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云淡月半弯-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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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Y都别动，他们俩卸下背囊，一前一后，半蹲着、弯着腰，朝TONY一点点儿靠近。

终于，他们抓住了TONY，并把他拉了起来。我的心却又揪了起来，此时的TONY皱着眉，咬着嘴唇，小脸煞白……我急急问“TONY，你怎么了？”翰风也注意到TONY的不对，他先止住我要下去的冲动，低低问了TONY几句。TONY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快急死我了。他把TONY打横抱了起来，小心地往上走，我无措地在上面踱步，不知该怎么帮他们。

翰风与我错身时并没有停留，让小林子帮拿背囊，说先上去再说。我跟在后面，看不到翰风和TONY的脸，又不敢吱声，毕竟这儿小段路也不是那么容易走的。自己做着最坏的打算，吓到脚都软了。

好容易回到那个平台，我冲上去要看看TONY伤哪里了？TONY朝我强笑着“苏苏，我没事，脚扭了一下，爸爸说上来帮我揉揉就好了。”我轻轻伸手去看他的脚，却发现左脚腕已经肿了起来，好像鼓出了一个小馒头一样。我记得人家说骨折就会肿，那TONY的脚……我不敢再想下去，心里是满满的自责，我觉得头有点儿晕晕的。小林子也过来摸了一把，说“骨头应该没事，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翰风点点头，背起了TONY，我们匆匆下山，再也顾不上欣赏南岭如画的美景。TONY始终皱着眉，我问他是不是很疼，他摇着头闷闷地说“不是的。苏苏，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大家玩不成了。”他耷拉着小脑袋，那么沮丧，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反倒使我更加内疚起来。







第58章　小麻烦和大麻烦
看着TONY肿肿的脚踝，我们没敢耽误，直接去了离南岭最近的城镇。城镇看着挺大，比C城还要繁华的样子，中央大道车水马龙的。医院也很气派，崭新的四层高楼屹立在那里，大门口挂满了铜质认证牌。医院里人倒不很多，也许是过节的原因，想想在大城市看病那叫一个难，挂号都困难，还是小城市安逸些。

坐诊的是个有点儿上岁数的男大夫，我还挺放心的。结果，他也就是翻开TONY的裤腿看了一眼，连碰都没碰一下，转身开了一堆单子递来，让交款检查去。我也不敢犹豫，抢过单子直奔缴费口。

一下交出去小一千，还真让人咂舌，看病真够贵的！不及细看单子上开出的项目，拉上背着TONY的翰风在医院大楼里各个科室狂转着……拍片子那是应该的，看看是否真的骨折，可问题是为什么还要查血项，还查N多项。看着TONY一管一管的抽血，我都觉得渗的慌，有这个必要吗？

我上下跑着取着各项检查的结果单，拿到血的化验单才发现，好嘛！检查那叫一个细，能检查的血项目基本查了个遍，什么肝炎、艾滋……包括血型都有，献血都没查这么细吧！我边走边大声抱怨着“这是什么检查啊，摔个腿也至于查这些吗？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旁边一同走着的一大姐，插嘴道“嗨，都这样，前两天看到一80岁老大爷来看高血压，居然让去查梅毒，这事闹的！你要真有啥病啊，千万别来这家医院，来这儿的，都是拿着医保卡开药的。”

哦~原来医院的门道还挺多……我朝外科诊室匆匆走着，低头又扫了眼结果单，忽然“血型AB型”的字样就这样晃了一下，我脑袋中也有什么一闪而过。我停住脚，刚要细想，却被那边小林子的声音打断“苏月，怎么了？”“啊？”我恍惚了一下，赶快朝他们走去。

大夫翻看着结果单，把照的片子放灯下举了举，然后很漠然地说骨头没问题，应该是扭了筋。正准备开药，我马上说我们医保不在这里，是自费的，少开点儿药吧。我不大信得过这家医院，我想，要不回C城校医院再看看，要不早些回去，夏守应该挺在行。

即使是我一再申明，大夫还是开了一堆的药，我本想不要的，但觉得多少还是会有作用的，总不能对那个小馒头不管不顾吧。

回程车上，我脚下堆着一大包药，内服外敷的都有，看着TONY包扎好的脚脖子，快赶上他的小脑袋了，不过那个小脑袋却一直耷拉着。把TONY往怀里揽了揽“怎么了，很疼吗？”TONY摇摇头，两眼有些无神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很少看到他无精打采这么长时间，一般他总能被周围一些事物吸引，而忘了上一秒还沉浸在某个困扰中。

也许是他困了吧，早上我们都起挺早的。想帮他躺下，他却回身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腿上，小声说“苏苏，我还是太小了，总是惹麻烦……”我有些莫名，顺手胡噜了一把他的头“你可不是小嘛！没什么麻烦呀，意外谁都会碰到。再说这个意外也是我引起的……”他似乎叹了口气，就这样一直赖在我腿上，我也没再说什么，只要他觉得这样舒服就好。

终于回到了C城，小林子帮翰风和TONY做了机票的改签，明天一早的飞机。我原本是想卡着初七回去的，但还真不放心他们俩，可总要和爸妈打声招呼，他们应该不会在乎差一两天的。翰风倒是让我晚几天没关系，领导嘛，总会施展些小恩小惠的。TONY只是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小林子回去了，我安排了他俩的晚饭及必备的物件，也打定了主意。但又不好把话说死，只是嘱咐他们明天自己去机场吧。天色不早了，我正准备回家，翰风非要送我，说是要和苏老打个招呼，不然太不礼貌了。看看人家这教养！

我们并肩走在校园里的小道上，周围静静的一片，只听到我们每一步的声音。多熟悉啊！只是，物是人非……我们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份宁静，直到我家楼下。

我站定借着傍晚刚燃起的昏暗灯光看向他，忽然就想起好多事，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翰风轻轻问“有事？”我犹豫了一下，斟酌着措辞，一人从楼上下来，楼里的声控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我也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句“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的，还是回去吧，别让TONY一个人等太久。”

从楼门里出来个熟人，一个很讨厌的熟人，一个我一看到就很不舒服的熟人，却是一个对我热情如火的熟人“苏月！你回来啦！我等了你很久！”我很不耐烦“郝晓东，最好你有什么正经事。”郝晓东笑着“当然！伯母说你出去玩了……嗯，这位是……”他看到了翰风，我并不想相互介绍，实在没这个必要。

我叹口气“你有事说事吧。”郝晓东却一直和翰风对视着，似乎双方都在做着权衡。翰风首先发话“葛翰风，苏月的朋友。”并伸出了手，郝晓东“哦”了一声，看了看我，也伸出了手“郝晓东，我和苏月很多年的同班同学。”他把“很多年”说得很是婉转，让我不禁直翻白眼。

他们俩是不是较劲儿了，我不知道，只看到他们俩手似乎碰了一下，又分开了。郝晓东踌躇了一下“苏月，那我明天再来，我还有点儿事要和你说。”还啥不死心的事啊？“别，我明天说不定就走了，你有事现在说吧。”翰风很识趣“我先上楼，你们慢慢聊。”

就剩下了我和郝晓东了，郝晓东扬了下头“你男朋友？”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郝晓东，其实我挺珍惜友情的，一个大院出来的，大家都不容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郝晓东呵呵笑了起来“苏月，你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他凑近我，我不自主后退一步，他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追上来。

“苏月，我也要去A城了，我们有的是时间！”郝晓东留下一句话，转身笑着走了。我却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得难受，真是个大麻烦！

进了楼门，被躲着暗处的翰风吓了一跳，我有些气急败坏“想吓死我啊！”翰风牵住我的手，拉我上楼，嘴里低低嘟囔着“还挺多麻烦的……”






第59章　挥之不去的乡愁
爸妈惊诧于我和翰风一起进来，不过那惊诧的停顿只是一瞬，他们已然恢复到平常。妈妈问了我们玩得如何，我和翰风都心照不宣地回答“很不错”，这种报喜不报忧的对答，我们可是掌握娴熟。

翰风毕恭毕敬地表达着对二老的景仰与谢意，我在旁边都不得不佩服，人家毕竟是大领导啊，一般不见说，原来说起来也一套一套的。我爸妈这样的知识分子还真挺爱听，高帽子一扣下来，嘴都合不拢了。我无奈撇撇嘴，制止着“好了，适可而止吧！早点儿回去吧，TONY估计都睡着了。”

没留他晚饭，酒店里的TONY还是让人挂心的。人送到楼下，翰风回身低低问道“这样行吗？”“嗯？”我疑惑。他看了下四周，悄悄揽住我“话都是真心的，他们确实是一对很值得尊敬的长者。当然，我也很希望他们能接受我。毕竟……”他没有说完，只是淡淡笑着直视我的眼睛。那蛊惑的笑和眼中闪烁的异彩，再一次让我瞬间迷失，忘了我还有满腹的疑问……

熟悉的气息慢慢散尽了，我才转身上楼，翰风临走并没有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只说回去时可以打电话给他，他会来接我。他还强调一句，让我别动不动关手机，也许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没说出我的计划，不知明早机场碰到时，他会不会笑得像个妖孽……我不自主地笑着，推开了房门，爸妈审视的目光让我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爸妈并没有追问什么，虽然我已做好了一切应对的准备。我告诉他们想明天一早就回去，爸爸哼了一声说“你自己决定就行了，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我们该教的也都教过了。历史证明，凡是遇到挫折的人，他们面对挫折的态度决定了他们的人生……”真是退休了，好久没带课了，爸爸终于找回了讲台的感觉……

我默默听着，虽然并不觉得那些历史的论证能给我带来什么。妈妈也忍住，让爸爸发挥了一小段才觉得该打住了“好了，既然明早就走，赶紧收拾睡了吧。”爸爸意犹未尽地朝卧室慢慢走去，临进门时回身说了一句“葛翰风这人还是不错的，知书达理，不带商人气息，但和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爸爸摇摇头，进屋去了。

我有些愣愣的，不是一个阶层？通俗点儿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妈妈靠近我，抬手帮我抚了下稍乱的发丝，温婉地说“月月也老了呢，白头发都有了。”嗯？白头发，我都没注意过。“不是爸妈反对，只是担心你。你小时候一直一个人，独立惯了，很少问我们意见，我们也给了你充分的自由。我们不仅是你的父母，更希望是你的朋友，我们会尊重你每一次的选择。”

妈妈叹口气“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所以月月，我希望你别忽略了星星，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你才是她的亲妈。她才16岁，还不懂事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可又想着我16岁那会儿，家里的里里外外还不都靠我。一个老学究的老爸，整天泡图书馆；一个支边的老妈，半年多见一面……再说，农村16岁当娘的也屡见不鲜。16岁还真是不小了呢！但是星星，想到她，我心里隐隐地痛，我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回去后还是和她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下吧。也许还应该找一次云涛……

清晨被悉悉索索地动静吵醒，妈妈正在那里整理东西，无非是一大包她腌的咸鱼咸肉，还有这里特有的物什。说是要我带回去，自己吃也好，送人也好。

匆匆来、匆匆去，我依着门边，看着妈妈忙碌而佝偻着的背，我心里沉甸甸的。我一直向往着这样或那样，一直努力朝前奔着，从来没有回身去看一下身后，身后年迈的父母，他们同样那么需要我。

我伸手接过妈妈手里的东西“老妈，要不我再待两天吧，反正我有的是假。”妈妈笑着打我一下“傻话，总要走的，又不差这两天。我们俩过挺好的，不用你惦记。你要是累了，倒可以回来歇着……”

妈妈的叨唠开始了“我们养儿可不为了防老，你回不回来都一样。上次，李远还说呢。对了，你知道李远吧，楼上的，教社科的。”我点点头“呵呵，他说啊，在这儿好啊！在职有工会，退休有退休办。生病住院直到火葬场一条龙服务，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用管了，直到弄墙上。全部公家出力、公家报销，儿女都不用操心……”妈妈呵呵笑着，我附和着笑，可鼻子却酸酸的……

“老妈，开春你们来我这儿看看吧，权当旅游了，你们也难得出门玩的。”妈妈直起腰，看了看我“再说吧，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你爸腿也不方便，他懒得动……”爸爸及时插嘴道“别说得好像我拖后腿一样！那儿又不是没去过，当然是因为在家舒服啊……”我笑着看他俩拌嘴，不知我老到他们这样的时候，是否也有这样温馨的时刻。

终于还是要走的，我拖着箱子站在楼下朝上面挥手，虽然看不到，但我知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