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花渡-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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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保良问:“几钱一天?”
刘正洵接过陈保良递上来的香烟:“大工一天五十,小工三十五。今天工头让我提前回家就是帮他找人,你看,我没有回家就直接来了。工地不远,你去不去?”陈保良说:“好啊,这几天闲下来骨头疼,明天就去!”刘正洵看到陈家辉也在:“小辉啊,你也去,反正差人手,今天新来的工头还打听你的消息呢,好像认识你,你去肯定不会吃苦!”
陈家辉好奇起来:“认识我?”
陈保良听到儿子说话,顷刻间,红光泱满古铜色的脸:“小辉啊,去,看看,是你的哪个朋友、同学!”
刘正洵说:“大老板是曹庆国,工头也姓曹,叫什么的——我想不起来。”
正说着,孙阿珍和杨杨回来了,杨杨跳下三轮车跑到陈家辉身边,仰起脸蛋:“爸爸,你看看我!看看我的额头!”陈家辉抱起杨杨,杨杨额头上贴在一朵即时贴花儿,橘红色的向日葵波形边框正中印着一个金色的“奖”字,杨杨扯着陈家辉的耳朵:“爸爸,今天我得了一朵小红花呢!”陈家辉脸上有了笑意:“说给爸爸听听,你怎么得的小红花?”杨杨大声说:“老师问我:妈妈在家吗?我说:不在家!去沪洲赚钱给杨杨买奥特曼!又问:你爸爸呢?我回答:在家里烧香烟、拉二胡!老师表扬我回答得很好,就奖励我一朵小红花,嘻嘻,爸爸,我聪明吧!”
陈保良脸上的红光消褪了大半,孙阿珍抱过杨杨:“杨杨,下次回答老师说不晓得,知道不?”杨杨小小的脸上满是不解:“为什么啊?我说的不好吗?”陈家辉笑意全无:“随他吧!”
刘正洵骑上电瓶车,扭动车钥匙:“记住啊,老板发安全帽,你们准备好瓦刀、泥皮就行!”刘正洵一手扶着车把,一手夹着香烟回家去了。
陈家辉愣在门口想:这个包工头会是谁呢?
陈保良跑到楼上收起镇长发给他的口罩、红袖章,夏天的阳光早就晒干了他的“荣誉”,他小心翼翼地将“荣誉”折叠好藏进柜子里。陈保良刚刚走到院子里,两个警察站在门口:“陈家辉在家吗?”
警服上的纽扣、帽檐上的盾牌闪着光直刺陈家辉、孙阿珍的眼,杨杨一只手拿着个玉米一只手抓着厨房门框,陈保良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的红光荡然无存: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会找上门来?
第五十章 农民械斗
题字:这个世界怎么会是这样?张青云校长不是教育我们:世界是美好的,人与人之间是温暖的,难道就是这样的温暖吗?他清晰地记得教室后面黑板报上方的“勤劳勇敢、诚实善良”,这些似乎永远只是写在烂泥墙上的东西,现实中“勤劳、善良”总是吃亏,总是被孔令锋这样人摧毁。为什么?为什么?陈家辉一片迷茫,他找不到答案。
1
让陈家人感到吃惊的是两个警C——桃花镇的陈思鸿所长和幽州雍河镇沐队长。
沐队长说:“陈家辉,好不容易找到你了——”
陈家辉正张大嘴巴不知所措,发现是沐队长更惊讶起来:“沐队长,怎么是你?来,来凤城公干?怎么会来桃花镇?”陈保良连忙把他们让进院子里,玻璃钢瓦笼罩的院子里摆放着一张小方桌,几张小凳子。
沐队长将孙阿珍端上来的茶杯移了一下,站在桌子旁,习惯性地环视四周:“没有想到,你们这地方水真多!刚才还是第一次坐渡船呢!”陈家辉眼睛一亮:“哦,我们这里是水荡和上河的交界处,向北一点水更多!”
陈所长说:“要不你在这里玩几天,我们陪你去看看溱潼湿地公园,国家级的。”
沐队长说:“你们这里清明时节的溱潼会船很热闹的,我在金陵就听说过,来的不是时候,下次有机会就去看看。湿地公园?哦,这次比较忙,怕是去不成的。陈家辉,你的手机号码换了,没有联系上你,这次来是——去年你受害的案子——
陈家辉一阵惊喜:“哦,那件事有好消息了?
沐队长拍拍陈家辉的肩膀:“不错,现在身体挺好的!我这次来凤城是顺道而来,和同事已经办好了金陵的案子,同事将嫌犯押解幽州,我来凤城处理陈家辉的事情。”
原来,案发那天是幽州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有人拍摄雪景,巧得很的是,将那辆车和车里的人拍摄下来,经过技术处理车里坐着的人相貌是可以辨认的,因此让陈家辉辨认一下,看看是不是认识的人。说着拿出一叠相片来,相片虽然有些迷糊,陈家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坐在那辆白色面包车里的竟然是孔令锋,他脑袋嗡嗡的响:难道是孔令锋派人打伤他?重伤之后的陈家辉无钱救治,孔令锋趁机胁迫李秋燕卖身换10万元医疗费……不可能!不可能!
“你认识这个人吗?”沐队长问。
“这个人——是——”陈家辉犹豫起来。
陈思鸿说:“你看清楚了,这人是谁,不能乱说——”
陈家辉紧紧地盯着照片——的确是曾经称兄道弟的孔令锋!陈家辉拿不定主意:“他——他——”
孙阿珍走过来一看,大叫一声:“孔令锋!这个人是孔令锋!”
陈思鸿说:“沐警官,看来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就是孔令锋!”
沐队长笑笑:“陈家辉,你看看是谁——”
陈家辉摇摇头说:“是孔——令——锋!”
陈思鸿记录着,沐队长说:“我们在陈所长那里已经初步确认了这个嫌疑人,只等你确认,根据秦晓东的目击证据和这些照片,……请你们保密,今天的谈话不可以外泄!”陈家辉、孙阿珍在几份材料上签了字,一家人恭恭敬敬地送走两人。
“人间自有公道在!”陈保良脸上的红光又回来了,说着拿了二个杯子和一瓶三星金六福,抓了一把花生,父子两人坐在院子喝起来。
杨杨啃着玉米,嘴上沾着玉米碎渣,一边咀嚼一边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来抓我的!吓死我了!我们老师说,警C会抓走不听话的孩子!”
陈保良一听:“杨杨是个听话的,怎么会抓你呢!”
陈家辉喝一口酒:“拿警C吓唬孩子,哼,这老师,真是的!”
孙阿珍一边帮杨杨揩嘴一边说:“孔令锋这个杀千刀,这次抓住他枪毙他!”
父子俩看看他们奶孙俩,继续喝酒。
2
几杯之后,陈家辉一言不发地上了楼拉起二胡来。陈家辉想:就是把孔令锋枪毙了,李秋燕能回来吗?即使回来,陈家辉能逃脱自己的那个梦魇吗?
沐队长快速请示幽州方面,陈所长通知桃花镇有关部门立即出发传呼嫌疑人孔令锋。
孔令锋正盘算在新买的四处商品房升值了多少。非常时期刚刚过去,楼盘价格上扬,短短的几个月,孔令锋夫妇名下的600多平米的房子至少升值二十万,其间有梅晓欣拿出的三十多万私房钱,孔令锋投资五十万,他们总计八十万的资产的投入,要不了三年就会翻一番!
孔令锋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来,已经被带到桃花镇派C所,孔令锋面对一连串的证据无法抵赖,供出他只是想利用刀疤褚奈山教训一下陈家辉,至于刀疤褚奈山喊了哪些人,他并不知道。由于陈家辉拼命反抗,用铁钩伤了他们的人,刀疤褚奈山才痛下杀手重伤了陈家辉。幽州方面的逮捕证传真很快到了,孔令锋自然被押解幽州听候处理。
这都是当夜陈思鸿、沐队长两人加班加点完成的事情,陈家辉并不知道。
陈思鸿、沐队长的警车曾经停放在张五万杂货店门口的,自然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心。他们的眼光一直追踪着陈思鸿、沐队长两人身影,水一样的思维一直在想象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警车刚走,杂货店里新闻杂烩就开锅了。
张玉勤家的手指上套着个顶针,拿着一只鞋底钉着:“姓陈的那个人在幽州犯了事情,这是来捉他的。”她抬起头看着其他人:“我没有提名提姓啊,惹祸不要怪我啊!”
王家明家的正吮着一根金义棒,一阵簌簌的吮吸之后停了下来:“冷死了!哦,牙齿吃不消!你啊,不晓得啊——不是的!我听说是她老婆在沪州骗了人家老板很多钱,来人调查的,听说几百万呢!”张五万摇摇头说:“人家都离婚了,还说什么老婆。都不是啊,可能是陈保良出事情了!”
张玉勤家的将白晃晃的针在鬓发上擦了擦:“反正是他们家的人出事了!”
张五万咳嗽一声,张渔翁走进来买东西,几个人立即不说话。
3
闲言闲语不只是桃花渡的特产,桃花渡人的想象能力才是一流的,农村的妇女闲汉的不说说这些新闻,他们能说些什么?要不就是到张玉勤家打打麻将消磨时光了。
当然,孔令锋被带走的消息还是在深夜时分传到了桃花渡!
这一夜,桃花渡很多人一边想象着孔令锋被抓走的原因、情节,一边做着并不清晰的梦。
沐队长和陈家辉电话告别的时候,陈家辉正在望着窗外发呆:“为什么?情同兄弟的孔令锋,为什么这样对我?曾经相爱的夫妻,为什么说走就走?”
这个世界怎么会是这样?张青云校长不是教育我们:世界是美好的,人与人之间是温暖的,难道就是这样的温暖吗?他清晰地记得教室后面黑板报上方的“勤劳勇敢、诚实善良”,这些似乎永远只是写在烂泥墙上的东西,现实中“勤劳、善良”总是吃亏,总是被孔令锋这样人摧毁。为什么?为什么?陈家辉一片迷茫,他找不到答案。
楼下的陈保良、孙阿珍嘀咕着,盘算着将会得到多少赔偿,盘算着用这笔钱给陈家辉再娶个老婆,盘算着把陈家辉在幽州肉联厂赚的钱存起来拿利息,盘算着自家的房子什么时候会拆迁,拆迁时要价多少才合算,总之不能低!
太阳懒洋洋地洒在老通扬运河上,一群一群的鸭子、鹅叫嘎嘎地飞到河面上,清凉潮湿的水气泱泱地弥漫着,张渔翁撑着渡船往返大河两岸,自行车、摩托车三三两两地涌向凤城,国道上亚星、奥迪、东风、拖拉机……来来往往,新的一天开始了。
陈家辉脑袋昏沉沉地爬起来,张开双臂伸展一下,然后跑到楼下看看杨杨,屋子里残留着蚊香的味道,蓝色蚊帐里,小家伙睡得很香。儿子上学还早,他不忍吵醒儿子。孙阿珍已经将早饭做好了,盛在盆里凉在井水里,她坐在小板凳上切着蔊菜,西南边渔网围成的鸡窝里三、五只母鸡吵叫着。
早饭之后,刘正洵、陈家父子赶到杨树湾工地经理办公室里。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曹添鸿:“陈家辉,兄弟,认得我吧?”
陈家辉听到“兄弟”二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几年不见,你竟然成了包工头,这么大一个工地!”
曹添鸿笑笑,拿出一包金陵特供香烟分给他们:“我不是包工头,呵呵,我是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混饭吃,混饭吃!”
工人还没有到齐,开工还早,陈保良和刘正洵蹲在工地厨房外烧香烟。石棉瓦盖的厨房里有二个女人在忙着,洗锅刷碗的女人大约三十多岁,胖胖的穿一件红蓝格子衬衫,另一个十七八岁,模样儿很是俊俏,正在泡茶。
两个女人看一眼陈保良、刘正洵,继续忙着。
陈保良拿着烟杆旋转着欣赏着商标,他从来没有尝过这种高档香烟。刘正洵将烟杆倒着,过滤嘴的一头连连夯在塑料打火机上,满满实实的烟丝并没收缩多少,然后点起来闭上眼睛吐出一团乱糟糟的烟雾。
陈家辉与曹添鸿谈话中了解到,堂弟曹杨鸿和他老婆小玉跑长途运输,贷款买的大卡,挂靠在一家物流公司,混得一般般。沙三、沙风林兄弟还在东进拆迁办,据说上头要取缔这样的私有拆迁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因此,沙家兄弟过一天算一天,混不转的时候这个工地就是他们的园田,这个园田里有曹添鸿吃的,就有沙家兄弟吃的。
西装革履的顾林生、乔大走过来,陈家辉差点认不出来。曹添鸿说:“他们两人就在我工地上帮忙!他们才是工头!这工地上百十号人听他指挥!我吗,就安排他们工作!”
曹添鸿春风得意,不知道是炫耀自己这几年的战绩,还是别的什么,晃动着手臂说着笑着,那手指上戴着一枚厚厚的宽宽的金戒指,脖子里围着一条大蜈蚣模样的金项链。
陈家辉又一刺产生落伍的感觉,又有一点点的羡慕和嫉妒。羡慕曹添鸿这样多人竟然身居经理的地位,嫉妒曾经的混混顾林生、乔大指挥这么多人。同样是长了鸡巴的陈家辉,同样付出了很多努力,差别就是这样大!羡慕也好,嫉妒也好,现实就是现实,陈家辉也不会忘记几年前和曹添鸿之间的纠葛,小心翼翼地附和着。
4
太阳升到二竿子高的时候,工人陆陆续续地赶来,自行车、电动车横七竖八地停在厨房外、围墙边,来自四面八方的农民匆匆地淘米蒸饭,有的戴上安全帽也有光着脑袋忙活去了。顾林生、乔大安排陈家辉跟着陈保良和刘正洵做辅助工,他们坐着升降斗车到了五楼,任务是粉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