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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青禾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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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W。F成员给我的答复都是“没见过几面,不太熟悉”,“好像是个不太有特征的女孩子吧”,“没什么特别的,很平凡”,“只吃过几次饭现在已经没什么印象”之类,梁碧木还煞有介事地问我:“想知道这个是要干嘛?”
 我盯着山庄的名字发愣:“盆景山?这里是叫盆景山不?”
 梁碧木一个踉跄,我难得看见他这副样子:“小姑娘,你看清楚,那是‘盈景山’!”
 我这才发现自己看错字了:“不在中国很多年中国字很生疏的嘛”,我赶紧转移话题:“秦倾跟你谈了些什么呀,这么尽兴?酣畅淋漓的?”
 梁碧木不以为意:“也没什么,谈谈《天鹅湖》的投资方和广告商,怎么了,你好像对她很大意见?”
 我气势汹汹:“我对她的意见不叫很大,而是非常大,简直硕大无朋。”
 来的路上,我还看见有个村落,都是青石建的古宅,这对多年没有回国的我,是难得的游玩机会,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趁大家不注意自己跑去溜溜,冯之绝像兔子一样蹦跶过来问我:“就刚才大家看见的那个村落,一起去拍照片吧?”
 我感叹:“这一个个都比我有远见呐。”
 冯之绝看了看我很奇怪地说:“那当然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
 我意外地睁大眼:“难道你们每年都来这边度假?”
 冯之绝见怪不怪:“是啊,这是芮云房家投资的度假山庄,我们大一的时候就来过这玩了。”
 我两手作揖崇拜状:“啊,我说呢,他果真是有眼光,他家的东西果真是好东西,这里简直光景明媚。”
 冯之绝迅速说:“朵咩,你见风使舵的速度真快。”
 我搭着他的肩膀:“冯之绝,赶紧巴结我,没准将来我和芮云房要去注册呢,将来我就是这座度假山庄的少奶奶,快点巴结我,给你半价!”
 冯之绝更加迅速地说:“朵咩,你入戏的速度比见风使舵的速度还快!”
 我做出后羿射日的手势:“那当然了,我就是传说中的闪电小飞侠。”
 我拿出冯之绝之前特地交代我一定带着的单反照相机,因为在他们看来的芮云房,爱摄影胜过爱生命,我拿着照相机煞有介事照相,没准能加个印象分。果真,芮云房终于发现了我带着的相机,他过来特地看了看我的相机是什么型号和产地,以及摄像头的型号和产地。他低垂着眉眼的时候,我仔细盯着他睫毛看了好久,得出的结论是——比我的都长。清淡的眉毛,明澈的眼眸,挺拔的鼻子,白皙的侧脸和一笑起来就化不开的温柔,就像一幅最为安静的泼墨,他的神色是浮云一般的漂泊,表情是白鸟一般的忧伤,白云般的苍白寂寥的回忆,在蓝天上迅速移动。
 趁着他翻看我相机的空档,我赶紧拉拢感情,表达了“其实像他这种专业人士,我非常羡慕”这种想法。
 我小心翼翼地探问:“房……房哥哥……”
 他撩起眼睛,注意力从我的相机上转移到了我的脸上,这是一双星光流转的漂亮的眼睛:“嗯?”
 我强装害羞地笑着:“那我以后就叫你房哥哥了,我看过你的摄影展,我很喜欢你拍的照片,你能教我摄影吗?”
 他非常轻淡地说:“摄影?其实也没什么好教,这样吧,一会儿一起走吧,那边不是有民宅吗,我们一起去拍照。”
 这样就有可以接近的机会了?我心中立刻无限甜美,仿佛流过了山前小溪之水。这么好的景致真是要珍惜呀,没准一会儿就像流云一样跑掉了,我见芮云房第一面就觉得他像一层层的天边的浮云,白色的灰色的,我见他这么多面依然觉得他就是浮云,就像他的名字,云房云房,浮云背后的花房,他今天穿的衣服是浅烟灰色的,像是雨天皱着眉头的云彩。
 冯之绝把梁碧木、秦倾他们全都引走,我知道他是特地把他们全都支开了,身为哥们儿我真是应该帮他制造出只跟林蒂心相处的空间,可惜我现在无暇他顾,只能留心芮云房。
 青石板房的村子里,仿佛流动着浮云,其实是白色的轻薄的雾,在四处流窜,穿过漫长漫长幽深的小巷,村子不大,然而玲珑有致。走到小巷里转来转去,曲苑萦回,却怎么也不会迷路。水比眼波还清,墙壁的缝隙里荡漾开葱绿的苔藓地衣。潮湿的栗色原木里生出黑如墨染的云耳,农舍里的姑娘晾晒着衣服,纤长的手指触碰衣物上滴着的水,淡雅的白菊掩映淡褪朱颜的门扉,娇艳欲滴的红樱桃硕果累累,流云在我们的头上缓缓行走仿佛无数的神灵。
 我费力地抱着单反照相机,跟在芮云房身后,他的衣服是棉线的材质,裤角流云一样的堆在脚踝,脚长长的,腿长长的,身子也长长的,这样的身高真是得天独厚的优势,天生就适合当摄影师。
 他时不时蹲在地上取景,踩着地上的庄稼梗啪啪地作响,有村妇在小桥下的流水里洗衣择菜,村夫在屋前抽着烟斗,孩童在田边放着牛,瘦弱的猫从眼前一闪而过,比猫更加瘦弱的竹子绕着青石板房而行,像是恬淡的民乐。绿叶掩映着马头墙,我不知道哪一扇门扉后面曾经有待嫁的红妆。看到墙上凹进去的手印,旁边一个伯伯对我说,这些手印在抗战的时候就留下来了。
 芮云房他也不跟我主动说话,我有一茬没一茬地问他青石板房前的各种建筑风格相关联的常识,比如房檐上雕刻的小兽的意义。
 “房……房哥哥……”我依然试探地问,他对这个称呼既不皱眉也不点头,不置可否:“你为什么选择来青禾学院上学啊?”我想套用前女友的各种相关来刺激一下他的感受。
 没想到他静默了很长时间,才幽幽地说了一句让我大为翻倒的话,他说:“因为青禾学院漂亮啊。”
 我赶紧顺势换了话题:“你很喜欢眼前这样的景色吗?”
 他面无表情:“只要是美景,我都喜欢。”
 我又追问:“天然的和人工的都喜欢吗?”
 他用鼻子闷哼了一声:“嗯。”
 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那城市里喧嚣你也喜欢?”
 他眼睛亮了一亮:“我只是不喜欢人太多太闹的场景,鳞次栉比的楼房也很好啊,我之前有个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建筑师。”
 我游移着语气试探地问:“那为什么没去念建筑类专业呢?”
 他眼睛暗了一暗:“我一度想成为高迪那样伟大的建筑师,但不是每个美梦都会实现的。”
 我后悔这样问他了,赶紧打圆场:“高迪,把自己梦境中的美景还原到现实中了,他创造了巴塞罗那这座梦幻之都。”
 他想了想:“你难道不觉得,每个艺术家的世界都是梦幻的?”
 我觉得心情一下子漂浮起来:“只有心中有童话的人的世界,才是梦幻的,有小王子、小公主,还有漂亮的城堡。”
 我没有问出的话是,房哥哥,是不是你心中的世界,比高迪还要梦幻,还要美呢?





第20章 第二十章
 心情漂浮的代价是——把脚给扭了,我一抬头,芮云房已经消失在了前面的转角处,我喊了声“房哥哥”,也不见什么回音,就一瘸一拐地拎着自己的左脚企图不顾一切地拐上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花树上的花瓣,吹落我一身,我想,要是这个时候芮云房扶着我在漫天花雨里,该是多么美丽的景致,简直美得跟仙境一样,可是他好像走路没有回头的习惯,就这么一去不复返,留我一个人在花雨里一个人扭着腿艰难地前行。
 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几步,风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冷硬起来,在这个时刻,一只特别大的狗出现了,我没想到这荒村野店的地方还有军用搜救犬似的大狼狗,我本身不怕狗的,然而这位狗仁兄实在太大只了,它围着我汪汪汪汪一个劲地叫,我看着他的獠牙上流着的口水,有点扛不住。
 花雨满天也阻挡不了我孤单悲愤的心绪,这前不着村后也不着店的地方,我扭着一只脚可怎么办才好?最重要的是为了减轻负担和打扰,我的手机也没带,我在心里哀嚎,芮云房小王子,快回来救凌朵儿小公主啊啊啊啊啊!
 “怎么这样笨?”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是个男生,我一回头,就看见了梁碧木抱着肩看着我。
 虽然不是召唤的那个人,但是出现得真及时啊,我的整张脸立马亮了,天无绝人之路!我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来?我可真怕你迷路,你一天到晚这么迷糊。”他跟狗狗一顿交流,特大只的狗狗跟见了主人一样,非常听话地甩着大尾巴跑了。
 唉,结果还是小王子没嚎回来,把小公主她哥嚎回来了,一想到这,我的整张脸又立马暗了,梁碧木问我:“怎么一张脸万花筒似的变幻莫测?”
 我感到不平:“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让人家满足心愿!”
 梁碧木就问我:“什么心愿啊?”
 我跟他阐明了想法:“原来想用我的嚎叫召唤过来个小王子的。”
 他笑着淡淡道:“小公主他哥,也是小王子,怎么能说没召唤过来小王子呢?”
 说着就把我往肩上扛,我边挣扎着边叫:“喂喂喂,不是应该公主抱的嘛!”
 他很厚脸皮地说:“你都没把我当成小王子,干嘛给你公主抱。”
 “好吧好吧”,我软下来,“你是货真价实的王子。”
 他这才把我放下来,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在怀里。我赶紧搂着他的脖子,生怕他把我摔下去,这个真不是一般的危险。
 也不知道为什么,梁碧木身上有一股竹子的清新味道,好像他在竹林里待很久了,衣服染上了香味。
 梁碧木之前跟我说过,他如果生在古代,就去竹林里当个隐士,隐久了,练就一身独门武功,再入江湖当一名侠客。
 当时我正看着《热带雨林的暴笑生活》不亦乐乎,我简简单单看了他一眼立马又投入动画剧情:“你的理想真是曲折。”
 他的声音夹杂着平静的豪情:“是啊,这种除暴安良的理想,像你这种天天看动画片的小孩儿是不会懂的。”这就把我抱回了“盆景山”,一放下我,就开始帮助纠正我的脚,活动了半天突然“咔嚓”一声,疼得我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哎呀疼死我了!梁碧木你快看看快看看,是不是折了?”
 他轻描淡写说了声:“已经好了,下地走一走。”
 我闻言把脚放在地上,慢慢蹦了蹦:“还别说,真不疼了,嘿你还挺神奇的呢!”
 梁碧木抱了句歉:“啊刚才下手轻了点。”
 这么手重还说轻,我依然揉着自己的脚踝:“老哥,实在不得不说,你的心肠,真是略有些毒!”
 他专注地看着我,眼睛里有笑意:“过奖,承让了,我哪有你毒辣,居然让《天鹅湖》舞台剧组管灯光的同学跳芭蕾给你看。”
 是没错,我是要求他们在舞蹈教室分个腿劈个叉给我观摩来着,还威胁他们说,如果不给观摩就告诉主办方,不让他们当剧务,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然而我却喜欢威胁别人。这事估计是恩泽魇、苑松、冯之绝三个大嘴巴告诉他的。
 他满眼是笑,讥讽我道:“朵儿你真有出息呀。”
 我还想跟他继续掐架,冯之绝像一只毛绒兔子一样进来了:“你们在这呢,刚才芮云房回来说不见了凌朵儿让大家一起去找呢。”
 “我这不在这呢吗。”我手摁着腿回答。
 冯之绝见状问:“你的腿怎么了?不要紧吧。”
 我直报怨:“我觉得快折了。”
 梁碧木转身告诉冯之绝:“快午饭了吧,让大家都去餐厅吧。”
 我拐着腿一步一步挪到了餐厅,不一会大家就都来了,一行人纷纷落座,芮云房瞄了我一眼:“抱歉,我有点不识路,回去找过你,但是不记得是在哪里分手的了。”
 这个“分手”听得我心里咯噔咯噔的:“没事没事,我也没什么事。”
 梁碧木头也没抬:“是没什么事,只不过扭了脚被人扛回来的,那么沉,累得人够呛。”
 我怒目而视,刚要说,你才沉!
 冯之绝接话了:“沉也是可以理解的,他的意思是说,千金之躯嘛。”
 苑松转移了话题,他说:“凌朵儿,觉得这里景色怎么样?还喜欢吗?”
 梁碧木说:“你都不知道,她刚到纽约时的感受,你猜她下飞机以后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苑松笑:“猜不到。”
 梁碧木接下去:“她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贫民窟么?’”
 我一脸无辜:“本来就是嘛,我只是觉得那是个好大的村子,所以我才回来,这里的景色倒是山清水秀的。”
 正说着,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带着的N个野餐盒,里面装着我多日以来的心血,昨晚刚刚出炉,立马拐着腿跑到我的房间里,悉数抱了出来,统统堆在桌子上,我很想全都堆在芮云房跟前来着:“呐,这是我的杰作哦,给大家吃。”
 恩泽魇非常不给面子:“朵妹妹,自己的饭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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