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花渡-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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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辉说:“溪尾啊?曹杨鸿家就在溪尾,不要去惹麻烦!这些人,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张小渔眯着眼睛说:“芝麻掉在针眼里的事情太少了,去吧,反正闲着。”
俩人穿着雨靴走在田埂上,青蛙“噗通噗通”地跳到水里为他们让路,沿途只捉了三四条水蛇,黄鳝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溪尾村到了,建在高处的房子基本还能住人,稍微高一点田地还能看得清田埂、水渠,防洪的堤坝形成一条临时的道路,低矮的田地白汪汪的一片水,水中隐隐约约地露出一撮一撮的秧苗,鱼池与鱼池之间的坝堤淹没在水下,拦网淹没在水下面,无法分清是哪家的鱼池。
他们将“四指大眼”丝网排放在水塘里,俩人找个河坎相隔三四米远藏起来。蚊子嗡嗡地绕着他们飞,时不时地吻一吻他们的脸、臂膀,张小渔拿出“风油精”,涂在身上、手臂上、脸上,陈家辉发现脚下簌簌地响,伸手抓起一条肥硕硕大蛇:“有的像条菜花蟒!”张小渔扭开小手电一看:果然是条足有三尺长的菜花蟒,俩人一看乐得几乎要笑出声来,赶紧把蛇装进编织袋里。张小渔说:“今天就是弄不到鱼,这条蛇也能抵我们两家一天的开销!”陈家辉说:“蛇洞被水淹了,它才送上门来的,附近还有,一般来说菜花蟒几条一起活动,看看!
张小渔说:“好的,找找,看看!”俩人打着手电开始寻找,陈家辉闻到张小渔身上的风油精:“小鱼儿,不要找了,你涂了风油精,蛇一闻到这味道就躲起来了。”
电筒的亮光没有找到菜花蟒蛇,将曹杨鸿、沙三引来了,巧得很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3
今年入夏以来,吊车、土制小行车作业取代了人工上楼板,曹杨鸿、沙三几个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活计,他们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又没用找到合适的工作。本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现在饿急了也在溪尾村做起偷鱼的勾当,他们发现这里的手电光,断定是外地人做些偷鸡摸狗的交易,他们就悄悄地走过来,看到了老熟人——陈家辉!
张小渔、陈家辉发现不对头,立即站到一个高土堆上,对面的电瓶灯对着他们的照射,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张小渔一声喊:“不是对手,还不快走!”俩人一齐转身狂奔,才跑了几十步就到了水边,他们无路可逃。
曹杨鸿、沙三一边喊一边追过来,手电光在夜色中或高或低地晃动着。
陈家辉说:“老规矩——跳!”俩人蹬掉雨靴跳进水里,顺着惯性一下子窜出二三十米远。夜色中划水声清晰得怕人。
“不好,丝网!”张小渔的脚被丝网缠住了——是他们自己排放的丝网!陈家辉慢慢地游过去:“不要动!”周围茫茫的一片水,岸上曹杨鸿、沙三守着——进退两难!陈家辉说:“小鱼儿!不要动,吸足气!浮起来!”张小渔停止挣扎,大口吸气,肚子慢慢鼓起来,身子渐渐浮在水面上,陈家辉也慢慢地吸足气,缓慢地将缠在张小渔脚上的丝网去掉,俩人仰着身子轻轻地划着,星星在蓝天上闪烁着,夏虫在唱歌,两个年轻人在茫茫的水面上逃生。
陈家辉说:“我们沿着防洪堤游,防止碰到拦网!”俩人调整方向继续划,曹杨鸿用手电寻找他们,沙三向他们投掷土疙瘩。
张小渔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惜了,那条菜花蟒蛇!一天的收入就这样没了!”
陈家辉说:“有了,我们赌一把!和他们!”
张小渔说:“赌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赌的?”
陈家辉说:“菜花蟒蛇!赌他们不会捉!赌他们怕蛇!”
张小渔说:“妙计!”
陈家辉说:“曹杨鸿、沙三!袋子里的鳝鱼就送给你,你就饶了我们吧!”
曹杨鸿说:“什么?袋子?在哪里?”
张小渔、陈家辉一起俩人大声说:“袋子里的鳝鱼就送你了,饶了我们!”
曹杨鸿、沙三开始寻找袋子,一会儿沙三“哎呀”一声大叫:“不好,蛇,上当了!”曹杨鸿说:“菜花蟒蛇,毒不死人!妈逼的,整死你们!”
曹杨鸿恼羞成怒,拨打手机喊人来帮忙。
陈家辉和张小渔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来,就发现这是一个馊主意——惹急了他们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张小渔说:“这下子吊了,他们不怕蛇,完了!”陈家辉说:“弄巧成拙了!”
暗夜里,曹杨鸿手机蓝色的屏幕很显眼,俩人才想起腰间手机袋里的手机。俩人相互一看,陈家辉说:“完了,手机!”张小渔说:“墨汁泼在碳缸里——倒霉到家了!”陈家辉说:“我服了你,还有心情说笑!”俩人摸摸手机继续仰着身子划着。
他们了解里下河的地貌,一旦发大水,除了少许高地就是水,河流水塘到处都是,想游到对岸逃走也同样困难。当年张荣、贾虎与金兵转战于十里溱湖,许多金兵将领就困在这水荡里束手就擒,陈家辉、张小渔紧张起来,这样体力消耗下去就意味着……倘若遇到水獭猫、滚钩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传说中的“水猴子”“水鬼”就是水獭,这畜生喜欢和水中游泳、捕鱼的人玩“潜水”的游戏,把人拖到水底用烂泥塞住耳朵、嘴巴、鼻子……就是遇不到“水猴子”,碰到滚钩也完蛋,这种捕鱼工具很特别,一条粗粗的尼龙绳上挂着几十把大鱼钩,只要有一把钩碰到大鱼,大鱼一挣扎,其他的鱼钩就顺势缠过来,深深地刺进肉里……
张小渔、陈家辉听到了摩托艇的声音,一会儿,一艘摩托艇绕着他们转了几圈,摩托艇上的人大声笑着,摩托艇调转方向朝他们冲过来,一束手电光照着他们。
张小渔、陈家辉危在旦夕……
4
夜深人静,凉风从敞开的窗子里吹进来,扬扬已经睡着了。“再见”的字样静止在电视机屏幕上,李秋燕拨打陈家辉的手机,无法接通,她再打陈保良家的电话,孙阿珍说小辉没有来桃花垛。孙阿珍慌张起来,打电话给张渔翁,张渔翁也发起愁来,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关机。张渔翁安慰孙阿珍:“他们怕手机响,吓跑了鱼!没有问题的!要不一起去找找!”说完这句话,张渔翁自己都不相信没用问题,心惊肉跳的睡不着!张小渔妈妈也醒了,一下子呜呜地哭起来。
李秋燕下了床,准备去寻找陈家辉,外婆回家了,李秋玲寄宿在学校,扬扬一个人睡在家里不行。她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陈保良、孙阿珍也睡不着,陈绍奇听到响声说:“保良啊,小辉怎么了?”
孙阿珍说:“去捉鱼不曾回来!没有你的事情,你睡吧!”
长期卧床的老人耳朵一般都很好,陈绍奇不放心:“我才听你们电话里说,小辉没有回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太晚了!怎么办?快出去找!”说完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要爬起来。
陈保良瓮声瓮气说:“爸爸,你别烦神,我们去找,你别再添麻烦!”
久病床前无孝子——在这样焦急的时候陈保良顾不上什么礼貌、尊老。
陈保良拉着孙阿珍刚想出门,陈绍奇喊:“等等,保良你过来!”陈保良不耐烦地走进西房间,陈绍奇说:“条桌抽屉里有几枚铜钱,你拿三枚出来,康熙的!”陈保良问:“现在拿这些做什么。我们都急死了!”陈绍奇喘一口气:“打卦看看!”陈保良半信半疑地找出三枚“康熙通宝”八仙灵器钱,捧在手里。陈绍奇说:“相信则灵!要心诚,我收荒货的时候遇到个稍微通晓周易的人说的……”孙阿珍点燃佛香退到一边不出声,陈保良按照陈绍奇的指导,他先洗脸洗手以示对神明的尊重,将要问的事情在心中默念着,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摇着铜钱,铜钱在手心里叮当叮当的响着,摇了六次之后,陈保良分开双手将铜钱抛出去,两枚“康熙”字样向上,一枚“扇子葫芦”图案向上,陈保良将占卜情况告诉陈绍奇,陈绍奇说:“两阴一阳数七,为少阳。”
孙阿珍说:“不懂什么少阳,你说小辉怎么样?”
陈绍奇说:“记得不太清楚。少阳为‘地山谦’卦,非吉则利,求财薄利,谦虚待人就能心想事成!”
陈保良说:“噢,就是说,小辉不会有什么大事。”
陈绍奇有些累了,低低地说:“去找吧!去吧!”
陈保良、孙阿珍出了门慌了神,东南西北——到哪里去找?
陈保良说:“去南边找,北边水荡子淹了,他们不呆,不会往水里钻!”
孙阿珍“呸呸”两声:“找点好话说说,什么‘钻’不‘钻’的!”
夫妻两人过了渡船,张渔翁也着急起来,三个人就一起拿着手电筒从渡船口出发,沿着老通河向西,再折向北边国道,过了国道顺路去李秋燕家看了看,陈家辉还是没有回来。三人安慰李秋燕几句立即去南边的桃花池,再顺在踩着田埂绕着桃花甸向东向北,到了三清寺,依然没有他们的踪影。
几只狗狂吠起来,宁静的夜色中昂昂的响。
回到渡口,张小渔还是没有回来,张小渔的妈妈倚在门框上哭,三人过了老通河,张渔翁要她守着渡船,天大的事情都要保证渡船正常摆渡。
张渔翁说:“去窦闲珍家‘打时’看看!”陈保良这才想起窦闲珍会“打时”的。
三人敲开窦闲珍家大门,窦闲珍听他们一说,立即拿出一块红缎子,打开来露出两片“告爪”(告,祷告的意思;爪,读“zhao”,足、脚的意思)来。“告爪”是挑选上好的竹根做的,将五寸来长的竹根劈成两半,形状仿佛两只脚,由于长时间不用,古铜色的“祷足”上斑斑点点的,窦闲珍用一块干净的布片擦拭一遍,洗手洗脸,点上佛香,眼睛微闭虔诚地默默念叨着,将“告爪”抛在红缎上。窦闲珍说:“胜卦,方位为北,你们去北边找!快去!”陈保良掏出10元钱给窦闲珍算是“红封儿”,窦闲珍收了钱,说:“不要这么多,哪怕一分钱或红纸角落就好,见红为大就行。”
三人到了村子北边,一条二三十米宽的河横在面前。桥头稍大的一条路向西,绕道过河;小一点的一条路向北,河上一座简易的木板桥,桥面一尺来宽,四根木桩做成两座桥墩。三人走上去晃晃荡荡的,水乡人习惯了走这样的桥,他们顺着桥身的上下晃荡,身子也一上一下地晃荡着,否则,人就站不稳掉到河里。
过了河,他们到了溪尾村南边,在防洪堤上找到了张小渔、陈家辉的雨靴,三人的心忽然沉到河底,全身冰凉。孙阿珍浑身的力气全部从脚底游走了,“小辉——哎呀”一声没有说完就晕死过去。张渔翁跳下河,在水里手脚并用划拨着大声喊着,陈保良沿着河边跑着喊着……
第十四章 色狼闯进家门
题字:李秋燕满脸的泪痕,满脸的倦意。哺乳期的她穿着一件无领无袖的白色汗衫,高高的乳峰将汗衫撑得紧紧的,胸前几滴鹅黄的奶渍,白色的五分裤,雪白光滑的大腿,一双紫色的拖鞋,细细的脚趾犹若玉石一般。王家明直勾勾地看着李秋燕,慢吞吞地说:“送——罚款单的——”
李秋燕觉得王家明那双眼睛能看透她的衣服,慌慌张张地用一只臂膀掩在胸口。
1
溪尾村,夜色中的水荡里。
张小渔、陈家辉看到摩托艇快要冲过来了,一齐喊:“一、二——”一齐钻进水里,头顶上摩托艇的发动机声变得沉闷起来。
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十秒钟、二十秒钟……五十秒钟……
陈家辉潜水时长的最高记录是七十秒,张小渔是八十秒,这个是三年前的记录。
沉闷的发动机声离开了头顶上方,俩人手拉着手冒上河面,大口大口地吸气。岸上和摩托艇上的手电光很快找到了他们,摩托艇上的人大声欢笑着叫喊着,摩托艇又一次冲向他们。
陈家辉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干脆投降!”
张小渔说:“我也这样想!投降,大不了挨一顿打,不至于送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陈家辉踩着水举起双手:“曹杨鸿,什么条件你们说!”
摩托艇上的发动机声很响,他们听不见。
摩托艇愈来愈近,手电照着他们的脸,三十米、二十米、十米……摩托艇忽然调转方向,差点倾翻,张小渔说:“猫捉老鼠,玩我们呢!完了,明天报纸上多一条新闻《俩青年深夜偷鱼不慎溺水皆身亡》。”
陈家辉说:“你再幽默一点,赵本山就要失业了。”
张小渔说:“我普通话不行,行的话早就上春晚了。”
陈家辉好气又好笑:“咦——不像在玩我们,刚刚好像他们差点掉到河里,玩,不是这样玩的!”
摩托艇停了下来,一个人说:“杨鸿,你说这个人叫什么?”
曹杨鸿说:“添鸿哥,这家伙叫陈家辉,桃花渡的!”
曹添鸿哈哈大笑,说:“陈家辉,对,是他!”
陈家辉想,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叫“曹添鸿”的。
曹添鸿将摩托艇慢慢地开到他们旁边:“陈家辉,红拖鞋!红拖鞋!”
陈家辉看出了曹添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