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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扶摇皇后-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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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
  一招!
  长天帮主死!
  在惊呆了的长天帮众眼里,他们只看见孟扶摇无比凶猛的冲了过去,眨眼间踢出几十人串上刀阵之锋,却在冲到老帮主面前时突然一个倒翻,然后好像又有抹淡紫的影子飘了一下?然后孟扶摇一拳。
  人就死了。
  纵横璇玑从无败绩,多年前和十强者都险些拼胜的老帮主,竟然死得这么容易简单?
  向来没有什么比仰之弥高的偶像被摧毁更容易令人崩溃,长天帮众一刹间大多停了手,开始骇然后退,几位副帮主和大头领飞掠了过来,却也不敢靠近,犹豫着互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机遇——帮主已死,马上又是新一轮的权力争夺,保存各人名下实力要紧。
  “退!”半晌一名副帮主低喝,长天帮众立即开始撤刀后退。
  孟扶摇这下急了,靠,你们退了我们怎么“失踪”啊?这下不是玩不成了?眼看着长天帮不仅不为帮主报仇,反而开始有序撤退,而不远处本地兵卒也终于“赶到”,孟扶摇傻愣半晌,突然挥舞着双手追出去,一个猛子扎入人群:“啊啊……杀我吧杀我吧,啊啊啊我没带武器啊……”眼看没人理她,赶紧砰的打倒一个抢了帽子,再砰的拎住一个剥了袍子……一路混在急急撤退的数千长天帮众之中,一窜一窜窜远了。
  璇玑三十年一月二十六,无极太子及大瀚孟王,在璇玑边境太源县驿馆,因为杀了长天帮一名总头领而被长天帮报复围攻,混战中长天帮主被杀,太子和瀚王,失踪。
  …………………………
  金江生丽水,脉脉似横波。
  璇玑国丽水为横贯南北的第一大河,也是养育无数璇玑儿女的母亲河,丽水如其名,清澈秀丽,风景韶秀,有仕女佳人宛转之姿,尤以金江县玉峰河段更为名闻天下,那里山川玲珑,有“美人髻”、“望月崖”、“玉笋仙台”、“秀簪峰”等十八景;水色犹清望之如玉,九曲长河逶迤迤逦,素称:璇玑第一水。
  这是个春色流波的清晨,江面上起了层淡淡雾气,一叶轻舟自两岸山崖间轻盈转出,船娘熟练的摇撸,载着一船淡红的霞光破雾而行,精巧的船头掠开清澈晶莹的水面,船声欸乃,在宁静的晨光里悠悠荡开。
  “喂——那船娘。”岸上突然传来清脆的呼声,船娘闻声望去,便见浅绿衣衫的少女立在岸上冲她挥着手,她盈盈的笑,身姿比金江最秀丽的望月崖还轻俏,眸子亮得似将晨间轻雾都照薄了几分。
  她身侧立着修长的男子,轻衣缓带,半掩容颜,负手微笑看着粼粼江面,风掠起他衣襟,他眼波流眄淡淡一转,不知怎的便看得人乱了呼吸。
  船娘怔怔看着这对男女,她不懂什么一对璧人神仙眷侣之类的词儿,只是直觉的赞一声:“好一对漂亮人儿!”
  那少女见她呆怔样儿也不生气,笑嘻嘻拍过一锭银子,道:“我们要过江,劳烦你。”
  九九成色的纹银,足有五两,抵得上船娘半年的渡资,船娘连忙喜笑颜开的接了,撑过船来,那少女却又笑嘻嘻的道:“下船再给你五两。”
  船娘大喜,少女却立即笑吟吟道:“但是有条件。”她掰起手指说得飞快,“第一不准多看,第二不准多问,第三烧菜不准不好吃,每多看一眼扣一两,多问一句扣二两,烧得不好吃扣三两,扣完为止,倒扣照算。”
  船娘赶紧闭嘴,本来想要和这对漂亮人物搭讪几句的心思也打消了,默默撑了船来,听得少女招手唤一个敦厚少年,“铁成拜托你快点,我没说你不可以看,转过眼睛干嘛。”
  她舒舒服服毫不讲究的在船板上躺下去,占据了本来就不大的船上空间,双手枕头十分陶醉的道:“哎,这日子,才叫真的爽啊。”
  船娘默默看一眼这奇怪的伶俐女子,忍了半晌还是道:“还是有一句必须要问的。”
  那男子笑了笑,道:“别听她的,你说。”
  “客人们是兄妹还是夫妻?”
  “兄妹。”
  “夫妻。”
  两个声音不同答案,半晌少女坐起身,踢男子一脚道:“就你话多。”转头问船娘,“问这个干吗,我真要扣银子咯。”
  “客人要吃好菜,兄妹是兄妹的吃法,夫妻是夫妻的吃法。”船娘笑得眉眼弯弯,“若是兄妹,那就奴家给客人们下厨,若是恩爱夫妻,前面过了十八弯,吴家船食上最近来了位京城客,烧得一手绝妙好菜,但是听说规矩极多,而且每日最多只烧三道,并且说了,只给情深爱浓的夫妻品尝,两位若不是夫妻,奴就不费力摇过去了。”
  “好菜啊……”少女淌着口水眼珠滴溜溜的乱转,一哥很受诱惑又有点抵制的模样,船娘笑盈盈看着她,接着便瞪大眼睛,看见她袖子里忽然似有什么东西在动,随即飞快移动到肩膀,肩膀上鼓出来一块,然后,她领口处突然冒出只小小的爪子,抓住她耳垂拼命扯,扯啊扯啊扯……
  呃……什么东西……
  不用问,自然是贪吃爱睡天下第一元宝大人以及其腹黑狡猾天下第一主子殿下以及其主子殿下那为凶悍无耻天下第一的瀚王爷也。
  旅游三人行,对于三人一鼠来说都是人生(鼠生)里难得的闲情,璇玑景色秀丽,能工巧匠遍布各行各业,无论集市建筑用品风景都很有看头,三人一鼠慢悠悠逛过来,到现在才离开太源县不过百里。
  孟扶摇坐在那里,还在为夫妻之名和美食之美做着艰苦的思想斗争,长孙无极已经道:“本来便是夫妻,只是这孩子爱使小性子,劳烦船家摇过去吧。”
  “好唻!”
  船娘篙子一点,轻舟悠悠荡开,孟扶摇盘膝坐着,眼珠乌溜溜的道:“听说找咱们找得厉害?”
  “那是。”长孙无极帮她把又散开的袖口拢好,“当然,咱们那两边是做戏的,璇玑是着急的,两边都派了重臣带了人马坐镇彤城,等着把咱们给找出来呢。”
  “那个十一,怎么说?”
  “剿匪不力,自请处分,但是当晚他不在场,于是县令革职,他戴罪立功,继续负责清剿北地绿林,据说已经杀了好几个长天的头领,也不知道真假,就算是真的,八成也是为了扶持已经投靠了他的头领当老大吧?”
  “自古警匪一家亲啊。”孟扶摇感叹,“我爱黑社会。”
  “偷得浮生半日闲。”长孙无极道:“且尽此时欢吧,等到了彤城,八成又是一堆烂摊子。”
  “我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只要他们别来惹我。”孟扶摇皱皱鼻子,突然道:“什么味道?”
  她仔细嗅着,眼睛慢慢亮了。
  船娘回过头来,指着前方一艘高高飘着红底黑字“船食”旗帜的大船,笑道:“到唻,吴家的船,金江最大的那艘,客人们赶得巧,正是饭时,京城那位大厨,八成要做菜了咧。”
  孟扶摇愕然道:“这才早上,怎么叫饭时?”
  “这京城客古怪的哩,每日半上午的时候烧菜,而且烧菜之前,必得先听他说国家大事,说什么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炒菜煮菜清炖菜,人人有份。”
  孟扶摇,‘哈”的一声,倒来了兴致,道:“这么个妙人!”一脚便蹿上那座结实高大,装饰得颇有韵致的吴家大船,却见甲板上静悄悄的无人,也没有人上前迎接,却隐约听得舱房里有人高谈阔论,便循着声音摸了过去。
  “……今儿最新传闻……”翻纸头的沙沙声,“……无极太子和大瀚孟王在太源县失踪……咱们璇玑现在实在也是多事之秋,事赶事的火上浇油,其实这治国,和炒菜也差不离,调料重了不成,轻了也不成,火大了也不成,小了也不成,你看十一皇子剿匪那个轰隆隆阵势……火候过了咧……讲到火候,早先饭馆里请掌勺的,考手艺,什么大菜都不用做,炒蛋!炒豆芽!蛋炒出来金黄幼嫩,一颗蛋得炒出一大盘,豆芽炒出来,根根颜色形状不变……生的?咄!你吃吃看,一咬,脆脆一响,油盐酱醋葱酒,滋味十八般齐会……家常菜里见真功……好了不讲吃,讲吃一个也没得吃。”
  “……还说那个大瀚孟王……”板凳移动声“……多少人说她凶悍无耻运气好,天生贵人逢凶化吉,平常常无根无基一个人,怎么就做到这个地步?要我说,没那么简单的事,好比发海参——龙参梅花参沙参,没发之前都是干柴样的物事,不起眼,干巴巴,烧不得烩不得炒不得,咋吃?要发!怎么发?你会不会?你呢?你?你?噫!好歹还是船上客,海参也不会发!教你个招,热水泡了,抠掉内膛里那层皮筋,要录干净,不然发不透,然后灌壶里装满热水,闷着,一夜天倒出来,肥壮滚圆!大瀚孟王今日看起来壮滚滚,当日里必也经过热水烫过,开水不烫,海参不发!”
  “……话说最近真是不安定……前段日子轩辕摄政王也死了。”挪凳子声,“你看看那去年轩辕那日子过得,外境内朝,宫中官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被翻了个透,大手笔……大手笔……好比办一桌席,冷菜开始,热炒跟上,汤菜压阵,点心舒心,冷菜要漂亮,漂亮得不温不火不动声色,花样杂多眼花缭乱,也就随意吃着,就像轩辕内宫里那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热炒要雷霆万钧扑面而来,火辣辣的鲜香直逼胸臆,还没动筷先惊了心,好比大瀚孟王那一场杀兔,长孙太子背后操纵的上渊旧案,惊心!汤菜压阵,实实惠惠一大碗,水里陆上齐全,好比挥刀子上了就直接简单,该死的全跑不掉,看看那一夜天,指挥使作乱,西平王造反,轩辕朝里宫中死了多少人?到了最后记得上一盘花样水果羹,雪色红梅,宴席的高潮,也就是轩辕摄政王最后挂在楼上的焦尸……好了不讲吃,讲吃都快吃不下了。”
  “今日开了话头,就说这个瀚王,最早先在无极国搞事来着,”翻纸声,“……当时无极国对高罗两线作战,德王以为有机可乘,结果自己被人给乘了……高罗国靠海,有年我去过,海边人家用生蛎肉招待,牡蛎吃过没?没?哎哎,白的黄的黑的红的,生的!一桌子随从都说‘茹毛饮血’!头扭得老远,我说你们不懂,海鲜这东西,万万不能煎炒蒸煮,不鲜!就是这样,酱油醋,还有胡椒粉末末,胡椒粉末末大抵你们也不晓得,牡蛎性寒,这东西性热,寒热调和,活血祛瘀……哦哦继续说两线作战,哪有两线作战?你说长孙无极什么人?会让自己落到两线作战地步?可怜德王做春秋大梦,不晓得人家放长线钓大鱼哩……说到鱼……”
  孟扶摇默默笑了。
  长孙无极无声笑了。
  真是食神啊……
  还是个寓食于政治,看局势目光如炬偏偏又夹在一堆炒菜料理宴席鸡蛋豆芽里翻来炒去的牛人。
  明明深通政治,孟扶摇发家史和长孙无极的政治操盘,被他信手拈来,用食物比拟得深入浅出字字机锋,却只在这边县河面之上,一家百姓普通渔船上,对一群懵懵懂懂的赤脚渔民和天南海北的百姓游客,大谈无人能懂的“政治食经”。
  是游戏人间?是滑稽突梯?是无心发泄?还是有意为之?
  孟扶摇探头对舱内张了张,简陋的舱房内东倒西歪着口水横流的客人,与其说在听国家大事不如说在陶醉于饭菜的香气,上头桌子搭凳子,高高坐着个瘦瘦的男子,很普通的青衣,油迹滴答,领口上还沾半片菜叶,卷着袖子,抓着几张墨迹凌乱的纸,正埋头谈得起劲。
  孟扶摇鼓掌,大步跨进去:“说得好啊说得妙,说得呱呱叫!”
  那男子放下纸,三十岁左右年纪,有点苍白,眉目请癯,似乎有些近视眼,眯着眼看了看孟扶摇,又看看跟进来的长孙无极,第一句话就是:“夫妻?”
  孟扶摇笑眯眯道:“如果不是呢?”
  “那便出去。”那人毫不客气挥手,“不晓得我的规矩伐?”
  “晓得。”孟扶摇一掀衣袍大马金刀的坐下来,“既然来了,自然懂规矩。”
  那男子瞅她半晌,慢吞吞爬下椅子,再从椅子爬下桌子,道:“今天就讲到这里。”
  底下一片从痛苦中解放的嘘气声。
  “老规矩哈,不是夫妻的趁早出去。”那男子慢吞吞向后厨走,“不然……吃了我的叫你给我吐出来。”
  孟扶摇正在喝茶,喷一声茶就喷出来了,长孙无极微笑给她拍背,孟扶摇眼泪汪汪回首:“这娃怎么这么风中凌乱啊……”
  好在这娃虽然风中凌乱外焦里嫩,菜倒确实做得香飘十里举世无双,孟扶摇坐在舱房里,闻着后厨里诱人的香气,神往的叹:“真香!”
  旁边一个吃客懒懒的道:“那才刚刚烧锅。”
  过了一会孟扶摇目光发亮:“好了好了!”
  另一个吃客闲闲道:“刚下作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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