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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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简直就太完美了,同时也太可怕了。
冯之绝问过我:“林蒂心她12岁时就踢着正步进人民大会堂领奖了,凌朵儿你12岁时在做些什么事?”
我眨巴着纯真的眼睛:“不小心删了个文件以至梁碧木的电脑无法正常运行,要怎样在他发现之前把文件重新装上。”这个跟小时候把闹钟拆了重组之后多出了几个零部件,然后想方设法把闹钟重新组装上,是一个道理。我晃晃脑袋,“对了,冯之绝,你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删除了软件导致电脑无法运行?”
冯之绝处于回忆状态:“我搞坏过我爸爸托人空运回来的正版软件,我爸爸让我写了一千遍‘我错了’,从此我就再也不敢啦。”
记得初三的时候,林蒂心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一姐,在毕业的时候,她已经拿到了全国各种比赛的获奖证书,学校让她直升高中,在毕业大会上代表毕业生发表感言的时候,林蒂心是这样说的:“我不允许别人会的我不会,别人有的我没有。不许任何人在任何方面看轻,所以才越来越优秀。有个人曾告诉我,只有失败者才有借口,而那个人是我爸爸,我走到这里,因为我真的用尽了全力,不遗余力。感谢所有否定、质疑、误解、批评、指责、阻碍、咒骂、无视、排斥我的人,是你们的否认让我学会了独立和坚强,更加想要证明自己;也感谢所有理解、包容、支撑、帮助、鼓励、相信、推动、提拔我的人,是你们的信任,让我一直坚定地向前,有勇气走到今天。感谢所有的人,你们始终在陪伴和见证我的成长。”
我小时候也有一些壮志雄心,其实也就是一些很多很恢宏的小理想啊,比如写一些比较有建树的文章发表在《人民日报》的头版啦,比如跟冯之绝比赛谁玩的游戏多啦,比如跟恩泽魇比谁认识的美女更漂亮啦,比如,我就想念个哈佛,考个早稻田什么的啊,比如轰炸五角大楼啦,比如,火烧白宫啦……没别的。
小时候我喜欢把自己的理想讲给梁碧木听,他听完之后总结:“你这人就会做青天白日大梦。”
我脑袋里转弯弯,晴天大梦?我对他说:“因为我愿意,我更愿意的话还可以在阴天里做。”
梁碧木继续总结:“冷静点好,梦游不好。”
而恩泽魇听完后给了我一句:“我不讨厌能吹的,我就讨厌比我还能吹的。”弄得我直想抓住他然后踹死。
像林蒂心这样成绩好的学生,大家都以为是那种整天卧在教室里看书的学生呗,可是不,她每天玩得比谁都欢,在初中时就开始找兄弟拉团伙,各种党同伐异结党营私,当然她伐的是邪恶之流,营的是善良私心,坚持自己的主流价值观念和非主流思维模式。她拒绝平凡与庸俗,摒弃贫穷与无知,厌烦无聊和凌乱,并且非常喜欢跟所有人比,她可以有任何形式的认输,但是不可以有任何形式的服输。从来都不服软,就算她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手脚被人踩在地上也还是不服软,当然了,其实只有她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把别人手脚踩在地上的可能。
冯之绝说:“所以,我就是对林蒂心叹为观止。”我一向对有勇气和胆量纵横驰骋的女性非常欣赏和尊重,冯之绝更是对这样的女人顶礼膜拜。
冯之绝表示过,都说女人是男人的肋骨,但他觉得在性格非常爷们的林蒂心面前,他就是她的脊椎骨。我真担心林蒂心听了这话会给他一句:“要是的话也是尾椎。”
我时常倒是觉得冯之绝就是那个法国老头笔下的小王子,喜欢到处跑,永远长不大,总也不安分,有一株自己的玫瑰花。只是,这株玫瑰花的刺比别的株的都多,而且,玫瑰的花瓣是绿色的。林蒂心就是这么一株绿色的多刺的玫瑰花。
第8章 第八章
说到这里我回神起来,还没给我哥梁碧木打电话呢,他接二连三被我放鸽子肯定已经很不爽,轮到谁被这样放鸽子谁都会很不爽的,但是说实话我心里对他的不满并没有因此而排遣,我看着手机上来自他的未接来电,正得意洋洋。
而就在这个我正在筹划怎么调戏恶搞整治他以泄我心头之恨的节骨眼上,他突然发来短信告诉我,“为你辅导艺术加试的老师已经找好了,你可以选择一天上四堂课或者隔一天一上一整天满课。”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条短信,心里的惟一想法是——这到底是谁整谁。
就这样,我惨不忍睹的上课生活开始了,残酷程度仿佛让我又回到了纽约教会女子学校的时候。
这个给我补习各科艺术知识的老师可以说非常奇葩,经常讲着讲着就忘记自己讲到哪了,就跺脚说:“我又丢了。”
我不耻下问地问:“是说丢脸了吗?”
他笑呵呵回答我:“不是不是,我是说又把自己弄丢了。”
我盯着这位经常把自己弄丢的人光秃秃的头顶想,梁碧木肯定是哪位神仙姐姐派下凡尘来,专门折磨我的吧?
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青禾学院的女孩子们这么喜欢他,《青禾学院兵之册》上是这样描述梁碧木的,“梁碧木,像一柄帝王手握的权杖一样华丽而出众,又像一株参天古木一样枝繁叶茂而葱茏。那个站在疾风的山顶上的王,容颜淡漠如千年的寒冰,淡泊、孤傲、永生,他不食人间烟火,但眼睛里有红尘,挺拔的身躯伫立在高耸的巅峰之上,就如葱葱碧木在你生命的庭院中繁盛。掌管着校学生会的生杀大权,也因为兼职青禾学院的老师,因而偶尔被称为梁老师。”溢美之词简直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那是因为他们全都没见过他生气发飙吼我的样子,看过之后对他的描述肯定全都变了,变成“如同狮子一样的嚎叫,狮子王一样的威风和怪脾气”。
我看到他正准备开学致辞,看见他写演讲稿和修改演讲稿,就像看着园丁们播散种子修剪枝桠。
对于补习,我也不是没有歇斯底里地反抗过,我抱着拳头问他:“喂!梁碧木,你做一次好人不行吗!你就不能找一个不是唐僧的潮男帅哥来教我吗,找这么个头上光光亮说话絮叨叨一个意思表达三遍的大叔来教,你何必这么存了心地折磨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梁碧木仿佛根本没看见我的痛苦似的回答:“看来最近对中国古代文化掌握的不错,居然见到没头发的人就叫唐僧。”他顿了顿又说,“青禾学院的学生总共分为三大类,最有钱的,最有貌的,和最有才华的,有幸的是你占据了前一类,跟第二类稍稍沾点边,但是非常不幸你好像跟第三类差的还很远,于是我一定要把你收拾进第三类中,这是一位资深的、对艺术加试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师,你一定会跟他学到很多的专业知识。”
我不甘心地再问:“我就不能免试进入青禾学院吗?”他斩钉截铁两个字:“不能。”想了很久又告诉我:“一个月之后青禾学院就艺术类加试了,你的专业知识,肯定有很大的空缺,幸好上交你在纽约时创作的艺术作品会额外加分不少,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你这次考试不过的话”,他顿了顿严肃地说,“从此之后你都别想进青禾学院”。
我抓着微薄的希望问:“我就不能凭借投资者妹妹的身份进入青禾学院吗?”
梁碧木想都不想:“绝对没戏。”
我说:“为什么?这不合理。”
梁碧木说:“因为这里是青禾学院,考试从来没有徇私舞弊。”
我彻底没话了,没有一点反抗余地,这就是阶级,梁碧木他总用他大资本家的身份压迫我。
这不,一吃完饭,他又对我说:“咱们俩猜拳吧,谁输了谁就去厨房帮女佣洗碗。”
结果就是——我猜输了,我拿着抹布对着一池子的锅碗瓢盆异常愤慨,不过愿赌服输。我洗着碗想,都已经跟冯之绝打听好了,芮云房虽然十天半个月都不在青禾学院,但是好在——好在来浅茉的时间里,他还是来青禾学院的时间最长,就算是不在一个班,也至少挨得近一些,我对自己说,为了能和梦寐以求的小王子天天腻在一起,加油吧,少女!
但是在补习老师上完三堂课之后我就已经扛不太住,之前的壮志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跑去了九霄云外,这生活真充实!充实得我直想撞一块海绵自行了断。
我坐在梁碧木典型商务精英装扮的房间里,面对着正在讲艺术常识的秃顶唐僧,非常地无语,碍于他苦心营造的师长形象我又不太好发作。我琢磨了半天,不就是看谁能先弄死谁嘛,这还不简单,我捏着嗓子,悠长悠长地召唤梁碧木:“哥,我有点事跟你说。”
梁碧木闪进来,盯着我,难得我叫他一声哥,估计他还挺受用的:“什么事,说吧。”
我把自己的脸当成面团揉捏:“我压力太大,你看我被压的都变形了。”
梁碧木没理我,准备转身就走,我喊着:“等等,还有件事。”我硬挤出脸上的一点害羞来:“我卫生巾用完了,你去给我买一包。”
我对面的闪亮亮头顶的唐僧立刻呆掉了,梁碧木盯着我,眼睛里都没有表情:“我告诉宋叔让佣人帮你去买。”
我撒娇:“不不不,这是哥哥应该亲自为妹妹完成的任务,哥哥你快去!”
也许是难得被我叫成哥哥,几十分钟之后,梁碧木真的顺利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我买回了我一贯使用的卫生巾,并且,他居然还买回了跟我一贯穿的罩杯型号一致的内衣……
这这这这,开什么玩笑嘛!我难得扭捏一次:“我说,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的罩杯尺寸……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的内衣该买新的了?”
梁碧木若无其事地淡淡回答:“目测。”
我一头栽到堆满了艺术常识的桌子上:“太千回百转了,赶紧谁给我买一块豆腐!”
梁碧木好像又听到新请求似的回答:“好,明早我给你买豆腐脑,明中午可以吃豆腐干,明晚可以吃水豆腐。”
天啊,赐死我吧,啊门框!他明显会错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说我要吃豆腐,我买豆腐是要用来自尽的!”
梁碧木手一挥,指向墙壁,意思我明白——别冲着我来,墙在那边,随你撞!他又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估计买块水豆腐的话,你的脑袋太大也撞不破……我这么了解你的身材,只能说明我关心你,但是你却一点都不关心我。”
我嚷嚷:“我可不认同这一点,我怎么不关心你了,再说了”,我一拍桌子,“你要是让我给你买一件合适你的上衣,我立马也能去买回来完全是你的尺寸的,只是内衣就免了,我可不是那么猥琐的人,有事没事观察人家的内衣。”
梁碧木一点都不生气,他低头仔仔细细看了我很久,然后又下命令:“你明天别去青禾学院了。”
我大声反抗:“这又是个什么样的歪论?”
梁碧木淡淡回答:“因为你要好好复习以免考试失误。”
我更大声地反抗:“我看我还是回纽约算了!”
梁碧木一点表情都没有,就这么继续看着我:“好啊,我已经把你的银行卡全都藏起来了,有本事你就回去啊。”
我一瞬间懵了,慎重算了算身上现金还剩多少,又慎重算了算都不够买飞机票了,大概是连个行李托运都不太够,我立刻服了软:“那个……梁碧木你不可以这么阴狠,就通融通融嘛,不要禁足我。”
梁碧木好像猜到了似的说,“那么”,他打量着我全身的牌子:“作为不禁足的交换条件,明天开始,低调一点,把这一身换掉吧。”
我仰起脸笑:“成交。”
梁碧木说:“还有,找个时间把头发染回黑色。”
我摸了摸我新染的酒红色,这可是我在纽约盼了好多年才盼到的呀,梁碧木还跟之前一样,总想着做人家的兄长就要做出榜样,说教的本事又拿出来了,我说:“头发这事真不行,我最近染的酒红色,多么美丽,我在纽约的时候一群修女就不让我染头发,你现在起跟那群老处女简直没有区别!但是衣服嘛……这些都是苏瑞婶婶给我的,你想让我穿平常一点,那你给我买衣服吧。”而后我仿佛刚刚意识到还有头顶光亮亮的唐僧的存在,对他说,“哦我亲爱的老师大人,您继续。”
而头顶光亮亮唐僧已经被我们的对话弄得简直呆若木鸡了……最后……他的手指瑟瑟发抖地说,“俩孩子真是有意思,呵呵,有意思。”
一周之后,恩泽魇的大提琴校园专场演奏会在青禾学院的礼堂里举行。一周之前在青禾学院最繁华的主道上被可乐泼得一身狼狈看上去乌烟瘴气的花花公子恩泽魇,化身成了音乐王子,神采奕奕目光灼灼轻舞飞扬地坐在青禾学院聚光灯最多的礼堂里,用音符沉浮众生。好像一周之前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或者那天根本就是他,但他用一周之后的美妙音符兑换掉了一周之前的各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