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记-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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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蒙住他自己眼睛的不是雾,而是他自己的双手。他那么渴望温暖,渴望被在意,被关怀,可是又那么用力地去屏蔽,去排斥,去疑虑,去担心,去害怕。去假装麻木,麻木掩饰。他极度渴望却又害怕受伤,所以一路追逐同时一路抗拒,所以,他一直都那么孤单。我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又是为什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怀疑。因为我不知道,他又不肯告诉我,于是我就很难过。想不明白,猜不透,于是更加难过。他为自己涂上一层倔强的保护色,其实比谁都孤独,我要怎样才能帮助他解除这层孤独呢,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会跟雪渊一样,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著名的作家。
这时候我没看到芮云房从哪来到了我的面前,他俯下身来对我说:“明天一起去郊外吧……我想去写生。”我觉得这天还没黑,西边的太阳就已经不见了……
我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而苑松推了我一把:“喂,凌朵儿,说话啊。”
我有点晕,这样迅速的转变我实在难以快速适应,我话没过脑子就说了:“……我明天有课。”我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这是不应该说的,太阳彻底不见了啊……冯之绝之前就讽刺过我:“你的话最好在脑袋里转几百个圈再出来,否则迟早得出事儿。”
苑松无限豪迈丢给我一个字:“翘!”
我忙不迭回答:“哦哦哦,好,好。”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芮云房离开的,只见苑松目光追随着芮云房的身影消失在礼堂门口了,苑松回过头来看我,金边眼镜闪了闪:“其实太阳在双子座的女孩子不应该这么专一的。”
我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金星在巨蟹……”
苑松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就悲剧了……”
我差一点泪流成河:“这我都知道。”
星盘上说:金星在巨蟹座的人,天生母性严重,习惯被虐,而且非常恋家和顾家。
我又一次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室的了,只记得一路上的自己头垂得像脑袋重重的玉米,而当我抱着被子躺在寝室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彻底还魂了,好像前些天我的灵魂都浮游在外,像风筝一样在天际飘摇,而这一天,经过芮云房简简单单一句话,我突然就还魂了,比我吃完了满满一桌子的西餐还要治愈,我问宫香:“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宫香回答我:“朵儿姑娘,你的勇敢和信念已经让我们叹为观止了。”
我迷糊糊的,问她:“信念?怎么说呢?”
宫香回答:“你萎靡不振的这些天,你没有注意到,大家都聚在一起讨论着你,当芮云房冷漠了你七次,无视了你八次,忽略了你九次,转身离去十次之后,你依然能对他保持着少女独有的热情,主要是还特别维护他。我和雪渊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后来W。F其他四个人商量好,一个一个地去哄你。林姐还把芮云房给骂了,‘你以为你不管在外面怎么玩怎么放肆她都会站在原地,你以为不管你怎么挥霍她还是为你保留,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芮云房,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我和雪渊都觉得,没有人像你一样,在被拒绝了很多次之后还能一路坚持,也没有人像你一样,让大家都知道了你的付出而替你分担,没有人像你一样,爱着一个人就几年都执着不弃,没有人像你一样这样的温暖人心,让大家知道,真爱还在,勇气还在。”宫香翻了个身,把床头的灯打开,看着我,对我说:“其实做衣服的时候可以加入非常抽象的元素,我打算,把你的故事加进我的新衣服里面,一组衣服的主题就叫做‘执着信念’。朵儿,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天的天气特别的晴朗,万里无云,郊外一望无际的葵花像极了梵高笔下的热闹花朵,饱满而又有张力,芮云房一路骑着单车载着我来,他背着画板,我坐在他的身后,闻着他身上干净的绿茶香味,我很想伸手取下,他眉宇间的青草的鲜嫩湿气。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的向日葵们有的朝气蓬勃地向上,有的耷拉着沉重的脑袋,但相同的是一个个都是金黄的脸盘。
到了地点,他放下我来,自己坐在田边的长椅上,也示意我坐,他的眼睛好像清澈的水泽,他看着前方的向日葵田,对我说话,我没想到是长篇大论,因为他很少对我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他说:“天气阴沉的时候,尤其是在暗云笼罩的午后,我会坐在校园里的石凳上,安静地看梧桐树的叶片怎样一点一点地变成暗绿。天气晴朗的时候,就像是今天,我最喜欢一个人来这里了,坐在长椅上,吹着风,看蓝天白云下无尽盛放的葵花,这里的天很蓝,云彩,仿佛比别处的都干净,就像今天,天气真好,我的心情也好。我从小就喜欢向日葵,我见过的第一株向日葵,是我妈妈种下的,可惜,她后来跟我爸离婚了,而向日葵在原本的妈妈家,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我想,向日葵代表着温暖、祥和、安静以及无尽的力量,因为它总是向着太阳,保护着它身后的对象,那么的让人感到安心。
你可能不知道,我对W。F的五个人谁都没有说起过,我爸爸和妈妈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我妈妈信佛太深,最后出家了,从那之后,我开始怀疑爱情的真谛和婚姻的意义,它们在哪里,是什么。同时,我爸爸也变得越来越阴郁,他的名字是芮南风,我叫他内心阴郁的芮南风。
你也知道我为了学姐才来到青禾学院的吧,我原想向世界证明,只要坚持和努力,就会获得真爱,可是,当她走了之后,我越来越不确定,我的付出是不是全都付诸东流了,我想等她回来,可她回来之后会不会身边跟着另一个人?我想去找她,可找到之后会不会又是一场虚空?我和她当然也有短暂的快乐,却稍纵即逝,我害怕再次的流逝,于是只有不停地用相机去记录所能看到的一切。
其实一开始,我觉得你只是在玩玩,脑袋发烧心血来潮一时冲动,像很多人一样,你说喜欢我,你见我第一面就喜欢我,你是喜欢我什么呢?我的容貌,我的才华?那些都不是我,我的内心才是我,然而你懂得我的内心吗?经过了这么久,我才知道,你确确实实是懂得,而且你把我看得那么重要。
我是一个慢热的人,接受什么都是慢吞吞,长久沉浸在过去里,对你冷冷淡淡,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疏离而不开心,我不想伤害你。哪些是我应该珍惜的,哪些是我不应该反复去追忆和痛苦的,我在慢慢理清,我原本已经习惯了寂寞,但是你让我的生活变得异常活泼,凌朵儿,谢谢你。”
而我,正处在如梦如幻的境界里,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的真实性,我像说梦话一样说道:“也许,我只是透过你的文章和背影,看懂了你的心。”我又抹抹脸,“那你把我找出来,是专门谢谢我的?也就是说这一天,这一天……是约会吗!?”
芮云房看着我点头:“原本只想带你出来玩……也好,算是约会吧。”
我伸出手去给芮云房:“我不是又在做梦吧?你快点掐我一把!快点掐!使劲!”
芮云房看了看我,又恢复了万年如一日的沉默中:“……”
我幻想了很久很久和芮云房约会的场景,也梦过很多很多跟他在一起的镜头,这一天的旅程像梦一样呈现着,如蓝天上白云浮动的明净与清新。就像刚刚,我坐在他的车座上,芮云房穿着白衬衫,天很蓝,白色的衣衫鼓在风里,头顶的云朵聚首,像是一团一团棉花糖,而我们骑着单车,无忧无虑,云朵飘散,让单薄的单车生出翅膀。不过真实到了这样的场景,我感到非常的不切实际,芮云房今天真是话很多的啊,我想着;这里的葵花真是美啊,我想着;绿茶清香真好闻啊,我想着……就是不想——这是真的吗?在回程的路上,我依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恍然思绪,这这这这这这这!!是是是是,真的吗?!!直到芮云房把车停在路边,一个冰淇淋车经过这里,芮云房问我:“你要冰淇林吗?”我傻乎乎点头,他对老板说:“来两个。”然后接过冰淇淋递给我,我都不知道伸出手去接,兀自在发愣。
芮云房把冰淇林递到我的手里:“嘿,怎么了?”
我好像从梦幻的泡泡里把自己抽离出来:“没事,走吧,哦,我拿着。”天气太热,冰淇林化在手指上,相对来讲还感觉比较真实。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芮云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真是我这样的吗,是吗是吗,我问他:“房哥哥,你到底最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秦倾那样貌美如花的?”
芮云房清清淡淡回答我:“哪有什么硬性的规定。”
当我又一次坐在芮云房车子后座上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完美时刻”,芮云房给了我一次梦境成为现实的可能性,我只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天。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晚上回到茉华府,梁碧木书房里的灯光一直没有熄灭,我走过去问他:“都几点了,还是不睡啊?”
梁碧木看我回来了,合上手边的书,说:“和芮云房,玩得开心吗?哦对了,这是买给你的,喏。”说着把一个盒子交给了我,我打开来看,是一根纯银的手链,上面有很多的小铃铛。
我一边往手上戴手链一边谴责他:“姓梁的,你好久都不送我礼物了,你说你不送我礼物这样应该吗?”我又自问自答地说:“绝对不应该啊。”
梁碧木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小丫头,牙还没长全呢,就喜欢教训人。”
我佯装愤怒:“你说谁牙没长全?!”
梁碧木底气十足地问我:“你智齿长好了?”
我一下子败下阵来:“算你赢了,这个还真没有长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年龄应该长智齿了,但是很可惜,就是偏偏没有,梁碧木闪着他的一排大白牙,仿佛他好像拥有着全世界最好的牙齿,我知道,他的智齿已经长好了,而且一点都不歪,很多人的智齿都长得歪,然而他不。
之前,冯之绝说我指桑骂槐的功夫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不过让我无比郁闷的是,我对谁指桑骂槐都不敢对我哥指桑骂槐,因为他必定会还口,并且呛得我哑口无言。
我拿着银质手链回自己房间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这一天的梁碧木,整个人都布满了忧愁。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芮云房说的话,我觉得我应该再为他做点什么,我掀开被子坐起来,翻出我的画笔和画板,开始构想,W。F应该有一个专属标志,是什么样的才好?
我咬着笔想着,是自由的,就像天空的白鸟,W。F这个名字送给芮云房自己再合适不过,他就是把自己困得太严实了,他太害怕受伤害,太害怕变动,太害怕得到了又失去的难过,还有决定之后,很多年过去了再后悔。
芮云房他要有雪白干净的翅膀,他不是被禁锢,他可以飞翔,我可以躲在他的翅膀下唱歌,哭泣,安静地睡去。
我在画板上画出了一只白色的翅膀,简单勾勒着,是了,白鸟,安静、纯洁、自由,这是W。F,一只棕色的橄榄枝,上面缀绿色的叶片,象征着W。F去守护着的信念,保护、运载、传承……我眼前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白色飞鸟,嘴里衔着橄榄枝,它们的眼睛清澈明亮,好像一颗颗精工雕琢的宝石,剔透、晶莹,是白鸟让美梦飞起,在夜夜的天空里。我看了看几个图案,白鸟、橄榄枝……它们单拿出来很好看,连起来更好看。
当我带着纯银的手链耀武扬威地走在浅茉最繁华的街道上的时候,想着这些天的纠结终于有了一个很好的结果,亲情友情爱情,一个都不能少,我晃晃手链,叮铃叮铃,正开心着,迎面一只牧羊犬蹦跶了过来,脖子上也叮铃叮铃,强调着我跟它发声一样!“啊啊啊,我直想咬它啊,姓梁的!你真会买东西!”
苑松在的话,一定瞅瞅我推推眼镜:“我也想咬它。”
而雪渊看到我戴这串手链却非常地喜欢,她说:“银质镶碎钻坠链,携着一串银铃,哗啦哗啦,清越灵幻,是我喜欢的声响。”
雪渊露出她胳膊上的银饰,是一个银质的镯子,镂空的雕刻,是细小的雪花图案,一边,还刻着她的笔名——雪渊。
白色的飞鸟衔着绿色的橄榄枝在澎湃的大海上自由地飞翔,这是一幅什么样的盛世图景啊,我一味地偷笑着,宫香用笔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没错,正在宫香的课堂上,我经常来宫香这里蹭课,我从苏瑞婶婶那里受到熏染,逐渐喜欢上了服装设计,我想,我学会做衣服那天,我一定要给W。F五个人做一套队服,衣服上刺绣着我刚刚设计好的标志。宫香看过我的设计图之后,也对我的想法叹为观止。
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