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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锁流光-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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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不过。儇儿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回头我一定好好约束他。”说罢朝华清薄嗔道:“叫你去请人家来玩,本是一件高兴事,如今被你闹成这样,像话么?”

华清简直快要哭出来,点头如捣蒜:“清儿现在是一千一万个懊恼,一想到儇儿姐姐若从此再不理清儿了,那清儿。。。那清儿。。。”忽然像下定决心般,跺脚嚷道:“那清儿不如就去那离湖,一了百了罢了!”他看我一眼,头一低就直往门外冲去。

“哎呦!”

门外闪过一个人影,两人正好撞了满怀。

我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将雪雪呼痛的小兰拉起,对一屁股倒在地上发愣的华清佯怒道:“尽说浑话,我要你命来何用?”

华清一脸苦相:“姐姐不打我不骂我又不让我以死谢罪,可是想生生折磨我么?”

我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我折磨你又有何乐趣?”

华清叹气:“姐姐既也不想折磨清儿,那就原谅清儿吧。”

我微微笑道:“要我原谅你也不难,只要。。。你肯答应为我做三件事。”

三个吻换三件事,他也不亏了。

华清眼色一亮,华晴却秀美轻拢。

“莫说三件,即便是三百件又何妨?姐姐尽管讲便是。”

“现在还讲不得。”

华清挑眉:“为何讲不得?”

“时候到了,我自然就告诉你了。”我浅笑:“你放心,这三件事,既不要你上刀山也不叫你下油锅。你一定办得到。”

华清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的眼光往厅中一转,朗声道:“还请在座各位作个见证。”

一直冷眼旁观的尹君睿忽然笑道:“清公子可想好了?儇儿交待的事,你若答应了就一定要办的。”

华清看我一眼,笑道:“那是自然。”

秋子材笑道:“如此甚好。那,就请沈姑娘入席吧。”

鲍肆珍馐,嵌在月饼里,是什么味道?

我情愿用那玫瑰花瓣磨成了粉,拌入豆沙喝蜂蜜,在撒上桂花。

夏瑶在我耳边低声道:“皇上说累,宫中家宴早早地散了。容大公子提到秋府之约,华晴公主便把大伙儿一起叫了来凑热闹。”

“嗯。”我淡淡地笑,低垂了眼睑,小心避着一道道视线,浓烈的,清暖的,幽深的。。。明明不喜欢面前的月饼,却不得不装出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真是痛苦。

忽闻一阵娇脆笑声,闻得秋子言道:“月亮看够,月饼吃够,是时候行个酒令,大家乐上一乐了。”说着,美眸流转,一眼瞟向司马容,悄悄笑道:“记得去年此时,容大公子一举夺魁呢。”

司马容清浅一笑,并不接话,面前的白瓷玉碟里堆满了月饼,却几乎没怎么动过,倒是酒壶,换了数次。

我忍不住抬起眼角,远远地看他,只见他一手握着酒杯慢慢地转着,脸庞淡淡地笼上一层薄雾,整个人仿佛隔离在人群之外,清冽而飘渺。他很快察觉到我的视线,向我望来,薄雾顿时散去几分,渐渐露出一双温润透彻的眼,以及眼底,一律深深的怅惘,那怅惘,深地似早已刻了骨入了髓,化成血液,再也,挥之不去。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望我,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只剩我。

我淡淡地垂下眼去,怔怔地瞧着自己的双手,已是苍白地胜过了明月。

一边秋子材嘿嘿笑道:“妹妹莫要行诗词歌赋就好,在座各位自不怕,但为兄的水准,实在一般。”

秋子言柳眉一蹙,噘嘴嗔道:“中秋赏月,哪能少了绝句?我还就想行诗词歌赋呢!以‘秋’为题,诗中必含秋字,接不上者,罚酒。”

秋子材汗颜,司马容温和一笑,解围道:“不过玩兴所致,毋庸认真,每人吟得两句,也就是了。”

秋子言听得司马容开了口,立马附和道:“那便按容大公子说地办吧。”

秋子材感激地看了司马容一眼,咳嗽一声,抢先道:“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秋子言斜了她兄长一眼,撇了撇嘴才接道:“辇路生秋草,上林花满枝。”

温清远跟着道:“古道少人行,秋风动禾黍。”

尹君睿的眼光有意无意向我飘来:“秋风起兮流云飞,草木黄落兮燕南归。”我只作没听懂,只与夏瑶私语。

司马烈己自干了一杯:“秋声万户竹,寒色五陵松。”

“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华清朝我眨眨眼。这小子,竟把自己的‘清’字也加了进去。

轮到司马容,他眼睑低垂,淡淡开口:“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

华晴抿一口茶,悠悠接道:“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我心中暗叹,只觉口中甜腻的月饼已是索然无味。司马容那一句的‘夜来霜’,自是说给我听的,是他看着司马烈在我房里停驻整宿,自己守在沈园廊下茕茕孑立的一夜。而华晴的“夜来霜”,却是说给司马容听的,其含义正如她望向司马容的眼神,意绵绵,,心已决,志在必得。

怔仲间,夏瑶已诵完:“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叶月明中。”

华清啪啪鼓掌:“好呀,瑶姐姐的诗里既有秋色也有双月!”

我顿了顿,接道:“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华清眯眯眼,朝我笑道:“儇儿姐姐的诗里一个秋字也无,却最是言近旨远,秋意浓浓。”

如此一连三轮,无人受罚,自第四轮起,秋子材被罚,第九轮第十轮,司马烈温清远被罚,第十五轮秋子言被罚,接下来夏瑶,华晴,我轮流被罚,二十轮之后,只剩下司马容,尹君睿,华清没被罚,其余的都薄有醉意。秋子材趴倒在桌上一动不动,秋子言头耷在秋子材的臂上,星眸半掩,面色潮红,亦醉地不轻。司马烈是罚也喝不罚也喝,早已醉成一滩烂泥,倒下桌去。

温清远见剩下的人毫无收手的意思,便带着步履蹒跚的夏瑶先行告辞,我想跟着走,却被华清好说歹说地拦下:

“姐姐就当是陪陪清儿,姐姐的酒,清儿都喝了,好不?”说罢咕噜咕噜连饮三杯。

华晴双颊微酡,流波明眸盈盈婉转,端地是面赛芙蓉,人比花娇:

“容大公子,华晴的酒,公子也帮着喝了,好么?”

司马容微微一笑,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尹君睿拊掌笑道:“二位如此好兴致,我滴酒不沾未免太煞风景。”话毕,袍袖一翻,执壶在手,仰头喝下大半,笑道:“容兄清兄素来雅气,依我看,倒不如壶饮痛快。”

司马容颔首,淡笑道:“很好。”跟着揣起一壶,竟是片刻见底。

尹君睿抿一抿唇,眼色从我脸上一飘而过,低声道:“夜半酒醒人不觉,满地荷叶动秋风。”

司马容怔怔地看着手中酒壶,隔了好一会儿,才静静开口:“心绪逢摇落,秋声不可闻。”他抬起眸子的那一刹那,浓浓的寂寥淡淡的惆怅一丝一缕地溢出,渐渐溢满了清润的面庞,渐渐爬上了俊逸的眉梢。

我轻轻别过头去,正逢华清向我看来,微微笑道: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正避无可避,幸而小兰踏门而入,脆声道:

“郡主,大少爷,秋老爷说夜色已深,请各位赏光留宿一晚。”

一到厢房,我再也撑不住,只觉头大如牛,又重又沉,往床上一扑,倒头就睡。直至三更时分,不知怎地蓦然惊醒,细细聆听,却是房顶上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小兰?小兰?”我低唤数声,睡在对面榻上的小兰一动不动。我掀开被褥悄悄起身,闪出门外,沿着墙根轻巧攀上。

一双黑靴出现在眼前。我毫不犹豫翻身跃上,只手探向那人的‘曲池’。

那人明显一惊,急退数丈,身如轻烟般往后檐掠下,我正欲追击,忽闻破空而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啊!”

随后不断有器皿砰砰碎裂之声传出,愈发嘈杂,中间隔着一记熟悉的暴吼:

“滚!”

我心中一沉,忙朝声音源头急掠而去,只见一扇红漆院门外,乌压压围了一群护院武师,屋内,隐隐有女子的哭声飘出。我伸长脖子往里望去,看到尹君睿,华晴,华清,皆在院中,神情各异。

“烈!你冷静一点!”

门外,司马容一把扯住踢翻了数名武师的司马烈,喝道:

“快住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哥!不关我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秋子材脖子通红,冲到司马烈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声色俱厉:

“你做出这种龌龊事,还敢说什么都不知道?!”

司马烈双目如火如荼:

“说了不关我的事!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我根本不知道这是谁的屋子!”

秋子材简直快要气炸:

“你别仗着自己是相府公子就目中无人为所欲为!我秋家,世代巨贾,名门望族,也不是好惹的主!”

“秋家?秋家又怎样?”司马烈狠狠瞪他一眼,喝道:“本少爷跟你说地够明白了,不关我的事!”

秋子材脸色铁青,手指猛颤,憋了半响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做地好事,莫妄想就此作罢!若是子言有个三长两短。。。我秋家定要你十倍偿还!”

司马烈的双目似要滴出血来,半响冷哼一声:“我做地好事?!秋兄不妨去问问令妹,她可是被逼?!”

“你。。。你。。。!子言被你害地扼腕自杀,生死未卜,你居然还敢说这种风凉话!”秋子材两眼一翻,差点气晕过去:“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混帐!”

“够了!”旁边一位老者打断了秋子材更多的辱骂。那老者约莫五十上下,头发斑白,身形瘦削,一双眸子精光四射,面沉如水。他目色凌厉地扫了司马烈一眼,缓缓看向司马容,冷肃道:“容大公子,此事,你看怎么办吧?!”

司马容踏前一步挡在司马烈面前,拱手一揖,沉声道:

“秋老爷尽请放心,司马容必给秋家一个交待。”

“好”,秋老爷手一挥,退下了围住院子的武师和冲上来的秋子材:“容大公子的话,老朽信得过。”说罢,再没二话,转身进了屋子。秋子材跺脚,回头朝司马烈怒目一瞪,也疾步跟去看秋子言。

院中,顿时就剩下我们几个。司马烈面孔青白交加,猛一抬头看见站在院门口的我,更是面白如纸。

他甩开司马容,一个箭步冲到我跟前,抓住我的双臂,满脸满眼的不安和失措,语不成句道:

“儇儿。。。儇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穿着你的衣服,发上有你的香味。。。不!那个人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呀。。。”

53、断肠

翌日,相爷亲自登门谢罪,并未司马烈与秋子言定下亲事,择日完婚。司马烈当场拍案,拂袖而去,公然撂下一句:

“任凭你们要杀要剐,我就是不娶!”

相爷的面色难看到极点,半响长叹口气,转身朝秋老爷躬身道:

“子不教父之过。景鹏兄,是我对不住你。”

秋老爷见状,神色略缓,一把扶起相爷:

“云峰兄,烈儿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知根知底。小女若能跟了烈儿,那也是小女的福分。”

“景鹏兄大人有大量。”相爷松口气,微笑道:“想你我两家世交多年,情谊本是深厚。若烈儿能娶得子言为妻,那我们就更是亲上加亲了。”

秋老爷沉吟道:“只怕烈儿生性不羁,桀骜难驯。。。”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岂可儿戏。”相爷忙道:“烈儿虽莽撞,却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相信只需假以时日,他就能想明白了。景鹏兄大可放心。”

“云峰兄严重了。”秋老爷的眼角向司马容飘去,面上渐渐浮出一丝笑意:“有容大公子在,我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司马容长身玉立于廊下,一字不漏地听着,一言不发。

我从他身边经过,他低声唤我:

“儇儿。”

我停住脚步,并无回头。

风,轻轻地吹过,扬起了他的衣摆,我的裙角,碰触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如果,烈必须要娶秋子言,你怎么办?”他缓缓开口。

我回头看他,一抹淡淡的生涩的微笑荡漾在他的唇角,清冷而萧索,像极那飘散了一地枯残落叶的冷冷秋风。

他怔怔地望着我,修长的手指抬起又垂下,声音似不可闻: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眼,清澈如水,清暖如泉,清冷如月。

我们相对无言,峙立良久。

一道人影,快速隐没在廊下桥栏处:

“容大少爷。”

听这声音,便知是江风。

他垂眸,一扬袖,接过一叶卷纸,扫了一眼,转递于我。

我接过一看,脸色顿时一变,随即默不作声。

司马容长长叹了口气:

“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里?”

司马烈失踪,已有大半月。

那日他离开秋家之后,就没再回过相府,也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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