转开去,离开了她计算的范围,孟扶摇大骂,“丫的哪个兔崽子捣乱?”一边半空翻个身,再次欲待落上那草尖。
不想那石子居然涂了腐蚀性极强的毒,那草沾上,立即开始缩卷腐烂,转眼便烂没了。
孟扶摇一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