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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向来归去晚晴时-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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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就是叶萌的哭嚎:“妈呀可摔死我了!”可是却仍是掩饰不了语气里的愉悦。苏倾纳闷,到底是什么事居然把叶萌高兴成这样。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问出了口。
叶萌嘿嘿哈哈地在那面傻笑了半天,忽然收了笑声,正经十足地冲话筒喊了一句:“李灏跟我求婚啦!!!!”接着就又是一阵狂笑。
苏倾愣了一下,消化了一下叶萌话里的意义。然后脱口而出一句“天哪”,这一下可真是又惊又喜地几乎也要当街就大笑起来。当即也顾不上程子安在一旁,连忙跳着脚喊道:“天啊天啊你说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太好了太好了啊!!!!李灏向你求婚啦?!!”
程子安不禁向走开几步接电话的苏倾看过去,却只见苏倾难得的激动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拿着手机不停地换方向,就好像换个耳朵就能听多一句似的。程子安忽地就想起那个曾经躲在窗帘后面同自己讨价还价的小女孩子,带点狡黠,带点迷糊,却总是惹人心痒的样子。笑意是一瞬间就漫上嘴角的,只有他才知道,那一刻,自己情不自禁地就想要把她圈在怀里,最好可以永远永远地带在身边,让她为了自己笑,为了自己变得动人。
暗自思忖间却听苏倾忽然含含糊糊地提到自己的名字:“恩……对……程子安……两三天吧……我知道的……”两个女孩子似乎已经从刚才的话题带来的喜悦情绪转移到自己身上。程子安看到苏倾忽然回过身偷偷瞟了自己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又匆匆地背过了身。
接完电话,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情绪比较失控,苏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叶萌说李灏向她求婚了呢。”本是抱着解释的想法,为自己的手舞足蹈开脱,可是话出口了才恍惚觉得不妥,竟好像是自己在像他撒娇一般,于是不由得脸上一烧,补了一句,“他们也在一起挺久了的。”于是……越描越黑……苏倾索性闭了口不再解释,撇开眼光不去看程子安脸上的表情。终究这话题……放在他们两人的面前,毕竟是尴尬了些。
“这么高兴么?”程子安看着苏倾在夜色里微微扬起的几缕纤发,只觉得这一颗心都被挠拨得火烧火燎,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两人都是一僵,“那不如……你也嫁给我吧。”
本该是含情脉脉的一句话,此时此地却让苏倾霎那间犹如置身冰窖。程子安的语气里蛮不在乎的笑意如同一道道无形的钢针,一点一点狠狠地推进心的最低端。那痛来的太急,她甚至有一刻以为自己会抬手抚上胸口处一跳一跳的地方。可终究也只是颤抖着,一根一根掰开程子安牵着她的右手。
如果说曾经的程子安会让她觉得愧疚,觉得自惭形秽,如今的他,却只是让她恨得每一滴血液都慢慢凉掉,每一分呼吸都像是在切割着她的咽喉,疼得她几乎站不住脚。这样的空白里,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时候,脑海里却偏偏刻意一般,不断地想起前些天见到的那个叫做董姗的女人曾经充满哀怨和无奈的一句话,她说:“那男人是毒。”
是了。就是那种最狠历的毒药。心甘情愿地吞下去,怀着近乎虔诚的心一点不剩地吞下去。开始的时候是真的很甜,丝丝缕缕地蔓延在口腔里,都是那样轻轻的甜,无限的回甘。可是慢慢地开始感觉到痛了,却总是不愿意相信,或者说是自欺欺人地以为甜了就不会是毒,直到忽然某一刻全部发作,那痛便如排山倒海瞬间兜头将人淹没,连站也站不起来。
程子安也有点怔住了。怎么会就这么不能控制地就说出来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倾已经全然不是刚才略带羞窘的表情,脸上的冷漠凄凉看得他心头一颤,紧跟着原本两两相依的手指被人认真地一根一根慢慢掰着,直到全部分开。程子安只觉得全身都凉了,却是动也动不了,由着她一点一点断开牵扯彼此的这唯一一点温暖。
恍惚间,却听到苏倾开了口,声音平静得厉害,甚至听不出一丝颤抖,只有几乎被指尖掐出血的手掌越来越冷。她说:“程子安。我们……就这样吧。”

番外 赌酒

夜里忽然下起雨来。雨点大颗大颗的砸在地面上,溅起一连串的水花。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窗面,似是在隔着这一层浅浅的透明感受雨水带来的冲击。然后,微启双唇,对身后正在忙碌的服务生们说道:“今天早点散了吧。”
这染着凉意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容瑄。妖艳的粉色衬衣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冷清,却衬得那人腰身更加纤细挺直,平添了许多落寞。
当初决定放弃继承家产的时候,就被盛怒之下的父母赶出了家门。想了想,仍是去找了那人。虽然在他面前总是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可是偏偏每次遇到撑不下去的时候,仍是会想要问问他该怎么办。
本以为会得到一顿臭骂,结果那人只是沉默了很久之后问了自己一句:“这样做值得么?”
那是容瑄第一次在程子安的脸上看到了不安。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得他浑身一僵。其实……他也知道吧。就算是后悔又如何……命运对他们很青睐,也很残酷。话是对着他说的,可又何尝不是那人在自问。
正自胡思乱想着,门外早早就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忽地出现了一线灯光。远远地隔了雨雾折入眼里。思绪被这抹突然入侵的光束打断,自嘲地笑了笑,容瑄回身向酒吧后台走去。没走几步,却听到门被人推开,叮叮当当声音的带了雨水潮湿的气味涌进来。
容瑄看着门口头发有些被淋湿的人随即就是一愣。银灰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衣领子散散地有些凌乱,抬眼一看,虽然面容憔悴,却是真真实实的程子安就这麽突兀地出现了在这个离B市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小小酒吧里。
容瑄还没从惊讶里回过神来,程子安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站定,不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容二,你就是这么开酒吧的?每个客人来了都这么傻愣着看看就没事了么?真不知道LAST是为什么不会倒闭的。”然后竟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的绕开他站的地方向吧台走去。
容瑄无语。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话说……今天不该是他和沈家千金订婚的日子么?难不成这么千里迢迢地奔波就为了来谴责自己的经营不善?这人真是……
看着眼前一句话没有就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闷酒的男人,容瑄皱眉。一把夺过程子安手里的酒杯狠狠按在桌面上。
“既然这么心不甘情不愿,你又何苦非要跟那什么狗屁的沈家联姻。当初你一个人不也把那个破破烂烂的安升捡回来了?!现在反而畏畏缩缩做起上门女婿了!程子安,你小子到底想什么呢你?!”容瑄终于忍不住大骂出声。还好此时酒吧已经打烊,不然被他这么一吼,不知道吓跑多少客人。
程子安也不生气,也不回答。轮廓分明的英挺侧脸却满是平静,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眼神里竟是空了一般。不是不生气,而是根本没有听到。
容瑄彻底无奈了。“你说你,大半夜的跑了那么远,搭上机票钱,搭上我的酒钱,就为了来我这儿发呆啊?”
这次程子安倒是回答了,不过比不回答更让容瑄七窍生烟。“你这里凉快些。”
容瑄几乎当场厥倒。凉快……祖宗……你可真闲……
“得。我看着你这么喝我心疼我这点儿酒。反正你也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了。爱喝喝吧。不过还是老规矩,谁先被放倒,谁就是输家。说吧,这次赌什么?”
程子安似乎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慎重地说:“就赌你这家酒吧好了。”
容瑄一口酒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喝也不是几乎委屈地两眼盈泪。好不容易咽下去,立刻一抽一抽地咬牙切齿地说道:“程少!我说程少!敢情您今儿是来拿我开涮来了!”恨恨地起身又去拿了几瓶酒回来戳在桌子上,指着酒吧中心的舞台说:“成!我赌了!我今儿就是喝到酒精中毒也得把你放倒我再倒!不过!你要是输了,以后来我这儿就给我登台献艺去!你不是钢琴弹得好么?输了的话,以后来这儿没有三五首就甭想下来!怎么样,赌不赌?”
程子安想了想,也没点头。只是从容瑄刚才拿来的酒里挑了一瓶出来给自己倒上,和容瑄放在桌上的杯子轻轻碰了碰便仰头饮尽。容瑄这番气势汹涌的宣战出师未捷,直接被程子安冷处理掉,不禁有些垂头丧气。坐下来端起杯子,盯着看了两眼,恨恨地喝下去,嘴里不忘念叨着:“以后改成白天营业,看你还去哪儿灌我……”
两人从吧台一直喝到旁边的沙发上去。安安静静地酒吧只点了几盏边灯,幽幽的气息漾得人心都平静下来。其实喝之前,容瑄其实是抱了必死无疑的想法的。结果他没想到,程子安那么快就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赌已经变成了容瑄一个人的自斟自饮,程子安脱了西装外套扔在一边,衬衣领口松开,仰躺在沙发软软的靠背里,闭了眼睛养神。容瑄以为他睡着了,正要叫醒他,却忽然听到他开了口。嗓音里浓浓的疲倦感,略显暗哑,直听得他浑身一僵。
“你说……是不是……我们都注定留不住……你说……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似乎清醒,又似乎已经喝醉的程子安,喃喃自语一般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为什么要走”,到最后,尾音的轻颤里夹带的伤痛已是掩也掩不住。
容瑄张了张口,想问原因,却最终忍住。
能让一个平日里再冷静再漠然不过的男人,被逼到忍无可忍甚至跨越几千里的路途,在这样下着暴雨的夜里躲进黑暗里靠酒精麻痹自己的痛苦,那个……该是怎么样的煎熬……
容瑄听着程子安断断续续的话语,也大概猜到了一点事情的缘由。程子安说“留不住”。他们这种人么……留不住的东西……也不过就是……真心吧……
想通了便不愿再去深究内里的原因。只是因为曾经经历过相似的痛,知道越是这样的伤口,反而越是见不得光,必须一点一点地腐烂在心里,直到新的血肉层层叠叠地生生把那伤口掩埋。不然……便永远走不出那样的痛来……
回忆间,却忽然听到程子安一字一字地说:“其实我们都错了。懂得放弃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容瑄怔忪间,程子安已是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彷佛刚才那句话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却真实的令人手足无措。
第二天清晨,容瑄醒来,对面的沙发上早就空空如也。不禁扯了嘴角苦笑。这人……起码也把酒钱留下吧……

第二十章 一秒的过去

第一次知道,原来说话也可以是如此痛苦的事情。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却似最锋利的刀尖;一下一下剜在心上。
夜色太深,苏倾看不清程子安脸上的表情,大抵仍旧是那般冷漠的样子吧。挣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路灯忽明忽暗,抬眼看去,却发现自己原来是找不到回去的路的。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原来……没有了他的牵引,前面的路竟会是这般曲折。
温热的手指缓缓抚上脸颊,轻轻地拨开苏倾垂在额前的刘海。程子安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受……”不知道你竟是这样抗拒我,不知道你竟是这样反感我。“别哭了。我们回去吧。”
苏倾没有反抗。这短短的一天里,得到他的两句“对不起”,每一句都像是把一颗心翻来覆去地揉碎碾裂,早已痛得人连呼喊的力气都失掉。只能任由他把自己已经冷得发抖的双手握紧,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程子安走在前面,手心里,苏倾的手掌渐渐回暖,他却仍旧不敢回过头去看她。他知道她在哭,即使一点声音都没有,却能感觉到她的手因极力忍耐而颤抖。
什么时候……他们竟变成了这样。明明彼此手牵着手,却总是感觉到遥远不可及。甚至会感觉到不安,感觉到惶恐,也许是知道吧,这样的贴近只是离开前的短暂温存。
他在前面走,她下意识地就会去踩着那些他前一秒刚刚踏过的青石板。只因为,那个……便是她所能走到的离他最近的地方即使那于他来说,已是过去。一秒钟的时间,却也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她与他,终究是差了这么一步。
程子安忽然停下脚步,苏倾一愣,一时没来得及站定,鼻尖险险地就要撞上他的胸口。抬头才发觉,竟是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下榻的旅店。难堪而窒息的沉默终于过去,苏倾却忽然发现……心底的感觉竟是遗憾大过放松。这段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到了终点,未来……便是再也不会有这样一段路了吧。
回到房间,苏倾就一头扎进了浴室。不过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坐在这样真实的“家”里,却又明明白白地知道着身边这人,最想留住的人,其实离自己最远。自欺欺人也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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