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四时景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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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迟到了。”姚璟溪表面一副歉疚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男人能容忍女人迟到仅限于约会,如果相亲还还迟到,这第一印象分就会降很多,第一步完成!
对方站起来:“没有没有,是我早到了。姚小姐是吗,请坐。”那人替璟溪拉开了座椅。
“叫我小姚就好了。”然后落落大方的坐下。
见对方正打量自己,也不着急,这穿着打扮正是她的相亲绝招第二式。她穿了一件暗绿色的格子大衣,还配了条酒红色的包裙,俗话说“红配绿,最俗气”,再加上她今天特意未施粉黛,这样一来估计印象分全无了吧。
两人点了餐之后就聊起来了。
“不知道姚小姐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没什么,就宅在家里。”凡是逆着对方说是第三步。
“那不错啊,能省下很多工资呢,一定有不少积蓄吧。”
姚璟溪瞥了他一眼,这人就不知道拐着弯儿的问对方经济状况吗?何况,这经济不是女方考量男方的因素呢,怎么就反了?没事,秉承宗旨准没错:“呃,我虽然不喜欢去外面玩,但是开销还是蛮大的,我很大一部分钱呢就花在了吃上。你别看我现在挺瘦的,之前可肥了呢,花了很多钱在减肥上,所以现在账户上也没什么储蓄。”
对方推了推眼镜:“这样啊,那姚小姐更要学会理财了。”说着,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一张宣传页:“这个是我们公司最近推出的新款基金,特别适合像你这样的白领投资,风险低,较安全,回本也快,姚小姐你可以看一下。”
这下子轮到姚璟溪傻了,合着他是随身携带工作用品啊?敢情这小伙子是打着相亲的名义来推销基金产品的。愣愣地接过宣传页,正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呢,刚好服务员上菜了。
“我们先吃饭吧。”璟溪堆笑说道。
“好,好。”
这人吃饭还不忘本职,一张嘴既要吃东西又要说话,真是难为他了。璟溪原本想给对方留下个铺张浪费的印象,所以点了很多贵的菜。现在听着对方啰嗦地讲个不停,望着一桌子菜,顿时没了胃口。
“姚小姐,我去趟洗手间”对方欠身出了包厢。
璟溪点点头,看了面前的菜,居然吃得差不多了。不免对那人肃然起敬,一山还比一山高啊。坐着等了一会,还不见对方来。再看看表,居然半小时过去了。姚璟溪这才恍然大悟,看来今天真的是碰到“高人”了,出门不利啊。枉费她还想了很多招数来应对,哪知人家根本就不是来相亲,而是来骗吃骗喝顺带推销的。自己居然还傻傻地点了那么多昂贵的菜,这简直就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挖了坑让自己跳嘛。
无奈地去付钱,就当是花钱消灾吧。
刚走出饭店没多久,就接到老妈的电话来问情况。璟溪恨不能将今天的遭遇一股水儿的往她那里倒,谁叫她这么心急,现在好了,晚节不保出岔子了吧。
“怎么会这样呢,那孩子我看过照片,长得挺实在的啊。”姚妈妈还是不信,总觉得是女儿借口蒙骗自己好逃过相亲。
“您这就叫外貌协会,被美色所迷,得不偿失。我说您就真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啊?都有饥不择食的趋势了。这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别瞎折腾了啊。”
姚妈妈还想狡辩什么,被姚璟溪说“有别的电话进来”给挂断了。
可这不是瞎话,是真有电话进来,一看那串长长的不正常的来电显示号码就知道是谁的了。
“秦子砚,现在可是半夜啊,你不睡觉打我电话做什么?”
对方一阵沉默,最后终于开口:“小璟,是我。”
正在走路的璟溪慌得立马停住脚步:“江总,有什么事情吗?”是了,他去国外度假了,这来电号码也是一长串数字。
“小璟,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生日快乐。”
“谢谢江总,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璟溪翻出万年历,真的,明天就是她的农历生日,原来他还记得,一直都记得。原以为平静的心,又泛起涟漪。
身处异国的江念时,紧紧地攥着手机,她冲口而出的那个名字是“秦子砚”。她的身边已经开始有别人了。
董杉走过来,轻轻地伏在他的肩上:“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苦笑了一下,不予作答。即使自己不快乐,也绝不去打扰别人的幸福,这是原则。
“检查报告明天就会出来了,早点休息吧。”
江念时点点头。
我们人生中最大的悲哀,不是明知自己拥有作出改变的能力却继续放任它,而是明知即便改变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所以,宁可不试,宁可放手。
第26章 Chapter 25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早早钻进被窝里看电视的姚璟溪还是接到了秦子砚的电话。
“丫头;今天做什么去了?”淡淡的儒雅的声音从另一个空间传来,让人听了有静静的舒适感。
“相亲去了。”一想到今天的相亲男她不免又笑起来。
可是这零星笑声在秦子砚听来却有点刺耳,他知道事情始末,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丫头对今天的相亲男人还算满意的一种表达;心里不免泛酸,语气也有点异常:“是吗?”
天生少一根筋的璟溪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同,讲起了相亲的趣事。
对方听了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自己何时这么会胡思乱想了。
“对了,秦子砚,你都在美国做什么呀?不回来过年吗?”
“你希望我回来?”
璟溪结巴了:“唔,不是啦;我是觉得你爸爸妈妈肯定会想你的。春节是中国最大的节日啦。”
秦子砚略显失落:“哦。可是我这里的事情还没做完,我在这边要陪国内的学术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访问;行程蛮紧张的,应该不能回来了。”
又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了。
明天是她的农历生日,过了明天又年长一岁了。那些不好的记忆是不是可以留在了过去,不要再带入第五个年头了?
生日当天中午,璟溪约了几个闺蜜好友去海底捞搓了一顿。聊起大家各自的生活,她不经感慨,她们的生活圈子在逐渐走远。毕业工作后,聚会逐年减少,即使偶尔凑到一起,她们更多谈及的不外乎“男朋友怎么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房贷车贷多少”这样的问题,今天更是延伸到了孩子身上。这才惊觉,她们的人生早起快了自己好几步。想找人疯狂一把也难以得到响应,最后只能沦落到一个人在家上网。青春时的梦想,不知不觉早已被生活磨圆了棱角。
这顿饭中,难以避免的自然是被闺蜜一顿洗脑和教育。个别几个人是了解她和江念时的过去的,都纷纷劝她早点走出来,奔向灿烂的明天。她们不懂,自己也不远烂在过去的淤泥里,只不过身不由己,泥足深陷不容易出来罢了。
下午的时候她们又去神采飞扬游乐场酣畅了一把,这也算是重走青春了吧。等她们大笑着出来时已是快夕阳西下了。大家各自告别,走向不同的生活。璟溪深深吸了一口气,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也要去迎接她的新生活了。
打车赶赴下一场。爸妈已经在她最喜欢的“Day Dream”西餐厅订了位置。自从这家餐厅存在以来,她每年的生日都会在那里过。因为那边有一道时光记忆墙,喜欢的食客可以在那里写下心愿单放入许愿瓶里挂在墙上,等一段时间后再回来看看这个心愿有没有实现。如果实现了,可以摘下瓶子、重新写一张心愿单。当然,如果旧的没实现,也可以挂新的,只是旧的还要一直留在墙上直至愿望成真为止。
璟溪来到许愿墙上,找到自己的特属领地,那里已经有四个瓶子了,不用拿下来看就知道那里面写着什么,清一色的两个单词、六个字母,做到了就能获得新生。是的,就是她手上的第五个瓶子里的字:Move on。每一年生日,她都希望自己可以move on,但是很多过去它就是不能轻易过去。
除了这一特色,白日梦餐厅的菜也是极有特色的,毕竟是食物为本嘛,对于吃货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璟溪没有要什么特殊的生日礼物,随着年龄渐长,越来越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时间。每年生日能和他们一起过,已是最好的礼物了。但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他不变的许愿。
当他们一家三口心满意足地回到家楼下时,见到有个高瘦的身影站在花坛边。璟溪见到时,心不免跳得有些快。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人也转过身来,见到来人,吐出简单的两个字却饱含思念:“丫头。”
小区内常年不稳定的路灯在这一刻忽然亮起,姚璟溪终于看清了来人:“秦子砚?”可是眼中却难掩失望。
姚爸姚妈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倒是秦子砚落落大方地上前和姚家父母打招呼:“应该是伯父伯母吧,你们好,我叫秦子砚,是璟溪的同事。”
姚爸姚妈点头问好,特别是姚妈妈,在握手的时候愣是把人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
璟溪上前介绍道:“爸妈,这是我上司。你们先上去吧,我俩谈点公事。”
姚爸还是明白人,坚决地把姚妈妈拉了上去,姚妈甚是不满,到了家里还躲在房间的窗帘后面,从上往下探听情况,这时候恨不得手里有个望远镜。
璟溪看着眼前的人,神色之中难掩疲劳之色:“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刚到没多久。你忘了,你的公司简历里有写家庭地址,你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丫头,生日快乐!恭喜你又大了一岁。”
“你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过来只是为了亲口和我说一声生日快乐?”璟溪惊呆了,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不仅仅是这个。丫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的话当真?”
璟溪露出疑惑的目光。
“我记得我说过我来追你的吧?”
某人开始目光游离,不甚自在。
但是秦子砚却把着她的脸,迫使她正对自己的目光。
姚璟溪能感受到秦子砚咄咄逼人又很灼热的目光:“秦子砚,你怎么了?”心不自觉地乱跳。
“你就非要连名带姓的叫我吗?让你省略一个字真就这么为难你?”今晚的秦子砚似乎有点不寻常。
璟溪弱弱地喊出了两个字:“子…砚…”
秦子砚一把将璟溪抱入怀里:“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当我在电话里听到你去相亲时我的心有多难受吗?为什么我说追你,你从来不放在心上?我秦子砚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挫败感。我怕我一个月后回来你就会是别人的了,我等不起也输不起。所以我一挂电话就赶来了,可惜还是错过了你的生日Party。丫头,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他,因为他出现的比我早。可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你怎么能跳过我去和别人相亲呢?丫头,真的,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璟溪愣愣地听完这一长段话,心里澎湃似的不能平静。
Move on。她每年的心愿,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迈出一步?
“回答我,丫头。你要是说讨厌我,那我立马消失;但是如果你不讨厌我,能不能试着接受我?”他紧紧地抱着怀中人不肯放开,怕自己稍微一松手就会失去整个世界。
璟溪困难地自我挣扎地慢慢提起双手,回抱住这个一身疲惫、略带沧桑的男子,她能明显地感受到秦子砚的身体微微一震:“子砚,我答应你试一试,只是…我不保证我真的能出来……”
秦子砚兴奋地抱起她转圈,然后将她安稳放下,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取出一条围巾,挂在了璟溪的脖子上:“我知道我之前送你的围巾你一直没带过,我也能猜到那条旧围巾代表的是怎样的记忆。只是,从今以后,你的温暖由我负责,所以答应我,别摘下来好不好?”
璟溪点点头。这围巾很暖和,她觉得有一股热气正从脖子上扩散到全身。温暖,总是好的。
突然,一团团盛大的烟花像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开放,似一簇簇耀眼的灯盏在夜空中亮着,又仿佛一丛丛花朵盛开并飘散着金色的粉沫。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开,最后像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从夜空滑过。虽然绽放后枯萎,然而一瞬间的光华已足矣,宁愿燃烧为灰烬,不愿腐朽于泥土。也许,烟花就是从天堂流泻下来的瀑布,它能将我们的心推向美好的幻境。于是,虽然我们的眼睛无法真实地看到仙境,但我们的内心却感受到了它璀璨而又迷离。
秦子砚再次把璟溪抱入怀里,他怕此时的幸福犹如这空中的烟火,绽放得够灿烂,却也消失地够快够彻底。这个比烟花寂寞的女子,他必定用爱和生命来呵护。
“丫头,你没有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