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花渡-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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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的农妇,整天唠唠叨叨的大呼小叫,现在发觉妈妈是多么的细心,又是多么的宽容。
3
炒糖圆已经准备好了,陈家辉点上三炷香,孙阿珍双手合十祷告几句:“阿弥陀佛,灶王爷菩萨,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保佑我们家发大财!”
农民心目中大凡神灵都是要供奉的,大凡神灵都是神通广大的,不管是玉皇大帝还是西方佛主都是无所不能的,关公、岳飞、土地爷、孙行者、观音菩萨都成了“菩萨”,他们都可以保平安赐财运的,农民祈求的就是安宁和富裕。
陈家辉说:“妈妈,这么多东西我不好带的。留给你们吧!”
孙阿珍说:“我准备的就是二份,你不好带,一会我用三轮车送去。”
陈家辉先回到李家,也祭拜了灶王爷,孙阿珍就来了,各式各样的年货把三轮车装得满满的。
李秋燕笑容满面:“妈妈,你进屋里歇着,来看看这件衣服好不好!”
李秋燕拉着孙阿珍进了里屋,李秋燕拿出二套保暖内衣:“妈妈,这浅灰色的是给你买的,这浅蓝的是给爸爸买的。”
孙阿珍的嘴角在笑:“好看,要你买什么东西啊,我们有的是衣服,去年、前年你们给我买的保暖内衣还没有穿坏呢!”
李秋燕说:“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舍不得买,你们不嫌弃就行。”
孙阿珍说:“你们两个一年忙到头,二年忙到梢的,不要亏待了自己。孩子难带,你忙不过来吧,这段时间我不晒鸭毛鹅毛的,有事情就打个电话给我。”
婆媳两个一阵寒暄,陈家辉、李秋玲已经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来了,孙阿珍死活不在李家吃饭:“你爸爸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吃饭不习惯,孤单兮兮的。”
陈家辉、李秋燕不再说什么,李秋玲接过杨杨:“奶——奶——再见——奶——奶——拜拜——”
腊月二十五一大早,陈家辉就出门了,里下河羽绒加工厂距离桃花渡四十多里路,其中有十多里全是土路,坑坑洼洼的土路冻得溜溜拽拽的,陈家辉骑着摩托车颠簸了好久才到了羽绒加工厂。顾厂长一脸的晦气,指着院子里一堆沙土说:“你看看,这就是你们搞的鬼,在鸭毛鹅毛里掺沙土加面粉,这堆土我是用四五万块钱买回来的,便宜处理,抵消欠你的八千元!”
陈家辉脑袋好像一下子大了许多:“什么?我?从来没有搞鬼!”
陈家辉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回事,一大早出来的好心情都跑掉了:“顾厂长,这段时间我没有卖毛给你吧!”
顾厂长想了想,看看欠条:“嗯,不错,差点冤枉你了,就是这二三个月的货出的问题。你的钱不会少你的,到会计那儿去拿。”债权人与债务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债权人的记性好,债务人的记性差。
顾厂长签了字,陈家辉拿了尾欠吹着口哨颠颠悠悠回到桃花渡,他过了渡船直奔张小渔家:“羽绒加工厂出事情了,有人在鸭毛鹅毛里掺沙土加面粉,顾厂长气急败地找我的茬!”
张小渔笑笑:“你我弟兄们,说实话,掺沙土加面粉的技巧哪个没有搞过?反正这个技巧是失效了,说了也无关紧要。”
陈家辉感到吃惊:“技巧?这是技巧?不会吧!明明是坑人啊。”
张小渔说:“呵呵,这一段时间顾厂长压价厉害,不加点作料根本挣不到一分钱,打也来,骂也来,折本交易不来!”
陈家辉说:“他不仁,你就不义?”
4
孔令锋开着一辆春风250踏板车,一手扶车把一手拿着一叠鲜红的请帖滑过来,听了两个人的一通述说,孔令锋说:“张小渔说得对!”张小渔说:“顾厂长赚的钱可以用麻袋装,还不是我们走街串巷地为他卖命。现在羽绒情况不好了他就大压价,一有风吹草动就几块几块地往下降;羽绒价格上涨的时候,他总是鸭毛鹅毛的收购价慢吞吞地涨,一毛一毛地涨,你忘记了?”
陈家辉说:“有道理,不接受!我的第一桶金不想这样去挖到。”
孔令锋说:“你醒醒吧,第一桶金不是很容易挖到的,邓大人说了,这是一个摸着石头过河的时代,就是鼓励你去摸索,只要不破坏现有的游戏规则就行,至于此后的游戏规则怎样修改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张小渔说:“生意人刚刚起步哪个不搞点鬼名堂?先搞点钱挖到第一桶金再说,看看那些有钱人,现在风风光光地做慈善,上报纸上电视。你要明白,慈善家都是富人,这是个富人不问出处的时代,谁管他们以前做过什么?”陈家辉有些茫然了,感觉站在面前的二个兄弟一般的朋友陌生起来,他离开学校也在社会上混了些时日,如今越发不认识这个时代这个社会了。
陈家辉感觉自己落伍了!
孔令锋说:“废话不说了,你回去自己想。说正经事情,顾尹军正月初八结婚!本人与梅晓欣正月初十结婚,这是请帖。”
很多人在赶时间造就“千禧宝宝”,都希望在2000年有个孩子!
张小渔说:“不订婚就直接结婚啊?怎么搞的,谁家姑娘是苦主?”
孔令锋说:“周素萍,你们想不到吧?订婚结婚一起来,移风易俗,关键是,三个人一起拜堂!”
孔令锋说:“顾尹军与周素萍早就好上了,前天我们聚会,他们还装孙子,今天早上这个孙子才告诉我的。周素萍怀孕了,打下来怕伤身体,生下来怕伤名声,就只好结婚了。顾尹军家有钱,周素萍家有人,现在讲究强强结合,两家人一合计,两个哑巴碰头——没话说。新房早就准备好了,在市里一个高档小区,婚礼在饭店举行,嫁妆嘛,只要有钞票,一天时间保准置办得妥妥当当的。”
张小渔说:“人家二场小麦一场打,万事俱备,只欠洞房!”
孔令锋说:“洞你个头啊,人家早就洞房了,你呢,哪天洞房啊?”
张小渔说:“疯狗,我和彩云啊,早着呢。你去送请帖吧!”
孔令锋驾着春风250嗖的一声消失在路的拐弯处。
第二十五章 永远回不去了
题字:陈家辉内心深处有一种流浪的感觉,他的双脚踏在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上,心绪总感觉漂浮在异乡的空中。千禧年的钟声还没有散尽,农历年新年的祝福短信已经接踵而至。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所有的老师都说“奔向2000年”,那时候对2000年的期盼和向往是多么的强烈,如今2000年悄无声息地到了,却不敢确认这就是2000的自己,希望回到那个梦幻般的童年时代。
1
陈家辉带着迷茫漫无目的地飙着车,无意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凤城市区。快要过年了,满大街都是形形色色的广告,各家店铺尽量把音箱调到最大,这边皮鞋店《常回家看看》:“找点儿空闲,找点儿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带上笑容,带上祝愿,陪同爱人,常回家看看,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那边裤子大王的《好汉歌》震天响:“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嘿呀依儿呀唉嘿唉嘿依儿呀……”
陈家辉走进一家羽绒服专卖店,给李秋燕挑了一件长袖短襟的白色羽绒服,给李秋玲选了件红底白细条纹束腰的半长羽绒大衣,优惠价二件一共998元,本来也想给自己买件夹克式脱卸羽绒服的,算算家里的钱和李秋燕需要的“卫生间”,咽了咽口水放弃了这个念头。转了一圈,在另一家服装店里选了件腈纶棉袄。
陈家辉很久没有给李秋燕买东西了,他给李秋燕买台手机,一款白色的波导手机1300元,陈家辉又想起李秋燕的项链,光秃秃的没有挂件,就到凤城银楼买了一只24K的黄金心型挂件。他又顺便买了对联、画匾、窗花、门神之类的新年贴挂用品,中午到家的时候,李秋燕、李秋玲已经做好午饭等着他了,杨杨睡了。
永远回不去了,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
这是陈家辉第一次给女人买衣服。李秋燕结婚后第一次穿上老公买的衣服。许多女人对衣服有种特别的感情,只要是新的总会兴奋的,就像许多男人对于女人一样。李秋燕、李秋玲试穿一下还算合身,穿白的像梨花,穿红的像桃花,小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姐妹俩转着身子问陈家辉:“好看吗?好看吗?”
“说真话——不好看——衣服不好看——不过——穿在秋燕格格和秋玲格格身上就不同了!”
李秋玲说:“衣服好不好看,完全取决于穿在谁身上。”
“秋燕格格,看看,我还给你买什么了?”
李秋燕这才看到陈家辉手里的包装盒:“手机!收到尾欠了,发财了!”
“你老公有什么不能做到的,这一点小事情挂在耳朵边上。”
“这款手机蛮好的,手机中的战斗机,哈哈,还有手机卡呢。”
陈家辉说:“寡人没有带身份证,卖手机的用其他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办理的卡。”
李秋燕说:“我也给你买礼物了,妹妹,去拿来!”
陈家辉说:“小燕子,看看,我给你一颗心——”说着拿出黄金心型挂件。
李秋玲从房间里拿出一件羽绒服:“哥哥,看看,喜欢吗?”
陈家辉说:“你哪来的钱啊?”
李秋燕拿着“心”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我把项链卖掉了——对不起!”
陈家辉眼泪流进了心底。
李秋玲说:“哥哥,穿上,试试看!”
“我买了件棉袄,做我们这行不需要穿好的。”
李秋玲说:“你收了几年鸭毛鹅毛,那是多少羽绒啊?自己连一件羽绒服都没有,不怕人家笑话?”
陈家辉声音有的干湿:“也是,收鸭毛鹅毛的,自己不穿羽绒服,呵呵,有点搞笑,”
三人将新衣服收好,李秋玲说:“吃饭吧,我去把菜热一下。
陈家辉找来一根红头绳将“心”系好给李秋燕戴上:“小燕子,你真漂亮!”
2
凤城人大多在二十四节气中的“大寒”之后、除夕之前进行一次彻底的打扫卫生,有个很贴切的称呼叫“掸尘”。
李秋燕抱着杨杨:“灰尘飞飞的,我和杨杨去外面玩了。”用抱被裹好杨杨出去了。陈家辉自从那次在中学门口看着李秋玲失态之后,常常避开孤男寡女相处一起的尴尬,李秋玲好像影子般跟着陈家辉。
“秋玲格格,我们发挥各人的优点,你打盆水来擦窗子抹桌子,我就清理屋顶、墙壁、门框上顽强的灰尘、旧对联什么的。”
“好的,听你的。”
陈家辉和李秋玲忙了半天,掸尘是名符其实的大扫除,掸啊洗啊,拖啊扫啊才将屋顶、墙壁、窗棂、窗扇、家具、地面“掸”得一尘不染。
吃过晚饭,四个人一起去黄庆标的“黄家澡堂”洗澡,下午掸尘的的时候陈家辉、李秋玲流了一身汗水,一路上陈家辉少言寡语的。
回到家。李秋玲就进她房间里睡觉了,体力劳动之后洗个热水澡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人也容易犯困,李秋玲一会就睡着了。
陈家辉躺在床上睡不着,他想起早晨孔令锋的话:“你要明白,慈善家都是富人,这是个富人不问出处的时代,谁管他们以前做过什么?”陈家辉有种莫名其妙的烦闷。
李秋燕看着陈家辉魂不守舍的样子:“阿辉哥,你怎么啦?”
“不是,噢,顾尹军和周素萍新年初八结婚。孔令锋、梅晓欣初十结婚!”
李秋燕一点也不吃惊:“很正常啊。”
“小燕子啊,我想不明白,‘慈善家都是富人,这是个富人不问出处的时代,谁管他们以前做过什么?’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李秋燕沉思了一会儿:“富人的财富最初的积累可能不是很合情合理的,甚至是不道德的,等他们成了富人就有了普济天下的情怀。富人把穷人的财富剥削过来,再分给穷人一点点,穷人就感恩戴德了。也有为富不仁的,连这一点点也不愿意反馈给穷人。”
“才女啊,不亏是才女。也就是说,要先拥有财富,才能支配财富。善举建立在拥有很多财富基础上的!”陈家辉紧紧地拥着李秋燕。
“对,一个连自己也吃不饱的穷人就是把所有的财富捐献出来,这是壮举吧,可惜,杯水车薪,他根本帮不了一个失学的儿童!富人就不同,只要拿出一点点就能帮助很多穷人!”
“心有余而力不足,比如,我们就帮不了那个大眼睛女孩苏明娟。”
“答对了,有进步,有奖励!”李秋燕向陈家辉那边靠了靠,顺势趴在陈家辉身上,陈家辉搂抱着她的腰。
陈家辉心情好了很多。
腊月二十六的夜晚显得宁静,不远处国道上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偶尔一二声炮竹响起,可能是新嫁娘被舅舅抱上轿车时鸣放的礼炮。
3
腊月二十八是凤城人辞年的日子,陈家辉在陈家、李家两头忙着敬香、点纸钱、供奉、拜祭亡人。在以前那些吃上顿愁下顿岁月里,凤城乡下人的“辞年”
安排在除夕,辞年的饭菜供奉亡人之后,一家之主先动筷子吃一点意思一下,然后就当着年夜饭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