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生死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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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冰沿河边奔跑起来,伺机寻找救燕子的机会。
但水流太急了,艾冰还来不及伸手施救,燕子又被河水冲得老远。湍急的水流如同魔鬼之手,推搡着孩子朝地狱之门狂奔。
艾冰想起了刚进疆发生的一件事。一名16岁贵州籍小战士,到阿拉沟河边打水。因为河水冲击力很大,要顺着水流而不能逆着舀水。小战士不知情,用水桶逆着水舀,结果连人带桶被拽进河里。当人们在下游十几公里处发现小战士时,他的呼吸心跳都停了。
艾冰不由加快了脚步,与河水,不,与死神争夺生命!
当艾冰跑过师医院小木桥时,眼前出现了一幕——
下游处,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子从岸边一跃而起,身手敏捷地跳到河中央一块巨石上,朝上游伸出双手,一把接住顺流而下的燕子。但河水冲击力太大,将他和燕子又一同冲入激流中。
“啊!”艾冰一声惊叫,但没停下脚步,继续朝下游跑去。
男子紧抱着燕子,在河水中挣扎。他顺着水势避开河中巨石,试图朝岸边靠拢。但一股激流挡在他面前,使他无法上岸。
艾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她顾不上脱鞋,一脚迈进冰冷的河水里,伸出一只手,试图去拉男子。
“别过来!找死吗?”男子大吼一声。他脸色蜡黄,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艾冰愣住,不敢再往前迈步了,脚下的河水冲得她也有些站不稳。如果自己也被冲走,还不知道谁救谁呢。她不得不退上岸来。
男子将身子顶靠在巨石上防止被冲走,大声对艾冰说:“快去,找个东西递给我。”
艾冰明白了,他想借助一样东西将他拽上岸。
艾冰朝四处看了看。岸边除了嶙峋突兀的石头,就是在风中摇曳的红柳了。
艾冰眼睛一亮,“对,拔棵红柳试试看。”她选了一棵容易下手的红柳,伸手就去拔。
可是她太低估红柳了。红柳的根系非常发达,深入土中靠吸地下水维持生命,有的根系长达10多米。艾冰使足全身力气,甚至手掌都蹭破了皮,但红柳岿然屹立,无动于衷。
艾冰望着掌心渗出的点点鲜血,已经忘了痛,只恨自己太没本事,急得泪珠子在眼眶里转悠。
河水中,男子冻得脸色青紫,上下牙床不停碰磕。怀抱中的燕子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不知道还有没有心跳。
艾冰站在岸边,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快!快去找人!”男子冻得声音瑟瑟颤抖。
艾冰站着未动,担心男子不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快去啊!”男子吼起来,眼珠瞪得跟牛眼似的。
突然,男子扭过头,有意避开什么……
岸上,艾冰正在手脚麻利地宽衣解带。先脱掉白衬衣,再脱掉绿军裤,最后身上仅剩下裤衩和小背心,几乎全裸的胴体在阳光照射下冰清玉洁,闪闪发光,恍如瑶池的仙女飞临人间。
这身材太有诱惑力了,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多看几眼。但男子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脱那么光干啥,怕衣服弄湿了?
艾冰学过战伤急救,知道衣服裤子都可以作为绑带或担架使用,此时她只想到救人要紧,已顾不上少女的羞涩。她将脱下来的两条军裤腿和两只衬衣袖系在一起,拧成一根长绳。绳子扎好后,她又用力抻了抻,挺结实。
“喂,接住!”艾欣命令。
男子这才敢扭过脸来。但一遇到艾冰的胴体又躲闪不安。她太美了,胸部丰满,四肢修长,肤潤如玉,美得令人眩晕。多看几眼,好像有一种负罪感,觉得是在亵渎女神。
“接住!”艾冰用力一抛,将绳子抛向对方。
男子伸手一接,接住了绳子。只见他右手拽着绳子,左手抱着燕子,小心翼翼伸出一条腿,去试探水的深浅。当他站稳一只脚后,一个大跨跳,跳上了岸。
也许跨步过大,男子撞到了艾冰身上。艾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男子眼明手快,扔下衣服,一把搂住艾冰的纤纤细腰。
他的手很冷,很粗糙,艾冰觉得就像一块老树皮贴在腰部。她的肌肤第一次被异性紧紧搂抱着,她触电似的立马转身360度,甩掉了他那只手,同时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羞涩,那是一只很有力量、很有安全感的手噢。
“快把衣服穿上,别冻了身子。”男子转过身,背对艾冰。
艾冰压根儿没听男子说些什么,一心想着快救孩子。她从他手中接过燕子,放在稍为平坦的地上,将耳朵贴在她胸口听心跳。
“还有心跳!”艾冰兴奋对男子说:“喂,别傻站着,快把她倒提起来。”
男子这才扭过头看了一眼艾冰。
艾冰正弯下腰,费力将地上的燕子倒提起来,她内衣里似揣着两个白面馍馍。
男子几乎是闭着眼睛走到艾冰身边的。他倒提起燕子两只脚,眼睛始终不敢睁开。
艾冰用巴掌拍打燕子的后背:“啪!啪!啪!……”
“哇!哇……!”燕子吐了好几口水后,眼睛睁开了,在男子手上挣扎着。
男子将燕子轻轻放在地上。
燕子恢复了清醒,眼睛眨巴,眼神惶恐,好像刚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艾冰欣喜若狂,推了男子一把:“喂,我们把她救活了!”
男子仍像一根木头立着不动,双目紧闭:“快把衣服穿上,别冻了身子。”
艾冰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了形,竟还裸着。她窘得脸红得似新源的苹果,手忙脚乱地解开系在一起的衣服裤子,然后穿上。
衣服被河水浸泡过湿漉漉的,被风一吹,冻得她打了个喷嚏:“啊起——!”
“燕子!燕子!”燕子妈的喊声传过来,声嘶力竭的,胜过河水的喧哗。
“你的女儿在这里。”艾冰大声回应。她将燕子抱入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瑟瑟发抖的燕子送些温暖。
男子见落水儿童已经没事了,便朝还没洗完的衣服走去,刚要弯腰去端脸盆,身后传来艾冰的声音:“喂,刚才发生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发生什么事了?”男子端起脸盆,转身故意问,眼神带着几分狡黠。
“你看见的事,别装!”艾冰的口气很冲。她刚才脱衣服是为了救人,不带有任何杂念。但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怕,担心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无聊话题。
“我什么也没看见。”男子口气轻松地真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艾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又伸出右手小手指;“过来,拉勾!”
男子一怔。但很快走到艾冰身边,也伸出小手指。
艾冰用小手指勾住对方的小手指,来回拉了几下:“说话算数,不算数是小狗。”
“扑哧!”男子笑出声来。这个小女兵,别看身材发育那么好,却幼稚得像顽童。
“我可不是开玩笑。”艾冰瞪他一眼,正儿八经说:“如果有第三人知道河边发生的一切,你就是出卖革命同志的叛徒,我……”她本来想说“饶不了你。”但觉得这话太虚,达不到威慑力量。
“如果有第三人知道,我就……”男子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艾冰望着他的脸。他一脸肃穆,如同大义凛然奔赴刑场的洪常青。
艾冰的心里踏实了。她相信他,决不会当叛徒出卖自己。
“燕子!燕子!”燕子妈跌跌撞撞跑过来。
艾冰将燕子递给燕子妈。燕子瘫软得就像是一袋面粉,扑倒在母亲怀中。
燕子妈紧紧抱住女儿,不知惊吓过度,还是喜极而泣,总之泪如泉涌,嘴角不停抽搐。
艾冰上前安慰说:“燕子刚才不小心掉到河里了,不过现在没事了。”
“快去煮碗红糖姜水给孩子喝,可以驱寒。”男子也走过来说。
“哦,还懂这个,挺婆妈的。”艾冰对男子的好感又增加一分。
燕子妈这才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病号服的男子,浑身上下都在淌水,落汤鸡一般。心想,一定是他救的燕子。
“谢谢!谢谢!” 燕子妈对男子连声说。
“别谢我,是她救的。”男子指着艾冰说。
燕子妈又对艾冰连声说:“谢谢!谢谢!”
“不是我,是他救的。”艾冰也指着男子说。
“是你。”
“是你。”
两人指手划脚争执起来。
燕子妈看看艾冰,又瞧瞧男子,发现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她肯定说:“你们一起救的,我去报告领导,都表扬……”
“别……别报告领导,这点小事……不值一提!”艾冰打断燕子妈的话,紧张地有些结巴。她担心这事若被领导知道了,一定会让她写一份详细的情况汇报,她不会撒谎,又不想如实汇报,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男子却一脸认真:“孩子就是你救的、不是你积极抢救,恐怕没命了……”
艾冰凶巴巴瞪了男子一眼,用犀利的眼神警告他,别忘了刚才拉过的勾。
男子心有灵犀一点通,立马不吭声了。
艾冰扶着燕子妈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四章
(第四章)
艾冰救燕子的时候,正赶上女人生理期。赤裸的身体被冷风吹过,她发烧了,连续高烧三天,嘴唇上烧起了一圈泡泡。但是艾冰仍带病坚持工作。铁道兵有个优良传统,轻伤不下火线。
医务人员都喜欢给自己治病。艾冰先服了消炎痛、安乃近,不管用;又肌注了柴胡、复方氨基比林,还是不管用。适得其反,退烧药都很伤胃,烧没退,食欲却减退不少,艾冰吃什么都没了胃口。
这天中午,王倩悄悄跑到休养员食堂,找炊事班的老乡讨了一碗病号饭,鸡蛋面片汤,她端回了宿舍。
王倩是内科护士,艾冰是外科护士,虽然不在同一个科室上班,但丝毫不妨碍两人成为闺蜜。用其他人话说,“她俩好得穿一条裤子还嫌肥。”
过了一会儿,艾冰也下班了,她推门进来,累得脸上没有丁点儿血色。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趁热吃了。”王倩将鸡蛋面片汤端到艾冰面前。
艾冰推开碗:“你吃吧,我不想吃。”
“我喂你吃。”王倩开玩笑说。
“我又不是病号。”艾冰有气无力说。
王倩急了,嚷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到底想吃什么,我告诉炊事班老乡,帮你做。”
好友的心情艾冰领了,但她还是摇摇头:“什么都不想吃,吃什么都想吐。” “你比孕妇还像孕妇。”王倩揶揄一句。
其实艾冰最想吃的,是妈妈包的猪肉大白菜水饺,或者红枣小米粥。但在穷乡僻壤的阿拉沟,这些都是天方夜谭。艾冰只能通过意念去品尝妈妈的味道。
王倩怜香惜玉,于是瞒着艾冰,下午就将她的病情如实报告了外科的谢护士长。谢护士长通情达理,马上将排班表改了,强迫艾冰病休两天。
艾冰病休第一天,宿舍里静悄悄的,女兵们都去上班了,只有她躺在床上。
人一躺在床上,就容易胡思乱想,艾冰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河边那个男病号的身影,那个身影就像种子,已在她的脑海里生根发芽了。艾冰长这么大,除了父亲与哥哥,还没有哪个男人令她如此朝思暮想。
艾冰仔细回忆着男子的特征。他身材削瘦,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估计至少一米七五以上,但不显得魁梧,倒是脸上的五官轮廓分明,一对黑眼珠子炯炯有神,配上古铜色肤色,有一种雕塑之美。尤其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特亲切,特舒服。
“呵呵。”一想到他笑的样子,艾冰也不由自主笑出声来。她又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艾冰上治疗班。外科打针的病人太多,注射器都用完了,她只好去内科借。那时的注射器都是玻璃的,用完后洗干净,经高压灭菌后继续使用,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医疗垃圾。
就在内科病区的走廊上,一个男病号朝艾冰迎面走过来。
艾冰一眼就认出他是谁来,但未动声色。因为身穿白大褂,脸上还捂着大口罩,艾冰心想,对方一定认不出我是谁。
男病号手握着一本卷起的杂志,连封面也没有,这本破烂不堪的杂志不知被多少伤病员传阅过。
当男病号的目光与艾冰的眼神相遇时,冲她莞尔一笑,露出亲切可爱的牙齿,因为皮肤黑,牙齿显得格外白,眼神闪烁着极其友善的光芒。
“他认出我了?还是对每个护士都笑得如此灿烂?”艾冰诧异的同时也有点小吃醋。
艾冰刚要开口与对方打招呼,没想到王倩从护士站走了出来。
“喂!你来干啥?”王倩发现了走廊上的艾冰。
“哦,我来借注射器。”艾冰回应道。
男病号低下头,好像不认识艾冰,立马溜进了离护士站不远的一间病房。
艾冰只好公事公办朝护士站走去。当经过男病号进去的病房时,不忘记用眼角余光朝里面溜了一圈。
男病号正坐在靠窗户那张病床上,心不在焉翻阅杂志。
艾冰记下了他的床号,15床。
艾冰跟着王倩来到了护士站。趁王倩去治疗室取注射器的机会,用眼睛快速扫描挂在墙上的《住院伤病员一览表》。
插在15床上的小纸牌写着:罗平安,男,24岁,四川籍,贫血待查。
“贫血?难怪脸色那么难看。”艾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