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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颜倾天下-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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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乎在陷入绝境之时,忽然间,看到一骑如流星般冲进乱了阵中,其胯下之马极为神骏,御马之人亦是威风凛凛,刀剑不入的锁子锆,长臂抢着一干长枪,铁盔上一顶红缨随着悼勇的动作,烈烈舞动,来敌的攻势霎时就被生生遏制住。
    施压当场之后,紧随他而来的士卒加入战团,局面在片刻之间扭转。我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的人,稳住情势后,他即刻调转马头,朝我疾奔而来,沉重的铁盔下,露出一场英健的脸,掩饰不住地满是喜悦和兴奋。
    而扶乩转首看我,神情有些疑惑。
    “颜颜!”他眼中闪着异样的晶芒,高呼我的名字,欣喜得声音有些颤抖
    我淡淡地道;“桁止表哥。”
    眼前这个一身戎装的男子正是林桁止,居然能在这里见到我,他简直是难以置信,原本面临白万雄师,都能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林将军,在此刻竟是连说话都不利索,“颜颜……真的是你,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面……”
    桁止根本不在意,我不冷不热的态度,一把抓紧我的缰绳道;“这里太危险,我先带你回到胤军大营。”
    “不,我不走。”我骑在马上一动不动,口气生硬地说道。
    桁止见到我固执,一眼瞥过两边愈来愈激烈的交战,忍不住发急道:“颜颜,他都能派人来杀你了,你还执拗什么?在这里等着他么……”
    “住口!”我眸色清冷地刮过他的脸庞,“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表哥操心!”
    四野静谧,一声长长的呼啸传来,刺人耳胰,抬头就看到一道炫目的焰火直窜上云霄,在雾霭漾漾的空中散开一朵五色烟花,这定是联络信号无疑。
    “大胤的后援军即刻便至。”桁止看着那道焰光,面容顿时变得冷峻。
    “你说什么!”我惊愕道。
    桁止语气中隐着一丝怒气,指骨有力的手掌扣住横在腰间的长枪,定定地说道  “颜颜,韶王他实在欺人太甚,两军对峙了将近两月,是到了该有一战的时候了。”
    我听得桁止的话,感觉像是一瓢冰水朝着天灵盖泠然淋下,霎时间,整颗心都抽搐得凛冽起来,所有的意识在惊涛巨浪中翻滚,唯剩下一个念头,不行,绝对不行,不能让他们开战!
    “不行!你们不能开战!”我骇声大呼,想要阻止。我心知此刻他们若是开战,猛虎相争,必然会对已经初步稳定的胤朝格局,造成难以预计的撼动和冲击,其后果不堪设想。我绝对不能亲眼看着这种事发生在我眼前。
    桁止看着我的眼神是万般诧异,混合着一丝莫名的痛惜和痛楚,朝我低喊道:“颜颜,他都要杀你了,你都这样维护他?”
    在那一刻,我近乎是失去控制,带着飞蛾扑火般壮烈的勇气,凝聚起全身的力道,每一根骨骼,每一寸经络,甚至一息一注的吐纳呼吸,倾尽一切地大喊道:“林桁止你听着,我爱他,无论如何,我都爱他,爱他超越了自身一切。如果他选择皇位放弃我.我也绝不会怪他分毫,如果他要我死,我宁愿双手将项上头颅奉上!你听懂了么?你今日要过去,可以,除非让这铁蹄踏过我的身体!”
    桁止因我一番话而震撼得愣住,石化般僵在原地。
    而我在这个罅隙,倏然跳下马,不管不顾地冲到桁止的马前,用整个身体挡住他的一人一马,我的双手牢牢地抓紧他的缰绳,明亮而清冽的双眸,不屈不服地对上他的视线。这意图十分明显若是他想要策马过去,就必须踏过我的身体。
    也在那一刻,我思绪如同拨云见月般的明朗,是的,我爱他,无论如何,我都爱他。明明在走出大帐的一刻,我对他就已是绝望透顶,亦是暗暗许下了狠心,既然这般,不如断绝瓜葛,就当做这半生的情爱都错付了,颜卿这辈子从未爱过任何人。然而,这绝望,这狠心,这用冷漠筑起的一道心墙,在瞬间就土崩瓦解了,全都抵不过一句,发自肺腑的我爱他。
    “颜颜!”一声呼唤穿越重重阻隔而来。
    人潮如被刀斧劈过一般,朝着两侧徐徐散开,一骑银甲飞奔而来,飒爽俊朗的姿态,高洁若皓月,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心底轻颤,抑制不住激动地向他跑去。
    “别……”桁止的阻止还未说出口,就被扶乩冷冷地拦下了。
    奕析翻身下马,也不顾是在众人面前,将我拥入怀中,我靠在他的肩头,感觉他温热昀气息在耳畔,“颜颜,我……”
    “我相信你。”我仅是朝他婉然一笑,所有的话我都明了,都不用解释。
    奕析目色温柔而坚定地与我对视一眼,提起一口气,长啸道:“统统住手!”
    于此同时,桁止也下令休战,原先混乱不已的场面总算是平稳下来,奕析的眼角余光向旁侧一扫,就有人押着几名虎背熊腰的武将上前,一个个“噗通”跪倒在地上,我细看了他们,依稀记得跪在前头的那人是叫徐碣,后面几人的面孔也不生疏,都是长年跟随在奕析身边得力副将。
    “你们擅作主张,调动军队追杀帝都来使,还险些闯下大祸,可知罪么?”奕析淡雅的声音听不出喜恶。
    他们都是生性粗犷的武将,现在人虽跪下了,可是一身铮铮铁骨还未跪下,尤其是跪在前面的徐碣,充满敌意地睨了我一眼,就像是在置气般地大声嚷嚷道:“什么帝都来使?王爷也不必遮掩,她是谁咱们都认得。我老徐自作主张,调用军队,是有罪!我害得两军差点就开战,是有罪!但是为王爷杀这个女人,我没罪!咱兄弟们商量好了,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能让这女人回到帝都。
    我心头一凛,这个徐碣字字句句都是在针对我。
    我暗中反握了奕析的手,示意他莫动声色,让我自己出面即可。我走上前一步,问道:“徐副将,你能说说,为什么非要杀找?”
    徐碣撇过头,冷哼一声:“你跟你的妹子两人狼狈为奸,通过操纵个小皇帝,把整个胤朝都差不多收入囊中了。现在你妹妹的是昭慧太后,你是昭宸太后,泼天的权势都在手掌心里握着,哪里还会舍得从太后的宝座上下来,所以你们千百万计,想要诱骗王爷入帝都,好让你们束手就擒是不是?”
    我依然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你为什么就认定了我会害你的王爷?”
    一问之下,徐碣顿时怒火冲起,索性大大咧咧地骂道:“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他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冷言冷语地讽刺道:“末将如今还真不知应该尊称您一声什么,太后娘娘?还是王妃殿下?您早年就嫁给了王爷,怎么后来一转眼又做了皇帝的妃子。你要贪慕虚荣,要攀着高枝去也就罢了,可是你偏偏在皇帝和王爷之间摇摆不定,还差点因此害死王爷。如今你又不声不响地当了太后,还来这里做什么,分明不怀好心,难不成你们姐妹俩非要王爷死了,你们才能高枕无忧?你根本就是天生孤性,又野心勃勃的女人!”
    徐碣这些话说得极其刺耳不堪,旁侧之人听闻后,都微微变了脸色,桁止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而奕析的涵养功夫向来滴水不漏,此时神情也是有些难看。
    “好好好。”我的面容一派点尘不惊,反而轻抚了两下掌,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中,话锋若寒水凝冰一转,追牢他道:“说!是谁给你说的这些话?又是谁挑唆你来截杀我?”
    众人愈加惊愕,目光纷纷聚集在我身上。
    “你不可能想到这些,说罢,到底是谁?”我通身散发的气质清冽如霜,无形间将他身上那股悼横之气压倒。
    徐碣对上我的眼,又蔫蔫地低下头,小声嚅嗫道;“是……端仪公主。”
    我低低地应了声,“果然是她。”随即想到些什么,霍然转身击问桁止:“表哥,是谁告诉我遇险的事情?”
    桁止见到我主动跟他讲话,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才道  “端仪公主。”
    他话音刚落之际,就听见远处传来勒马时尖锐的嘶啸,一名报信的士卒惶惶张张地跳下马,屈膝半跪在地上,急声忽道;“大将军,不好了!趁您不在,军营中有人造反了,窃取了兵符不说,还杀了几位不肯屈从的副将,现在正在拔营,全军挥师帝都城。小的杀出来给大将军报信,请大将军快回去主持大局罢。”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我们在场之人无不是抽了口冷气。这个变故来得过于猝不及防,若是真的照这个小兵所说,现今胤朝军中易主,倾尽全营之力向帝都发起攻势,帝都岂不是岌岌可危!
    桁止一生身经百战,遇到这种情况,表现出常人所不及的镇定和冷静。他弱冠封将,十余年来统筹百万兵马,虽在有竺事上免不了要冲动,但确实不是寻常人可比。他立即上马,回首看了我一眼,狠狠地一鞭抽在马臀上,就领着部下朝着胤军大营飞驰而去。
    我与奕析相觑一眼,如今我们都明白过来。今晚所有的事就是端仪设下的一个局,她事先不知从何种渠道,探得我有此一行。她先是利用徐碣等人对奕析的赤忠之心,唆使他们来半途截杀我,后来故意放出消息给林桁止,让他得知我遇险而前来相救,一来能挑拨起两军间的矛盾,甚至两相开战;二来对桁止使出一招调虎离山,想必胤军中突然叛变的几人,都是她早就有所安排,一旦主将离位,那些人就趁机夺下兵权,控制军队;三来奕析和桁止都脱不开身,她就能抓住这个天时地利的难得炙机,趁热打铁,向着守备相对薄弱的帝都城,发起猛烈地突击,若是顺利,夺下皇宫也是不在话下。
    这番缜密的计谋,一环扣着一环。我自认曾遇见过不少聪慧的女子,但是能像端仪这样的,实在是罕见,不得不佩服她富有心机,城府深沉。不过再想想,她能与紫嫣相与交好那么多年,必然就不会是泛泛之辈。
    奕析留意我的神色,他半是玩笑地道:“你现在一定在想,我的这位皇姐当真是厉害,不是泛泛之辈罢。”
    我了无心思再去听他玩笑,远远地看着桁止与一行人绝尘而去,渐渐地看不到人影.只看到一莲蓬扬起的尘沙,顾自唏嘘道;“重兵围攻帝都城,紫嫣这回怕是要遇着大难了,对付端仪,可不见得比当初对付灵犀容易。”
    “颜颜,你是不是在怪我?”奕析扳过我的肩膀,令我正视着他。我明知他的歉意,却是赌气地不去看他,其实他的眼神,铺天席地,如一泓清流般脉脉漫漫,又哪里是我能避得开。
    我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又狠狠地摇头,我自己都觉得表现得有点傻气。他含笑地刮我的鼻尖,往日最温存甜蜜的动作,就连嗔怪的口气也是一分都未变过:“傻瓜。”
    我的头乖巧地抵着他的下颁,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彼此依偎得那么近。我的盈盈眸间含着一睇流光宛转的情意,喃喃道:“我明白你的心,而这刻,我也再明白不过我的心,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份量。”
    “我也是,明白你在我心中无可加复的份量。你晓得我刚刚有多害怕,害怕就要失去你了。我拼命地往南赶,一刻都不敢停下来,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怕就怕我会晚了一步,著成终生的大错。”奕析吻了我的掌心,他温润清凉的唇触得肌肤有些发痒。
    “我先时说的,你都答应?”我轻俏地挑挑眉尖。
    奕析颔首,郑重其事,贴着心口,一字一顿地道:“除了你,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事,能让我舍不得。”
    我心底涌出的喜悦芬芳而柔软,一时间百感交集,我还是略略整(。3uww。)理思绪,说道:“眼下诸事大都尘埃落定,我现在的身份还是昭宸太后,但你再等我几日,等所有的事完结,我们就能无牵无挂地离开这里。”
    奕析的怀抱温暖而宽容,好长时间,我都从能在他怀中肆意贪恋。这一刻,时光宁谧静好,我们暂且抛开一切尘事,手指紧扣,相携着并肩而立,仿佛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受侣。身处野外,幽冽的芳草香气悠悠地萦纡在鼻间,宛若一顷流波般,澹澹荡荡地漫延开去,令人心旷神怡。
    他眷眷地说道:“去哪里?”
    我娇昵地窝在他的肩下,脚尖无意地踢着一颗石子,像是掉进水里,扑扑腾腾地钻进了草丛。我认真地想了一会,冒山三个字来:“金莱城。”
    当年,与奕析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快乐,但是在金莱城中那段无拘无束的一段时光,无疑是我最怀念,只是太短促,仿佛仅是昙花一现。
    忆起那时,奕析与我同样是感慨,他旋即轻松地道:“你当年不是嫌被鹿雍捷足先登了么?现在怎么又觉得它好。”
    我笑而不语,怜己及人,只道:“庞雍虽是才子,却也可怜可惜。”
    奕析深深地凝视了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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