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生死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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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亲了。”罗平安避开艾冰错愕的目光,又补充一句。
艾冰彻底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确实听到了“定亲”二字,她条件反射问:“她是谁?”
“她是当地的赤脚医生,也是我的同学,我们从小就认识,她经常上我们家帮忙做事,我母亲很喜欢她……”
“你不是开玩笑吧?”艾冰打断罗平安的话。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俩拉过勾,发过誓,谁也不背叛谁。她不相信罗平安这么容易就改变了主意,这么迅速就爱上了别人,打死也不信。她不再怀疑罗平安的精神有问题,而是自己快要疯掉了。
“没有开玩笑,这是真的,临走的前一天,我和她定了亲。”
“哦,你俩都定亲了,祝贺啊。”艾冰强忍眼泪,故作轻松说。
罗平安被艾冰的假象蒙骗,倍感内疚与自责:“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其实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但是家人强迫我……”
“闭嘴,别说了!”艾冰喝道。她再也听不下去了,收回刚才强装笑颜的脸,横眉怒目罗平安。眼前的罗平安完全变了,她崇拜的英雄,爱戴的哥哥,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原来是背信弃义的胆小鬼、是玩弄感情的墙头草。艾冰对罗平安彻底失望。不,是咬牙切齿憎恨!爱与恨,天生就是一对孪生兄妹,有爱才会又恨,爱得越深,恨得越狠。
“无耻!卑鄙!骗子!我不想再见到你!” 艾冰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来。
罗平安的脸色由黄变黑,嘴角抽动了几下,低着头灰溜溜走了。
艾冰忙了一个早晨,现在回到护士办公室,坐下来写交班报告。早晨发生的事太突然,突然得令她难以置信,她都担心会不会发错伤病员的药。此时她惘然若失,心灰意冷,心不在焉写着交班报告,接连写错了好几个字。
她撕掉写错字的那一页纸,继续写,结果又写错了。她烦躁举起的小拳头敲敲自己的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谁值班?”谢护士长的声音传进来。急性子都这样,声音总比人先到。
谢护士长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早上都会提前半小时上班,检查一下夜班护士的工作,如果谁忙不过来,她都会主动伸出援手。她管的兵大多数是只经过短期培训就上岗了,而且流动性大,每年都有老兵退伍,新兵补充,业务水平参差不齐。
谢护士长走进护士办公室,见艾冰在写交班报告,脚旁扔着几个揉成团的废纸。“浪费也是一种犯罪,认真写。”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扔进角落的纸篓里。艾冰是她最省心的护士,她很少这样批评她。
艾冰看也不看谢护士长,继续写着,她心情不好,不想多语。
“很忙吗?需要我做点什么?”谢护士长发现艾冰的脸色不好,以为是值夜班累的。
“哦,24床的术前针还没打,你去帮我打吧。”艾冰拿起罗平安的病历,递给谢护士长。她还在生罗平安的气,不想多看他一眼。
谢护士长接过病历翻了翻,见临时医嘱一栏还没有签字:“那你忙吧,我去打针,不过别再撕交班报告了。”
没过一会儿,走廊响起谢护士长的急促喊声:“艾冰!艾冰!”
艾冰手中的钢笔都来不及放下,迅速冲出办公室。病房如同战场,时间就是生命,外科经常抢救病人,医护人员都已习惯应对突发事件。
谢护士长端着治疗盘一脸惊慌地走过来:“24床不见了。”
“可能去上厕所了,我刚才还看到他。”艾冰不以为然。刚才她去罗平安的病房发药,见他在蒙头大睡。
“你见到个鬼,走,跟我去病房。”谢护士长说。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掌)
艾冰跟着谢护士长来到罗平安的病房。
其他伤病员都去食堂吃早餐了,只有24床上睡着一个人。
艾冰走过去,一把掀开24床的被子,两个枕头从被窝里滚出来。“啊!”她一脸惊愕,没想到自己也被骗了。
“老实告诉我,夜晚你有没有查房?24床就这么一直睡着?”谢护士长严肃问。她知道艾冰有个小缺点就是胆小,害怕值夜班。但是作为护士,必须履行慎独的职业道德,即使无人监督,也要认真工作,不能偷工减料,弄虚作假。
“查过,真的查过,不信你可以去问25床。”艾冰申辩道。她记得查房时听见25床和罗平安对话。
“问我什么?”山东老兵端着饭碗走进病房,他刚吃完早餐。
“你看见24床了吗?”谢护士长不再问艾冰,转身问山东老兵。
“看见了。”山东老兵说。
“什么时候?”谢护士长问。
“今天早晨,我在走廊锻炼身体,看见他和艾护士在办公室说话。”山东老兵瞅着艾冰说。
“是的,我告诉24床,今天要动手术,不要吃早餐,也不要做其他事情。”艾冰赶紧解释,生怕山东老兵又胡说什么。
“后来呢?”谢护士长又问艾冰。
“后来我去病房测体温、抽血、发药、一直忙到现在。”艾冰说。
谢护士长从艾冰的眼神里看出她没有撒谎。于是去拉开24床的床头柜抽屉,见里面放着几张信纸和两个信封,一小包莫合烟粒,还有撕好的报纸条。
“东西还没拿走,看来他在医院里。”艾冰松了一口气。
“你去厕所看看,他在不在那里。”谢护士长对山东老兵说。
“不在,我刚去过。”山东老兵站着未动。
“那他去哪去了?怎么不见人呢?”谢护士长自言自语,又像问其他人。
“去手术室了吧,他今天动手术,我已经把火墙烧热了。”山东老兵对艾冰挤眉弄眼,不忘自我表扬一下。
“不可能去手术室,他还没有打术前针。”艾冰否定说。
“糟了!”谢护士长突然反应过来:“一定是他害怕手术逃走了,快,快去追他。”
谢护士长和艾冰一起跑到师医院小木桥上,但未发现罗平安的身影。
“可能他拦车回二十三团了。”谢护士长望着蜿蜒无尽的公路说。
“不可能。他穿着病号服,没有哪个司机敢把精神病人拉走。”艾冰说的精神病人,是指一个因车祸受伤的河南籍小战士,他经常穿着病号服在师医院门口拦车,要司机送他回河南老家。司机们看出小战士精神有毛病,没人愿意搭他。后来小战士复员回了老家。
“也许我们神经过敏,罗平安说不定在哪个老乡那里聊天,走,回去找找。”谢护士长说。
外科医护人员陆续来上班了,大家分头去找罗平安,河边、食堂、厕所、病房、甚至连菜窖里的大白菜都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他一根毛。
大家又回到医生办公室,正急得一筹莫展时,内科赵医生走了进来。
“嗯,还在交班?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赵医生问。他得知罗平安今日手术,打算去手术室看一下,这个病人的最后诊断是什么。
“手术做不成了。”为罗平安主刀的方主任说。
“为什么?这个病人如果不手术,很可能发生大出血,到时候抢救都来不及,你们搞什么名堂。”赵医生有些激动。
艾冰听了心里一震,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她刚骂过罗平安,如果罗平安因为这件事情逃跑,岂不是她把他逼上了梁山。想到这里,艾冰对罗平安的愤怒转化为大大的担心。
“不是我们不愿意给病人动手术,是他失踪了。”方主任摊开两手无奈说。
“啊!”赵医生吃惊不小:“前几天给他会诊,我专门找他谈过,动员他做手术,不然会加重病情。我看他当时的情绪还好,也愿意接受手术,怎么无缘无故就失踪了。”
“我们也觉得很蹊跷,但是每个旮旯犄角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影。”谢护士长一脸沮丧。
“真不可思议。”赵医生用手托着下巴说:“这个病人,答应动手术,又临阵逃脱,出尔反尔,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就是。他心眼挺多的,把枕头藏在被子里,整得像床上睡了一个人,把值班护士都糊弄过去了。”谢护士长说。
“什么时候发现病人不见的?”赵医生又问。
“就在刚才,今早值班护士还看到他。”谢护士长说。
“哪个护士值班?”赵医生不经意问。
“我。”艾冰怯怯说,声音有气无力的。
赵医生看了艾冰一眼,眼神有些诡异。他问谢护士长:“你们觉得,病人现在还会在医院吗?”
“那他会在哪里,总不能穿着病号服逃走,他的军装还锁在仓库里。”谢护士长说。
“可别小看这个病人,他的本事大着呢。”赵医生瞟了艾冰一眼。
艾冰连忙避开赵医生的目光,心里发牢骚:“干嘛看我,又不是我把病人藏起来了。”
“他有什么本事?”谢护士长不解。
“你们快去仓库看看,他的军装还在不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赵医生又瞟了艾冰一眼。
艾欣这下子心虚了,只有她能听懂赵医生这句话。
谢护士长找到负责总务的小黄,和她一起去检查被服仓库。
打开被服仓库的门,只见靠墙一个大木架上,整齐摆放着伤病员的军装,里面还夹着许多小纸条,每个小纸条注明伤病员的床号和姓名,防止弄错了。在颜色深浅不一的军装中,有一套白色病号服格外醒目,地上还掉了一张纸条。
谢护士长拾起纸条一看,上面写着:24床,罗平安。
谢护士长全明白了,罗平安将病号服留在仓库,穿军装逃走了。
“是你把军装给病人的?还是把仓库钥匙给他了?”谢护士长责问小黄。
“没有,什么都没有给他。”小黄急出一脸哭相。
“他没有出院,军装怎么不见了?他的病号服,又怎么会在仓库里?”谢护士长的脸色比乌云密布还阴沉。
“我也不知道。”小黄连连摇头,两条小细辫跟着不停甩动。
“嘎吱——!”仓库的玻璃窗被风吹开了。
小黄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立刻恍然大悟。几天前,玻璃窗的插销坏了,她就用一根细铁丝拴着窗子。罗平安很可能用力拉断了拴窗户的细铁丝,然后偷梁换柱。
谢护士长听完小黄的解释后更为恼火,仓库相当于军事禁区,再调皮捣蛋的伤病员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罗平安也太胆大包天了。
谢护士长将对罗平安的不满全都发泻到小黄身上:“你是怎么管理仓库的,责任心被狗吃了?今晚写一份检讨,明天到交班会上作检查,如果检查不深刻,就换一个人来管仓库。”
小黄紧抿双唇,将全部委屈往肚子里咽,眼泪却止不住流出来。
艾冰下夜班后回到宿舍,见王倩还没有起床。她上夜班,所以赖床。
“怎么搞的,这么晚才下班。”王倩听到屋内有动静,从被窝伸出头问。她见艾冰不理她,又主动问:“喂,抢救什么病人?”外科抢救病人的机会比内科频繁得多。
艾冰还是没吱声,脸也不洗,早餐也不吃,脱了外衣,就上床睡觉了。
艾冰的举动太反常了。王倩眨眼想了想,“对了,今天罗平安动手术,是不是她放心不下。”
虽然艾冰从未在王倩面前主动提过罗平安,但是王倩有一种感觉,艾冰对罗平安的关心程度远超过任何伤病员,因为自从罗平安住院后,艾冰的话少了,笑少了,睡眠少了,饭量少了,一天到晚神不守舍的。
王倩下了床,钻进艾冰的被窝,笑嘻嘻说:“我给你暖被窝吧。”
“走开,出去,讨厌。”艾冰烦躁推着王倩,将她的肉都弄痛了。
王倩自讨没趣下了床,悻悻说:“罗平安动手术,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艾冰的魂让罗平安勾到手术室了。
“罗平安没作手术,他逃跑了。”
“罗平安逃跑了?什么时候?”王倩一脸惊愕。
“今天早上,他从仓库偷走军装……”
“果然被我言中了,”王倩打断艾冰的话,迫不及待证明自己:“昨晚我还提醒过你,他会逃跑,你就是不信,还骂我是老巫婆。”
“你就是老巫婆,就是你的诅咒,他才逃跑的。”艾冰反唇相讥。
“得了吧,他是害怕手术才逃跑的。我听赵医生说过,他这次住院像变了一个人,情绪低落得很。”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管他的,我要睡觉了。”艾冰扯过军被把头蒙上,再也不搭理王倩了。她告诫自己,将错就错,就让罗平安逃跑的秘密烂在自己肚子里好了。
晚上,艾冰背着王倩独自来到总机房,给三营的刘所长挂电话。刘所长交待的任务没有完成,她要向刘所长做深刻检讨,同时也希望刘所长能给她一次改错的机会,再将罗平安押送过来。
电话很顺利就打到了三营卫生所。遗憾不是刘所长接的,是值班的男卫生员接的。对方告诉艾冰,刘所长的身体已不适应在高寒高原地区工作,上级决定他今年转业,两天前他回贵州探亲,顺便找工作去了。
后来外科方主任也给二十三团卫生队打过电话,通知对方找到罗平安,动员他来住院手术。
但是罗平安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始终没有露过脸。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