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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同路袅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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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原来是有因果的,具体地说,是有报应的。只是当时惘然。

心慌原来像癌症,几个月后她这样想,隐疾变成癌症,不知道倒好,还能如常地维持正常的生活。一旦知道,就是苟延残喘了。

她因为名利都在别处,所以发挥相当正常,在无所谓得失的心态下欣然入选市局的甄选,成为新一轮的维和警。这本是无上光荣的事,有些分局还是光头呢,她却无法兴奋。不过,也有一点点高兴,就是可以暂时离开她的城市,在出征前的艰苦训练学习中寻找世外桃源。

但,如果心里没有宁静,世外桃源其实是没有的。

此刻,窗外鸟鸣,一只老猫趴在玻璃窗外的窗台上,晒着太阳。

她还在培训基地的食堂慢慢琢磨自己的午餐,吃一口,想一个片段。然后迷茫地看眼老猫,老猫也悲戚戚地看她。动物和人眼对视,各有各的悲哀。

食堂阿姨已开始打扫卫生,走到她旁边的桌,有气似地,呼啦呼啦地收拾桌子,一小碗残羹被打翻。

她看着桌上的汤汁蔓延,沿桌边淌到地上。阿姨不知说了句什么,端着盆,消失。

当时,肖李的饮料杯也是这么打翻的。她看着他的手无知觉地碰到玻璃杯上,杯子顷刻躺倒在桌子上,汁液漫流。

二人都怔忡,对望了半晌。沉默。

她反应过来,拿起盘子里放着的一叠餐巾纸,盖到桌子上吸水。迟了,液体已往桌下掉,淌在肖李毛衣的前襟和裤子上。他只是低头看看而已,失神着。

伏苓扯了自己的餐巾布跑过去,帮他擦拭,像负荆请罪。

一个服务员跑来,再给他们一叠餐巾纸,扯下肖李盘子下的餐巾布,擦拭桌面……这只是个背景,但是这个背景总粘着什么情绪。想起这个情绪,就想起这个背景,想起这个背景就想起这个情绪,与肖李有关,与愧疚有关,与忏悔有关……与很多情绪有关,总之,与背道而驰的爱情有关——给她勉强的初恋画上句号?

服务员拿了干净的餐巾布给他们之前,她跟肖李就那么默默地对坐。很伤景的一段。

肖李终于从沉默中走出,显然想装得自然又自然,手的中指敲着桌面,点着头说:“哦,哦?伏苓,你刚才说什么?”

伏苓一愣,想了又想,慢慢说:“我们,还是分手吧。”垂下眼帘。

肖李轻笑一声,非常镇定了:“为什么?因为凌灵吗?我跟凌灵,女人都死绝了,也成不了!嘿~呵~”

她无力地答:“不是凌灵。”

他严肃了:“我走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另有新欢了?太急不可耐了吧!”

她沮丧地答:“是。对不起,肖李,对不起。”

他脸上毫无表情,相当重视:“真的吗?真是,这样吗?真得分手吗?”

她羞恼,这,如何直白,又如何能不直白。

沉吟良久,她张了张唇:“……”

肖李依然很镇定,特别显出机关人员的沉稳作风来,他凝视了会儿伏苓,抬手,喊:“服务员!”服务员应声过来,肖李居然点了瓶白酒。

她显然没有资格再制止他的欲来酒疯,看了他一眼,只小心提醒:“你还要开车呢!”

肖李没有理这句话,却紧跟着问:“他是谁?对你好吗?真会娶你吗?”

她弱弱地点头。

肖李点点头,执着地继续问:“他是谁?”

她看着肖李有点亮的鼻尖,弱弱地回答:“你不认识。”

肖李继续点点头,接过服务员斟好的白酒,开始低头喝酒。

喝第三杯的时候,他的眼睛有点红,微笑地看着伏苓,想表现得无所谓:“伏苓,真有这么个人么?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他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问:“能给我机会挽救吗?”眼睛亮亮地闪着希望与悲哀的水光,把自己的手覆在伏苓的手背上。

伏苓的脑子全被肖李与她的过往塞满,撞击着泪腺。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很没出息地掉在肖李的手背上。

肖李慢慢地慢慢地收回手,捏起一片餐巾纸,举到她脸前,却迟疑着。

她迅速接过纸,轻轻地抹泪。她是受过苦的孩子,为甚么还要哭,为什么还要这么软弱?!

肖李温和地一笑,口气宽容:“好。如你所愿。我们分手。你别哭。”

伏苓抬头,泪水濛濛:“嗯。谢谢。忘了我吧,我是个没心的女人。我狼心狗肺。”顺手把一个纸袋放在桌上,那是她吃饭前与肖李逛商场时给肖李买的一件极其昂贵的衬衫。肖李试了,很帅,却嫌贵。趁肖李上厕所去,她偷偷买了。

即使不为她曾经在肖李生日上的诺言:要给肖李买个好礼物,她也真心诚意死心蹋地要给他买个礼物,在所不惜。肖李从厕所回来,看到她手中的购物带,眼神问话。

她笑:“给你的。给我这个机会吧。”肖李搂*的肩膀,没有推辞。

此刻肖李看看这个礼物,幽幽地抽口气,柔声慢气地说:“好。”手一扬,杯中的酒一骨碌下肚。

伏苓眼皮依然垂着:“你别喝了。开车可要当心。那我先走了。”拔腿就想跑。

胳膊却被肖李一把拽住。肖李眼底波涛汹涌,直直地看着伏苓的脸,*微蠕,冷着脸垂下头。肖李再抬头时,沉声道:“再不见。”

伏苓的胳膊一松。她尽情低头跑出了饭店,眼泪像漩涡里的船。

她撑着头坐在公交站的候车椅子上,神经麻木,二月剪剪风吹过耳际,看公交车一辆一辆地开过。乘客下车、上车——人生,过客,爱情,过客。匆来匆往,什么时候,就捡到了珍珠,什么时候就遗落了金贝。

不知坐了多久,一双亮亮的皮鞋立在眼下,头顶传来:“伏苓。”

她的眼睛从皮鞋开始慢慢往上移动,视线对接,她软弱地说:“江宇辰。”拉住他伸过来的手。

在回去的路上,她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去总部、公司看看,两个地方他都值班。本以为他早该回家了。

他默了一下,淡淡地说:“巧了,看见一个小摸小样的人,很像你,就停车下来看看。”

她支吾:“哦,是么?我跟肖李结束了。”好像有点风马牛不相及啊,典型的精神障碍之一的症状——思维奔逸。

他侧头:“什么?”

她喊:“看你前面,看你前面,红灯,红灯!”

夜色未阑,江宇辰载着她回归家园。

那天是大年初七。凌灵的母亲归西第六天。肖李回本市第一天。

……

过去了,回不到从前了。

此时,她支颐坐在培训基地食堂的餐桌旁,想继续沉浸下去,身旁却传来不客气的话:“食堂要关门了。”



正文 第十七章 念念(1)



五月初的廊坊。周末。

指间岁月,明明就在怀中、眼前、心间,却又是在天边。没来得及捧住,就掉落。非常伤情,非常伤怀。看大江东去。没有办法。

如果人世真有传说中的孟婆汤,她愿意卖掉自己,买来喝。

阳光很亮,满满地洒在枕边。时空很静。如果时光能永远停住,就停住流逝。

枕边的上午,不是在她的城市。这个城市很陌生。她梦尚未醒,就像玄幻、穿越中的情节,降落在维和警察培训基地。参训的室友都逛京城去了。

离开S城。没有亲友送别。已分手的江宇辰正在医院。只有单位的依维柯警车、一个副局长、所教导员、警长和同行的一个男同事及其所里人,静静地送行。

临行前,阿齐告诉她,据小郭才说的,除夕,江宇辰跟梅家和他父亲在梅董事长的家宴中不欢而散。梅晶晶当着家人的面就要割腕,确实也划破了一小块皮——当众割腕,可见她不想即死。这也真是梅晶晶能想出的时髦手段。

可是她却一点没察觉。

直到几个月后的今天,她都觉得,那个除夕,很美很温柔。

2007年的除夕,2008年的新春,是她心底的绚烂。在烟花的曼妙中曼妙,散落成心纹。在爱的忘却中,*。

那时——那个陷在痴迷里的伏苓!

她刚跟同事们吃完夜宵。回到值班室,就看到她桌上手机的祝福短信又陡增10多条。她看一条回复一条——转发或自己原创。

反正今晚值班,空闲得厉害。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来报警的——不法之徒也要吃团圆饭。现在只但愿各大饭馆进餐秩序良好、娱乐场所玩乐愉快。

她回复完一条,揿下一条——来自江宇辰:晚上来接你。一起回家。

短短的字,既不搞笑,也不祝福,但却像是她收到的最动心的美好礼物。

她回复:凌晨零点,派出所门口见。一揿键,短信袅袅,飘远。

后面的几个小时,她有点度日如年。给阿齐打了电话,阿齐兴奋着呢,小郭在她家过,玩得正开心。

听着收音机里直播中的春晚,她熬着等局领导来所慰问过了,所领导也陆续来看过他们这帮坚守岗位的民警。

给她母亲家再打一次问候电话。今天她打了二次,破天荒。给肖李拨了几次电话,不是占线就是不在服务区*遂转发了祝福笑话给他。

终于熬到所里的驱邪爆竹、烟花也放过了,春晚还未结束。看看墙上的钟,差10分零点。放爆竹还没过瘾的同事提议再放。她却是等不及的样子,坐立不安。

施值班长说:“伏苓,你回家吧。哟,没什么车可回了吧?找个人送你吧。”

她连忙摇手:“不用,不用。四站路,听爆竹,看烟花,就算没车,一会儿也到。”

女警都精干着呢。值班长点头应允。放她回家了。

一出所大门就看到他的车,听到周围的世界像爆炸了一样,彩光四溅、炸雷惊天。零点整了吧?都抢着放爆竹,最是激动人心的时刻。

她紧跑几步,拉开他的车门,没有招呼就坐进去。

他正伏在方向盘上,看她进来,抬起脸,才睡醒了似地看她。车里有点冷。这小子车门也不锁,万一碰到抢劫呢?

但她更意识到他可能等很久了。摸摸他的手背,温的。再拿手试试他的额温,温的。放心。

“你,等很久了?”她心里感动,试探地问。

“不算很久。”他懒洋洋地说。拧开钥匙,发动车子。

“你从哪儿来?”她问。

“公司。”他答。

“没跟家人吃年夜饭?”她好奇地问。

“吃了。”他有点不耐烦,看了她一眼。

她立即闭嘴。他江宇辰的私生活,她不婆妈了。他想告诉她的自然会说。

车窗隔音效果非常好。爆竹的声响是遥远的雷声。

她这几晚都睡眠不足,当然他与她一根绳上拴着的,肯定也没睡足。

觉得他开了暖空调。暖气吹在身上,舒服。她歪着,脑袋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清醒。他依然静默,靠在椅子上。等她醒来的样子。车在小区的路边。

车窗外几个人正在放烟花,某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支烟,快散人的感觉。

“哦?这是哪里?”她不是瞎子,发现这不是她的租处。

“我们家。”他淡淡地说。

“哦?”她疑窦大开。

“下车吧。”他催她。

下了车,才知道这是他的屋所在小区。她雨夜来过的地方。

他扔她路边傻站,自己去开了后备车厢盖,招呼她:“伏苓,我们放完爆竹烟花再上去。”

咦?他还真能想到。

他先抱出一捆很厚很长的响鞭。她蹭过去问:“5000响?”

他:“10000响。”

她:“哦*”这可是要响死了。

她帮他撕了鞭炮包装纸,在安全地带,小心地与他一道铺好在地。好长,打个弯又折回一半。

刚才放烟花的几个人不知何时已没影子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点燃,对着天空,吸吐了几口,很靡靡很诱惑。

然后他身姿灵活地点燃了鞭炮。鞭炮声大作。

他懒懒地走到她身边,轻轻揽她入怀。她正两只手捂住耳朵,睁眼看鞭炮闪电着雷鸣。爽呆!

很长时间后,鞭炮声渐渐零落。只剩硝烟弥漫。

她与他像仙人矗立云里雾里,相看两迷离。

她放下捂耳朵的手。

他放开揽她的手。他手上的香烟已燃尽。他扔了烟头。走开。

她呆站,看他招呼她:“伏苓,还有花炮呢。过来,帮忙。”

她随着他招呼,跟着他到车尾后备箱,探头看看,看里面有半车厢的鞭炮、花炮。他先拿出一个大桶状的花炮,交给茯苓抱好。自己再抱出一个更大的花炮。

走到安全地带,他抱着怀里的花炮,这样跟她说:“先放你自己的。”

她很不满,说:“我放?你说是我放?”

他奇怪地望着她:“是啊。这个又没危险。我以为女孩子小时候就敢玩花炮的。”一点没有帮她的意思。

她还说什么。真枪实弹自己都玩过,而且每年枪证年审都得玩。奶奶的,豁出去了。

她把花炮放地上,就着路灯光找好导火捻,说:“借火!”

他说:“我裤兜里。”

她跑过去,把烟和打火机都摸出来。她不会吸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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