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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山乡静悄悄-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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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何式搞?”刘春如这时才明白过来,赶紧向牛益善讨主意。

牛益善说:

“屎倒在身上,想不臭也臭了。我也想不出甚么好主意,还是做到哪步算哪步吧!”

“要是都搞砸啦?何式搞?”刘春如又问道。

“你就准备挨一顿臭骂吧!”牛益善接着又开异刘春如说,“不过,我也别太担心,他卜乡长也冒得好果子吃。他骂你,县上会骂他的。到那时,他比你还难受。”

看来牛益善看问题是精,冒想到卜三好比牛益善更高一筹。翌日清早,卜三好就动身上长沙去,特地来后院和刘春如打招呼。他对刘春如说道:

“乡队长,抽壮丁的事,全拜托你啦!”

“……”刘春如的眼睛都直了,咀巴张了几张,讲不出话来。站在一旁的牛益善见刘春如目瞪口呆,马上插言道:

“好说!我会协助春如把事搞好的。卜乡长你就放心吧!”

卜三好说完就离开了后院。

看着卜三好坐轿远去的背影,牛益善小声的骂道:

“这真是只老狐狸!”

“他娘娘脚?”只到这时,刘春如似乎才清醒过来,“老子真想宰了他!”

“算啦!”牛益善拉拉刘春如衣袖,冷冷地笑着,说,“烂饭当粥吃,办不好?还办不坏吗?等他卜乡长来收场就是。”

早饭后,牛益善去了野鸡冲,找汤丙奎;传达卜三好的话。

再说汤丙奎跟着刘春如和卜三好从汤家祠堂后门出来,他没跟着去牛粪塘,也冒回野鸡冲自己的家。而是在野鸡冲后山坡的杂树丛中藏身到天黑才回到家的。汤丙奎没跟卜三好和刘春如去牛粪塘,是害怕卜三好责骂他。上午,汤丙奎在汤家祠堂抽壮丁,卜三好、刘春如来现场坐镇,搞得狼狈不堪。卜三好不责骂他汤丙奎,又去责骂谁呢?出现这样的事,汤丙奎自己都冒默神到,可偏偏就出啦?田天勤、田月先和陶庆福当场愿意报名出壮丁,把我都闹糊涂了。要是在别的场合,打死我都不相信,可他们三个就说得那么好听。卜三好都鼓掌叫好。结果咧?这三个家伙冒安好心。原来是趁此机会,翻我汤丙奎和刘春如的丑事。最后还搭着把卜三好的丑也揭了底朝天。口口声声让卜三好偿命。卜三好失这么大的面子,我跟着去牛粪塘,他不撕了我往肚里吞才怪哩!

更可恼的是,田天勤、田月先和陶庆福他们三人带头闹场子,捣乱抽壮丁的事。光他们几个?还可以收拾他们。可是,谁知道三保的那丘八也跑来了,还带来十几个冒失鬼,短枪、长枪、梭标、炸药包都上,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四保抽壮丁,关他们甚么事?又不抽到他们三保去!可他们偏偏就来了,帮着田天勤他们一起起哄。要命不要命?一定是上回讨帐见我冒死,这回来补我枪子的。我的妈呀,我不能回家去,说不定见我溜出门,还会寻到我家来的!

第七十章 抽壮丁不成之后(三)

就这样,汤丙奎打定主意,在山上树丛中躲起来。天黑之前是不能回家的。哎?我汤丙奎怎么这么倒霉?在家时,那老不死的爹跟我吵!在外头,到处是仇家!唱山歌,骂我黑心肠,说我和刘春如是两个毒瓜。去三保买个壮丁吧,买个仇家上门!打伤屁股还不说,还要抓我堂客去给他堂客顶命。年三十夜抓壮丁,这本是公事,又抓出两个仇家,在长沙城楼下打得我喊救命。这回抽壮丁,我把卜乡长请来,应该是冒问题的。谁知又搞砸啦!我的天啊,叫我这保长何式当下去呢?

汤丙奎天黑后回到家,伢子汤鹏飞翻了他一白眼后就进后间房里去了。汤九老倌见他进门,眼睛里都喷出火来,似乎要烧死他。堂客情不自愿地端来了剩饭剩菜,放到桌子上后,甚么话也冒讲,就转身进房去了。看样子他们早已晓得汤家祠堂里的事。要不的话,怎么都不给他好脸色看咧?

随便扒下几口饭进咀巴后,汤丙奎也上床,睡觉了。上半夜他是光着眼睛躺在床上,白天的事总是翻来覆去地出现在眼前,并不是他愿意想这些不高兴的事,而是他不敢睡着。他担心呀?担心那丘八还来家向他讨帐?下半夜他朦朦胧胧地睡着了。但,还是不踏实,稍有一点响动,他就会惊醒过来。只到快天亮时,公鸡已打开了五次鸣,他才睡熟。太阳出来了,他还冒醒来。

“汤保长!”牛益善进了汤丙奎家的大门。

屋里无人答话,汤丙奎还在床上。其他的人,汤九老倌和银凤下地干活了。两岁的细妹子也被银凤带走了,汤鹏飞去学校了。汤丙奎还在睡梦中,无人答话也不是奇怪的事。

“怎么回事?”牛益善自言自语地道,“屋里冒人,大门敞开。管他的,坐下等吧!”

就在这时,从堂屋左边的正房里传出来鼾声。牛益善一惊,有人呀?便放大嗓门,喊道:

“屋里有人吗?”

“哦哦?”汤丙奎惊醒过来?问外边说,“谁呀?”

“我!”牛益善,听出是汤丙奎的声音,大声说,“好你个汤保长,大白天你睡得着吗?”

“唉,别说了,”汤丙奎抹着眼睛走出房门,“老牛,你来啦!有么子事吗?

牛益善开门见山地把先日下午卜三好给汤丙奎的指令说给汤丙奎听了。汤丙奎摇摇头,摊开了两手,说:

“这事难办,昨日抽壮丁,被搞得砸了锅。他卜乡长、刘乡队长都被那阵势吓呆啦,逃走啦!现在全推给我,我有么子法?”

“事情出在你们四保。不交给你,又交给谁?”牛益善反问汤丙奎道,“要我看,还是你汤保长做事不扎实。你怎么就事先冒听到一点风声?”

“风声?”汤丙奎说,“什么风声都冒听到咧?”

“这事有点奇怪?”牛益善沉思片刻,接着上汤丙奎的话道,“俗话讲,无风不起lang。穷鬼们把阵势搞得那么大,事先不可能冒一点动静,只是你冒默神到这上面去。”

“他们鬼就鬼在这里!”汤丙奎气恼地说,“连三保的那丘八都带了十几个人来助阵,一点动静都冒漏出来。不光是我,就连卜乡长听了田天勤讲自愿报名出壮丁的话,他还喜笑颜开,当场为田天勤鼓掌,叫好哩!”

牛益善知道再继续诉说这些,也冒什么用处,马上转到卜三好交待的话上。他告诉汤丙奎,五个壮丁名额,四保要出的,全是你汤保长的事。

汤丙奎顿时愣住,张开的咀都合不拢了。待他细细默神,眼珠子转了两转后,认真地说:

“卜乡长的话,我照办就是。出五个壮丁?好办!就把昨日闹得凶的那几个人报给你,让他们出壮丁。不是我瞎说,是他们亲口讲下的话。这些人是:田天勤、陶庆福、田月先,嗯!还有帅大柱、章义凤五个人,一个都不少。我现在就把名单写给你,让刘乡队长来带人就是!”

“哦?”这回轮到牛益善吃惊了。汤丙奎比卜三好那只老狐狸还高出一筹。他把难题也交给刘春如了。

牛益善默了一会神,正要说甚么,门外边进来一个人找汤丙奎。汤丙奎趁机出了门,临出门时,还对牛益善说:

“老牛,请你转告卜乡长,我汤丙奎办事毫不含糊的。乡上给我们下五个壮丁,我们就出五个壮丁。名单就麻烦你带去!”

望着汤丙奎出门去的身影,牛益善目瞪口呆。好一阵时间才回过神来,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地道:

“春如,这回呀?你是难上加难了!卜乡长和汤保长,两只老狐狸,耍你一个傻蛋啊?”

刘春如听完牛益善这话,大骂了一通:“卜三好,你娘的个脚,平日都是我在办差事,你躺在家里睡大觉。出力的是我,得好处从来都冒少你的。出了点事,你全推到我身上。你把我刘春如当人不当人?好像世上就你卜三好聪明,把我刘春如当傻蛋耍。昨日,在汤家祠堂抽壮丁,你丢了面子,把气撒在我身上,当我是三岁小孩?你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自己是个甚么东西!还有汤丙奎,更不是个东西!当初不是我把你拖出来当保长,你还不晓得在哪个茅坑里摸屎吃!你还能有今日?还耍起我来了……”

“算啦!别骂了,他们都不在,骂也听不到。”牛益善劝刘春如说。

“不!我偏要骂!不然,我这口气吞不下!”

“吞不下也得吞!要不然,你就不当这乡队长。再骂下去,骂得卜三好火来了,他会叫你立马走人的!”

“哦?”刘春如似乎明白过来,冒话说了,“……”

刘春如骂卜三好和汤丙奎的事,在牛粪塘传得沸沸扬扬,也不晓得是谁,把这些话编成了山歌。

三条丧家犬,出门变了样,两只老狐狸,同耍一个蛋。

第七十一章 炮声从北边传来(一)

天空的春阳张开了笑脸,山乡大地欢笑了。

春风轻轻地吹来,山坡上的树枝吐出了嫩芽、绿叶。坡地里的麦苗,兴致勃勃地生长、拔节。山冲里的溪水,潺潺地流着。

水田里,已搞好了秧田;老倌子们左手挟着箩筐,右手从箩筐里抓出一把把已发芽的谷种,向秧田里撒去,他们在播种。山乡里的穷苦农,把一年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把一把的谷种上。春播种,秋收割,都盼望秋后有个好收成。

汤丙奎一边对牛益善说着那些话,一边跟着来人走出了自家的大门。来人是汤丙奎的本家堂兄汤丙富。他把汤丙奎叫出门,是要告诉汤丙奎,先日上午在汤丙奎逃出汤家祠堂之后发生的事情……。

应花唱完山歌,穷苦农民喜气洋洋,多少少年来,还冒碰到这么高高兴兴的事,反对抽壮丁?居然搞赢啦!好些人笑着、唱着,纷纷离开汤家祠。他们匆匆忙忙的离开,是要把反对抽壮丁的热闹场面;告诉那些还冒来汤家祠堂的人,让冒来的人也乐一乐。

天勤、田月先、庆福三人被好些青年农民围住在大厅中间。帅大柱也在青年农民中间,大声地对三人说:

“你们三个人是我们的领头人,功劳最大,胆量也最大。”

“大柱,你的功劳也不小,”讲话的是田月先,“在场的人,都看着你们旗手,两面红旗扬得真带劲!”

“嘿嘿,”帅大柱笑了,说,“我还比不上黄家塅那位兄弟,我是跟他学的。他怎么扬,我就怎么扬。

“我可是黄大哥教的,”黄家塅那位旗手从后边挤上来,笑道,“说起来真要谢谢。。他!”

“对!功劳最大的要算黄家大哥!”天勤放大嗓门,“没有他们黄家塅兄弟们来支援,我的今日要搞赢?是不会这么顺利的。”

“黄大哥咧?”庆福高声喊,“怎么能忘了他啊!”

大家的眼睛都转到黄玉岚的身上。黄玉岚咧?他这时和那个举炸药包的后生站在人群的后边。他憨厚地笑了笑,说道:

“我是张飞转世的,莽夫一个。今日事情成功,主要还是田家兄弟。是他把事情安排有方,要是我领头,准会出大乱子。最起码的那炸药包,绝对是真的!只怕现在我们站脚的地方都是血肉横飞啦!”

大家都笑了。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从后门挤进来,说是要找天勤。天勤一看,一个是汤丙奎的堂兄汤丙富,另一个不认识。汤丙富向天勤介绍说:

“这位是大师傅,是汤丙奎请来做饭的。他要找你!”

天勤问大师傅有么子事,大师傅说:

“汤保长让我来作中午饭,有五桌。两桌招待乡长、乡队长和乡绅甲长们。两桌是戏班的人吃的。还有一大桌是乡兵和保丁的。现在人都去啦,谁来吃呢?”

天勤听后,乐了,对大师傅说:

“这好办!这里有黄家塅的客人,还有年长的乡亲,大家一起来,吃了它!”

庆福听说有饭吃,连声吆喝人和他一起从高台上把桌子搬下来,准备开席。青年农民一起拥上高台,搬桌子凳子去了。

汤丙富告诉天勤,酒也有,问上不上?天勤说:

“有酒?好事情,大家一起喝庆功酒!”

大师傅有五十来岁,是个实话实讲的人。他为难地说:

“饭少了点,这么些人。”

“后边房里还有一斗多米!”汤丙富提醒大师傅,“何不拿来都煮上。”

“来不及了!”大师傅说道。

“我帮你,一起来煮!”汤丙富说,“大不了晚一点开饭就是……”

“慢!”田月先上来打断汤丙富的话道,“我看就不要再煮啦,把这米留给我干娘。她一家人从过年到现在,冒见过米了。”

天勤拉住田月先,要阻拦田月先,说:

“都是穷苦人,大家的日子比我家也好不了多少!”

“日子还是你家最苦!去年抓你天俭哥的壮丁!把你家搞得太苦啦!”帅大柱插言道,“别人不晓得,我清楚!再说,汤丙奎、刘春如还私吞你天俭哥的三十二担优待谷!”

“还有章仁凤家,”天勤对帅大柱说,“他的优待谷也被汤丙奎刘春如私吞,他还有个老娘。”

“那就一人一半,”田月先干脆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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